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1)

在瑞士拍的最后一场戏,拍的异常顺利。

这个网剧本来就是没什么狗血虐恋的情节, 到后面基本上全都是撒糖日常。

在瑞士独特的自然风光中, 林谟和机器人乐青穿过街角, 踏过雪山,他们牵着手, 脖子上围着一模一样的红色针织围巾, 他们拉着手滑雪,连街角的争执都带着甜蜜。

以至于拍戏的时候, 长风总是忍不住想要脸红耳热心跳加快。

程朗在摄影机前看他的眼睛,肆无忌惮的说:“我喜欢你, 好喜欢你。”

程朗黑色的眼睛像是撒了星辰, 长风便明白, 说这句话的人除了林谟,还有程朗。

程朗和长风走过的街道会用伸手和他十指相扣, 程朗会用最轻柔的动作吻他, 无论是戏内还是戏外。

一切简直像梦一样不真实。

杀青那天,刚好是圣诞节,大家都入乡随俗, 在一起吃了瑞士的圣诞火锅。长风和程朗提前偷偷跑了出来。

今天日子特殊, 街上熙熙攘攘的, 甚是热闹。

这里没有什么认识的熟人, 他们便毫无顾忌地十指相扣, 并肩走在街道上。

他们参加了街边青年们举行的小活动, 长风程朗包装了小礼物挂在圣诞树上, 走之前被告知可以在圣诞树上随意选一个礼物带走。

长风挑了一个银色的小礼盒,手掌心大小。

程朗帮他拆开,看见盒子里的东西明显惊了一下,然后笑着对长风说:“长风,是戒指。”

长风凑过去看了看,戒指是普通的银制品,可是却格外好看,纯素银圈,却多了一些简单的几何棱形切面,显得有些立体。

旁边围绕着的青年们起哄起来,甚至有个白人姑娘用英语喊道:“今天晚上相关部门已经关门了,想领证的话,明天早上起早点哦!”

程朗朝着长风笑了笑:“长风,瑞士是可以同性结婚。”

长风忽然感觉有些慌乱了,他只觉得刚刚程朗拆包装时,他随手接过的包装纸都灼热的过分。

程朗对那群青年笑着说:“hes shy。”

然后拉着长风走出了人群。

程朗又在街边的店铺里买了两根银色的细链,从戒指中间穿过去,待在长风的脖子上,程朗亲了亲长风的额头,温柔的问他:“吓坏了?我刚刚开玩笑的。”

长风伸手握了握抓住了项链上的那枚戒指,戒指上似乎还残留着程朗手指的余温。然后他红着脸说:“我…就是…觉得太快了。”

他把另一根细链子从另一枚戒指上穿了过去,然后说:“……程朗,我帮你带上。”

长风给程朗戴上项链之后,程朗的伸手把长风揽到了怀里,然后他垂下头,把整张脸埋在长风的脖颈之间,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很满足一样。

他用一种几乎能够称得上是餍足的口吻喊长风的名字。

“长风,长风。”

他一遍一遍地唤着。

长风拥抱着程朗,他抬头看见了远处的雪山似乎将世界分为了黑夜与冰雪两个世界,灿白的雪山顶峰,有着闪耀的璀璨繁星。

这一刻,长风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得到了久违的幸福。

他的心早就漏了一个大大的破洞,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猎猎作响地被灌着刺骨的风,可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那个破洞,被柔软而又温暖的东西填得满满当当的。

剧组杀青之后回国,长风基本上已经闲了下来,程朗去试镜了《破轨》,根据于清利导演的话来说,是相当成功的。

长风对程朗的演技很有自信,听到这个消息,心中自然是高兴,高兴之中还带了一些骄傲。

可是……

长风趴在桌上,叹了口气。

这怎么刚开始谈恋爱就要异地恋了。

他们刚拍的这部网络剧《长草了》制作成本低,场景方面也没什么讲究,大都是室内拍摄,本地拍摄或者是扣个背景什么的。瑞士那场戏,在没有夏拾叶的投资之前,原本只不过是打算在邻近城市借个景,假装在瑞士而已。

然而《破轨》是跨国际的大制作。导演于清利一是想要奔着票房奔着奖项去,自然要求的是实景。

于是这部片子二分之一的拍摄场地都在国外,甚至还有一部分去西藏拍摄的场景。

“长风哥,离采访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你可以先看看流程表,程哥估计待会才能来。”

戏虽然杀青了,但是剧还没播完,今天的采访场面也不大,但应该就是这部剧的最后一次营销了。

长风拿起流程表,翻了翻,嘟囔道:“程朗怎么这么忙啊?这几天…”

时白道:“程哥在忙定妆照啊…不是说明天就要去国外拍戏了嘛,肯定要准备一下什么的…”

时白促狭的笑了笑:“不过,长风哥,人还没走呢,就已经这么想啦?”

