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69、悚然(1/1)

沉默好一会儿, 江晚楼率先出声道:“这些该不会是……”

话没说完,凌夜已然跳下去,凑近去看那些棺材。

江晚楼:“……”

他还没生出什么想法, 旁边又一个人跳下去, 跟屁虫似的紧跟着凌夜, 还在凌夜想要探视棺材内部时搭把手, 浑然不惧棺材里可会突然蹦出什么僵尸怪物。

江晚楼看着,抬手摸摸鼻子。

得, 您二位胆子大,厉害,佩服。

地上只剩自己和云缚,江晚楼踟蹰片刻,终究还是没敢继续留在上面, 带着云缚跳下去。

进到天坑里,因江晚楼本身有点怵悬棺这种规格的墓葬, 更别提这么大规模的,往下密密麻麻全是,看得他喉头发哽,就扯着云缚缀在离凌夜不远不近的地方, 小声问:“我的小姑奶奶, 您看出什么来了吗?”

凌夜头也不抬地“嗯”了声。

江晚楼道:“那您跟我们讲讲呗?”

凌夜还是没抬头,一边细观面前棺材上的雕刻,一边伸手一指:“看到了吗?”

江晚楼:“没看,不敢看。”

凌夜说:“让你看你就看, 多大的人了, 怕什么。”

江晚楼这会儿全凭有她在前挡着,才敢这么靠近这些悬棺, 哪还有胆子去看她指的,只好推云缚:“你看看什么样儿的,给我说一说。”

岂料云缚仔细看了几遍,摇头道:“我看不懂。”

江晚楼道:“没让你看懂,你把你看到的跟我形容一下就好了。”

云缚道:“我也形容不好。”

江晚楼:“……我要你何用?”

云缚不说话了。

甚至还抱起手臂,让江晚楼想搂他胳膊都搂不到。

江晚楼失了能用来依靠的胳膊,正待说点好话哄他把胳膊还回来,就听凌夜道:“别闹,快看。”她总算抬起头,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我有个想法,需要你看了才能和你说。”

江晚楼听了心说,你让我看我就看,那我多没面子啊。

当然最后他还是梗着脖子转头看她刚才指的地方。

入目是列得整整齐齐的悬棺,那种臻至极致的奢华,是凡间最有钱的皇室穷极全国都难能达到的。而除木料本身的纹路外,每座悬棺的长宽、大小、漆料、雕刻、纹饰等,全部相同,没有分毫偏差。

且似乎按照了一定的规律,最靠近天坑口的第一层悬棺的位置与第三层的位置相互对应,第二层则与第四层对应,第五层与第七层对应,第六层与第八层对应。往下全是这样,精密如谁拿着工具一点点测量,连悬棺和悬棺之间的距离都一模一样,没多半寸,也没少半寸,看得江晚楼浑身一抖,只觉这里更吓人了。

好容易看完了,他忙不迭收回目光,说道:“我看完了。”

凌夜问:“你看出什么了?”

江晚楼:“……没有。”

看出凌夜的无语,他忙补救道:“我的小姑,哦,我的大姑奶奶,这种时候,就该像您这种大胆细心之人引领在前,像我这种小喽啰,跟在您身后为您加油鼓劲就够了。”

说着,强行把云缚的胳膊拽出来,紧紧搂在怀里,再不敢松手。

云缚刚要收回胳膊,不经意间碰到他掌心,这才察觉他手里全是冷汗,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当下微微一怔,反握住他手掌,总算没再收回去。

江晚楼搂得更紧了。

“每副棺材上都有封印,用来镇压棺材里的尸体,免得起尸变成僵尸,也能免得棺材里的尸气尸毒泄露出来。”

凌夜没再强求江晚楼能恢复正常,把她发现的一一说出:“棺材这样排列,是为了吸收阴气——你应该知道,阴气越重的地方,越容易出现邪祟。我怀疑重天阙是想借阴气养尸,这才把朝尊崖下面的尸体运到这里,打造成这么一个养尸地。”

江晚楼听了,努力调动起快要硬化的思维,思忖道:“阴气这个我懂,修者比凡人更能感应天地,所以死后就更容易招来阴气。但你后面说的我就不懂了,你怎么知道是老重干的?”

凌夜道:“我看你是真的忘了。”

江晚楼:“我忘了什么?”

“这里原本是重天阙睡觉的地方,也就是你看到的那副棺材的所在之地。”凌夜一字一句道,“重光作乱,重天阙出手阻拦,毁了地上的建筑,这个养尸地才暴露出来。”

江晚楼听着,表情凝固了。

良久,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只把云缚的胳膊抱得死紧,指甲都要陷进皮肉里,掐得云缚生疼。

只要一想到自己曾在重天阙的床上睡过,而重天阙的床下就是这些悬棺,江晚楼就不寒而栗,越发觉得重天阙变态,居然能在这么大的养尸地上一睡几十年。

而凌夜还在继续道:“这里年份最久的一副棺材,死亡时间和重光一样,封棺时间也没超过死后三天。也就是说,当年重光死时,重天阙杀了不少人,因此入了邪魔外道,误打误撞成了修者。之后他来到朝尊崖这里,寻了这么一个容易招阴的地方,给重光养尸。”

这样一说,先前的谜题就全能解开了。

前面那两座大小重山,恐怕也是和这养尸地有所关联,这才能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和气场,避免外人采用别的方法进入朝尊崖的同时,也能避免外人察觉朝尊崖上阴气过重,从而发现这个养尸地,让重天阙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但有一点,凌夜还是想不通。

养尸养尸,只是把尸体养成僵尸而已,重天阙是如何做到让重光尸体从小孩变成大人模样的?

