第73章 维护(1/1)

剪断最后一丝银线后,叶挽秋才从凳子上起身,将面前的丹红外袍脱架平摊开,一寸一寸仔细检查过有没有哪里还有纰漏。

旁边叠好的几套里衣和衣衫都是这一个月来她给哪吒新做的,最后还有这件外袍。

蔚黎坐在廊庭下,看着她耐心细致的模样,不由得调笑道:“你也真是不嫌烦,要我说,直接让织衣局的仙灵们给他做几身就行了,还省得麻烦你。”

“不麻烦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而且刺绣缝衣这东西吧,一段时间不碰,手就生了。所以,就当是温故知新好了。”她说着,将面前检查完毕的外袍翻开衣襟,执起针线在贴着心口的内衬上勾绣出一枚红枫。

才刚裁了线,阿君就从外面飞奔进来,一副气到炸毛的样子,白净的小脸憋得通红,头上顶着三支呆毛一样的凤翎:“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她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们?”蔚黎奇怪地重复,摸摸她气到直立起来的凤翎毛,询问道,“哪些不知好歹的小仙又惹着我们阿君了?”

“就是水神那个坏女人,还有那个掌花仙子和青鸟!”阿君气到跺脚,乌黑的眼睛因为愤怒而明亮得像是有火焰在燃烧,狠狠深呼吸了几口气,“她们在说叶子姐姐的坏话!说叶子姐姐是什么……此女非善,必成祸水。还说叶子姐姐根本就什么资格和名分都没有,还敢阻拦天帝女儿和三太子的婚事。还说姐姐是……是……”

“是什么?”蔚黎皱着眉尖问。

“说叶子姐姐肯定是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一只野狐狸,当初全因为仙尊心性仁慈才把姐姐捡回去教养,结果……”阿君越说越小声,整个五官都快皱成一团,咬着小嘴,像是气闷到了极点。

听到这儿,叶挽秋基本已经能模拟出接下来的内容了,于是顺着阿君没说完的话推理道:“结果,我却是个没良心的狐狸精。不但不感恩,还千方百计地勾引三太子,抢走了虞娴公主痴慕百年的心上人,简直水性杨花,恬不知耻。是不是?”

阿君犹豫着点点头,随即跑到她身旁,抱着叶挽秋的手臂撒娇:“姐姐别生气,她们也就只能说说而已,你千万别生气。”

“这种昏头话也敢拿来乱说,可见这司戒殿最近真是太空闲了,是该送点不知好歹的东西进去让他们忙活忙活。”松律冷笑。

“水神和虞娴一向走得近,出了这件事,她会这么说也不奇怪。”叶挽秋将已经完工的外袍折叠好,看起来一点也没受这些风言风语的影响,只揉揉阿君的头,半开玩笑道,“倒是这‘祸水狐狸精’的名头,不知道的仙灵听了,估计还会以为我是个什么容色惊艳的人物呢,实在愧不敢当。”

“你打算怎么办?”蔚黎担忧地望着她,“咱们久居不出,外面怕是不知道已经闹成什么样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叶挽秋不怎么在意地说着,转头唤来仙侍将各件衣衫都叠好端上,又低头朝阿君眨眨眼,“我要去军营给哪吒送衣服,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啊?”

“她们说得可难听了,姐姐当真不介意吗?”阿君茫然地看着她,然后反应过来,“要不我们去告诉三太子吧,他肯定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的!”

叶挽秋无奈地刮一下她的鼻梁:“军营封闭,他或许还不知道这些,咱们就别拿这点芝麻谷子的事去烦他了。”

“可是,难道就这么轻易饶了那些小仙吗?”阿君气鼓鼓地揪住她的衣袖,相当不甘地问。

她笑笑:“那就只能祈祷,她们别被咱们碰上了。”

听出些许端倪的蔚黎转头,和松律对视一眼,翘起嘴角哟了声:“可以啊,看来我们几个老来闲是用不着担心你会受欺负了?”

