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9 8】(1/1)

蜷蜷山是座刚被世人发现的药山, 药山资源丰富,一经问世,有关部门立马分派守山人负责山中秩序。

此次来山中游玩,京藤交纳了一定数值的‘进山费’,费用囊括许多, 便是学生看中了哪种草药带出去都无妨。

选定来蜷蜷山,是医药系副院长陈瑄极力推荐、设计系江院长附议, 再由温校长在会议室拍板决定。

没有人为的破坏, 蜷蜷山保留了大部分原生态粗糙美感。知道去的是座药山,一路上至秀心情非常好,她隐隐有种预感:她想要的药材, 就在那座山!

各系分队跟着本院师长进山。

为发扬风格, 男同学自发在前方开路,野生的淳朴环境,乍一进来许多人不免兴奋。

春承握着柴刀清理路边荆棘野草, 虽体弱,胜在有经验,前世四方游学春大小姐没少独自闯山,年纪轻轻受过的历练磋磨非常人能比。

同样是开路, 她一刀下去, 总能事半功倍。

想到医药系的学生就在后面缀着, 春承干起活来挺有劲头,她可舍不得劲草划伤她的秀秀。

医药系队伍,女生人数占了三分之二。瞧着身边的好友目不转睛地看向不远处, 周绾和王零挤眉弄眼,换来王零宠溺的笑。

她忽觉不好意思,赶紧扭头佯装镇定地捅了捅陈灯胳膊,小声打趣:“看到没有?阿秀的眼睛快粘到春同学身上去了,不就是除草嘛,堂堂七尺男儿,还能伤到不成?”

不用她说,陈灯早就注意到了。没真正谈过恋爱不懂里面弯弯绕绕,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阿秀的确太在意春同学了。但在意不是应该的吗?”

人家是夫妻,是世上最亲密的关系,不在意才要坏事了好嘛。

周绾被她反问的哑口无言,转念一想确是这么回事。她嘿嘿一笑,和陈灯聚头说悄悄话。

进山的路很长,至秀站的那个位置,恰好能看到春承挥舞柴刀的潇洒背影。

好友说的那些话多多少少随风灌进了她的耳朵,至秀眸子漫着温柔浅笑,心道:她的枕边人身娇体弱,她有什么理由不担心呢?

哪怕春承还是前世仗剑游学的春大小姐,她担心她、在意她,并不冲突。

蜷蜷山蛇虫鼠蚁众多,来之前她做好药囊亲手挂在春承腰间,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无论发生什么,似乎都属正常。

山路障碍尽数扫清,到达目的地,师长们开始指挥学生搭建帐篷。

此次山中游玩,旨在让学生不要死读书,读死书,适当出来感受大自然的神奇,常存敬畏。

而在陌生的环境锻炼生存能力,也是京藤学子必修的一堂课。

时值夏日,山里较为凉爽,负责寻找吃食的同学成群结队地跑过来,兴奋道:“老师,我们在那儿发现了一条河,河里好多鱼,不如咱们去钓鱼吧!”

有鱼吃当然好。

学生们欢快地往南面跑,负责看顾学生安危的老师们尽职尽责跟在身边。

搭好帐篷,妥善放好行李,春承眉开眼笑地走过来:“秀秀,咱们也去吧,我烤鱼给你吃呀。”

陈灯和周绾在一旁起哄,秀秀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春承乐得带她们一起,笑了笑,好脾气地应下来。

一路上顾忌着人多眼杂,至秀没敢凑她太近,很多时候指尖从春承细瘦的手腕划过,羞涩地不敢握她的手,反反复复,勾得人痒痒的。

春承哀怨地看她。

至秀佯作无辜,狡猾地像只清纯漂亮的小狐狸,偶尔妖冶的模样,堪堪撩.拨到了心坎,你看着她血脉喷.张,心里发慌,她还能不解其意地冲你笑一笑。

个中滋味,很是折.磨。

兴冲冲跑来的学生空手而归的不少,河里游鱼甚多,但众人闹出来的动静惊走了不少小生命。

卷起衬衣袖子,也不知从哪儿找了根竹竿,春承用小刀削出尖来,站在河岸捡着不太机灵的肥鱼下手。

论山野求生能力,没几人能强过她。

多少人折腾半天一无所获,或者收获极少,至秀站在不远处,目色崇拜地看她俊秀瘦弱的背影,等了不到十分钟,水花溅起,春承拎着青竹回眸:“秀秀,看,鱼!”

对面的云漾看得牙都酸了。

同系的女同学胆子看起来就小,说话细声细气:“没关系的,咱们再试试?”

