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别睡了好不好(1/1)

大宫女出了门, 司风宿缓缓迈步,来到了床前。

南门谨睡得很沉, 他眉头紧锁,仿佛正在经历十分痛苦的事情。

看着那张脸,司风宿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抑制住自己没有伸出手去抚平那紧皱的眉头。

若此刻在他面前的人是南门修,若是南门修如此难受……

司风宿光是想一想, 就觉得一阵窒息的难受, 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司风宿想到南门修,便回头看向了放在桌上的那大半碗药, 刚刚南门谨就没喝进去多少。

司风宿走了过去,他把那碗药端了起来。

重新回到床边, 司风宿坐下,他把南门谨扶了起来, 把药碗抵在了他微张的嘴边。

棕褐色的药水顺着他的嘴巴滑进去,南门谨本能的吞咽着,喝着喝着, 他好像被呛到,猛的转过头去然后咳嗽起来。

司风宿遂不及防,来不及反应,药水洒了他一脸。

反应过来之后, 司风宿连忙拿了毛巾去帮他擦,南门谨却侧着头,一直咳嗽不止。

他咳得很凶, 咳得一张脸都变得通红。

司风宿一直等他擦着,见他这样,手上的动作僵住。

他咬紧牙关,眼中满是决绝阴狠,但看着咳嗽不止的南门谨,他终究有些崩溃的叹息一声,放下了药碗。

他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南门修要是死了,他绝不会独活于世,可要是南门谨死了,南门修也一定会疯的!

他曾经在南门谨面前说过,他答应过南门谨,说是要替他照顾南门修。

说是以后南门修不想面对不想去做的那事情,都由他来,他会替南门修去做,他会保护南门修。

可怎么才是照顾才是保护?

南门谨死了,南门修醒了就算?

若他真的这样做了,南门修肯定会恨死他,也绝对会恨死自己。

他不怕南门修恨他,早在当初决定把南门修从那个泥潭救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决心。

哪怕万恶不赦哪怕满手鲜血,哪怕被南门修恨,恨到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恨到一刀子没捅进去,刀子被他握在手里,南门修都还想抽出来再捅一刀,他也无所谓。

他不怕南门修恨他甚至想杀了他,但他怕南门修伤害自己。

司风宿有些无力的看着南门修的睡脸,他握住南门修的手,把他的手拉起抵在自己额头,“……别睡了。”

司风宿声音都颤抖起来,近乎祈求,“别吓我,好不好?”

屋子中一片寂静,只有司风宿自己的声音响起又消失在寂静之中。

南门修睡得很沉,像是很久没有睡过似的,这一睡就是三天时间。

司风宿一直坐在床边守着,三天过去,眼中满是血丝的他看着床上依旧没有反应的南门修,陷入了不安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他很怕到头来反而害了南门修,也许他就应该狠心一点继续给南门谨灌药。

司风宿静静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南门修,他眼都不眨地看着,大脑却一片空白。

帐篷门帘的方向传来声响,大宫女端着药走了进来,那并不是给南门谨喝的药,而是给司风宿的。

入了冬,司风宿的情况一直就不好,时常咳嗽。

狩猎所在的地方又是雪山里,天寒地冻,就连空气都仿佛掺着冰渣,不要说喉咙有旧疾的司风宿,就连他们这些正常人都有些受不了。

司风宿一直待在这里,南门谨昏迷之后,他更是连着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在这里坐着守着。

这直接便让他的情况变得十分严重,有时都会直接咳出血来。

喉咙旧疾复发,司风宿连水都难以下咽,所以这几天下来也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弱。

“王。”大宫女把药端到了司风宿的面前。

一直盯着南门修那张脸看,几乎连眼都不睁眨一下的司风宿总算有了动静,他有心无神地看向大宫女。

好片刻后,司风宿才认出她来,“第几天了?”司风宿声音沙哑不堪。

“回王,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大宫女担忧地看着司风宿,照这个速度下去,南门修没醒过来他倒是可能会先倒下。

“奴婢熬了些药,您先喝一些吧!”大宫女把药往司风宿面前递了递。

司风宿看了那药一眼,没有理会,又看向了南门修,“你说他怎么这么贪睡?都这么几天了,还不醒。”

大宫女顺着司风宿的视线看去,看到床上脸色同样惨白的南门修,她眼中不禁多了几分苦涩。

在契国,无论是朝廷还是百姓对司风宿的评价都不算好,在朝廷百官眼中他是冷血无情的帝王,在百姓眼里,他野心勃勃十分冷酷好战。

可又有几个人知道,他不是无情,只是他的深情,全都用在了一个人身上。

“您多少还是喝些吧,否则比谨王先倒下了该怎么办?”大宫女轻声说道。

司风宿摇了摇头,只是笑笑。

他眼中不见笑意,带着几分绝望。

四天了,都已经过去四天了,别说南门修,就连南门谨都没再醒过。

大宫女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却不知该从何劝起。

劝司风宿顾忌朝廷百姓?

