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1)

时隔半个月,一腔好奇的顾辰飞又去了郊外的庄子,依旧隐身在树后的墙头上,看着沈家姐弟俩在打马球,突然松了一口气。

赵冉是喜欢打马球的,而且打的非常好。这姐弟二人躲到这里来练习,果然是为了赵冉。

就说呢,好好的姑娘,怎么可能喜欢上自己。他白担心了。

“我听说你出城了,就好奇你在做什么,没想到你竟然是在这里打马球。”顾辰飞一脸了然地笑笑。

“弟弟学打马球,我偶然陪着打打罢了。”沈瑶月平静下来说道。

“真这么简单?”顾辰飞一笑,那双眼睛非常漂亮,他生得本就比别人好看。

“你什么意思?”沈瑶月别过眼睛,皱眉问道。

“当然是让应该知道的人知道!”顾辰飞十分热心,想着不能让沈瑶月的努力白费。

“我告诉你,不能说出去!”沈瑶月忙说,这事情是真不能泄露,要知道前世陈氏是因为弟弟体弱才用落水的法子坑害出大病。若是这次她知道弟弟有所改变,万一想法子投毒,岂不是防不胜防?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瞒着不让人知道。”顾辰飞见她慌张,认定自己戳中她的心事,越发觉得自己机智热心。

沈瑶月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她虽然怀疑自己的继母,可全无证据。

“我就知道。可你若是想通过马球,引起赵冉注意,何必拉着你弟弟练呢。我马球打的也不错啊。”顾辰飞以为她害羞,就绕开话题,想起刚才看沈远舟打马球,真真伤眼睛。

“我不是因为赵冉学的马球。”沈瑶月看他误会,疲倦地否认。她到底还要说多少次,自己不喜欢赵冉呢。同时她也开始迷惑一个问题。上一世,顾辰飞带人来救她,为她诛灭太师府,还在坟前让自己安息。她曾以为,这个人大约是有几分喜欢自己的。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好像是误会了。

顾辰飞想,难不成真是为了我?不能啊。必然还是为了赵冉,脸皮这么薄可不行。他忙说道:“为了谁不重要,你球练得怎么样了,需要我陪着你练会吗?”

看他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事,沈瑶月无奈道:“不用了。不过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

“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顾辰飞抢道,拦住了沈瑶月原本要说的“误会”二字。

沈瑶月以为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意思,点了点头。

看她有些疲倦,顾辰飞说道:“你是要回去休息吧,我也该走了。”说完一纵上了墙,继而消失了。

“这不走门的毛病,是怎么养出来的。”沈瑶月小声嘀咕说。

一个月之后,在秋天的时节,沈瑶月决定从庄子上启程。

虽然姐弟两个都黑了一些,不复之前皮肤白嫩,但看着弟弟比之前更加精神,沈瑶月很满意。

临走之前,沈瑶月同老刘头夫妇商量了一下,带走了这刘五、刘六两位兄弟,作为弟弟的亲随培养。

老两口自是高兴,一是儿女众多,并不是很担心子女离远一些,更何况他们本也在京城附近。二是如今沈瑶月姐弟心思聪慧,待人又是极好。沈从屿只有两个儿子,沈远舟是发妻所生,年纪又大一点。日后若是做了侯爷亲信,更是好事。

回到府里,还未歇息,沈老太太就召了二位姐弟过去。

自从小儿子去世后,沈老太太一直在郊外的宅子里修养。沈从屿将沈琴月的事瞒了些时日,等到定礼过了之后,才告诉了自己母亲。一听说家里出事,老太太忙回来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如此不争气,她心中不满。又看着一向不喜的沈瑶月这时候躲了出去,更是不快。

“祖母。”姐弟二人一同问安。

“你们二人最近去做什么了?”沈老太君不冷不热地说道,也不让两个人坐下。

“我和弟弟去了庄子上。前些时日母亲托梦,说思念我和弟弟。白日里便去白柘寺里念经祈福,晚上就去庄子里住下。还为祖母抄了地藏经,祝愿您老福寿安康。”沈瑶月面色平和,挑不出半点毛病。一旁的彤儿端了个托盘送上来。

听了这一番话,沈老太太怔了下,说道:“你母亲已经过世十几年了吧。”

“是。”

沈老太太从红绸上拿起经卷,掀开看了看,字迹清秀,十分规整,一看就是用心抄写的。

许是老太君的幼子去世,给她打击很大,今日又没了训斥沈瑶月的气势,她难得温和道:“既是累了,你们就先回去歇着吧。”

沈瑶月恭敬道:“是。”这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祖母如此和善的同她说话。以前来这里,不是吃一顿排头,就是看一会儿冷脸。

出来后,沈远舟忙问:“姐姐什么时候抄的经啊,我竟然不知道。”

“晚上抄的。”她每日监督完了弟弟锻炼,回去就抄会儿经书。因为她知道,过一阵子老太太会回来的。而回来后,肯定会诘问他们。

“还好姐姐有先见之明,否则这次祖母又得责骂你了。”沈远舟庆幸说。

因着当年祖母做主将自己送去乡下的事情,沈瑶月一直耿耿于怀,上一世绝不肯低头。可这一世,她目的明确,只是想保住自己和弟弟,不走前世的歪路。那么为了行事方便,必然要讨好这个祖母。

