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1)

安桂兰浑身绷紧看着那一动不动的时钟,最后红着眼睛将一把将其挥倒在地,电池随着盖子的掀开而散落在地,其中一枚正好停在安桂兰的脚边。

还没等她呼出一口气,那失去电池的时钟居然再次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

安桂兰抓起包便离开了办公室,她仓皇的逃回家,大口大口的喝水,试图让自己沸腾的血液能够因为水的介入而平稳下来。

“桂兰,你怎么了”

瞧见这一幕的安母担忧地焕道。

安桂兰抹了把脸上的冷汗,闻言转过身扯着嘴角笑道,“外面太热了。”

她妈妈身体不好,安桂兰不想拿自己的事儿去烦对方。

等她一个人回到房里的时候,原本安静的手机突然传来阵阵铃声,她拿起手机一看,却是1523:12秒的闹铃

啪嗒

手机被她扔在墙上弹落在地。

她再也受不了了,双手抓住头发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桂兰”

石烂正在看床。

每当他往价格贵一点的地方走,旁边的巫友民便会发出“贫穷警告”让他退回来。

一点心情都没了。

石烂沉着脸往家的方向走,巫友民轻咳一声,追了上去,“先生,您那床还没坏呢,等咱们手上的钱更多的时候,咱们再买好的,到时候能睡更久呢。”

说话听不见重点,石烂真想把耳朵给捂住。

刚想着,石烂便看见了那家排着队的婚纱店。

见石烂看向那边,巫友民小声道,“这家婚纱店挺有名的,咱们院子外面的广告栏就有他们家的广告。”

石烂没说话,而是看着婚纱店门口笼罩着的黑气,“你去给他们老板,发一张名片。”

巫友民双眼一亮,这是有生意了

“是”

石烂先一步回家了,而巫友民将自己整装一番后,来到婚纱店对正在登记的一位美女说道,“你好,我想见见你们老板,能帮忙引见一下吗”

那美女正忙得不可开交,闻言也没抬头,“您妻子来了吗想清楚需要什么样的礼服了吗

巫友民摸了摸鼻子,“不,我不是来定婚纱的,我是有其他事找你们老板。”

美女终于抬起头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巫友民,“请进客间稍等。”

安桂兰现在还没来公司,所以美女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认不认识,只能先让巫友民等着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脸疲惫的安桂兰来了,她看了眼排队的人,见生意不错,心情总算是好了几分。

“安姐,刚才来了一个人,说是找您的,就在客间那边。”

“知道了。”

见安桂兰大步流星的往自己这边走来,巫友民不用想也知道对方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他站起身,伸出手笑道,“您好,我叫巫友民。”

“你好。”

确定自己没见过对方的安桂兰摆出客套的笑容,“请问巫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呢”

“这是我们先生的名片,您若是遇见了什么麻烦,可以顺着名片上的地址来找我们先生。”

说着,巫友民便将名片递给了安桂兰,安桂兰看了他一眼,接过手,“处理灵异怪事”

巫友民笑了笑,却没再多说什么,向安桂兰微微颔首后,便离开了。

拿着名片看了许久后,安桂兰看了眼自己的办公室,最后将名片塞进了包里。

就当是一种精神安慰吧。

当日安桂兰并没有进自己的办公室,可即便如此,不管她坐在什么地方,总会有闹铃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使她无比崩溃,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三天,安桂兰顺着名片上的地址来到了石烂这里。

“请用茶。”

“谢谢。”

巫友民将茶递给对方后,便如往常一般站在了石烂的身后。

安桂兰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石烂,见对方并没有异常后,才犹豫开口,“我最近遇见了一些怪事,可我从未招怨,所以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跟着我。”

“说说看。”

“第一个是时钟,只要到了我上班的时间,总会有闹铃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显示到15:23:12秒的时候,就我身边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可我耳边依旧会有闹铃的声音响起,它好像在提醒我什么。”

“第二个是设计,我现在一旦有新的设计思路,都会被一些莫名的动静打断,好像是不愿意让我想下去,为此我已经快一周没有为点名我的客人设计婚纱了。”