“放心吧,大家都是出来混了几百年的,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叶挽秋起身拍拍身上的零散线头,活动下因为长时间低头刺绣而有些酸疼的脖颈,语气轻快,“走了,阿君。”

仙侍捧那些新做好的衣衫,跟在她们身后,从划星阁走出来。一路遇到的仙灵们虽然还是如同往日那样朝她恭敬行礼,但也确实如阿君所说的,或多或少都带着种异样的神色。

她注意到了,却只当做没看到,依旧同阿君说着话,问明煌前几日带她去的苍海好不好玩,有没有看到她之前一直想看的鲛人和玉龙鱼。

提到自己喜欢的话题,阿君立刻变得高兴起来,叽叽喳喳地说了好多她和明煌出去玩时看到的有意思的事。

路过鹤唳亭的时候,一阵带着低低笑意的交谈声忽然从那些绯红缭乱的山茶花后传过来:

“可不是嘛,三太子当初拜师太乙仙尊的时候才五岁。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能懂什么呀,可不是这么多年都让那位狐狸变来的师姐给骗了去。如今倒好,她还没怎么样呢,倒先学会多管闲事了。”

“可我看三百多年前,三太子刚封神那会儿,陛下虽然有意赐婚,但三太子却生了好大的气。这不说明,他其实对咱们虞娴公主没什么情意吗?”

“这你就不懂了。那位只不过是占了个时机取巧,和三太子相识得早些罢了。你想啊,小孩子的心性都是最单纯的。而那位师姐可不得了,都能把天帝陛下劝退,可见是多会颠倒是非黑白。三太子小时候若不是受了她的蒙骗,怎会对她如此执迷不悟。”

“可她毕竟是仙尊的神使啊,仙尊总不会看错人吧?”

“那可不一定。知道银狐族的妲己吗?那可是上个纪年格外有名的妖灵,殷商的气运就是被她一手拖垮的。还有青丘的九尾狐,啧啧啧,当年不是还让下界巡游的大皇子一见钟情,思之如狂?那当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再看看如今的三太子,都说他是冷心冷情的杀神,到底还不是逃不过?哎呀,要我说,狐狸精这祸害生灵的阴损放浪本事,可不是咱们想学就能学得来的。”

叶挽秋默默听完,按住一旁想要冲上去的阿君,笑了笑,朗声道:“那要不,我来教教你们,如何?”

说着,她调转方向,从台阶下一步步走上去,站定在几个脸色各异的女仙们面前,一一打量过去,思考片刻,接着说道:“不过,我收徒弟可是有规矩的,必得是真心拜服才行。要不这样,你们先跪下来,朝我磕几个响头,我便收了你们这几个徒弟,如何?”

说真的,叶挽秋觉得就从刚才一路过来的情况来看,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估计能在神界开个千人培训班。

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夫愁者联盟”,多么的融汇中西,贯通古今。保证一轮课程下来她就能赚个盆满钵满,然后再去用描龙绣凤的八抬大轿把哪吒包/养下来。

毕竟成功人士怎么能没有美人在怀,而且还必须得是“肤白貌美,腰细腿长”的大大大美人。

她漫不经心地望着面前几个低头不敢说话的仙灵,坐在桌边,语气依旧轻巧:“想好了吗,谁先来?”

这几个女仙中,只有白舞的仙位最高,但在面对叶挽秋时,也只有勉强陪笑着道:“神使大人误会了,我们方才只是在说笑罢了,还望神使大人别同我辈小仙一般计较。”

“说笑?”叶挽秋扯着嘴角,笑弧尖锐,“水神的意思是,我不过就是可以用来给你们随便取乐的低劣玩意儿?”

她说着,抬手搁在桌上,指尖轻轻敲点着,腕间的金环撞在坚硬无比的云石桌面,发出一声令人惊怵的清响。

一旁的几个女仙面色苍白,立刻下跪道:“请神使恕罪,小仙们再也不敢了。”

“白舞并非此意,神使不要误会。”

“那你说,我该把你们方才的那些话,理解成什么意思好呢?”

白舞迟疑着,却听见叶挽秋继续说道:“水神也不是昨日才升入神界的吧?怎么会不明白什么是玩笑,什么是以下犯上?”

“我……”

“或者,我说得不够明白,要司戒殿的仙灵们才能跟你们说得明白?”

听到司戒殿的名字,白舞也开始慌了,但还不至于底气全无,只愈发放低了姿态道:“神使大人教训得是,我辈往后定会谨言慎行,请神使大人莫要计较今日的过错。”

“计不计较是我说了算的,用不着水神提醒。”叶挽秋打断她的话,表情有些不悦,“原本我也没想怎么样,但是看水神这态度,是真心觉得你们刚才说的话也就不过如此,我若是计较,那便是无理取闹小题大做了,是不是?”

