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9 2】(1/1)

醉酒的人一觉睡醒已是月上柳梢头。

“醒了?”

“秀秀……”春承睡眼惺忪地坐起身, 背靠着软枕, 心神还没完全回笼。

至秀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脸:“来喝杯茶漱漱口。”

稍顷,着了里衣的春少爷从残梦里彻底清醒,盘着腿裹了裹被子,露出一个小脑袋, 清澈的眼睛比夜空最闪亮的星星还惹人心动, 至秀身子前倾,在她唇角轻轻一啄:“天黑了, 我得回去了。”

“不能住我这吗?”春承把玩着她的小手。

至秀摇头:“于理不合。你刚继任家主,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她笑盈盈望进她心里:“你要真想做点什么, 就早点坐实了家主之位吧,有实力让所有人闭口, 那时候, 就没人敢反对了。”

“好。”

“好你还不松手?”至秀嗔她。

“舍不得松手。”

“你可真爱腻歪。”

“那再腻歪会?”春承手上轻柔揽了她的腰, 至秀半推半就倚在她怀里, 四目相对, 怎是一个甜字了得?

书墨守在院门口,暗自焦急。夫人可在正堂等着呢!小姐怎么还不出来?

“我…我真得要走了……春承…别……”

安静的房间,文弱的春家主克制地吞.咽了口水:“等我安顿好手头上的事, 就去找你。”

至秀深深地看她一眼, 眼波微荡:“你把我衣服弄皱了……”

“乖, 我帮你抚平。”两颗心靠得极近,近到能听清对方颤.动的心跳。

过了好一会,面上热.度褪.去, 至秀轻.咬下唇:“我走了,你早点来。”

“嗯!我送送你。”

“别下来了。”她两颊带笑:“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不必相送。”

拐出房门,遥遥等候的书墨快速迎上前来,仔仔细细打量过,心重新放回肚子里:“小姐,夫人在正堂和春老爷说话呢,咱们走吧。”

告别了春老爷,至秀跟着娘亲一同返家,回到闺房,至夫人一脸期待地捉了她的手:“成了吗?”

饶是性子再淡的人,被问这样的话,都难掩羞窘。至秀不动声色地攥了攥掌心,至夫人下意识松开她,貌美秀气的大小姐一本正经说瞎话:“春承是君子,不会欺负我的。”

“那你可以欺负他呀!”

“……”

至夫人急得嘴角要气泡:“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能不喜欢孩子呢?他做了家主,继承了春家,今儿个宴会你不是没瞧见,多少世家小姐等着攀高枝呢!你怎么就不着急?你不急,娘都替你急了!”

至秀被她出人意料的发言震惊了一晃,缓了缓,笑道:“娘不是先前还三令五申地嘱咐我,不准做出羞辱至家门楣的事吗?我和春承守着这条线,没什么不好的。”

“可……娘是怕啊。”至夫人沮丧地叹了口气:“那孩子一日比一日耀眼……”

“娘是对我没信心吗?还是说,我配不上她?”

“阿秀,娘不是这意思。”

“娘,你且放宽心,春承和其他男子不一样,她待我,情分日增,我能感受到的。”

“是吗?”至夫人慢慢点了头:“那就好,那就好……”

世间的情爱充满了种种不确定,今天爱你,明天弃你,如烟花绚烂而短暂。至秀懂她的顾虑,母女俩说了会体己话各自散开。

天明,至秀早早来到书房,用过早饭,阅览医书至正午。

“小姐,阿平来了。”

阿平是至家家奴,十八岁,很机灵的小伙子,特别会来事。

“让他进来。”

至秀停笔,怔怔地望着画纸浮现的一株株草药,陌生而熟悉。

“阿平见过大小姐。”

“起来吧。我命你找的东西,找着了吗?”

阿平笑容一僵,忐忑道:“没有。小的跑了好多家药店,店主见都没见过,大小姐再宽限些时日,阿平一定给小姐把药带回来!”

药是用来祛除春承打娘胎带出来的孱弱,异世草药很多珍稀的在战乱中摧毁,世人多不识货,不明白一药抵千金的重要,她料到这个结果,仍是不甘心。

“那你继续找,人手不够就加大力度,不惜一切代价,我给你三年时间,最迟三年,找不回药,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大小姐!”阿平骇得连连朝她叩首:“大小姐不要赶阿平走,阿平生是至家的人,死是至家的鬼,三年,就三年!三年之内,小姐要的八种药材,小的都给您带回来!”

“你去吧。”

“是!大小姐!”