再这样下去,她的婚纱店也会出现问题的。

创业并不容易,安桂兰好不容易将店铺扶持到现在这个位置,自然不希望一下就回到了以前。

“你仔细想想,这一个月内,在15点23分12秒这个时间段,你有没有遇见什么人或者什么事特别一点的。”

安桂兰皱起眉头,叹道,“我最近脑子实在是太乱了,这一下真想不起来,不过我有写日子的习惯,我待会儿可以回去查一查。”

石烂点头,用黄符画了一道护身符,“辟邪用,你用红线穿在脖子上戴着。”

安桂兰接过手,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这个多少钱”

“事情还没解决,等解决后再说钱的事吧。”

石烂端起茶,说道。

安桂兰眨了眨眼,应了一声,也喝了口茶,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石先生家里的茶比自己家那几百元一斤的茶还要好喝。

回到家后,安桂兰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的日记本取出来,为了搞清楚事情的原因,她是从今年一月份开始看的。

一月、二月、三月、四月

一直到这个月的时候,安桂兰看着那个十二号闭着眼仔细想着,这天有一个客人指名让她订做婚纱,那个客人姓黄,叫、叫黄英

“黄英”

安桂兰连忙给助理打电话过去,“这个月十二号有一位叫黄英的客人,她订做的婚纱料取回来了吗后面她有没有来过店里,或者打电话说过什么”

助理说婚纱料被取消了,但是她也忘记是因为什么取消的,后面那位客人也一直没有来过。

婚纱料取消一般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设计让对方不满意,所以对方扯单,助理便不会去定布料;第二种,对方取消婚礼,不需要婚纱了。

第二种比较少见,不过也确实有。

“你那里有这位客人的联系方式吗”

“好,马上发给我。”

收到电话号码后,安桂兰直接打了过去,可对方是关机的。

想了想后,安桂兰将号码复制搜索微信,搜出来的结果是一个头像是柯基的女生。

她发了好友申请,几分钟后申请过了。

盯着聊天界面,安桂兰咬着唇,思考着该怎么与对方搭话时,对方却发了一条消失过来。

做好了吗

安桂兰一愣,刚要回复,对方却再次发来了一条消息。

你没做好,不诚信会遭报应哟。

这条字是红色的,而且是流着鲜血似的那种。

安桂兰的手微微发颤,她总觉得心里怪怪的,接着还不算完,对方突然发过来语音通话。

安桂兰想了想后,还是接通了。

可对方传来的却是她听得惊恐的闹铃声

啪的一声,手机再次被她扔了出去,即使摔得四分五裂,那闹铃声也没停下。

就子这时,她戴在心口的黄符突然微微发热,接着那声音便消失了,安桂兰连忙握住黄符,闭上眼。

良久后,她才睁眼看向地上的手机。

细想之前那人发过来的消息,安桂兰也知道自己找对这段时间让自己寝食难安的罪魁祸首了,再想一想对方的话,涉及到诚信方面,那很可能是说对方在自己店里面订了婚纱或者其它东西,而现在还没人给她做。

第二天安桂兰带着新手机来到店铺里,却没发现那位叫黄英的客户订了什么,只有一条记录,是指定她做婚纱,但是后面无疾而终了。

“安姐,我找到了这位黄小姐的住址,当时她好像说如果没时间过来,让我们送货上门。”

助理将当初黄英填好的单子找了出来。

安桂兰看完后,捏了捏胸前的黄符,“我出去一趟,要是有人点我的名,就说我最近排单比较满。”

“好的。”

安桂兰并没有直接去黄英所在的地方,她先来到了石烂这里,毕竟黄英那里实在是有些怪异。

“然后就是一阵语音,语音里面也是闹铃的声音,我觉得非常惊恐,虽然知道了对方的地址,却不敢过去。”

石烂听完后起身道,“我们一起去吧。”

这次的东西有些怪,看不见形体,倒是有些像执念鬼。

执念鬼多种多态,它们并不一样就保持着人形,哪里有它们的执念,它们就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一步手机,一块手表,都是可以的。

黄英留下的地址比较偏远,在城外的郊区,这里有一个类似养老的楼盘,但是因为交通不便,所以买了房子的人也不会马上搬过来,而是为未来的城市化做准备。

“黄英你们找黄英”

