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1)

“不得了了, 不得了了。”

“可逮着人了?”

“王府竟然出这样的事情!”客院那边有人吵嚷起来,不晓得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毅王妃刚要歇下,听到动静, 忙唤了丫鬟问道:“怎么了?”

大丫鬟红花过来道:“王妃, 客院那边出了事情。”

“不好了, 王妃,二太太和姑太太过来了, 看起来怒气冲冲的。”绿果跑进来说道。

“带她们去厅里坐着, 我这就过去。”毅王妃边说边走, 红花忙给她披了件外衣。

到了厅上, 何氏坐在那儿拿着帕子抹眼泪, 旁边顾锦站着,劝道:“二嫂先别着急, 抓紧想法子把事情遮掩过去才是。”

“这是怎么了?”毅王妃问道。

一向有些谄媚的何氏少见的没有抬头搭腔,顾锦在旁边尴尬笑笑,道:“这……”

毅王妃看了眼丫鬟,转瞬只剩下胡嬷嬷一个人站在这里。“没外人了, 说吧。”

“这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当时刚回了屋子,准备歇下,突然二嫂的院子里,传出一声尖叫。听着约摸是芸儿, 我心中担忧,就忙过去,问了早出门的丫头说, 有一个男子的身形闪了过去。”顾锦尴尬一笑:“剩下的,估计要问二嫂了。”

“我住的近些,一有声音,我就过去了。芸儿她,芸儿她说刚才有一个男子抱住了她。”何氏哭道:“出了这种事情,我该怎么去和老爷交待啊。”

“二弟妹莫急,能说清楚此人长相么?”毅王妃听了也皱眉,她心中有几分喜爱芸儿,更何况府里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

“说清?难道大嫂嫂要查么?要是让人都知道,我的芸儿该怎么活啊。”何氏还是哭。

“可府中内院早已上了钥,怎么会有小厮混进来,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毅王妃冷静道。

“没有小厮出去,可院子里还是有男子的。”何氏冷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毅王妃冷笑道:“辰儿虽然不羁,但还做不出这种事情,更何况他们是兄妹!”

“大嫂子的侄子,不是也在这里么?”何氏道。

毅王妃愣了一下,说道:“桐儿才十四岁,平日里行事毫无错漏,怎可能做如此不堪的事情。”

“呵。大嫂说起自家孩子,总是偏心。”何氏甩下一个东西,扔到桌子上:“这是什么?”

毅王妃拿起来看了一眼,辨认了出来,木牌是黄檗木做的,是北边边境生长的树木。上面刻画着狼头,是边境尚武部落的图腾。她曾虽亲人驻边,观漆料刀功等一应细节,全然不是京城之物。

自己娘家的父兄们早年因为同戎族的战争,大多数都战死在了边境。只剩下两个年纪小些的同族弟弟,一个仍旧在驻边,另一个因着身子骨弱,从未去过战场。后来病逝,剩下一个孩子无人依靠,故而住在毅王府中。

因着当年的战事,中原百姓依旧警惕戎族人,就连周边的其他部族都甚少往来。故而北方部族的东西,在京城算得上少见。可前一阵子,毅王妃那位驻边的族弟送礼,恰好送了侄子一些北边来的小玩意儿。

“来人,带表少爷过来!”毅王妃道。

“慢着。大嫂子,你只为着自己的贤名考虑,可芸儿和我的死活,你是半分不在意的。”何氏索性坐在地上,撒泼起来。

“咳。”顾锦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嫂要不看在你们妯娌多年的份上,帮帮二嫂,将这事情,仔细吩咐了奴才们,瞒过去吧。何苦大半夜的叨登起来,让下人们都瞧见,越发不好了”

“可就这般遮掩过去,如何同芸儿说呢。她一直哭,我这做娘的,心如刀绞啊。”何氏趁势又哭。

“那还不简单?芸儿一向敬重大嫂,让大嫂去安抚一下,就没事了。”顾锦出主意道:“芸儿今日说认大嫂做母亲,大嫂何不全了她的心事,让她高兴些。”

听了这话,毅王妃有些动摇,纵然自己相信薛桐,可牌子万一眼下若是只有一个,以何氏和顾锦的往日行事,薛桐的名声只怕会像儿子一样十分不堪。真出了那样的纰漏,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族人们交代?

