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1)

阮阮写字写的认真,手指上被磨出了一片红,边晴在旁边心疼地不得了:“小姐,您休息一会儿,不要累到自己了。”

“嗯……还有一点,马上要写完了。”阮阮指了指她刚写好纸张问:“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小姐……您住在禹王府,受着殿下和王妃的庇护,外人自然是不敢怎么您的,”边晴仍是担忧不已:“但是,也不该写这种宫闱秘事,万一贵人们真要深究起来,对小姐是极为不利的啊。”

阮阮抬头,手指放到唇间,轻嘘了一下:“你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是我在写。”

“奴婢肯定不会说出去的,万一这件事连累到何敬何公子了怎么办?听说这些画本子是在他新开的书铺里卖的,查着查着,就查到您这儿了。”

“边晴,你觉得这些画本子上的语言,可有失偏颇?”

“是,这些画本子各式各样,看字里行间的风格表述,好像不全是一个人写的。而且看过的人都知晓了程贵妃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费尽心机争宠,迫害诸多宠妃,外面有许多人在为她欺负过的蓝容嫔抱不平呢。”

边晴犹豫了一会儿,接着道:“还有一部分人,说纯贤皇后跟程贵妃是一类人,都爱欺负别的嫔妃。”

“所以说啊,有很多像我这样帮忙写画本子的人,我们一同把书交给何公子的书铺就好,不用署名。”

“不署名,万一把你们全部抓起来了怎么办?”

阮阮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跟边晴解释,那些只诋毁程贵妃的人,是蓝容嫔用来博取民意的。

而诋毁程贵妃的同时,还提两嘴纯贤皇后的,是程贵妃用来打翻身仗而造势的,所以前几天那个老先生,该是程贵妃的人才是。

两方人马,在百姓看来都是一派的,都是普通说书而已。在经历过阴险争斗的人看来,也是一派的,蓝家指使的而已,甚至连蓝家自己都这么认为。

只有极少极少的人,才分的清是那是两个阵营。恐怕等蓝家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扼制不住流言了。

两方相争,必有一败,只看这些事能不能传到父皇耳朵里罢了。但他时常不清醒,也不知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边晴等了很久,都没见小主子开口说话,以为她是意识到了其中厉害之处,现在害怕起来了,于是急忙安慰道:“没事的,小姐,您不用担心,肯定不会有人把您抓起来的。”

“嗯?”

“万事都有殿下护着您。”

阮阮:“……你忘了前几天他想要把我抵押在八宝楼的事儿了吗?”

边晴偷偷笑道:“小姐未免太记仇,怎么还没消气儿?殿下当时肯定是开玩笑闹着玩的,他总不能为了一顿饭就不要您。”

“我这么严肃,又不是小孩子,开不起玩笑。对于魏濯说的话……好话可以不当真,坏话必须得当真。”

“为何呀?”

“没什么,以前见识过他的厉害了。”

阮阮抿住唇,不再说话。

“小姐,小姐!”

边晴刚刚去了一趟厨房,端来了白糖梨水,她情绪显然有些激动,连杯子都握不稳,“小姐,您猜一猜,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

阮阮帮她扶稳托盘,“慢一些,小心烫手。”

边晴急促地喘了喘气,“蓝容嫔,她,她,外人都说她……”

“说她阴沟里翻船了?”阮阮问。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蓝容嫔只孕有一子—八皇子,但当年七公主的生母去世,无人养护,是记在了蓝容嫔名下的。”

七姐?七姐把她生母的死记在了母后的头上,从小又养在蓝容嫔宫里,蓝容嫔有意地给她歪曲事实,讲一些谣言,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七姐一直对她怀有很大的恨意。

“七公主怎么了?”阮阮捧着脸,认真听她讲。

“前些月,皇上给六公主和齐小侯爷赐了婚,还专门命人在齐阳侯府旁边打造了一座公主府,待府邸打造好之后,便可成婚入住。眼下这七公主不是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嘛,她相中一块风水宝地,想要在那块地上建一座公主府。”

“但那块宝地上本就有人居住,她圈出来的那块地,有三条街五十几户人家居住呢,有些人不愿意搬离,七公主使用了强迫的手段,竟然逼的人家跳了楼!人是今天早上没的,现在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阮阮背上吓出一层冷汗,有些吃惊,七姐小时候只爱针对她一人,对其他人还算友好,自从跟了蓝容嫔后,整个人都变了,越来越难以相处,如今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那蓝容嫔和程贵妃争权岂不是不战而败?也不知她会不会后悔将七姐养成这样。

“跟七公主截然相反的是六公主,京中人皆知六公主温婉贤惠,这些月建公主府的时候,常常派人赠予食物犒劳搬砖削木的人,还叮嘱监工耐心对待勿要打骂……总之就是很受百姓爱戴。”

有女如此,她的母亲定是给予了良好的教养。而七公主干出来伤天害理的事,蓝容嫔难辞其咎。再加上前些天京中流言一边倒全偏向蓝容嫔,“好话皆是蓝容嫔,坏事做尽程贵妃”。

彼时京城人们都缓过了劲,慢慢悠悠地意识到了还需仔细辨别故事的真假,不能总被人牵着鼻子走。

“那些称赞过蓝容嫔善良柔弱的人,定会痛恨自己被一时蒙蔽了吧?”边晴叹息地道。

“小姐,我偷偷问你,你猜七公主相中的风水宝地是哪里?”