门打开后,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她听见黄英的名字时眉头微微皱起。

“对,她之前在我店里订过业务,但是后来人没有到现场给耽搁了,所以我想见见黄女士,再谈谈之前那件事。”

“她不会要那个业务了,”说着,那妇人便把门给关了。

石烂看了眼房门,摇头道,“她不在这里。”

“你们是不是找黄英啊”

几人正想离开的时候,楼下一个婶子突然探出脑袋,站在下面问道。

“是,请问她住在这里吗”

安桂兰连忙下去问道。

婶子看了他们几眼后,压低声音,“黄英死了,下班回家的时候被人拖走了,那尸体可惨了,听说是先奸后杀,她们家怕丢人,所以连骨灰都没拿回来,只是说去了外地。”

可这事儿怎么瞒得住啊,大家伙儿心里明白着呢,只是为了那家人的面子,一直没有戳破罢了。

死了

安桂兰浑身发冷。

石烂对那婶子笑了笑,“那您知道她未婚夫的事儿吗”

“哎哟,你们还知道她未婚夫啊,她未婚夫是个老师,就在长巷街的实验三校教书,叫李成光。”

这婶子八卦得很,说完后便开始打听他们是来做什么的,石烂并没有与她多说,道了谢后便拉着发神的安桂兰走了。

出了小区后,安桂兰突然回过头,“她的死也不是她的错,为什么她的家人会感觉到耻辱而不去领回她的骨灰。”

“世间有太多事我们都是无法评判的,”石烂如此道。

阳光明明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可巫友民和安桂兰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李成光不仅仅是普通老师,他还是一个年级主任,可因为他女朋友被奸杀的事情,学校总有一点风言风语,虽然舆论导向并不是很大,但是多多少少给他造成了一点影响。

“人啊,总会以自己面上所看见的那些来猜测结果,他们或许刚开始的时候会有点同情,可后面就会爆出本性,觉得黄英自己的问题比较大,而施暴者要不是因为她的问题,也不会去犯罪,多可笑啊。”

李成光的神情很疲惫,精神也不是很好,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他也非常煎熬。

“那个婚纱是她选定的店铺,我本来第二天就要和她去试试版布的,但是没想到她”

“因为这件事,我们都忽视了给婚纱店一个答复,所以真的很抱歉,不过现在我还是想继续订做她要的那套婚纱。”

李成光说着还笑了笑,“我觉得她一定在等,等着那套婚纱穿在身上,然后非常得意的来到我面前,问我好不好看,她是不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那时,他一定会说,你当然是最漂亮的新娘。

“我一定会完成那套婚纱的,”安桂兰深深地吸了口气,笑道。

石烂看了看李成光的办公室,指着那桌上摆放的相册问道,“那位就是黄女士吗”

李成光微微垂眼,“不是,那是我的妹妹。”

妹妹

会有哥哥把自己妹妹的照片放在办公桌上吗

从李成光的办公室出来后,他们碰见了一个人,虽然离得远,可巫友民却瞪大眼道,“那不是李老师办公桌上的女人吗”

看着也应该是个女老师,似乎感觉到他们的注释,那女老师回过头看见安桂兰的时候还露出了笑,可在触及到石烂的目光后却猛地收回视线,抱着书本就进了教学楼。

“先生,这李成光刚才说的是真话吗”

石烂看着刚才那位女老师消失的地方,浅浅一笑,“是真话,原来她在这里。”

执念执念,有执着才有念想,黄英的执着在李成光这里,念想就是留在他身边,能够永远的相守在一起。

可即便他们的爱是纯粹的,但也不能伤害别人。

石烂的右手呈佛形在手心微微发烫的时候,将掌印打到了那栋教学楼处,而那位刚走进教室,把书放下正要说话的女老师猛地前后摇晃了两下,接着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学生们一阵惊慌,将隔壁班的老师惊动过来了,她一边稳住学生的情绪,一边给医院打电话,令人惊异的是,这位女老师苏醒后不记得这几天发生的事儿了。

她觉得自己一直在睡觉,怎么也醒不了。

安桂兰几乎是连夜将婚纱赶出来的,花了两天两夜,一共八个人上手,终于完成了。

可没等她将东西送到学校,就别李成光找上门了。

她不知李成光的计谋,提着婚纱便上了车,结果李成光将车开到偏僻处后,逼着她将黄英交出来。

“李、李老师,你冷静点黄女士已经不在了。”

