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1/1)

就在车东方一家忙碌不已的时候,正在家里等石烂消息的车南方夫妇接到了对方的电话,让他们马上来小院。

当车南方夫妇来到小院的时候,石烂说了自己已经见到车东方一家人,并且得知了他们做的“错事”最后让两家人都很倒霉。

“我就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怎么会事事倒霉呢!原来真是大哥大嫂他们的缘故,”陈烟说着便拉下了脸,瞪向车南方,车南方连忙讨好地对她笑了笑。

石烂看了眼车南方,车南方清咳一声,脸上布满忧愁,“不知道我大哥他们是做了什么错事才……”

“是啊,”没等车南方说完话,陈烟便情绪激动的截过来,满是委屈地看着石烂,“到底是做了多亏心的事儿,才会把自家兄弟也给连累了?”

拿出旁边的黄纸,石烂的手轻轻点在上面,向对面的夫妻道,“他说与老一辈的关系并不好,觉得他们偏心了,所以自从两个老人去世后,过年过节都没有烧过黄纸,更没有拜祭过两位老人。”

听石烂这么说,车南方与陈烟都有些心虚的对视了一眼,车老太和车老爹死了后,他们也没有拜祭过,而且这几年过年过节,车南方都是跟着陈烟回陈家过的。

半点没有想过已经过世的父母。

“老人在下面没钱用,过节的时候也没有好东西吃,好衣服穿,好房子住,这渐渐的心里自然就有怨气了。”

一听有怨气,车南方夫妇的表情更加僵硬。

石烂见此微微一笑,“这投胎啊,也不是人人死了就能马上去投胎的,这世界上一天死的人不少,下面投胎自然也是要论生前功德分级别再排队投胎,车先生的父亲与母亲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大功德也没有,这类人死后投胎排队的时候队伍是最长的。”

“在下面的日子久了,自然是会思念阳界的家人,特别是生前最喜爱的人或者物,他们会一直惦记着这些人或者物有没有同样的思念他们。”

车南方的脸色越发苍白。

“你大哥大嫂没有纸钱贡品的孝敬他们,自然就会触怒两位老人,你们家应该也没怎么祭祀吧,”石烂将那叠黄纸推到夫妻二人面前,“不然也不会这么倒霉。”

这让车南方夫妇哑口无言。

说祭祀过,可他们又这么倒霉,说没有,他们碍于面子,在外人或者亲戚面前又是个孝顺的,自然也说不出口。

“我们倒霉,那应该是迁怒居多,”陈烟冷静下来后,掐了一把发神的车南方,“可大哥大嫂他们好像没什么事儿啊?”

“你们平日里联系少,他们家出了事你们也不知道,”石烂摇了摇头,“不过找我解决问题的是你们,你们要是愿意出钱,我不介意两家人的问题一起解决。”

“是啊,”巫友民在一旁笑眯眯的说,“只要解决了这事儿,你们两兄弟以后都好得很。”

车南方夫妇对视一眼,齐刷刷地摇头。

“大哥大嫂他们自己有自己的想法,石先生,还是先解决我们的问题吧。”

“是啊,我大嫂那人……哎,不提也罢,不管我们出于什么立场对他们好,他们都不领情的,说不定还会骂我们多管闲事呢。”陈烟一副妯娌关系不好,而且责任是在王红英身上的表情。

要不是见了王红英本人,巫友民还真会信对方这一面之词。

“既然如此,那就只管你们吧,”石烂指着他们面前的黄纸,“回去后买好钱纸或者冥币等孝敬亡者的东西,到了晚上十二点烧给他们,地点人选,但是切记方向一定要朝着西方。”

车南方夫妇连忙点头,陈烟甚至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一一记下。

“友民。”

石烂叫了一声。

巫友民笑眯眯的转过身将柜子打开,拿出一个小香炉,还有一张空白的黄符放在茶几上。

“烧完东西后,家中会有异响,听见动静后,先别出去,也别惊慌,将这黄符放进这香炉之中,你们自会看见屋中现象,切记,不管是看见了什么,都别出声,不然后果严重,这香炉里冒出来的青烟会让那东西离开,只要离开了,事儿就成了一半。”

陈烟的手指不断的动着,等将一切都记下后,她才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唇。

“这香炉和里面的开眼黄符一共三万八。”

听到价格的夫妻两脸色微变。

他们这一年几乎都是在啃以前的老本,每个月还得剩下一些钱去还房贷,这三万八咋一听还真肉疼。

正当陈烟准备问能不能分期或者是事儿后才给时,巫友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不赊账,而且这东西不能欠账。”

也是,听起来那么邪乎。

最后,车南方给巫友民转了三万八,然后满是心疼的抱着那香炉与陈烟往家赶。

在买好冥币和纸花还有纸房后,陈烟看着车南方怀里的香炉皱眉道,“这东西就是让我们能看见那些不干净的,那我们也可以选择不看吧?”