阮阮想了想:“六公主的府邸挨着齐阳侯府,所以七公主选的地方一定是她心里仰慕的人的住处附近!”

“小姐真聪明,那你猜猜她心中仰慕的人是谁?”

“魏濯?”

“小姐可不要当着殿下的面直呼姓名啊。您猜对了,瑾王府正在筹建,是建在长安街的,尚未完工,七公主相中的,便是旁边的那块地。”

“她连亲事都没定下就着急忙慌地选那块地,定是在暗示皇上给她和殿下赐婚呢。现在闹出人命,还搞这么大的阵仗,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罚她……”

阮阮感叹着:“有好多人想嫁给魏濯啊。”

“是啊,殿下哪里都好,有大把的姑娘对他心生仰慕,据奴婢所知,就有公孙小姐,李小姐……”

可是你们殿下心中有喜欢的人了。

阮阮缩在软垫上,一边看边晴数人,一边腹诽:你们家殿下正苦恼怎么缓和蓝初云和禹王妃之间的关系呢!

他现在没法娶媳妇,都快要愁死了。

她挺想把这番话说给边晴听的,但若说出来了魏濯肯定会找她麻烦的,索性先憋着不说。

正想着蓝初云,蓝初云就到了!

门外传来丛露的声音:“阮小姐,奴婢是丛露,王妃有请。”

边晴上前开门:“丛露姐姐,王妃是又要小姐过去念书听了吗?不知王妃今日想要听什么书,我先提前备好。”

丛露一脸严肃,摇摇头,道:“阮小姐,这次不是王妃想要听书,是蓝右相的夫人和蓝初云小姐过来拜访了,她们声称必须要请你出去,就算绑,也要把你给绑过去。”

阮阮便整理衣领边问:“是我犯什么错误了吗?”

丛露:“奴婢也不知,蓝相夫人一脸愤色,才见到王妃时就要求她不能包庇任何人,说禹王府有个贵人,就是阮小姐您,干了一件为世俗所不能容忍的勾当。”

阮阮愣了一下:“为世俗所不能容忍的勾当?我干了什么事,竟然被形容地这么可怕?”

“蓝相夫人没有细说,只要求您必须过去。王妃要奴婢给小姐带句话,说让您放心去,出了什么事有她护着,定不会让您受了委屈。”

边晴轻轻拉了阮阮衣角:“小姐,会不会是因为您写画本子的事儿啊?”

阮阮摇头,写画本子的事只有何敬得知,不会传到别人口中。但她还是回过头,从书柜下面找出了一个锦盒,摆在了桌面上。

摆好位置后,她才往正厅里走。

这个时候的天气渐渐回暖,风从脸颊划过,温柔地很,不再恶狠狠地嘶吼,她一边走路一边回忆。

前几日在茶馆遇到的老先生,还讲了一则小插曲,是关于她和蓝初云的,说什么小时候蓝初云和魏濯就情投意合,她偏要进去横插一脚……

阮阮叹了口气,看着外面回暖的地面,比冬天时湿润了不少,等新春的时候,定又会长成一片青葱浓郁之像。

这么一走神,突然想通了老先生的用意,如今父皇想着要再给她和魏濯赐一回婚,如果魏濯跟其他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话,那就不会轻易下赐婚的圣旨。

不赐婚,便是极好的。老先生定是受了程贵妃的指使,才讲了这样的小插曲。

但魏濯不喜欢别人说他和蓝初云的关系,若东窗事发,日后知道有人为了她而大肆渲染那些关系的话,恐怕罪名还是得算到她魏姝仪头上。

当魏姝仪实在是太可怜了,每天不是被那个人说插足别人,就是被这个人骂一句棒打鸳鸯,第二天没准还会被人扔过来一口锅砸到头上,替人担了诸多罪名。魏姝仪的名声……还有吗?怕是被损地一无是处了。

根本就没有人在意,连自己对此都无能为力。她想着想着,鼻尖微微泛起酸意。

还是当阮阮好,乐得自在,吃喝玩乐,王妃护着,公主宠着的,还不用整天蒙着面用来保命。

锦落院的正厅就在眼前,只差几步就要进去的时候,边晴停下了,“小姐,要不要奴婢去请殿下过来给你撑腰?”

撑腰?

正厅找她算账的人可是蓝初云,魏濯心尖尖上的人,他过来不跟着对方一起欺负自己就不错了,哪里能指望给她撑腰?

要撑腰也是给蓝初云撑腰的。

阮阮用食指按了按唇角,赶走刚刚因为想起“魏姝仪”而引起的伤感,深吸一口气,进门之前微微活动肩颈,却看到了另一边拐角走过来的魏濯。

她迅速偏过头,抬脚走向正厅。

魏濯步伐放缓,朝身侧的江阳茂问:“这是第几天了?”

“回殿下,这是阮小姐不跟殿下说话的第九天了。”

魏濯看了他一眼。

江阳茂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促地反思着自己,噢……原来刚才那句话把殿下形容地像个怨妇了,怪可怜的。

他立刻改口:“这是殿下不跟阮小姐说话的第九天了。”

“她气性倒是渐长。”魏濯轻嗤。刚才看见他时,跟陌生人一样,躲得比谁都快。

“殿下,姑娘家就是要多哄,您前几日无暇顾及,今儿好好表现,没准阮小姐就原谅您把她丢下的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