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1)

顾匆匆换上了鞋, 鞋子很大, 穿着很软, 就像踏在柔软的棉花上, 穿在脚上鞋子后面空出一小节来, 袜子口很松,脱下来就向里面跑, 她蹲下扯了扯,然后站起来。

厉承泽不动声色看了眼她的手, 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别过头去在前面带路。

走进别墅, 九月的天气, 整栋别墅定制的三恒系统, 恒温恒湿恒氧,扑面而来的却是春风般柔和的气息。

还有种说不出熟悉味道的淡淡花香,大约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隐隐的厨房,似乎有人忙碌的声音。

别墅内饰简洁奢华,目之所及都是猜不出价格的物件。

顾匆匆谨慎避开那些看起来脆弱又精致的小摆件。

真好看。

数不清钱的人, 谁能理解她这种没有财运的苦楚,铁打的钱包流水的钱, 从小到大,不知道为什么,但凡能有一点糊口以外的钱,不出半天,总有各种原因消耗, 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得罪了财神爷。

从一楼一直向里面,转过会客厅,越过楼梯和走廊,便到了深处唯一的房间。

需要照料的蛇丘姜就在里面。

这样的安排挺好。

今天只需要换水。本来就只有十分钟的活,剩下的时间都是在没事找事,比起被看着不得不没事找事,她更喜欢独处的自在。

走到门口,顾匆匆在厉承泽的示意下推开门,看清房间里面的情况顿时一愣,一口比公司里大了数倍的水晶箱陈列在房间正中间,蛇丘姜仍然一如既往在角落睡着,水晶盖晶莹剔透,上面特意留下极为细小的气孔。

在水晶箱周围是零零落落的是各式各样的水晶摆件,有的是固定,有的可以移动。晃眼一看,仿佛进了水晶宫。

厉承泽抱手靠在门上,看着顾匆匆呆若木鸡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懒懒的神态甚至有些愉悦:“开始擦吧。就像你昨天办公室整理的那样,一点一点的擦。”

……

顾匆匆:钱果然不是这么好挣的。昨天的摸鱼和洋工果然被看在眼里了啊。

等她擦了四四五五,时间便过去了一个半小时,等她擦完七七八八,时间又过去一个小时,等她擦了额头的汗,锤了锤腰,只觉外面天都快黑了。

出来以后,会客厅灯火通明,而餐厅的长桌前,摆着精致的大盘子,每一个盘子里,是分量极少但摆盘极美的美食。

西餐、日料、各式各样的糕点,高脚红酒杯交相辉映。

厉承泽看了她一眼,脸上是淡漠的样子:“哦,今天酒店厨师试菜,做了一些,还能入口,一起吃吧。”

顾匆匆立刻推辞:“不用不用。我看差不多完了,等下就回去了。”

昨天不过是磨磨洋工今天就多了这么多活,真要吃了他东西还不把命还过去。

“回去?谁说完了?”他微微蹙眉,“都整理完了吗?”

门厅一声轻响,正好估摸等够了时间的吴时弦走进来,看了看走出来的额头头发汗湿的顾匆匆,又看了看桌上的美食。

啧。都是本市和隔壁市几位镇店大厨的得意之作。

脸上油然而生几分了然笑意。联想起厉承泽刚刚的话……

——回去?

——谁说完了?

——都整理完了?

啧啧,看来真的……真是枯木逢春犹再发,老当益壮啊。

这都两个多小时了,牛逼啊。

吴时弦看向厉承泽的眼神不由肃然起敬。

顾匆匆看见吴时弦过来,心头顿时一喜,眼睛跟着吴时弦,嘴上回答厉承泽道:“都已经弄好了。”

“小吴特助。”她乖巧笑了笑。

吴时弦向顾匆匆的笑此时也充满了友善:“匆匆。”

“你今晚忙吗?”顾匆匆问。

吴时弦心领神会,眨了眨眼睛:“忙,忙啊,我说几句话等下就走了。”

顾匆匆心头更喜,微微抿唇向他:“那正好——”