“白舞不是……”

“那好,今日我就偏要计较了。反正我是祸害生灵的狐狸精嘛,有的是阴损本事,谁让你们今天倒霉,正好碰到了我呢?”叶挽秋微笑着指了指右边的方向,“司戒殿就在往这边不远的地方,各位是要自己走过去,还是要我和阿君一道送送你们?”

白舞一咬牙,单膝跪下来,低头颤声道:“神使息怒,是我们方才口不择言折辱了您,如今我们知错了,请神使开恩。”

“连司戒殿都不愿意去,水神这句知错可真是敷衍得很。”叶挽秋嘲讽地笑了笑,转头向一旁的小凤凰说到,“阿君,就麻烦你去司戒殿走一趟,请两位仙灵过来给水神和几位仙君带带路。”

“好!”

阿君眉开眼笑地跳下台阶,一溜儿烟就朝司戒殿跑去。边上的掌花仙子和司音仙子立刻慌了神,连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对着叶挽秋不断求饶。

小家伙的动作相当利索,一会儿就带着司戒殿的仙灵赶了过来。

沉重的缚仙锁捆上几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仙,白舞挣扎着,却被缚仙锁禁锢着仙力,无法动弹,只能朝叶挽秋怒目而视:“狐狸精本就是些只会欺瞒诱骗的肮脏下/贱之物,难道我说错了吗?这般动怒责罚,看来叶神使是急着自证原身了吧?!何况,你有什么资格来处罚我?!现在神界有多少仙灵都这么认为,你都要一个个惩治过去吗?!”

“资格就是,不管是你们当中的哪一个,不管在什么场合下,你们都得叫我一声‘神使大人’。不可妄言,不可僭越,不可冒犯。”叶挽秋冷冷盯着她,“至于其他人,有言虽道法不责众,却也要整顿肃清,以儆效尤。”

阿君痛快地拍拍手,朝白舞做一个鬼脸:“好啊,看看有了水神你们做先例,还有谁敢出言不逊。”

“带下去吧。”叶挽秋面无表情地朝司戒殿的几个仙灵说到。

对方点点头,收紧缚仙锁,准备行礼告退。

却在没走几步的时候,被另一个忽然传来的女声蓦地叫停:“住手。”

叶挽秋根本不用抬头看,光凭着空气里这股甜腻袭人的晚香玉味道就知道,来的人是虞娴,于是起身施一道简礼:“见过公主。”

阿君见状,悄悄朝仙侍吩咐一句“守着叶子姐姐,我去找三太子”,说完就没影儿了。

虞娴冷眼看着她,并未回礼,只瞥向那几个被缚仙锁困住的女仙,漠然道:“放了她们。”

司戒殿的仙灵面露为难:“公主,她们犯了错就该受罚,这是规矩。”

“所以你们就打算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这……”

叶挽秋从台阶上走下来,站定在虞娴面前,态度坚决:“她们是由我下令惩治的,公主要救人,是不是也要问过前因后果再说?”

“是吗?那叶神使倒是说说看,她们犯了什么错,非得要罚到司戒殿去?”虞娴讥诮着,粉黛妆饰的脸上却是一片刻薄刺骨的神情,“是杀人放火了,还是横行抢掠了?或者,是败坏了别人的婚媒?”

叶挽秋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却也只是笑眯眯地,甚至颇为高兴地回答:“她们活该!”

虞娴愣了愣,立刻怒火中烧:“你……”

“以下犯上,是为不敬。折辱神使,是为无矩。谣传圣言,其罪当诛!”她伸手抚摸着腕间的金环,掀起眼睫,目光如盛着一泓月华般清澈冰凉,“桩桩件件叠加在一起,让司戒殿对她们加以惩戒,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你胡说!”白舞又惊又怒地指着她,气到连站都站不稳,“我何时谣传圣言?”

