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 0】(1/1)

最后的最后舞还是没能跳成。

天光微沉, 金乌缓缓西坠,春至两家的丫鬟们守在门口目送少爷小姐远去, 阿喻抱着皮毛顺滑想跟着春承跑的橘猫:“再过一周少爷他们才能回来, 小家伙,你就别闹了。”

回到京藤,拎着袋子的至秀回眸笑看春承:“没办法, 只能等校庆舞会再和你一起跳舞了。”

春承单手斜插兜, 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那也不错。我先回了。”

见她头也不回地走开, 至秀唇角微抿,拎着袋子的手微微攥紧, 也跟着转身。

一大捧红艳娇嫩的玫瑰映入眼帘, 穿着京藤校服的男同学局促地咧开嘴:“同学, 明晚的校庆舞会我能邀请你做舞伴吗?”

至秀退开两步, 温柔地摇摇头:“不好意思, 我有舞伴了。”

男同学失望地啊了一声, 犹不死心道:“那同学能接受我送的鲜花吗?”

说着他双手奉上, 至秀毫不迟疑地拒绝了他:“抱歉。”

从交叉路口走到女生宿舍楼, 她走得很辛苦, 不是身体的疲惫, 而是来源于一波又一波的搅扰。

此时她万分希望京藤能够早些授课,否则学校的男同学闲来无事跑来挡她的路, 不能冷言拒绝,更不能接受,令她心生厌倦。

回学校前好生沐浴过, 一路被各种各样的花香熏染,至秀推开308寝室的门,放下从家里带来的日常用品,想也没想走向浴室。

等她再次出来,王零好奇道:“怎么一脸不开心?”

“有吗?”

“没有吗?”

王零似乎天生对人的情绪很敏感:“我听周绾说,你出门时开开心心,怎么回来一副倦倦的模样?”

提到这,至秀捏着指尖,不动声色道:“还好。只是没想到学校的男同学非常热情。”

“是啊,周绾回来的时候也被烦的冷了脸,你猜她怎么做的?”王零看起来心情不错:“周大小姐可没阿秀这样的好性子,她一脚踩烂了男同学递来的花,啧,那脾气冲的,吓跑了不少人。”

想象着那热闹的画面,至秀莞尔:“马上就要校庆舞会了,你找好舞伴了吗?”

“我?我不想跳。和那些臭男生跳舞,有什么意思?”

躺在床上小憩的周绾适时探出头:“你不想和男生跳,难不成还想和女生跳?还有,你说谁脾气冲?”

“如果是周大小姐,我觉得没问题啊。”王零似乎寻到了另外的逗人之法,以柔克刚,克得周小姐小脸一红,恼怒地瞪她:“你想得美!谁要和你跳?”

“不跳就不跳,瞪我做什么?”她话音一转:“阿秀呢?阿秀找好舞伴没?”

周绾兴奋道:“春家哥哥找好舞伴了吗?我能邀请他吗?”

“怕是不行了。”至秀勾唇:“她是我的舞伴。”

“啊……”周绾躺在床上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难过,末了翻身而起:“那肯定很好看,俊男美女,视觉盛宴!”

至秀淡笑,从暗格子的布袋里取出她和春承的照片,小心夹在尺寸相合的玻璃相框,指尖抚过那人眉眼,依依不舍地将相框放回桌面抬头可见的显眼位置。

“你和你哥哥,感情真好。”王零如是说道。

“她不是我哥哥。”整理好一切,至秀随手抽.出大学课本,安安静静地翻看起来。

王零和周绾正巧对视一眼,眼里疑惑分明:不是哥哥?那是什么?

过了京藤的校庆舞会就是正式开课的日子,所有人都在期盼夜晚的降临,于是白日光阴就觉得十分漫长。

下午,一身儒雅的校长站在高台慷慨激昂地讲论校史,贵宾席上,徐老先生撑着手杖坐在最前方,给足了京藤排面。

新生依次坐在凳子不敢乱动,京藤系别众多,医药系和设计系挨着,春承个子高,坐在后排只能看到至秀挺直的脊背。她心下一笑,所有人都在心神不属地想着舞会,秀秀听得还挺认真?

将近一小时的动员大会结束后,学生们听从老师吩咐按部就班地离场,春承迈着长腿三两步走到至秀身边,抬头看到她,至秀开心地问道:“怎么跑过来了?”

