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109】(1/1)

医馆新招了一批医术高明的大夫, 中医西医应有尽有。至秀压力减轻,难得赋闲在家,听得管家禀告,她从炼药房出来, 见到了背着药篓的女人。

看到那张脸, 南书登时傻了眼:“师叔?”

一个看起来年近三十的女人称呼年轻貌美的春少夫人师叔, 怎么听怎么奇怪。

盯着她清秀陌生的眉眼,至秀从记忆深处揪出一团乱麻,稍加整理, 迟疑道:“你是…南书?”

“啊,小师叔,真的是你!”

比他乡遇故知更令人兴奋的,是在异世遇到师门亲人。

南书放下药篓郑重地朝师叔行礼问安,一番举动, 看得书墨睁大了眼。

“书墨,你先出去。没我的吩咐, 不准人进来。”

“是,少夫人。”

门被掩好, 至秀将她搀扶起来, 语气温柔,难掩惊讶:“南书,你怎么也来了?”

“这我也不清楚,凤阳城破时师祖和师父带着我正从宝山采药归来,担心师叔遇害, 不眠不休连赶了三天的路,等到了春家,春家已成贼窝。

春家二少爷不堪受辱一头磕死在石壁,春老爷子痛失爱孙,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去了。找不到师叔和春大小姐踪迹,师祖不辞辛苦请来寄道山庄庄主观星……”

一口气说了许多,南书眼里闪过异样光芒:“这般看来,那姜汲当真有点本事,她断言师叔魂魄尚在,祖父和师父听后松了口气,命我带草药回谷,谁知睡了一觉,睁开眼,天地都变了!”

她称呼至秀一声师叔,看在师门的份上,至秀都不可能亏待了她,抬手为她倒了杯茶。

至于前世凤阳春家的结局,听起来令人唏嘘感叹,春老爷子风光了一辈子,霸道了一辈子,死得竟窝囊。

至秀幼年拜药谷老人为师,典型的人小辈分大,待南书饮够半盏茶,她问:“你今天来,所为何事?”

“哦哦!”南书从怀里摸出一封信:“这是名叫阿平的人托我转交给师叔的,早知信和药是送给师叔,我就不坑他了。”

“……”

书信展开,信中阿平言辞恳切事无巨细地解释了为何没有按照三年期限准时归来。

为寻药材,他闯进深山,不幸遇到豺狼,好在命大只伤了一条腿,养了半年,重新出发,终于在一月前找齐药材。

担心脚程慢路上再发生意外,特意委托由南书走一趟,末尾清楚写明了提早支付南书的丰厚辛苦费,嘱咐大小姐莫要上这厮的当。

至秀眸子清亮,浸着笑意:“药材呢?”

“在这。”

三十六种药材,被南书保管得很好。

至秀一一检验过,笑意愈深:“太好了,这样,春承的身子就能完全痊愈了。”甚至还能变得更好。

如上天眷顾,静心调养加强锻炼,不敢保证能回到前世仗剑而行的肆意潇洒,春承好歹是习武之人,深谙武道,假以时日,也能恢复自保之力。

观她神色明媚温柔,南书好奇心起:“对了师叔,你是怎么来此的?还成了亲,做了春家少夫人?这春家……”

心情好,至秀不介意多说几句:“当日凤阳城破,春大小姐护我前往纯阳山避祸,哪知山贼逼来,为护我无忧,她失血过多伤重而亡……”

提到这段回忆,她心里免不了阵阵泛疼:“等我醒来,便做了至家大小姐,春家如今的家主,我的‘夫君’,就是与我拜堂、为我舍命的春大小姐。”

“什么?!”南书瞪大了眼:“还有这么一回事?那师叔是…是真心喜欢她?”

“自然,我爱她。”

“这…这……”

瞧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至秀柔声宽慰:“你既已与我相认,往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没什么打算,师叔你也知道,我就是个采药卖药的,咱药谷传承我学了不到一分,是师父看我可怜收我为徒,治病救人我不行,可若师叔需要哪种药,只要这世上有,我就能为师叔找来!”

药谷南书,天生采药人。

想到前世师姐不止一次夸赞她的徒儿天赋过人,至秀心思活络:“我有一副生子药方,还差十八种药材,你能为我寻来?”

南书一囧。好嘛,看来小师叔是真的对那春大小姐动了心。她重新背起药篓:“没问题,包在师侄身上!”

轻飘飘的药方落到她手,南书拧眉细看,嘶了一声:“小师叔打算何时要?若一年两载我没问题。”

“越快越好。”至秀生就一颗玲珑心,看出她的顾虑,掷地有声:“我提供你人力财力,打着春家名号你放手去做!”