叶挽秋挥开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与天帝陛下谈话的时候,只有我和陛下在,所谈内容也没有对任何仙灵外传过。水神却在此处与各位仙子对那日的事无端揣测,四处乱说,这不是谣传圣言是什么?敢问水神,那日明明并不在场,是如何将我与陛下的谈话内容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你……”

“再有。圣明公正如陛下,即便告知了水神,也断不会说出‘狐妖祸水’或是‘欺骗三太子’这样的混账话。水神这般言之凿凿,可是确信自己说的都是天帝陛下的意思?”叶挽秋说着,走上前去,用手抬起白舞的下颌,直直望着对方瑟缩恐惧的眼睛,“要不然,我们就一去找陛下当面对质怎么样?看看是谁胆敢歪曲陛下的意思?”

虞娴绷着脸,下意识地用指尖刮蹭过袖口的珠宝装饰,目光森森地剜着叶挽秋。

天帝确实没有外传过这件事,更没有告诉过白舞,只告诉了她而已。可他所告知的结果,却完全不是虞娴想要的。奈何叶挽秋是仙尊神使,轻易动不了她,只能靠败坏她的名声来发泄心中怨恨。

她想要的只是哪吒,既不想去听那些所谓的各方周全考虑,也不想听什么即使嫁过去也只会受尽委屈。她想要的只是那个少年,从十二岁那年起就一直喜欢的少年。

很多个夜里,虞娴都会时不时做梦,梦到自己在碧寰宝殿第一次见到哪吒的时候。

只一眼,她便觉得这个人真是漂亮。身骨纤长利落,肤色雪白,唇瓣浅红如吻过艳烈赤浓的玫瑰,长睫开阖间,世间万物倒映进去都是风情。

他惯爱穿一身似火红衣,偏偏性子却冷得像冰一样,怎么都捂不化,却又让人愈发着迷。

也许他就是这个样子,对谁都一样。虞娴一直这样安慰自己。

可当在天缘楼前,亲眼看到他和叶挽秋拥抱亲吻的时候,虞娴才明白,所谓冷若冰霜也不过在面对旁人才会有的脸色罢了。

若是碰到自己心爱的人,哪舍得有半分的抗拒和冷落。再坚冰似玉也都化成了一池的柔情春水,滋养出满心满眼的万花盛开。

真可惜,那个人不是她。甚至,连接纳她都不愿意。

想到这里,虞娴更加怨恨,脱口而出道:“不用了,父帝早已经全部告诉了我,用不着叶神使操心!”

“噢?”叶挽秋并不意外地抬头,旋即松开白舞,整理了下袖口的薄纱,不紧不慢道,“那看来,确实是水神从公主那里听说以后,才开始谣传圣言了?”

白舞惊慌失措地去扯虞娴的裙摆:“公主,救救我,公主!”

虞娴紧紧咬住牙齿,沉默许久后才重新开口,语气冷硬:“水神纵然有错,那也只是言语有失分寸而已。叶神使这样兴师动众,不觉得太夸张了吗?”

“不如这样。叶神使若是信得过我,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她们几个,由我带回去惩处,如何?”

信得过你?叶挽秋微哂地动了动嘴角,心想,谁不知道你跟水神亲近,交给你就有鬼了!

想到这里,她轻咳两声,回答:“我自然是信得过公主的,而且,天帝之女的面子,谁敢不给呢?”

“那好……”

“但是。”叶挽秋抬手遏停想要上前解开缚仙锁的仙侍,挑了挑眉,“我到底是太乙仙尊的神使,就算不计较我个人颜面,水神这般胡言乱语,败我名声,还连累了仙尊和三太子,让他们都沦为会被区区狐狸精所迷惑的昏庸蒙昧之流。这笔账,又该怎么算呢?”

“你……”虞娴被她说得一时接不上话,只能恨恨地盯着她,语调嘲讽,“都说仙尊心慈仁厚,我想,他老人家大概是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吧?而且,叶神使既是由仙尊教养出来,那也应该是同样性子的才对。难不成,神使大人是想和仙尊德行相悖?”

“不敢。”

叶挽秋笑着否认,却依旧寸步不让:“只是公主有所不知。仙尊虽然心性仁慈,但也不是盲目包容。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老人家向来赏罚分明。至于败坏他与三太子的名声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小事’,我可不敢说。不如,咱们干脆同去元邈之境请示一下他,问问仙尊意下如何,怎么样?”