吴时弦暗叹道,这果然是新时代的女性,一点也不矫揉造作,说话如此直抒胸臆。

砰的一声,一个盘子应声落地,打断了顾匆匆的话和吴时弦的窃笑。

两人转过头去,之间厉承泽面无表情坐在位置上,看着他俩。

怎么……看起来生气了?哦哦,懂了。

吴时弦何等乖觉,察觉到老大的不悦,立刻道:“那我迟些再来,老大你们先慢慢用餐。”

他刚走一步,顾匆匆一急,伸手拉住他:“小吴特助,等我一下,我也完了,和你一起走。”

??一起走?什么情况?

顾匆匆便向厉承泽告辞道:“那厉总,今天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没什么事情,明天我再来。”

“很好。”厉承泽说。

声音异常平静。

吴时弦忽然打了个冷颤。他转过头去,肉~眼看不见的地方,餐桌上厉承泽手放置的地方因为情绪的波动,正在缓缓凝结出冰霜,而桌上的所有美食已彻底没了热度。

他反射弧有时候长,并不是脑子不好。

眼睛落在顾匆匆揪在自己袖子的手上,他麻溜退了一步。

“那个,匆匆,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没办法跟你一起走。”

“啊?”顾匆匆想起周围没有人烟的大路和没有踪影的公交车站,立刻道:“没关系,我等你就是。”

看着吴时弦震惊的脸,她解释道:“我们一起走,你不用送我太远,把我放在公交车站就行。”

原来是因为这个。吴时弦背上的冷汗顿时干了一半。

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厉承泽。

心里又有几分无奈,老大的情商真是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啊。

留人住下会不会?这都什么关系了,还让人家如此剧烈运动后这么走回去。

反正他现在也离不得她太远。

哎,这连个首饰都没有送,就是他也知道这些事后怎么也要送个卡、送个项链、衣服什么的。

都是被那个吴端带偏了,老大本来就不怎么通人情那套,这么些年单着不是没理由的,他们两个单身狗再彼此学习,这不是唱歌不看曲本——离谱嘛。

还是得看看他的。

做小弟的就是补锅的命,老大想不到的事情要帮着他想,老大做不出的事情要帮他做。

要不怎么他能做老大心腹这么多年呢。

吴时弦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转头看向顾匆匆。

“那个,匆匆,我想起个事,你看,这桌上的菜都凉了,我们厉总胃不好,你看能不能帮忙热热。当然——我们按小时计费。”

此话一出,果然,便感觉老大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柔和了两分。

有戏。

顾匆匆目光越过他看向远处墙上的时钟,吴时弦手不动声色一挥,时间刚刚好落在五点。

也行,反正今天周五,晚上没课。

“那可以日结吗?”她有些迟疑。

明天周六了,下周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

“没问题,就是一个小时结一次,也行。”吴时弦无比爽快。

顾匆匆便真的被安排着将菜全数端进了隔壁厨房。

厨房很大,各式用具一应俱全,顾匆匆将盘子放在料理台上,微微吃惊,那刚刚是多少人在这里做饭啊。

奢侈。

做了这么多,竟然一口没吃。

她看了手里一小块寿司,说起来,肚子还真有点饿了呢。

此时的吴时弦正背手站在厉承泽身旁,正抓紧时间汇报。

“老大,我跟着那两小鬼一路去了,果真是到了顾家,为避免打草惊蛇,我没进去。十九年前,高岚是在永州娘家生的孩子,然后第二天就离院,接着搬家,同一天医院,只有永州下面顾家村有个因为难产送来的妇人,这个就是顾小姐的养母。当年接生的医生已过世了,助产的护士老年痴~呆,我花了点时间,用了点法子,看到了一些当年的情景。顾小姐刚刚出生的时候,顾家那个妇人难产昏了过去,助产护士通知急救,是顾建国过去伸手将孩子拉出来的。那个场景……啧啧,因为窒息太久,当天就快不行了……”

厉承泽没听到想要的重点,问:“她出生可有异象?”