安桂兰也是日了狗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

“你把她还给我把她还给我我求求你,把她换给我”

李成光的情绪接近崩溃,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失控,安桂兰几次闪躲把对方逼得更急了,居然想伸手将其掐死

一只强壮的手臂直接从后面反扣住李成光的脖子,接着将他整个人都按在地上,双手被反扣着。

“安分点”

巫友民给了他一下,让李成光发出闷哼声。

安桂兰急促的呼吸着,她又气又急,对着李成光叫道,“你发什么疯”

“你们、就是你们那天你们走了后,她也跟着不见了,就是你们做的对不对”

李成光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石烂嘶声力竭的叫道。

石烂蹲下身,双眼平静地看着他,“谁教你的”

“什么”

“谁教你鬼上身那招的,黄英的魂力不足以支撑人形,更不要说呆在你的身边了,要想在一起,她必须有一个躯壳,那位女老师就是你们的猎物吧”

李成光此时不说话了,也不愿意说话了。

石烂并不着急,他伸出手只见手心处站着一个小人,此时正在沉睡,李成光看清他手上是谁后顿时激动起来,想要挣扎开巫友民的控制。

“你放开她你放开她是我的错,不要伤害她我求求你不要伤害她”

“我自然不会伤害她,但是你得告诉我,是谁教你的。”

“是天桥下面那个摆地摊的,他说送我一个机缘,原本我也不抱希望,但是没想到真的成了”

石烂站起身,示意巫友民放开他,扶着安桂兰去一旁休息,“你想过你那位女同事的下场吗”

原本想从石烂手里抢走黄英魂体的李成光一顿。

“她的魂体会慢慢削弱,直到黄英的魂体强过她,将其吞噬,那身体就彻底成为黄英的了,可你那位同事却死得无声无息,甚至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这么阴损的对待一个无辜的人,你们的爱情不会让我赞叹,只会让我恶心。”

李成光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可我们能怎么办她刚死不久,不去吞噬别人的灵魂,她就会被其它孤魂野鬼欺负,甚至被吞噬,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都快结婚了,她却永远的离开了我。”

“这不是你们伤害他人的理由。”

石烂右手轻扬,接着黄英的魂体便由小变大,然后渐渐苏醒过来,她在那位女老师身上吸收的魂力都被石烂抽取出来还给对方了。

此时黄英比刚成鬼的时候还要虚弱。

一旁的安桂兰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声。

“你为何要恐吓安老板”

黄英对着石烂简直瑟瑟发抖,“我、我只是想提醒她,我的婚纱还没做好,她说过最后一周就能出结果的,可是我死了快半个月了,也没拿出东西来,我一生气、就、就”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就是让闹铃一直提醒对方,那天她找对方的时候就是那个时间,只要安桂兰用点心,绝对会知道自己的用意,哪里知道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甚至连找好的躯壳都没了。

“你犯了地府的鬼规,会被鬼差带回去受罚,至于你篡改人的天命,死后也会受到惩罚。”

石烂话音刚落,一黑乎乎的影子便来到黄英的身旁,接着一道铁链便将其紧紧锁住,黄英不管怎么挣扎都没有用,李成光想要拦,可只能看着手穿过对方的身体。

“放心吧,她最少也会受罚几十年,到时候你也死了,两人自会相遇,”石烂的话并没有给李成光半点安慰,甚至更难过了。

最后,安桂兰还是将那婚纱给了李成光。

李成光抱着婚纱痛哭不已,最后当着他们的面将婚纱烧给了黄英,正被押送地府的黄英似乎有所感,当她垂下头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身着白色婚纱了。

她抽噎着看向押送自己的鬼差,“好看吗”

鬼差面无表情的摇头,“我没有眼睛。”

他现在是地府最低级的鬼差,只是一道黑乎乎影子而已。

黄英闻言大哭。

石烂根据李成光所说的来到了天桥。

“小伙子,算命吗”

天桥下一个老头儿正晃悠着双脚,软踏踏的靠在石桥壁上,对他笑道。

石烂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闻言往四周看了看,“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