虞娴怒极反笑地走上前,眼神刻薄而阴暗:“这么说,叶神使是铁了心打算和我作对了?”

“我只是想要惩戒这些口出妄言来败坏仙尊名声的仙灵,怎么会是想要和公主作对?”叶挽秋故作无辜地眨眨眼,然后恍然大悟道,“噢我知道了,公主一定是觉得元邈之境太远,所以不想去。那好办呀,我们一起去军营找三太子不就好了吗?他是仙尊的亲传弟子,由他来评定这件事,最适合不过了。”

“你……”

“就是不知道三太子有没有空。”叶挽秋摸摸下巴。

虞娴正要发作,忽然听到一声冷冽而熟悉的嗓音从旁边传过来:

“有空。”

对于叶挽秋来说,她的嗅觉永远要领先于其他的感官先发现哪吒的存在。

因此在她听到对方的声音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身后除了阿君,还跟着萧其明以及两个全副武装的天兵。

哪吒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睨视着跪在地上颤抖不已的几个女仙,极美的眉眼里含着过于明显的冰冷怒气,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有攻击力,处处透着种咄咄逼人的锐利冷艳感。

“前因后果,阿君都已经告诉我了。”他说着,绕在臂弯间的混天绫从心而动,灵活地游窜到白舞面前,鲜红如毒蛇吐出的信子,还没碰到她就让她恐惧得尖叫连连,拼命朝虞娴身后缩。

“既然公主信不过司戒殿,那便教给我处置怎么样?”哪吒抬起眼睫,平静地朝虞娴说到,“我这几百年里,处理过的犯人不少,总有一样手段能让公主满意,您可以自己看着挑。”

白舞一听就吓得丢了魂,她当然知道哪吒这六界皆晓的杀神之名,更知道在这样的神名之后,意味着无数的鲜血淋漓。

“不要,不要——!”她仪态全无地跪在地上叩首请罪,“求求三太子饶了我吧!求求三太子开恩——!叶神使,是我对不起你,那些话都是我胡说的,是我对不起你,求你了,饶了我这一次,饶了我这一次吧!”

她一求饶,其他几个女仙也开始哭着祈求。

见此情景,虞娴脸色愈发挂不住:“三太子,白舞再怎么样也只是言语之过,关上个几日的禁闭也就是了,何必这么动怒?”

“公主说得轻巧,不过是因为那些言论中伤都不是朝你来的而已。她的一句言语之过,引得如今神界流言纷纷,还涉及了挽秋和师尊。难道都要我当做没看到?”哪吒毫不婉转地反问,继而接着道,“何况,我素日在战场上待惯了,更不是什么心软仁慈之辈,向来有恩必答,有仇必报。所以这件事,我管定了。”

话已至此,虞娴只剩满脸的苍白难堪。掌花仙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颤巍巍地去够叶挽秋的裙摆,反复嘶喊着自己知错了。

混天绫轻盈一扫,撇开掌花仙子想要去拉扯叶挽秋的手。

哪吒垂眸看着她们,眼底的薄怒积蓄成一层深厚的漆黑,看起来格外瘆人:“司戒殿,还是军惩处?”

说着,他偏头,望着叶挽秋:“你觉得呢?”

叶挽秋看着对方戾气未消的眸子,张了张嘴,油然而生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我特么的刚刚舌战群儒了这么久,居然抵不过哪吒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这该死的世界果然还是需要暴/力存在的,淦!”

“挽秋?”

“啊?”她郁闷地回过神,思考一会儿,回答,“算了,你平日里也够忙了,她们还是交给司戒殿吧。”

哪吒嗯一声,转头朝司戒殿的仙灵们吩咐:“那便交给你们了。若是还有其他敢乱嚼舌根的仙灵……”

“三太子放心。”司戒殿仙灵粲然一笑,“交给我们,有这么一次,相信其他仙灵就不会再敢了。”

“好。”他点点头,握住叶挽秋的手,看向浑身僵硬的虞娴,“公主若是无事,我们便先失陪了。”

叶挽秋被他拉着朝军营的方向走去,回头看着依旧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虞娴,叹口气,旋即朝阿君挥挥手:“阿君,快跟上。”

“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毕竟没打算把往后一千多年的时间都写出来,所以,大概还有两三章的样子,就会回现代了。

离大结局又进了一步,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