这世上真有那种堪称是邪术的秘法吗?

她还在想着,就听江晚楼哆哆嗦嗦道:“越下面,阴气越重。咱们还要继续往下走吗?”

“当然要。”凌夜道,“不跟着重光走,怎么能知道重天阙在哪?”

找不到重天阙,不说余下谜题能不能靠他们自己找到答案,单单天池和青天泪,凌夜就完全没办法,只有找到重天阙才能解决。

江晚楼道:“……我不想下去。”

凌夜道:“你想得美。”

江晚楼:“我害怕。”

凌夜:“害怕也得下去。”

江晚楼:“我的大姑奶奶,我求您了,您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想下去。”

看出他是真的害怕,凌夜摇摇头,没再劝他,道:“那你和云缚留在这里,我和欠欠下去。”

说完如同踩着台阶般一步步朝下走,丝毫不惧周围难以计数的悬棺。

郁欠欠瞥了江晚楼一眼,没说话,跟着下去。

极明显地看出郁欠欠对自己的鄙夷,江晚楼还没来得及震惊这小孩怎么和玉关洞天里那个小奶包名字一样,见凌夜真的没有要带上自己的意思,他心头有些被遗弃的茫然,还有些浮萍般的害怕,只好问云缚:“你想下去吗?”

云缚没回答,只道:“你在哪我在哪。”

“……唉。”

深感云缚这条狗对自己的忠诚,江晚楼叹口气,旋即咬咬牙,拽着云缚也下去了。

这天坑极深,少说也有百丈。且越往下越宽,相应的,悬棺就也越多,多得江晚楼半个眼神都不敢往旁边看,只紧盯着凌夜,她慢他也慢,她快他也快,她在哪停,他也在哪停,比郁欠欠还狗皮膏药。

于是郁欠欠不得不多次上手把他和凌夜隔开,同时还不忘用极冷酷的眼神刮他,防止他真的贴凌夜身上去。

江晚楼一脸无辜。

片刻后,他们终于到了天坑底部。

到了这里,因为太深的缘故,周围反倒没有悬棺了,江晚楼长出一口气,稍稍松了松手。

刚松手,还没找东西把手里的汗擦一擦,就听凌夜道:“江晚楼,你过来看。”

江晚楼毫无防备地过去了。

才看那么半眼,他就如同跳脚的兔子一样猛地跳回了原地,再度抱紧云缚的胳膊不说,连腿都挂上云缚腰身,直把云缚当柱子一样挂着,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同时眼睛也紧紧闭上,痛心疾首道:“凌夜!不带你这样的!我是那么的信任你才跟你下来,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对我,你良心呢,你还是个女人吗?”

凌夜:“……”

凌夜无奈扶额。

郁欠欠道:“我就说别让他看了。”

凌夜道:“不让他看,回头又要怪我害他错失发现真相的良机。”

郁欠欠想了想,道:“真不是个男人。”

江晚楼:“……”

却原来,这天坑底部有条路,虽不知通往何处,又一副紧挨着一副地堆满了棺材,但却是这里唯一的一条路,且根据重光留下的气息,他也确是走了这条路。

“江晚楼,我走了。”

事不宜迟,凌夜说了这么一句,当先和郁欠欠走进去,踩着棺材铺成的路行进。

江晚楼气得直咬牙,到底是没敢睁眼,让云缚带自己过去。

幸而这条路不是很长,走了没多久就没棺材了。有隐约的水声传来,凌夜听见了,果断跟着水声走。

走着走着,她蓦地回头。

身后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刚刚才走过的路在这时全然消失不见。紧跟着她的三人更是从未出现过一样,没留下半点气息。

她的身后,空无一人,也空无一物。

只前方水声还在若有若无地传来,更显此地诡谲。

然凌夜没有丝毫害怕的感受,因她知道,她这是入了化象了。

这样的化象,按理说应该第一时间破开出去,她想了想,选择继续往前走。

越走越暗,越走越深。

走了不知多久,伴随着愈来愈响的水声,前方终于有些微亮光出现。凌夜紧走两步,到了亮光近处,入目是一片丈许宽的地下瀑布,水势不是很大,瞧着宛如珠帘,煞是好看。

从瀑布下穿过,能看到水往低处走,继而汇聚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

水潭的岸边点着总共十八支蜡烛,红色烛泪顺着地势蜿蜒成扭曲诡异的图案,与钉在四周围的骨钉巧妙融合成一个巨大的封印,把水潭尽头,被与石壁相连的锁链囚禁着的人牢牢镇压。

而那人微微抬起头来,凌乱额发下,一只异瞳鲜红如血,正是重天阙。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留言好少,是老江不够骚了还是他不够浪了,蠢作者没留言活不下去嘤嘤嘤qwq

然后掰着手指头对照日历算了算,可能中秋就要完结了,最后一个月的连载时光,大家多陪陪我好不好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