如果选择不看,那不就不需要买了?

一想到还有这个选择,陈烟的心口有些疼。

车南方抿紧唇,仔细想了想后,说道,“石先生后半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这香炉里的烟能把那不干净的东西赶走,而且还是我们亲眼看见那些东西走的吧?”

一听这话,陈烟又觉得好像有些道理,“不敢怎么样,以后再也不去找这种大师了,太费钱!”

“也是,三万八呢,”车南方想他们摆摊都得摆好几个月了。

到了夜里十二点,车南方和陈烟便在小区附近找了个地儿,找准方向,将那些东西一一烧干净后,便赶忙回了家。

这在外面哪里有在家里的安全高。

这房子是一室一厅一卫的那种,再躲也没啥地儿,车南方和陈烟将卧室门半掩着,两人一个手里拿着黄符,一个拿着香炉。

“早知道就听你的,之前租的房子不退,把这个房子租出去,以租金还房贷了,”陈烟抱怨了两句。

车南方皱起眉头,想到之前租的那个房子心里就不舒服,“那地方怎么住人,你别忘了,爸就死在那小房间里。”

陈烟立马闭上嘴,就在这时,厨房那边传来一道声响,似乎是碗碰到了什么。

夫妻两人浑身紧绷着,呼吸都浅了。

陈烟指了指车南方手里的香炉。

车南方微微摇头,将眼睛凑到那细缝处,看着客厅,啥也没有,也没声音了。

正看着,就见沙发上的靠枕突然摔在了地上!

声音不大,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就显得十分突兀了!

陈烟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车南方更是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

不能发出声音!

陈烟想起石烂说的话,拉下车南方的手,将黄符递给对方,然后自己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车南方将香炉放在地板上,还没拿开盖子,就又听见客厅里的电视柜处发来撞击声。

这一下又一下的就像是撞在夫妻两人的心里似的。

陈烟无声地催促着车南方,车南方手忙脚乱的将黄符塞进香炉中,然后盖好,接着将香炉放在那门缝处,石先生说过,这黄符不用点燃,只需要放进去就会有青烟冒出来了。

十几秒的功夫,夫妻二人果然看见有青烟从香炉盖子上面的细孔中钻出来!

车南方鼓起腮帮子,缓缓将那些青烟从门缝中吹到客厅里。

咚!

他们儿子的玩具从柜台上掉在地上,车南方咽了咽口水,将眼睛凑过去,刚开始没什么东西,可就那么一晃眼的功夫!车南方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正埋头在那柜台处!

他吓得往后一退!因为动作太大将那香炉给撞翻了!

你干什么呢!

陈烟被他这动作也吓一跳,也顾不上捂住自己的嘴了,赶忙将那香炉扶起来,可就在车南方撞翻香炉的时候,那香炉上的盖子便翻在了地上,发出了声响不说,就连里面的青烟也大股大股地往外冒!

即使陈烟重新盖上了,那青烟也一半弥漫在房间里,一般钻出了门缝进到了客厅。

车南方正要凑到陈烟耳边说自己看见了什么的时候,就被那门缝处凑过来的红眼显得大叫一声,连跑带颠地钻进了衣柜里,接着将衣柜门唰地一下给关上了!

陈烟被他这一出吓得浑身僵硬不说,整个人都不敢动弹,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滴在香炉上,门被缓缓推开,一双干瘦赤裸的脚从门外进来,正好被她斜看见。

这脚的肤色白中带着冷调,有些像美颜相机里面的某种滤镜!

陈烟急促的喘着气,冷汗一串一串的冒出来,她感觉自己脸上,手上,背上全是汗!

衣柜门哗啦啦的响,那是车南方在里面打哆嗦给震出来的。

儿媳妇……

“啊啊啊啊!”

