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 5】(1/1)

放下电话, 春老爷阴沉着脸,就差在脑门写上四个大字——这还得了?

少爷在电话里声音脆生生的, 管家不敢凑近了听, 此刻见势不妙,急忙关心道:“老爷,是不是少爷身子又……”

春霖盛摇摇头, 想到孩子在电话里冲他有鼻子有眼的控诉, 长夜漫漫, 他竟一刻也等不得了:“管家,收拾收拾, 咱们去陵京。”

“陵京?去陵京做什么?”

春老爷负手冷笑:“撑腰!!”

在电话里痛痛快快骂了燕轻兔崽子一顿, 春承心情舒畅, 哼着小曲双手插.着裤兜往楼上走。

回到寝室, 再度躺在柔软的大床, 盖好被子, 双眸合上, 忆起白日秀秀朝她跑来的画面, 笑着陷入美梦。

体弱多病的春同学作息良好极少熬夜, 301单人寝室静谧温馨, 女生宿舍楼,308寝室, 却是热火朝天地在赶课业。

伏案执笔的至秀以最快速度完成各位老师交代的任务,一天的忙碌,至此画上圆满句号。

春承在校长室通过喇叭和全校师生澄清和她的关系, 下午上课时她难得走神,还被老师逮到了。留意到老师满是调侃的眼神,她再不敢想旁的,只能抱歉地把春承赶出脑海,专心听课。

许是事情发生突然,周围少不了有同学打趣,她不好板着脸,也没法板脸。

听了一车轱辘祝福的话,上翘的唇角昭示着她的好心情。

注意到其他人还在书海浮沉,至秀悄悄从抽屉摸出从书室取来的回信。她下午上课走神,一是想着春承,二是想早早拆信。

薄薄的一页纸被抚平,入眼气势壮美,茂密凝重的隶书,静中有动,拙中有巧。

看到这一笔字,至秀笑意渐浓,心底赞了句可爱。

【回7773笔友:

崇慕自由乃自我意识崛起之萌芽,若眼前即黑暗,若黑暗铺天盖地,若我心不得清明,当如何?自当静待而处,蓄力而飞。

古往今来,可怕的从来不是黑暗,是胆怯。飞鸟折翼尚努力重回蓝天,人若折翼,瞻前顾后,比之飞鸟还不如,退而求其次,次之再次之,一退万里。万里之后,习以为常。

自由之光黯淡,男人甘为奴仆,女人沦为附庸。男女如此,况乎国?不谈家国,只论人性,人性无光辉,人心才为最大的黑暗……

人为兵卒,舟海之上,以勇往无前之气势,只能进,不能退。胆魄、智慧、果敢、耐性、无畏,徐徐图之,千难万险,终有踏平之日!

——第1封回信,8883笔友留。】

一个字一个字看完,至秀的心愈发柔软,她盯着回信出神好久,心情激荡,取了笔回道:【回8883笔友:我不会退,黑暗若在眼前,我会努力撕破黑暗……】

月朗星稀,诸人各忙各的,无人搅扰,一封信,一气呵成写完,信折好装进崭新信封,至秀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盼望的一切,就这样来了。

室友们陆陆续续整理完课业,周绾靠在椅背伸了个懒腰,余光瞥见至秀那张明媚俏脸,玩笑道:“阿秀和春同学既已订婚,何时完婚呀?”

陈灯和王零闻言抬起头,被三双眼睛盯着,至秀微囧:“待我成年就可完婚。”

“阿秀多大了?”王零问。

“十六,还有三天满十七。”

“三天?也就是说,阿秀还有三天就到生辰了?”

308寝室一下子热闹起来,周绾眼睛眯着,笑得像只温顺可人的猫咪,她极少这般温软,王零捻磨着指腹多看了两眼,唇边噙着笑:“阿秀十七岁生辰想怎么过?要举办生日宴会吗?”

“不必了。”至秀道:“我远赴陵京求学,那些虚礼能免则免,家人不在身边,生辰而已,有你们,还有春承,就够了。”

“这样……”周绾听得深表遗憾地垂下眉眼:“真不要办宴会?”

至秀温温柔柔地冲她笑:“绾绾,简单的快乐,不也是快乐吗?排场,不重要的。”

相处时间越久,对彼此了解愈深,或许财大气粗的千金小姐都有个通病:爱砸钱。

想到春承动不动也喜欢往她身上砸钱,至秀笑容透着甜。

她想要什么没有?根本不需要开口,不需要破费,只要递出一道眼神,多大的排场春承都会给她。可那些有什么意思呢?