“异象的话——永城县医院在市区,但那天医院突然进了不少蛇。不过,顾小姐手上的阴环毕竟是老大的……内丹,这也不足为奇。”

“她的手环是出生便有?”

吴时弦想起自己看到的情景,咽了口口水:“自然不是——顾小姐出生之后,高氏产出一条双生灵蛇,盘桓于她手腕,后化为阴阳环。”

“阴阳环本是眼随心动,只有三火虚弱到极致的人能看到,她若看到什么,想到什么,便会看到什么。”

吴时弦又道:“后来,第二天高氏便将顾小姐和那个妇人的孩子调换。那妇人夫妻都一口答应,想是因那妇人已有两个儿子,生计艰难,娶妻不易,才想用作童养媳?”他继续道,“原本顾小姐养在他们身旁,日子也不算难捱,但她三岁那年,那妇人的两个儿子突然双双跌进水库身亡……”

厉承泽抬眸:“血祭起阵。这便是了。”

五鬼运财这样的术想要奇效,必定非常手段。只是为何在顾匆匆三岁时才会突然起阵?而且竟然用了童子的命起阵。

不过,这个暂时不是重点。

“阵眼何在?”

吴时弦早已有了推测:“那数道黑影我追踪之下,进了不同地方。我拿到了顾家在浮城的物业资料,他们在浮城共有数处物业,位置的话——应该在这些其中之一。”

他取出一份地图,上面都圈了十数个红点。

不声不响的顾家,没想到在浮城竟然涉猎如此之广。

参与控股、合资或者独资的行业颇多,且跨度之广,寻常难见,比如店铺出租管理的中介公司,公司地点在城南;一个最大的炮竹分销商;一个传媒公司的股东,并以此为契机承包了浮城下面县一个收益平平地方电台;公司地点在城北;一家民营康复医院的合资人;浮城外青山道观的最大善主;一家浮城最大的灯具城;至于其他农林渔等等细项不足而论。

厉承泽的指尖在地图上滑过,看了一会,神色渐渐有些凝重。

“不对。还少了东西。”

吴时弦将地图又扫了一次:“不可能,我核对了两次,明面上能排上号的都在了。”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他指尖滑向前面的产业明细,“临意为身心稳定,故而是固定资产出租;兵代表能量,所以是炮竹分销点,除“夕”之威;斗,天地共鸣,玉宇之声,对应产业中的地方电台,者为复原,危机感应,对应康复医院;列为时空控制,便是青山道观;‘在’意为金木水火土五素的控制,正好匹配农林行当;‘前’为光明,浮城最大的灯具城。”

吴时弦恍然:“这……竟是一个九字真言大阵。但是少了一个‘阵’。”

在道家九字真言中,‘阵’字代表隐身或心电感应。

以‘阵’字对应阵眼。再将其小心隐匿,实在煞费苦心。

吴时弦蹙眉:“竟然是搞了这么大一个阵仗,就为了顾小姐身上那些运势?虽说她的运势看起来还不错,但是也太夸张了。”

厉承泽若有所思,沉吟不语。

顾匆匆的运势若是消耗殆尽,她的手环为了守护她便会被动释放灵力,直至枯竭。这个背后的人,目标显然并不在仅仅在帮助顾家夺运上。

“现在我们怎么办?”吴时弦想起顾匆匆的善良,愈发有些义愤填膺:“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打狗也要看主人呢,顾小姐真是太可怜了。”

厉承泽面色一黑,吴时弦顿时噤声,又忍不住问:“那下一步怎么办?”

厉承泽看向整个地图最中间的那个娱乐中心,整个娱乐中心前后两道门,从前面走,其中最上层有浮城数一数二的高端会所,下面是迪厅、酒吧;从后面走,里面却是大型儿童娱乐中心,文教补习培训中心,前后泾渭分明,仿佛一阴一阳的八卦,各有侧重。

这样的布局既诡异而又大胆,开业前被行内纷纷吐槽,但是自从开业之后,白天黑夜走马观花一般,生意却是整个浮城数一数二的。

“这一次顾氏集团的周年庆和高岚的生日宴在这里。”他伸手点了点地图最中间的位置,“回复她,我会参加。”

吴时弦:“?”