而且,这次白柘寺普惠大师,告诉她八字毫无问题,事情更是离奇。自从她开始怀疑陈氏之后,对许多事情都充满了疑惑。那位道长的底细,也是未知。

她必须在这个府中,有一些自由和权力,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回府之后,沈瑶月每天都按时带着弟弟过来晨昏定省。沈老太太自从小儿子死了之后,每日恹恹地,她就在一旁耐心地陪着,说一些逗趣的话。以前在赵府的时候,赵冉的母亲是个难缠的,但赵冉的祖母是个有些古怪的老太太,摸着脾气了,反而容易讨好。沈瑶月对这些事情颇有经验,对待长辈,无非是一片诚心加上一些合适的方法,只要不是两个人真的有仇,都能成功。

沈老太太虽然不喜欢沈瑶月,可毕竟是十岁之前刑克父亲,现在的沈瑶月毫无威胁。而且自己一贯疼爱的沈琴月做出如此丑事,如今只在院子里闭门思过。等到日子一到,就嫁出去了事。

另外的沈容月性子太软,上不了台面。沈远牧也是陈氏的孩子,不如往日待见。

这个时机下,大夫人卢氏的两个孩子,就是最合适的,也是她如今最看得上眼的。更何况,这俩姐弟对她的确很用心。

祖孙三人和睦的事情,府里的人很快就瞧进了眼睛。

以前常有人在沈瑶月面前,说些沈老太太苛待自己母亲的话。现在那几个人看沈瑶月和沈老太太关系改善,心下都急了,时不时的提一嘴。

沈瑶月听了只是点头,面上都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悄悄记在心里。

这几天沈容月也有空来画画,沈瑶月也就用心教导她。攒了几幅看得过去的画,拿给沈老太太看。沈老太太看她们姐妹和睦,倒也欣慰。

就这样,她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

这日一早,沈瑶月陪着老太君吃完饭,弟弟告辞回去念书了,她则在这里陪着闲聊。

突然,管事秋嬷嬷过来道:“老太太,梅姨娘那里嚷了起来。”

“为着何事?”老太君眉头一皱,她素来不喜欢这个眼皮子很浅的妾室。

“为着的是二姑娘置办嫁妆的事情。前一阵子梅姨娘按着假装单子,给二姑娘置办了箱笼,太太那边的人今日说箱子裂了,说是梅姨娘故意让人用坏板子做箱子,不给太太和二姑娘脸面,三言两语的,就争执了起来。”秋嬷嬷道。

“为着这点子事都能嚷起来,你们这些管家婆子都不做活了是吗?”沈老太太怒了起来。

“祖母息怒。”沈瑶月忙倒了杯茶,奉过去。

秋嬷嬷说道:“以前家里都是太太管事,如今梅姨娘刚接手,照应不到地方,也是有的。老太太还是该多当心自己的身体才是。”

沈老太太喝了茶,平缓了两口气,就道:“瑶月,你去瞧瞧,她们在闹些什么。”

“是。”沈瑶月答应了。

“秋嬷嬷,跟着大小姐过去。”沈老太太又说。

沈瑶月带着自己的嬷嬷和丫头一路过去了,远远地听着梅姨娘那里吵得是不可开交。

“我知道太太院里的姐姐嫂子,都是头等主子。平日里小心做事,从不敢得罪你们。现在老爷吩咐我好生管家,我心里生怕出一点差池。你们倒好,变着法的挑我的错。我不活了!”

梅姨娘平日里说话惯会拿捏腔调,如今作嚎啕的姿态,依然能够将一个尾音转三个调子。

“姨娘说这些有的没的,是什么意思。”另一个声音道。

陈氏现在被罚了思过,出不得门,往日当差的丫头媳妇,倒依旧在外面做事。今日在这边闹得是她的心腹余大娘,正气定神闲地在一旁挑刺。梅姨娘倒是坐着的,可气得脸都红了,旁边的大丫头楼儿在给她拍背顺气。

沈瑶月款款地走过来,倒没有什么脚步声。吵架的几人都没有注意到,还是一旁的秋嬷嬷说道:“大小姐过来了。”

终于是安静了,余大娘赔笑问好,梅姨娘原想坐着不动,看到老太太身边的秋嬷嬷也来了,忙站起来。沈瑶月就道:“祖母命我过来,问问这是何事。”语毕,她在旁边的凳子上坐着,等着人回话。

“大小姐,有件事情你可要为二小姐做主啊!”余大娘先委屈了起来。

“你虽是太太的人,可姨娘在这里,轮不到你先说话。”沈瑶月冷声斥道。

看着一向笑得爽朗的大小姐斥责自己,余大娘愣愣地闭上了嘴巴。

梅姨娘以为沈瑶月向着她,忙道:“姑娘听我说,前日我这些天一直在打理家务,虽说是忙,可二姑娘的终身大事要紧,什么都不敢耽搁,每一件都是催着人立刻办了。那日太太他们送了嫁妆单子过来,我看着箱子还缺几个,连忙找人去做了。木匠是外面顶好的老师傅,催着他们赶紧做好了。又是老成的小厮搬进来的,我看着顶好,才送给太太过目,太太当时也没说什么不好。可三天后,他们非得说我打的箱子开裂,说我黑心,用的烂木头。”

“姨娘这意思是说我无事攀诬你?那日箱子接了过来,小少爷身子不舒服,太太就赶着去问药,并没有看箱子。我们太太一向待人厚道,相信姨娘是个实心人。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挨个瞧了一遍,谁知道箱子不仅里面坏了,连外面的清漆都掉了大半。我们原不想把事情闹大,可姨娘不依不饶,非说我们造谣。现在姑娘在这里,大可看看这箱子。”余大娘命人搬近点。

沈瑶月低头看了一眼,那箱子里面的确有一块木板,很突兀的开裂了。

“那日送来五个箱子,都是这样,我们只是搬来这一个。”余大娘语气悲愤。

两边人各执一词吵了几句后,都冷眼看沈瑶月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