恐怕南门修若出事,司风宿别说管朝廷百姓,他连活都不想活了,又怎么会再管这些。

至于其它?大宫女跟在司风宿身边这么久,就从来没见他在意过什么。

“那奴婢把药放在这里。”大宫女把药放到了一旁桌上,同时端走了那里放着的已经冷了另外一碗药。

做完这些,大宫女向着帐篷外走去,临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司风宿依旧低着头看着似乎睡得正香的南门修,他眼神温柔,却又满是绝望。

屋内再次恢复安静,屋外亦是一片肃清,大雪覆盖的山林甚至连飞鸟都无,只余一片的寂静。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暖炉中的碳换了又换,司风宿一颗心都已经绝望到没了知觉时,被他紧握在手中的那只手突然动了动。

察觉到那动作,司风宿先是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连忙低头看去。

被他握在手中的南门修的手轻轻地动了动,他似乎有些冷,所以在往被子里面缩。

见到这一幕,司风宿一双死灰的眸中逐渐有了微光。

看着南门修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司风宿像是活过来似的,全身滞留已久的血液迅速涌动起来。

司风宿张嘴试图呼唤南门修的名字,话到了嘴边,他才发现喉咙已经干涉发痛到都发不出声音来。

司风宿深吸一口气,无视冷空气快速穿过喉间带来的疼痛,他伸手拍了拍南门修的脸颊,“修?你醒醒,别睡了,起床了……”

“嗯……”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然后有些不高兴地转过了头去,背对着司风宿的手。

听见声音,看见南门修动了起来,司风宿彻底惊醒过来。他一边回头冲着帐篷门口大叫,一边紧紧地盯着南门修的脸。

“唔。”南门修梦呓一声,本就紧皱得眉头皱得更深几分,“……吵死了。”

寒冬的天气,温暖的被窝,本是一件舒服至极的事情,偏偏却多出一道不和谐的低吼。

睡得正香的南门修嫌弃地转过身去,脑袋一缩,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躲了起来。

看见南门修的动作,看着床上的他蜷曲成一团躲在被子里,司风宿忍不住的发笑。

这是南门修,是他的南门修。只有南门修才会这样,才会躲在被窝里睡觉。

发笑的同时,司风宿眼眶也是一疼,好像有什么东西跑了进去,刺得他都有些睁不开眼。

“醒醒,别睡了。”司风宿去拉被子,他试图把南门修从被子里面挖出来,他一直轻声唤着,生怕他再睡着。

南门修睡得已经够久了,不可以再睡了。

“再睡一会儿。”南门修同样沙哑的声音传来,他睡得太久。

“别睡了。”司风宿拉住他,不让他再睡,“我们明天再睡好不好?”

南门修被烦得不行,困得不行了他有些生气的从被子中探出头来,生气地看向司风宿,“你好烦。”

司风宿自己不睡觉,干嘛还不给他睡?

“我烦吗?你别睡我就不烦你了,好不好。”司风宿抓住南门修的被子,他声音沙哑不堪,甚至连调子都不成。

睡眼惺忪的南门修静静地看着司风宿,原本因为被吵醒有些烦的他,此刻只是静静地看着。

帐篷外,大宫女听见了动静,已经带着药箱向着这边跑来,她进了帐篷来到床边。

司风宿连忙站起来向旁边让去,要给大宫女腾地方,但他才一动,就被南门修一把抓住。

南门修抓住司风宿,他惊讶地看着司风宿的脸,在司风宿疑惑的注视下,他问道:“你在哭吗?”

才睡醒的南门修眼中都是惊讶,司风宿怎么哭了,谁欺负他了?

司风宿愣了愣,他本能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颊,手指触碰到脸颊,同时也碰到些温热的东西。

放下手,司风宿惊讶地看向自己的手指,那里湿了一片。

“别哭啊!”南门修有些懵,他无措地看着司风宿。

“别哭,别哭。”满脸无措的南门修伸出手,有些笨拙地揉了揉司风宿的脑袋,“我不睡了,别哭。”

他不就睡个懒觉,司风宿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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