排场是给旁人看的,不是给她看的。她过生日,要的是陪伴,是共同的纯粹记忆。没有浮华,没有人情往来的客套话。

至秀忽然想到:过了十七岁生日,距离嫁给春承,日子就更近了。

趁她发呆的空当,陈灯、周绾、王零三人交头接耳搬着凳子凑在一块儿商量送什么礼物好。她们摆明了不愿她参与,至秀无奈浅笑,取了本诗集默读。

经过昨日缓冲,睡了一觉,京藤学子饱受伤害的心得到缓解,然而这是没见到春同学之前。见了春同学,那些学生们捂着心口苦着脸,又不好了。

清晨,抱着药罐子拎着饭盒的春承精神抖擞地往女生宿舍楼走,她的出现,无疑提醒了众人,名花名草都有主的事实。

瞧瞧这殷勤劲,以前当她是至秀同学的哥哥,所以不敢往深里想,这会真相大白,这哪里是哥哥做得出来的事?这分明是爱情啊!

守在宿舍楼下的春承可谓魅力四射,昨日她一鼓作气干了那么大的事,搅得多少人彻夜失眠。

羸弱的小身板,暴揍学长燕轻,燕家在陵京算得上有权有势,出手打了燕家少爷,还能像没事人似的来给未婚妻送饭,心态良好,反而使人越发佩服。

拳打脚踢揍得燕轻这会还躺在医院,打完了人,傲气地往校长室跑,当着全校师生甩出一个惊天爆料。所作所为,潇洒地没边了。

见过她是如何打燕轻的人们,再看文文弱弱的春同学,莫名觉得春同学形象又高大了。不仅高大,还自带光芒。

春承百无聊赖地揪着药罐上的猫耳,看起来还是一副冷淡模样,旁人与她打招呼,她也会应承回去,随随便便迎风立在那,气度不凡。

想到昨日春同学在食堂宴请设计系一事,众人对她的家世产生浓厚兴趣。

“春承!”少女欢快地从宿舍楼跑出来,又甜又脆的呼喊,酸得人们心里冒泡泡。

还有一个半月夏至,天气日渐和暖,至秀默契地走在她身侧:“昨晚喝药了吗?”

“喝了。”春承皱眉:“好苦。”

“啊?”至秀一脸抱歉:“良药苦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那我找时间再给你做些备用药丸?”想了想,她从兜里摸出一小袋果脯:“请你吃呀。含在嘴里就不苦了。”

春承被她天真的模样逗笑:“傻不傻?喝药是昨晚的事,现在吃果脯有什么用?”

“……”秀气的女孩子张了张嘴没说话。

说完春承就后悔了,哪有这样和喜欢的女孩子说话的?

她摸了摸下巴,试图补救:“我说错话了。傻的是我。”

至秀嗔她,红唇微掀,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粒糖渍青梅堵了嘴。

“我都承认我傻了,你不准再说我了。”春承无赖地冲她笑,弯弯的眉眼,清亮的眼睛,眼尾勾着丝不正经,慵懒的风流劲从骨髓浸出来,带着惊心动魄的美。

至秀睁着无辜的眸子,心里的兔子和梅花鹿放肆地蹦来跳去,贪恋的同时不由暗想:这人怎么还不知收手?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微凉的指尖贴着她的唇瓣,羞于被人瞧见,至秀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制止之意分明。

春承恍然觉出冒昧,手急急缩回去放进裤兜,动作快得现出一抹残影。

含着青梅,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腔化开,至秀就不怪她唐突了。

舌尖将梅子抵到一旁,便听她含浑道:“慌什么?”

“我没慌啊。”春少爷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那是手冷了。”

“好吧。那果脯你不吃吗?里面好多种呢,糖渍青梅、桃脯、杏脯、金丝蜜枣、苹果果脯、木瓜条……就没有你喜欢吃的吗?”

春承被她说得津液微生,行至桃林,坐在长椅,想着之前投喂的感觉,她倏尔坏笑:“刚才我喂你了,换你来喂我。”

“可刚才是你偷袭呀。”

“再偷袭也是在喂你啊。”

“算你说得有道理。”至秀笑意璀璨,问她:“想吃哪种?”

“糖渍青梅。和你吃一样的。”

再正经不过的话愣被她说出调戏意味,至秀害羞地眨眨眼:“为什么要和我吃一样的?有什么讲究吗?”

被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仿佛她的世界只剩下自己,春承稍显紧张,舔了舔唇角,不自在道:“这还要什么讲究?”

“春承,你不是很能说会道、讨人欢心吗?怎么这会倒笨嘴笨舌了?”

“我?我笨嘴笨舌?”春承歪头看她,别别扭扭道:“因为和秀秀一起吃糖渍青梅,会更开心呀……”

青梅的酸甜被味蕾感知,两根芊芊玉指‘不经意地’划过她柔软的唇,至秀优雅矜持地收回手:“呐,喂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