“那师侄可有便宜占?”

“豪宅,汽车,做好了,少不了你。”

“啧。有钱就是好。”刚坑了阿平一笔‘巨款’,面对财大气粗的小师叔,南书深觉自己穷兮兮。

想想豪宅汽车,她顿时精神抖擞:“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半年之内,南书必解师叔燃眉之急!”

她疏朗一笑:“不瞒师叔,我来这异世是背着药篓来的,想不到当日师祖和师父精心采来的药,是为师叔准备的。那药方所缺的十八种药材,师侄当下就能拿出十二种。”

面对频频为她送来惊喜的师侄,至秀眉开眼笑,当即安排南书在后院客房住下。

正午,云漾携家带口来春家蹭饭。三岁的云小少爷霎时成了焦点。

春承不喜欢孩子,奈何云小逸睁着双大眼睛不依不饶地求抱,云漾坐在一旁乐得看热闹,趁至秀和柳弦交谈的空当,他挤眉弄眼:“阿承,你和弟妹什么时候?嗯?”

“嗯什么嗯?”春承没好气地瞪他,硬着头皮抱起胖乎乎的小侄子。

看她肯抱孩子,云漾惊得赞不绝口:“行呀,总算不嫌弃我家逸儿了?”他看了看,连忙纠正:“不对不对,抱得姿势不对,要像这样!”

长得人模狗样的云少爷做出抱孩子的动作,落在春承眼里,傻得她都不忍心打击。傻是傻了点,但抱孩子,还是要孩子怎么舒服怎么来。调整了一下抱姿,怀里的小胖子乖巧不少。

“怎么样,生个孩子不错吧?阿承,加把劲!不是我说,你到底能不能行,就是你不急,弟妹不急,春家那些管事不急?老爷子不急?”

春承坐在那哄孩子睡觉,小声嘀咕:“瞧你说的,生孩子这事是急出来的吗?”

“怎么不是?”同样的话三年来云漾劝了不知多少遍,他无力扶额:“豪门望族没有继承人会是什么后果,阿承,这不用我来提醒吧。”

“好了。”春承嫌他啰嗦,头疼着勉强应下来:“让我考虑考虑。”或许,是时候收养个孩子了。

入夜,至秀窝在炼药房很晚才出来。春承白日忙碌,困意袭来她伸手揉.搓了几下小脸,强撑着找回两分清醒。

“困了就睡,等我作甚?”

“想抱你一起睡……”话没说完,困得眼皮开始打架。

至秀款款走过去,感动也心疼,喂了一粒药到她嘴边,春承囫囵咽下,紧接着被喂了温水,揽着人窝到锦被,她迷糊糊问道:“给我吃了什么?”

“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原本打算今晚和她说生子药的事,至秀将话咽回去,人在她怀里睡得香甜,罕见地,她竟有些失眠。

外界只当春承是男子,成亲四年,未有子嗣,诸位管事明里暗里催过不少次,都被挡了回去。春家需要一个继承人,至秀也想和春承有共同的孩子。

她叹了口气,指尖点在怀中人脸颊:“为什么不喜欢孩子呢?生个像你或像我的孩子难道不好吗?纵使有了孩子,我最爱的还是你……唔,春承,你好麻烦啊。”

失眠至后半夜,察觉到枕边人躁.动的举止,至秀出于习惯探上她的脉搏,气血翻.腾,料想是服药缘故。

“秀秀……”春承缓缓睁开眼,额间生出一层薄汗:“怎么还不睡?有心事?”

“春承,我想孕育咱们共同的骨血……”至秀依偎在她怀里:“如果药找齐了,炼制得当,说不准真能行。”

“什么?”春承恍惚以为自己没睡醒。

“前世五百年前凛春侯和东陵郡主不也诞下子嗣吗?她们可以,我们为何不能?药方是师父花费很长时间完善好的,你到底要不要和我试试?”

话音刚落,春承彻底醒了。

她不说话,至秀还道她不愿,委屈的情绪蔓延,眸子轻转,落下一滴泪来。

温热的泪落在锁骨,春承依着本能摸向她的脸,果然。

她一头雾水,低声哄着:“怎么哭了?”

“春承,你到底……想不想和我试试?”

试什么?她眨眨眼,聪明的脑袋快速理清前因后果,恍恍惚惚道:“听你的,都听你的,别哭了,乖,再哭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至秀抓着她衣袖:“不骗我?”

“借我八个胆子都不敢骗你。”她被药效搅得难受,浑身好似充斥用不完的精力,这感觉有点稀奇,是这辈子从没有过的。

心思浮动,她贴了过去:“秀秀不困吗?不如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