此时,红花站在门口道:“王妃,大少爷,少奶奶来了。”

沈瑶月所住的流韵居离上房有些距离,按理说听不到这边的动静。毅王妃虽有些奇怪,还是道:“都进来吧。”

“哟,大晚上的,好热闹。”顾辰飞看着卖力哭泣的二婶,点评道。

“啊!”何氏哭得越发厉害:“家中出了事情,你不光不急,还说不咸不淡的胡话。”

“红花,搀二太太起来。”毅王妃揉了揉额头。

“这是怎么了?二婶,就算咱们急着开店卖东西,也要好好说不是?”顾辰飞说着调侃的话,却流露出厌恶的意味。

“你说话是什么意思?”何氏听出他在讥讽自己,大声问道。

“没别的意思。就是听说三妹妹有事,赶在过来问问。”顾辰飞道。

“你三妹妹倒不敢劳动你来担心。”想起旧事,何氏心中警惕顾辰飞,正盘算该如何继续哭闹。

“二嫂且冷静一下。”顾锦是个谨慎人,亦不想同这位不太好惹的侄子打交道:“既然今日已经晚了,我们就先回去吧,明日再过来,想必大嫂必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眼下看好了芸儿才是正经。”

何氏听了觉得有理,就要站起来。

“两位婶婶急什么,等我们问清了事情在逃也不迟啊。”顾辰飞懒洋洋地道。

“逃,我为何要逃?”何氏被戳中心事,回头急冲冲地问道。

“二婶,你今日说三妹妹被人轻薄了。可夜色昏沉,看不清长相,有可能看不清男女不是?或者只是个丫头,同三妹妹开玩笑也未可知。”沈瑶月方才去同毅王妃问清情形,方才在一旁开口道。

“好啊你!”何氏哭道:“你是做大嫂嫂的。你妹子出了这种事情,哭得不行。你倒好,竟是含沙射影,污蔑你妹妹。”

沈瑶月正色道:“我只是怕找错了人,万一恶贼逃了出去,日后到外面宣扬就不好了。如此做法,正是一心为了三妹妹,二婶何出此言?”

“你的意思倒是说我无凭无据?”何氏举起木牌,直送到人脸前,冷笑道:“现有证据。这可是你们表少爷的东西,之前白日里赠予芸儿。芸儿本和他自小相识心中,待他和辰儿无二,便收下了。谁知道他竟因此会错了意,大晚上跑过来做登徒子。”

“你的证据,就只是这个牌子?”沈瑶月瞟了一眼问道。

“你是刚进王府,自然不知道。我朝同北边无甚商贸往来,薛将军常给自家侄儿送些北地的东西,就像这块刻狼的黄檗木牌,京城怕是寻不出第二块。”何氏一口咬定此物在京城里都少有。

闻言,沈瑶月轻轻笑道:“彤儿。”

彤儿抱着一个包袱上来,“哗啦啦”倒了一桌子木牌,都和何氏拿出的木牌样子相似。

“刚才爷去问过表少爷,说木牌正是薛家舅舅给的,却是送了好一袋子,府里和他熟的,都送过。更或有转送,并不是独一无二的。”沈瑶月道。

“这……”何氏看着满桌子的木牌,脸色一白,没想到顾芸下午特特去找薛桐拿过来的东西,不是独一份的。

“所以我才问二婶,怕错漏了真凶。希望二婶明白我们的一片真心,不要怀疑才是。”沈瑶月道。

“原来是误会啊。”何氏勉强道。

“那二婶可不可以告知,晚上那人究竟是什么样子,作何打扮?”沈瑶月道:“我们得将此人拿了,远远地发卖了才是。”

顾锦却拦道:“既然表少爷和芸儿都无事,何必查问清楚呢,这人必不敢出现的。吵嚷开了,反不好。”

“姑姑做什么这般心急,先让二婶把话说完,看是不是在各家主子面前,有名姓的。”顾辰飞一字一字地说道,语气十分刻意,直望顾锦。

顾锦没再说话。

何氏回忆说:“芸儿当时是背对着那人,天又黑,只在灯影下自然看不清长相。是了,那人扎着袖子,正是这个,我们才疑惑是表少爷。”

“来人,带人上来!”沈瑶月道。

上来两个婆子,驾着一男子装束的人进来了,袖口正是扎得严严整整。

“他是?”毅王妃先是疑惑,仔细一瞧后发现,长相倒不似寻常男人那般粗犷。

“这就要问问姑姑了。”沈瑶月笑道。

“我不认得他。”顾锦冷道,眼神却有些不自然。

“姑太太,你怎么这么说呢。”男子开了口,震惊了在场诸人。

顾锦亦是一脸惊讶:“竟然是个丫头!哦,我模糊记得你是外面扫地抬水的,怎生做如此怪异的打扮!”

“姑太太好狠的心,利用了我,又把我一脚踹开。”女子又道。

“都是怎么一回事?如实说来!”毅王妃道。

“都是姑太太指使我,让我扮作男子。”丫鬟说了一句话后,便因为害怕失去气力,再也说不下去了。

沈瑶月心中叹气,接着道:“我今日回去的时候,瞧见路上有一个男子装束的人,按理说这么晚了,不应当有外人才是,因此心中疑惑。正好爷也在,就同我一同过去看。可谁知道,她在路中间同人说话,竟是女子声音,故而我们就在外面,等她从姑太太的住处出来,将她拿下问话。”

“今晚调戏芸儿的,当真是个姑娘?”何氏懵道。

“二婶竟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顾辰飞没忍住笑了:“怎么您还和以前一样,净替别人数钱呢。”

“好啊!顾锦!”何氏终于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