“来担当护花使者。”

这句话说完没半分钟,男同学扎堆地凑过来,不敢离近了,也不愿离远了,守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恨不能拿出所有的诚意来打动人。

可惜,有春承在,至秀眼里看不到其他人。

“我知道你们跑来为何故,秀秀已经有舞伴了,不劳诸位惦念。”春承挡在她身前,不耐烦道:“诸位可以走开了。”

有个严防死守冷冰冰的‘哥哥’,根本没人有机会上前一步,男同学遗憾走开,或多或少对这位从天而降的‘哥哥’生出不满。

不满归不满,却不敢不敬。喜欢人家妹妹没问题,若因着求而不得针对人家哥哥,这就不是喜欢了,是强求。不仅没风度,还失了气量。

把碍眼的人赶跑,春承志得意满地仰起头:“就这群没胆气的人,哪配得上秀秀?”

至秀含笑:“对,他们都配不上。”

“春承?”穿着小红皮靴的徐浣悠闲地走过来:“春学弟可找好了舞伴?”

“找好了。首支舞我和秀秀跳。”

“哦?那春学弟可有意和我跳支舞?”

春承讶然,不自觉看向至秀。

徐浣轻笑:“是我失礼了,那我换个说法。学校舞会不仅新生会参加,老生也会参加,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想邀请我跳舞的人,很多。春学弟不妨帮个忙?我只打算跳一支舞,如此,也算全了京藤历来舞会的规矩。”

她见春承不语,目光落在她身旁温婉大方的女同学:“学妹,你答应他才能答应,就当帮个忙?”

决定权放在至秀手上,至秀抿唇,指节收紧,抬眸轻声道:“不可以。她只能和我跳。”

“春学弟,是这样吗?”

站在秀秀身边,春承能敏锐地感觉到她的不快和防备,像如临大敌的兔子竖起了它的耳朵,她觉得可爱,莫名的又生出淡淡的不忍:“她的话就是我的话。抱歉了,学姐。”

“没关系,那我再去找别人。”徐浣拿得起放得下,走之前颇有兴味地看着至秀,擦肩而过时对着春承耳语道:“学弟可知她为何不愿?”

春承的手忽然贴上一抹温热,至秀突如其来地与她十指相握,力道之大使得春承不受控制地倒退小半步。抬眸之际,徐浣已经走开。

她笑了笑:“秀秀?”

至秀盯着徐浣的背影,笃定道:“她知道我们的关系。还一心往你身边凑,她心思不纯。”

“你怎么知道?”

“直觉。”至秀羞涩地松开她的手:“也不全是直觉,你忘了?她姓徐。”

在陵京,徐乃大姓。春承瞬间明白过来:“你怀疑她是徐老先生的孙女?”

若是徐老先生的孙女,知道她和秀秀的关系也就不足为奇了。

“是与不是,你没印象吗?”

年少时原身和徐家孙小姐有过几面之缘,春承摸了摸后脑勺:“啊,没印象了。”

至秀醋意渐消,弯唇浅笑:“没印象那就不要想了。还有……”

她心如鹿撞,郑重道:“我没乱讲,校庆舞会首支舞也好,每一支也好,你的舞伴是我不能是别人。在学校,男男女女,你……你也只能和我亲近。”

这番话说完她耳根微红,春承和她并肩坐在会堂:“我知道秀秀是为我考虑。好吧,我答应!”

“拉勾?”

春承伸出小拇指:“拉勾拉勾,说好了绝不变。”

大小姐露出得逞的笑容,眸光柔软而深邃:我不是为你考虑,我是在为我考虑啊。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轮清辉皎洁的月,我碰不得,旁人亦绝不能染指!

日久生情,情意生,便想占有。

“不过……正常的往来还是可以的,但他们不能近你身。像是男生勾肩搭背那样的举动,绝不能有。”

“我晓得。”春承贴着她耳畔快速道:“我已经在努力学着怎么扮演一个合格的男同学了。”

温热的呼吸萦绕不散,至秀想起一事:“扮演一个合格的男同学,也包括调戏女孩子吗?像你昨日在照相馆做的那些?”

“对啊。”

至秀目色微沉。

可惜某人浑然不觉:“女扮男装实在太烦人了,初来乍到,我身子病弱,再加上这张脸,不做些掩饰恐怕一眼就被人识破了。”

“你忘了你有未婚妻吗?”

“是啊,我有秀秀,所以我打算今晚舞会结束摘掉头上那顶‘哥哥’的帽子。我不做你哥哥,做你情哥哥怎样?”

至秀忽然站起身:“我、我先回寝室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