像是从鼓风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让陈烟彻底绷不住了,她也不敢抬头看那脚的主人到底是谁,只能一边扯着嗓门叫,一边连滚带爬地来到衣柜门前使劲儿拍着,“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衣柜里的车南方一听这话哪里会开衣柜门啊,他伸出僵硬的手死死地扣住衣柜门,生怕被陈烟用力打开了!

脚步声再次传来,陈烟缓缓侧过头,只见那瘦巴巴的老头儿正穿着那件黑色的寿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陈烟双眼一翻,直接吓昏了。

车老爹眯起鬼眼,看向自己脚后的香炉,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怪异的笑,来到衣柜门前。

南方……

车南方的牙齿都在打颤,像是在零下几十度似的,咔呲咔呲的上牙撞击着下牙。

此时的车南方脑子里全是车老爹生前的模样,有小时候抱着他转圈圈的时候,有他考上重点大学时,车老爹兴奋地差点晕过去的时候,也有他将瘫痪的车老爹接过来时,对方又高兴又欣慰的时候。

更有车老爹被自己打骂后难过得垂泪的时候!还有车老爹死前让自己心惊肉跳的眼神!

“我错了!爸!我错了,”车南方失声痛哭着,“我是您最喜欢的南方啊!您放了我吧,我以后一定天天给您和妈烧东西!我错了!”

碰!

衣柜门碎成了几块,有些砸在陈烟的身上,也没能把对方砸醒。

车南方颤微抬头看过去,却只看见车老爹那双红眼,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爸,妈,”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手拿着烟,一边看着坐在对面的夫妻,“彩礼钱凑齐了没有?”

还是那套出租屋,只不过坐在客厅里的却不是车老爹,而是已经有些年岁了的陈烟和车南方。

两人对视一眼,看着有了年岁痕迹的对方先是一愣,接着便被对面的年轻人所吸引了。

车南方看着眉眼间有些熟悉的年轻人微微一怔,“小宝”

小宝一年不高兴,“都说了别叫我小名了!钱凑齐了没有啊?月月家可只给了我们一周的时间,现在都周六了!彩礼钱要是再没凑起,月月就不和我结婚了!”

“什么彩礼钱?什么月月?还有,你、你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了?”陈烟扶住额头,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

“别给我装糊涂!”小宝一脸愤怒地冲着他们低吼,接着便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将刀刃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反正我就是要和月月结婚,不然、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

“快把刀放下!”车南方夫妇吓了一跳,他们的脑子里同时出现一段记忆,那就是儿子小宝已经长大了,并且谈了女朋友,还准备结婚了。

可在双方父母谈孩子的婚姻大事时,月月家一开口就是三十万的彩礼钱,他们之前买的那一套一居室的房子,早在小宝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和同学打架,打坏了人家一只眼睛,为了赔偿就把房子给卖了。

兜兜转转的最后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最后租上了最开始租的那套房子。

“那你们给凑钱不!”

小宝仰起脖子追问道。

“凑!我就是去卖肾也给你凑!”车南方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像是护眼珠子似的护着对方。

小宝闻言双眼一亮,将水果刀放下后,跑回自己的房间找出一张名片扔在车南方和陈烟面前。

“这、这是什么?”

陈烟拿起名片问道。

“不是要卖肾吗?这人收肾,”小宝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点着香烟,一边道。

卖肾?

陈烟看向车南方,车南方咬了咬牙,“反正我也有两个肾!”

闻言,小宝噗嗤一笑,“何止你有两个,人人都有两个,妈也有!”

说完,便眼巴巴地看着陈烟。

陈烟咽了咽口水,看了眼准备打电话询问价钱的车南方,轻声道,“我、我得养着身体,以后给你和月月带孩子呢。”

“孩子月月爸妈帮着带,这不是之前说好的吗?”

小宝皱起眉头,又不高兴了,眼看着对方又想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陈烟双眼一闭,叫道,“妈也卖!妈也卖!”

最后,车南方和陈烟一人卖了一颗肾,这价钱倒是高,一共卖了近四十万,可钱他们一分也没看见,全被小宝拿走了。

身体还没养好,就开始操劳小宝和月月的婚礼,可每一次都吃力不讨好,不是被小宝骂他们眼光差就是月月不高兴他们指手画脚,还有亲戚,不管是他们这边的亲戚,还是月月那边的亲戚都在指责他们。

小宝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他们半点也不给力,反而各种拖后腿,真是不知好歹!