云漾看她果真不介意自己笨手笨脚,心情好了不少。

他听从好友建议,深思熟虑后决定成全周绾,放下周绾的那天,他心情极差,一不留神和女同学在拐角相撞,人跌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怯懦不争的样子看得云漾没来由地心软。

他也有少爷脾气,更多时候还是温和,也不知那天抽了哪门子风,愣是把气撒在无辜人身上。

清醒后,四处打听才晓得当日那人是同系的柳同学。

因着愧疚逐步靠近,一月前,云漾有了女朋友。

烤鱼的香味飘出来,累死累活的云少爷终于从河里捕获一条六寸长的鲤鱼。

春承坐在篝火旁看笑话,唇角上扬:“云漾小子,会不会烤鱼?过来呀,本少爷请你吃鱼!”

至秀听得眉眼弯弯,知道她爱玩的性子又冒了出来,乖乖巧巧地坐在一侧等候被投喂。

周云两家小辈定下婚约,碍于要为周绾和王零做盾牌,哪怕谈了恋爱云漾都不敢公开,和柳同学来往都得藏着掖着,这事,瞒得过周绾,瞒得过其他人,瞒不过和他相熟的春承。

世事变幻,谁能预测缘分哪天会到来呢?

云漾气鼓鼓地瞪她:“谁要吃你烤的鱼?本少爷想吃鱼难道不会自己烤吗?”

害他在柳同学面前出丑,好讨厌的!

春承哼了声,不再理他。斯斯文文地剔了鱼刺喂给心上人:“秀秀,你说他是不是不识好人心?”

至秀知道她爱玩,温温软软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云同学也要面子的,你不要欺负他太过了。”

“嗨!还是弟妹善解人意,阿承,你就不行了,你这人,心眼坏!”

折腾了半天生火,火.苗窜起又灭,云漾嘟嘟囔囔厚着脸皮猫腰偷火把,春承被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气笑:“出息!”

她轻声道:“你烤的鱼,你吃没问题,不怕柳同学吃了闹肚子吗?”

云漾一愣,乖乖将火把放回去,一副狗腿模样:“阿承,能者多劳,来,帮帮兄弟吧!”

怎么好意思让女朋友吃烤焦了的鱼呢?那太过分了。

他能走出上一段情伤,作为朋友春承很为他感到高兴。

然她了解云漾,云漾是个不会委屈女朋友的男人。

他当初因着情意相助周绾,给了周绾王零一年的自由,今时也会因着女朋友,结束他与周家的婚约。

春承心细如发,静静回想,其实好多事早已露出端倪。比如那天云漾兴高采烈地跑到她跟前,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她淡然地看了怯懦的柳同学一眼,心道:云漾这口味变得真快。

察觉到她已经知道了,云漾不安地低下头,不过须臾又胆气足地对着春承笑了起来,那一刻,春承看得出来,他想说:你知道了呀,对!这就是我女朋友,我喜欢她,认真的。

“傻笑什么?吃鱼吧。”春承赏了他一枚白眼。

对面的柳同学偷偷松了口气,至秀主动和她搭话,女孩子,聊起来没了头,气氛很好。

吃完烤鱼,人群散开,王零带着周绾往无人之地走,山风回荡,她声音不徐不缓:“没事的绾绾,婚约解除了正好,我会努力的。”

婚约解除,无论云漾,还是周绾,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

云漾舍周小姐这个富家千金,要一个胆小家世不好性子绵软的穷学生。

周绾更绝,干脆连男人都不想嫁了,想嫁女人。

名声还是其次,婚约解除,两人首当其冲面对的会是自家人的刁难。云漾仗着受宠且是家里的小儿子,周绾处境就不妙了。

周父一心要女儿嫁门当户对的夫婿,没了云家,以后还有李家、温家……

王零轻柔地拍了拍她脊背,重复道:“没事的,绾绾。”

周绾紧紧抱住她,摇摇头:“我不要和你分开……”

“那就不分开。”王零大胆吻.住她的唇,一切尽在不言中。

山中八日游,晃眼过去了两天。

至秀有事没事背着药篓采药,有时候会走出很远。

看着她眼里时不时一闪而逝的惊喜,陪在她身边,春承丝毫不觉无聊,哪怕好多药材她并不认识。

但秀秀开心,那就足够了。

“春承,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吗?”

春承盯着她手上苍翠柳叶状的‘野草’,看她笑得格外灿烂,心情大好:“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吗?”