时白在瑞士已经看出了端倪,当时他就已经很识趣地没再像原来一样紧紧跟着长风了。

长风捏了捏时白的脸颊:“我活了24年,第一回 谈恋爱,想想不行啊!”

“行行行!你怎么想都行!不过长风哥…”时白打量了一下长风的衣服,皱眉道:“我刚刚看见舒霖了,你衣服好像和他撞了,颜色款式都有点像……”

长风不在意地说:“撞了又怎样,难道还能像消消乐一样撞色就消失吗?”

而且这次的采访大都是单人采访,最后才有一个他和程朗的双人采访。

至于徐长风和舒霖,在不同的房间录制,甚至都不会见面。

就在这时,陆之南忽然推开门进来了:“长……”

看见时白,陆之南的话戛然而止。

长风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陆之南好像是这个栏目的长期赞助商之一。长风打量了下两个人,识趣地站起来说:“那个我好像还真不想和舒霖那种人撞衫…嗯…我先去找妆造师换件衣服把…”

时白看了看长风,又看了眼陆之南,抿了抿唇,似乎就要跟着长风出去。

就在这时陆之南的冷冷地喊了一声:“时白。”

下一秒,长风走了出去,并顺带关上了门。

时白抬头看陆之南,时白的睫毛很长,瞳仁很黑,依旧是那么一副极具欺骗性的,不谙世事的少年模样:“有什么事吗?陆先生。”

陆之南暗地里握紧了拳,他告诉自己,面前这言语冷漠,模样乖巧的人不是北北,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身体的,不知道仰着头对多少个男人故意傻笑着的,肮脏的,心思深沉的mb。

陆之南脸上一闪而过极度的厌恶与鄙夷,他说:“……你是怎么看待那种卖身的人比如说舒霖…比如说……mb?”

陆之南冷笑一声:“你难道不觉得……很恶心吗?”

时白面色有些泛白,他脸上突然一点儿表情也没有了,他扯了扯嘴角说:

“陆先生,您觉得我很恶心。但我想告诉您的是,您作为一个嫖.客,又高贵到哪里去了?”

陆之南抬头。

嫖.客。

时白这样称呼他。

陆之南拳头逐渐缩紧,指尖苍白。

但他什么也不能说。

难道要他说,六年前的自己,还以为是在和北北谈恋爱吗?

简直……蠢透了。

时白低下头,眼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眼睛中所有的情绪:“陆先生,我们只不过是六年前有过一段很短暂的肉体交易而已,您又何必耿耿于怀呢,我是非常有职业素养的,绝对不会向别人透露您曾经找过mb的事情,陆先生大可放心,不用刻意过来威胁我。况且徐长风先生的剧也杀青了,今天采访完之后,您应该也不会再见到我了。”

“当然最好的方法是——您就当从来都见到过我。”

时白声音,如同六年前从话筒中传出来的那般,干净又清冷如冬日的雪,他条理清晰,声音里分明没有一点情绪,但他越是这样干净利落,陆之南便愈觉得又年轻的自己,如同个傻子一样。

陆之南的表情逐渐变得冰冷。

“——如果我说不呢。”

陆之南的声音,已经几乎是阴冷地从牙缝里渗了出来。

凭什么?自己痛苦了六年,想念了六年,他把这人放在心尖尖上,不允许别人说一个不字的那六年,凭什么时白说一句当做没发生过,就当做不认识就好了?!

就像程朗那天说的一样。

他不甘心。

时白放下手中的东西:“陆先生,您为什么总是与我过不去呢?”

陆之南站起来:“我当然不会与你过不去,只不过是单纯地见到你就觉得恶心而已。”

“还有,我想你应该不想让你曾经的职业被长风知道吧。也是,长风那种人,要是知道了你曾经干的事情,不知道得有多嫌弃你。”

说完,便转身走了。

时白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间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

时白握了握拳。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觉得,当初那个第一次当mb,就喜欢上顾客的自己。

简直是——

又傻又瞎。

首先是个人采访,记者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全程都笑吟吟的,就是偶然会提一些流程本上没有的问题,但都没有什么太刁钻的。两人的聊天也是比较愉快。

记者看了看小卡片,忽然问道: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哦,我们都知道这部剧讲的是机器人和人类的爱情故事,那么我想问,如果未来我们这个社会上真的有了仿真型机器人,那么你觉得人类真的有可能会和机器人相爱吗?”

长风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他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程朗。

机器人程朗。

长风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和程朗“在一起”之后,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再想起他了。

可是再提起他,依旧觉得心脏都猛的抽痛了一下。

在摄像机捕捉不到的角落,长风的指尖已经陷入了肉里。

他勉强笑了笑,说:

“我曾对此深恶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