被那些人的眼神看得实在受不了后,两人躲回了家里,因为割了肾,后面又没有养好,又要出去上班,很快两人的身体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可他们半点存款都没了,小宝偶尔还要向他们要钱。

接着一场意外将让人撞成了瘫痪,小宝和月月也住在出租屋,没人愿意照顾他们,就是表面功夫都没人做。

饭没人做,因为他们都吃外卖,可点的时候也只是点三份饭,菜是小两口的,多余的那份饭才是车南方和陈烟的。

可两人都没办法动弹,饭放在床边都馊了,还是吃不到嘴里,这大夏天,屎尿没人收拾,也没人为他们擦身,翻身,很快屋子便传出了异味。

小宝骂骂咧咧的,进门后却不是管他们,而是带上了门,说味道太臭。

陈烟和车南方瞪大眼看着那被关上的门,两人叫着,骂着,却引来了小宝和月月拿着扫帚击打他们!

不过一周,两人便只剩半口气了。

恍惚间,两人面前出现了车老爹的声音,看着那干瘦的老人,陈烟与车南方放声大哭着,却不知道是在哭自己,还是在哭现在他们的遭遇,这和他们当年对车老爹的“照顾”简直不能再像了。

那种身体上的疼痛、饥饿,以及对儿子儿媳妇的失望,愤怒以及难过一一在他们的身上、心上重现了。

车老爹死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的感觉他们不知道,反正现在的他们恨不得把儿子儿媳妇逮住后狠狠的打一遍,就算是死后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们!

嘭嘭嘭!

几个穿着警服的jc站在大门处不断地敲着门。

同楼层的好多人都因为好奇凑过来了。

“办案,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其中一个中年人对那些人笑了笑。

而被敲门声惊醒的陈烟和车南方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们正躺在地上,房间门大开着,香炉倒在一旁,阳光从窗外照在他们的脸上。

那种热乎乎的感觉让车南方红了眼睛,“我还活着?”

陈烟抽泣着,“我、我也还活着!”

嘭嘭嘭!

“开门!请配合!”

车南方夫妇被带到警察局了,车东方一家要起诉他们,还没拿出那张u盘,车南方夫妇便自己交代了,听着他们如何虐待老人时,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王红英一边哭一边把录音发在那个屏蔽后,一年多不曾说话的大家族群中,最后说了一句话,“听听吧,你们这些躲在他们身后的人,都是杀死老人的凶手!”

期间,车东方一家三口找时间来了小院。

不想在客厅里,他们看见石烂正和一熟悉的老头在喝茶。

“……爸?”

车东方喉间滚动无数次后,才开口叫道。

车老爹回过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来了?”

“请坐。”巫友民笑着端上茶。

“您、您没死啊?”

车东方看着半点不怕阳光的车老爹,傻乎乎的问道。

车老爹闻言摇了摇头,看向石烂,“这孩子就是有点傻,当初就是因为这点,我觉得他没多大出息,所以对比聪明会讨人高兴的车南方,才会那么偏心。”

闻言,车东方一家三口总算是能确定车老爹是真的那个车老爹,可却不是人了。

车清丰突然来到车老爹面前跪下,磕了几个头,“谢谢爷爷。”

车老爹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对方的脑袋,可手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他先是一愣,接着笑道,“谢什么,一家人嘛。”

王红英没怎么说话,车东方看着车老爹就一直红着眼睛,问对方在下面过得好不好,车老太好不好,车老爹一一回着,直到茶几上的那柱香已经快燃尽后,车老爹才打断他的话。

“我生前糊涂,没有好好待你们,我只希望你们以后别像我一样,好好的过日子就好。”

说完,车老爹便越来越透明,接着便消失在他们眼前。

车东方捂住脸,他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车老爹,自打对方去世后,他梦里的车老爹都是死前那副惨样,那也成了他的心病。

要是当初自己多个心眼,常去看看,那是不是就能避免车老爹的死了。

“人各有命,但是这个命,是他们自己活出来的,你无需介怀,”石烂看出车东方心中所想,于是说道。

车东方夫妇对视一眼,最后一家三口向石烂深深一鞠,便离开了。

而就在他们走了不久,巫友民在院子里的花台上发现了一个大红包。

除夕这天,地仙传信说不来了,要去地府过年,石烂想也知道他和谁过,索性没事儿做,便跟着巫友民学着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