厉承泽居然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破坏阵法除了破坏阵眼之外,还有一个办法,找到施术者的阵法的楔子,毁掉楔子,就像断掉药引一样,阵法自然不能再起作用。”

“原来是这样。”吴时弦恍然大悟,阵眼可大可小,此次阵法如此凌厉,阵眼极为可能十分庞大,比起炸掉一栋楼,自然是毁掉一个信物一样的楔子更方便。

此阵法的楔子按照原来的推测,那应该是顾匆匆刚出生时的胎发,只要正主在场,通过感应,要找到楔子不难。

如此,便需要顾匆匆一并参加。

厨房里的顾匆匆还没有出来。

吴时弦便去叫她。

他进了厨房,顿时感觉脑门一胀,原本根本没指望顾匆匆能在里面干点什么,这个时代,年轻人精家务的太少了。却没想到里面是这么个情景。

厨房抽油烟机效果有限,两个锅都在用着,微波炉在转动,蒸锅也放在电磁炉上面了。烟雾缭绕。

菜太多,顾匆匆忙的手脚不停,正在火上麻利热一份西餐,看样子好像是牛排,烟雾缭绕之中,三分熟的牛排已经熟透了。

“厉总等急了吗?马上就好。不过这牛排里面全生的,刚刚掉下来我看到还有血,还是再加加工吧。”

微波炉叮的一声,又有菜热了。只是配菜的青变成了蔫坏的黄。

料理台上盖着两个热好的菜,上面盖着盖子,热腾腾的水雾起了水珠,热是够热了,只是摆盘已然全数不见。

还有的盘子里的冰化了,鱼片泡在水里,正被顾匆匆迅速利落捞起来,旁边还烧着一锅开水。

她做起这些事,手脚利落熟练,颇有一种飒爽的脆利。

“这是洋葱汤和海鲜巧达汤吗?”吴时弦有点不确信问。

顾匆匆麻利一掂锅装盘,一份菜又好了。

“这两个浓汤,再热的话收汁就糊了。我加点水。抱歉,菜实在多,有点忙不过来,马上就好。”

吴时弦抠抠头,和她干净温柔的脸截然不同呢,简单粗暴效率极高,但是,好吧,这些菜端出去只怕老大会直接糊他脸上。

算了,反正叫匆匆进来也不是为了做这些。

“这些不用热完了,反正老大也吃不来这么多,老大胃不好。”

“厉总身体不好吗?”看起来的确是很寒凉的样子,而且每天都要吃药,现在才九月中旬就这样,真要到冬天还不知什么样。

啧,关心老大啊。可以可以。吴时弦立刻大蛇顺杆爬,惆怅叹了口气,“可不是吗?我们老大的病,也不能说是身体不好……这病,不好说,平时吧,看不出来,发病的原因也比较特殊,但病起来就麻烦,不好治断根。咱厉总身份又特殊,所以才会对人敬而远之,看起来不太好亲近的样子。其实这些年,他过的挺辛苦的。”

顾匆匆心头一动:不是身体不好?这么多年?病得时间看来很长时间。又不好对别人说的难以启齿的难言之隐?

吴时弦见她面有动容,不由继续叹气:“所以,这么些年,老大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我和吴端虽然跟他这么久,但是有的事情也真帮不上忙。”

还只能一个人过?

顾匆匆听到这里,心里大概有了谱,惋惜不已,难怪一个这样优秀的男人,长得这么好,身旁却没有女人,原来是因为脑子有病啊。

这精神病的确不好治,也断不了根,只能长期用药控制。

她心中不由跟着叹了一口气。

“厉总没有家人吗?”