至大小姐忙着在书房整理草药图谱,新继任的春少爷忙得脚不沾地,以雷霆手段处理了十八位管事,需要安排的事宜很多。

春霖盛退居后方手把手教导孩子怎样坐好春家的掌家人,一人教得认真,一人学得认真。

春家生意在偌大的南方形成密集的网,屹然不动的霸主地位,推着新主上位并没受到丁点影响。且春夏两家合作,春家对于北方的野心随着一次次商场谈判,渐渐露出端倪。

南北生意互相渗透在所难免,商海浮沉,没有永远的朋友。

放在年轻人面前的考验,严峻,亟待。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烧在了四省十八位管事头上,让人看到了年轻人说一不二的倔强血气。

第二把火,烧在了穆、连两家,商业吞并,半月之内收购三块地皮,春家赚得盆钵满盈。

年轻气盛,敢作敢为,十九岁的家主撑着弱不禁风的身子,在凛都划出一条线,定下了属于自己的商贸规矩,当地世家,再不敢小觑。

而第三把火要烧在哪里,所有人提心吊胆等着。可就在这时,春少爷迟迟不动,就在管事们等得抓耳挠腮的时候,崭露头角的家主迫不及待地跑去至家做客。

好嘛。比起扩张势力,传宗接代也很重要。

于是以岳先生打头的各省管事们,开始翘首盼着年轻的家主和准少夫人早点步入婚姻的殿堂。

年关将至,凛都天空飘落了薄薄的一层雪,雪势弱得可怜,为全城百姓带来了难得一见的乐子。堆不成雪人,在雪上写写画画也挺好啊!

见识过黑延真正及膝的鹅毛大雪,春承对于凛都的冬雪已经没了感觉。

踩着细雪来到至家,将近一月不见,两人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飞雪迎风吹落,两两对视,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春承笑着张.开手臂:“秀秀,我来了。”

至秀如梦初醒,欢喜地跑出房门扑到她怀里,眼圈被一点点染红:“怎么现在才来?我以为你忘了我……”

春承被她撞得险些倒退半步,可她能退吗?这一退,退得可就是她余生幸福了。

被个七尺男儿撞开还情有可原,秀秀这么温柔娇美的女孩子,她怎么敢不把人抱稳了:“忘了谁都不会忘了我的秀秀。”

话音未落,她拦腰将人抱起来,坏笑:“外面太冷了,咱们进房暖和暖和。”

书墨羞得红了脸,心里也着实为大小姐开心。

近一月未见,大小姐思念难捱已经在书房画心上人的画像了,再是想念,也忍着没搅扰春少爷半分,情意深沉,她看得都揪心。

至秀双臂依赖地环着她后颈,眉眼弯弯:“你能来看我,我好开心呀春承。”

“我也开心。”春承将人放倒在床,自个也脱了鞋爬上去。

“你……”至秀眼神慌乱:“你这是?”

“有点冷,容我暖和暖和。”

听她手冷,她连忙捉了她的手,感受到指尖凉意,至秀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侧颈:“这样呢?这样还冷吗?”

温.热感流淌开来,春承不争气地心跳加速:“不、不冷了。”

“那这样呢?”

至秀翻身伏.在她身上,也不怕凉,双脚捂了她的脚:“你不要动,我想和你这样静静地待一会。”

春承眨眨眼:“来得急,风雪吹得嘴有点冷……”

“那……这样呢?”

这样啊,这样好极了。

白日时光还有很长,从床上下来至秀拉着她进了书房,摊开画了半个月的草药图谱:“咱们那个年代,倒退五百年世间还有生子良方,春承,你说如果咱们可以有孩子,你想要吗?”

春承盯着她水.光.潋.滟的唇瓣,笑:“生得好看就要。”

“那生得不好看,你还要反悔了?”至秀横她一眼。

“哪有。”

“我认真问你呢。”

“我也在认真答啊。”提到孩子,春承愁上心头:“且不说其他,退一万步,孩子,软软小小一只,横在咱俩中间,你不觉得麻烦吗?”

“你不喜欢孩子?”

“不喜欢。”

至秀气恼:“你我的亲骨肉,你都不喜欢?”

春承心尖一颤,说不出话来。如果是她和秀秀的孩子……

她摸着下巴,摇摇头:“那也好烦。她会分薄你的爱,占用你的时间,还会……”

意识到身边的女孩子不发一言,她及时打住。至秀素白的手抚.过她瘦腰,喃喃低语:“你好强的占.有.欲……”

春承无言反驳,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一言不合废了夏择。

“你不喜欢吗?”

“不,我很喜欢。我图谱上画的草药,你帮我找找吧。”

“嗯。”她没问那些药有何用,有个医术高明的女朋友,女朋友托她找药,很稀松平常的事,春承笑着抬眸:“素描学会了吗?”

“学会了。春老师要检验一番吗?”

“是哦,来,我给你当模特,你来画我,我这张脸,画出来还是很好看的。”

至秀折身取了纸笔坐在画架前,心道:岂止是好看啊。

一幅画,画着画着就忍不住走神,一不小心就会看痴了,她懊恼地丢了笔:“不画了!”

“怎么不画了?”春承一脸懵:她还是第一次给人当模特呢!就这么败了吗?

“不画就是不画了,你过来。”

“干嘛?”

“让我捏.捏.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