知道她不懂,至秀小心将草药放进药篓:“这是徐徐草,补元养气的好东西。”

她急于和她分享采药的乐趣,指着另一处开着小红花的草药:“这就不一样了,这是要命的毒.药,尝一口人就哑了。”

至秀弯腰将其连根拔.起,轻笑:“能杀.人,也能救人,单看医者怎么用了。”

跟着她春承一路长了不少见识。

同来的同学们忙着在山里游玩,她们倒好,一头扎进药山深.处。

从清晨到黄昏,忙碌许久的至秀累得枕在春承大腿阖眼休憩,没防备一下子睡了过去。

夜幕降临,黑夜笼罩蜷蜷山,偶有虫鸟低鸣,至秀被一阵激.烈的喘.息和哭声吵醒。

春承身子僵硬地看着她,两只手老老实实捂着至秀的耳朵,饶是如此,那些声音仍钻了进来……

分辨出那是什么,至秀索性闭了眼,埋头到春承怀抱。

借着半人高草丛的掩映,借着幽幽月光,来人身形辨不分明,声音……春承听得出来。

那是她的好朋友,云漾。

至于另外一个,毫无疑问便是胆小怕事不懂拒绝的柳同学。

女孩子哭声从压抑到热.烈,水.声响亮,动静渐大。

春承微微蹙眉:云漾这小子,还有完没完了?

高.亢的声音倏地迸.发出来,至秀被吓了一跳,不动声色地看向某人,咫尺之距,春承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嗓音微哑低沉,如羽毛划过心尖,至秀悄悄红了脸,摇头不语。

又过了许久。直到月亮害羞埋.入云层,云漾抱着女朋友离开,这片天地重归寂静。

夜色一点点酝酿出沉。春承主动背起药篓,和新婚夫人从郁郁葱葱的草丛走出来。

她嫌弃地瞥了眼不远处被压倒的草叶,撇撇嘴:“云漾简直胡闹。”

闹就闹了,非跑到这来,害得她和秀秀还得找适合约会的好地方。

“秀秀,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人在暗夜,至秀轻轻抿唇,红着脸柔声道:“柳同学哭得好厉害……”

已是新婚,该懂得都懂了,春承清咳一声:“吵到你了?”

“还好。”她爱的人就在身边,莫说无意听见了不该听的,便是天崩地裂她都能安之若素。

只是……

至秀羞答答地贴近她的耳:“我也想你那样激.烈地要.我,春承,我…我想肆无忌惮地哭着喘.给你听……”

春承玉白的小脸迅速成了被煮熟的虾子,来来回回脑海窜着同一个念头:完了,她家秀秀学坏了!

“这…这……我我我,你…你现在要吗?”

“想什么呢。”至秀用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哪怕看不到春承具体情.态,单单听她磕磕绊绊的回话,就能想象出她此时可爱的反应。

想到这,秀美多姿的女子一扫羞涩,笑得眉眼弯弯:“说得像是你给得起一样?”

人走远,春承后知后觉呢喃:“小瞧我,假如我还是我……”

风一吹,她彻底醒过神:“哎?秀秀,秀秀等等我!”

一夜天明,清晨的露水凝在草叶,男男女女的同学分别打着哈欠从帐篷走出来。

昨儿个领教了好兄弟烤鱼的精妙手艺,云漾实在馋得厉害,抓耳挠腮地等在帐篷外,实在没胆子闯进去。

“阿承?阿承你醒了没?阿承?阿承起来烤鱼了,大家都饿了……”

“阿承?阿承?至秀同学饿得脸都白——”

帘子唰得被掀开!

一身齐整的春少爷没好气地瞪他:“大清早你叫魂呢?!”

她紧张兮兮四处打量,没找到人,怒!

“你说秀秀饿得脸都白了,她人呢?”

“嘿嘿。”云漾搓搓手:“至秀同学脸本来就白。哦哦,弟妹……弟妹和阿柳在帐子聊天呢。”

阿柳?

呵呵。

想到好友夜里干得那点子事,想到秀秀使坏地嘲讽她,春承心里堵得慌,怎么看他都不顺眼:“今天烤鱼没你的份了。”

“咦?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不为什么,本少爷心情不好。”

云漾如遭雷劈。

想到年纪轻轻的男人总有那么几天邪.火旺盛,他表示理解。继续搓手:“阿承,我打算回去就解除和周家的婚约,然后娶阿柳进门。”

“哦。”

“……”

“阿承,你…你这样子看起来好像欲.求不满啊……”

春承提了提金丝镜框,冷漠掀唇:“呵呵。”

作死的云同学恍然大悟,自认窥破真相,凑过来找打:“阿承,你是不是不行呀,我有秘方你要不要?”

斯文沉稳的某人忍无可忍抬腿踹过去:“滚!”

年轻人在外面打打闹闹,帐子内,柳同学受宠若惊地捧着杯热茶:“阿秀,你看他们感情多好呀。”

至秀笑容甜美,心底不厚道地为云漾默哀三秒,扬唇慢语:“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