“家人么?”吴端摇头,“厉总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们联系了,大概从生病开始,对方也当厉总不存在了吧。”

真是个可怜人啊。顾匆匆也跟着叹了口气。

两人又说了一会,等微波炉的菜到了时间,于是这么端着菜出去,菜上了桌,吴时弦不敢看厉承泽的脸,自然也没敢说厨房里混乱的情况。

厉承泽有点洁癖,虽然这么久,基本没见厨房开过火,但他做菜的锅和烧汤的锅、炖汤的锅都是分开的。

好在他只是僵硬看了一眼菜品,没有说什么。

“你也一起吃吧。”他看吴时弦。

吴时弦这方面何其敏锐:“匆匆,咱一起吃吧。”

菜够多,再推辞下去就显得有些矫情了。顾匆匆也不是扭捏的人,但是桌上没有主菜,吃人嘴短,好歹出点力,她便请缨道:“我刚刚看厨房有面,不如我再做个炒面当主食怎么样?”

吴时弦知道那面,那是上周来访那位特殊客人带来的礼物,据说是古老欧洲贵族夫人亲自制作的手工意大利细宽面,只怕整个浮城和南方都找不出第二份来。这样的面条,用来做炒面么,他正要说话,厉承泽点了点头。

顾匆匆去了好一会,吴时弦才收回惊讶的目光。

诶,老大最近的耐心真是不错呢。

一般蛇在蜕皮之前,脾气总是会不由自主变好的。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厉承泽的下巴,下巴光洁,除了看起来有点疲倦,什么也看不出。

又是小半个小时过去了。

三份带着家常味的炒面端了出来,里面加了鸡蛋、西红柿,散发着热腾腾的温度。

吴时弦一通彩虹屁。

“天呐,我们这里已经多久没有闻道过这种家常味道了,闻起来好好吃啊,真怀念以前在乡下房梁……房子时候的日子啊。”

他吃了一口:“啊啊,匆匆,你里面加了什么,这么好吃。”

厉承泽看着炒面迟疑了一下,吃了两块西红柿,他一边用叉子卷面,一面很随意一般问顾匆匆:“顾小姐下周六有时间吗?”

顾匆匆正用筷子卷起一圈面:“厉总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就是个宴会,少个女伴。”他说的极其平淡寻常。

顾匆匆手停了一下:“女伴?宴会?”

吴时弦咳嗽了一声,补充:“那个,匆匆,是正常的宴会,只是厉总这边想要一个信得过的人。”他眨了眨眼睛。

顾匆匆想起厉承泽的隐晦不能人知的“病”,顿时心下了然,只是她之前从未参加过这类宴会,如果什么地方不尽责,反而有影响,正想着怎么说出顾虑。

吴时弦又道:“这次,情况特殊,三倍工资如何。”

工资不工资的无所谓,主要她是个乐于助人的人。

顾匆匆便道:“时间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着装有什么要求吗?”

厉承泽立刻道:“这个你不必担心。”

他将盘子里的鸡蛋拨~弄到一旁,慢条斯理将剩下的面全吃了。

顾匆匆见状:“锅里还有些剩下的,厉总还要吗?”

“不要了。”

这边吴时弦也吃完了。顾匆匆眼巴巴看着他,等他吃完了,然后又收拾了厨房,等顾匆匆出来,想要算算今天的时间和工资,却意外发现一个问题,墙上的五点的时钟还是五点,竟然丝毫没有变化。

她顿时脸色一变。

“现在几点了?”

吴时弦假惺惺看了看腕表:“哎呀,这么晚了,都快十点了。啊,我不知道那个钟坏了,老大,你看你这里方不方便,今天晚上让顾小姐临时住一晚。”

没问题,厚脸皮和坏人都是他来当。

顾匆匆却着急了起来:“不行,我不能在外过夜。”

厉承泽刚要说话,就听她道:

“那小吴特助你刚刚不是说要走吗,我们一起回去吧。今晚要查寝的。”

最后到底吴时弦还是没送成,厉承泽打了电话让吴端将顾匆匆送了回去。

客厅安静下来,厉承泽心情看起来也不差,吴时弦心里有话,便有些藏不住。

“老大,说句实话,我觉得,顾小姐嘛,其实看起来挺需要钱的。”他耿直建议,“其实,我想说,用钱很多事情解决起来很快的。也没有这么麻烦。也许,把这些换成钱给匆匆,她可能更喜欢呢。而且,我觉得这个时薪,真的……有点低了。”这个时薪还要陪这些睡觉的话,说出去昆仑蛇丘的面子还要不要,况且老大这总端着架子,磨磨唧唧的,只靠脸卖情怀,把钱不用在正途,尽整些有的没用的,就算得到了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啊。

“你,是想羞辱她?”厉承泽问。

吴时弦立马摇头:“nono,现在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老大,真的,依我近几年的众多经验来看,女孩子真的很吃这一套。”

“那你,是羞辱我?”厉承泽危险眯起了眼睛。

吴时弦陡然感觉到了室内的低压,立马道:“啊,突然想起,我得看姜婆婆也差不多该醒了,那个,我先去看看啊。”

他走了两步,厉承泽忽在背后道:“对了,时弦,我有个问题,你的那么多女孩子,有没有一个你把自己身份告诉她、然后会因为钱守着你不跑的?”

吴时弦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厉承泽站了起来,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异样的难受,他定了定神,想起炒面里面的鸡蛋,大约是最近那鸡蛋吃多了,最近胆固醇太高。

按照顾匆匆离开的时间,他还有半个小时,要赶在她回去之前先出现在寝室里。

他按捺住心口突如其来的不适,悄无声息消失在夜色中。

老虎一不在家,吴时弦的弦顿时就放松了。

他敲敲水晶箱,里面的蛇丘姜早醒了。

蛇眼的竖瞳格外明显。

“真香啊,吃的什么。”黑蛇吐了吐蛇信,“是上次那个什么公爵送来的礼物吗?”

“嗯,特瑞特公爵,是欧洲一位城堡的主人。”

黑蛇道:“不管叫什么,反正我不喜欢这种靠吸食人类鲜血活着的怪物。上次他来访后的东西都清理了吗?我特别不喜欢那味,让我想起墓地和阴暗的帝陵。”

吴时弦立刻点头,又想起什么:“糟糕,差点忘了,他的客鞋还在,得赶紧丢了。”

“要是被那个怪物看到这个姑娘,只怕又是一场事。”姜婆婆忽的吸了口气,明明是蛇,却像小狗似的嗅了嗅鼻子,“你恐怕还没感觉到,她的味道闻起来多么鲜美。这样的味道,只要吃上一口,便绝难忘记。”

“说得您曾经吃过一样。”

“哈哈,自然是没有的。”姜婆婆蛇信吐了吐,蛇嘴的皮肤皱起来,“总之,她是个好姑娘。”

“匆匆是不错,脾气好,做饭好,声音更是好听。”吴时弦与有荣焉一般,“老大看上的人,肯定错不了。”

黑蛇嘶嘶笑起来。

如同听到了有趣的事情,它伸了伸尾巴,黑蛇渐渐蜕化出人形,白光之后,一个头发雪白的老婆婆出现在硕大的水晶箱里,慈眉善目中又亲切,“只是他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又不爱管教他。在深山住了那么些年,举目都是那些没意思的小道人,既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相处,又不太通人情世故,总为那些老黄历的心结牵绊,终究自己吃亏。你和吴端懂事,年纪虽小,也比他更会做人,凡事教教他也好。”

“吴端啊,他就算了吧,他再教下去,只怕情况更糟糕。”吴时弦哼了一声。

“行行行,还是你厉害。小弦,你乖,去厨房把那剩下的炒面给我端来,我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这东西,心里想的很。”

“那可不行,婆婆的身体不能沾染荤腥,里面有鸡蛋。”

“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怕什么,况且,鸡蛋又不是荤菜,是素菜。你且去给我一点点面就好。”

面是很好吃的面,味道也鲜美,加之是特制食材,仅仅闻着就是好东西,但是姜婆婆吃了一根,面色却微微变了。

她忽的抬头,看向吴时弦。

“不对,这面里面加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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