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1）
庄婉打算用事实案例教导一下自家艺人，教给他到底谁是谁的经纪人, 谁是谁老板的深刻问题, 以及告诉他, 自己压根就没打算给他接其他公司的爱情剧，让他不要自我感觉良好地认为，向她表白了就会源源不断地有工作接。
某天, 拍摄午休时分, 她一边赏心悦目地舀着片场锅里炖着的蘑菇汤, 一边拿出工作气势, 一本正经又循循善诱地对云某人解释：
“之前那个制作公司的戏, 我没打算给你接，只是他们一个制片人是我朋友而已。他们的第一意向演员是安璟昀, 你知道的，是跟你差不多同等咖位的艺人, 只不过听我朋友说, 安璟昀的经纪公司报价是8千万, 虽然我对这部戏的制作公司没什么好印象，可也觉得安璟昀那边开高价有点太欺负人了。所以, 我就给你报了个6千万可以成交……”
“然后呢？”云翊景闪着一双勤奋好学的明澈双眸, 望着她, 在圈里混了这么些年，虽然谈判协商这种事，都是由经纪人代理，用不着他亲自出面, 可也不代表他就一点也不懂。
“然后啊，”庄婉一边品着鲜嫩的野生蘑菇汤，一边漫不经心地悠然道：“那个制作公司就拿着我的报价，去找了安璟昀工作室。”
“再然后呢？”云翊景追问，让他有兴趣的，不是这百转千回打太极般的谈判，而是此时此刻，就在他面前笑得明媚无邪，开口却云淡风轻几千万的人。
“再然后啊，安璟昀那边报了5000万成交了。”庄婉咽下一大口温热的烫，好像这些毛爷爷在她面前真的就只是个数字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用我的名字再压一回价？”云翊景笑问。
“因为，怕万一咱们成交了。”庄婉说着，用吸猫一样熟练的动作，抬手就摸了一把他额前的刘海，嗯，手感相当好。
面前这位名叫云翊景的喵一脸错愕地回味着她刚刚的话：怕万一咱们成交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庄婉逐渐接受云翊景那种看起来远在天边，却被她拉下神坛的错觉，让她有过短暂的成就感，不过接下来取而代之的就是她深切地意识到，如今的自己不再是谁的粉丝，不再比他第一等，也不用卑微到尘土里，她早就应该能够平起平坐地与他相处，甚至还掌控着他的未来。
这种感觉相当不错，她努力说服自己，她爱豆不是神，她可以接受与他正常地相处，甚至未来的某一天，或许能够接受他的表白，说起来他也不过就是她身边的诸多小鲜肉中的一枚罢了。
深秋已至，山中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天空又飘了几场雪花，远远的山头已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看起来不会再融化了。
冯笑前些天独自回了一趟北京，据说是去谈投资，不过似乎并不顺利，因为自他回来以后，庄婉就发觉他们原本就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剧组，似乎更穷了。
每天早上从延吉开到片场的五辆金杯车，冯老板大手一挥，让退掉四辆。之前计划好的吊车、各种灯光道具，也近乎减半。连工作人员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冯总，这样不行的，吊车是咱们之前答应了许导的……”
“冯总，把化妆师和道具师的专车扣掉真的好吗？”
“冯总，这样会影响拍摄效果……”
最后谁也劝不动独自念念叨叨的冯大老板了，大家伙儿一块把庄婉推了出去：“婉婉姐，你去劝劝冯总吧……”
庄婉满心无奈，对于影视制片，她是借着在公司的身份能挂个制片人的头衔，实际上也是初学，虽然这些道具的价格什么的，她懂得不多，可一看到许瑶连皱鼻子带眨眼地朝她狂使眼色，她心中就明了了一二。
“笑哥，明天的金杯车，咱先退掉两辆试一天吧，如果四辆都退了的话，其他的车需要折返接人，恐怕要耽误开工时间。”
“哎哟，你们这些人啊，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冯大老板一脸崩溃地唠叨：“我跟你们说，你们花钱这么大手大脚，这样是当不了制片人的……”
被冯老板耳提面命地教育了一个来小时，同时被灌输了作为一个制片人，该有的危机意识，比如：
“如果咱们再这么奢侈下去，就会出现什么状况呢？我告诉你们，就会出现：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花光预算……”
庄婉扶额，她觉得过得不奢侈啊，从上个礼拜，她在延吉住的酒店就降级了，还有这两天许瑶眼泪汪汪地拉着她的手控诉，冯笑答应好她的吊车也不给了，原计划的水下拍摄也没了，一切都为了节省成本，这样的话还拍什么戏？
庄婉心里知道，他们这部剧有一笔投资还没有到位，大约两千多万的样子，虽然可能只是最后一笔款项，不至于影响到前期拍摄，但毕竟钱没凑足，冯笑心里是没底气的，这次他回北京，也是忙着找投资的事，不过，还没有着落。
不过冯笑拍戏再小气，对云翊景和王爵还是好的，其他配角和工作人员的吃穿用度一切缩减，但云翊景和王爵还依然各自住着他们的总统套房，有着各豪华保姆车，双男主的衣食住行也仍旧是大少爷级别。
正是心灯影业一贯秉承的：苦老板不能苦了艺人。
不过并非他们过着大少爷般的日子，就对剧组其他人的悲惨境遇没有察觉，尤其是在片场看见庄婉又在用什么不知道有毒没毒的野菜，煮了一大锅汤时，云翊景立刻不淡定了。
“我们真的沦落到吃野菜了吗？……”
“反正又不影响你这个草食动物，一碗汤就足够把你养活了。”庄婉说着也给他盛了一碗汤，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刚偷偷吃了剧组盒饭的红烧肉套餐！
虽然大家过得穷酸，但还不至于到吃不上好吃的这种地步。
云翊景喝着热乎乎的野味汤，十分够意思地表示：“像我这么节省的艺人，十个我你也养得活，还有啊，我这部戏的片酬你可以拖到明年下半年再给我结算，没关系的。”
云翊景的确算是个生活十分简朴的艺人了，坐拥十几亿的身价，每天吃着青菜穿着淘宝装逛来逛去，一点也没有一个一线明星的自觉。
庄婉很是豪迈地将手里的大碗汤喝得底朝天，然后笑问：“你真的打算让我包养十个小鲜肉吗？当然，其中可以有你。”
如愿看着面前的炸毛人士挑了挑俊朗的眉梢，庄婉不等他回答，而是继续：“还有，你想多了，你的片酬啊，别说明年下半年了，在这部剧上线播完之前，我就没打算给你。”
云翊景惊呆了！
他就是客气一下啊，他没打算那么大方地真正让她拖欠片酬啊！还拖到上线播完以后……他会饿死的！在签约心灯影业，连身家性命都打包一块卖给庄婉的一年以后的今天，他终于开始认真思考，他这是进了个什么草台班子公司啊？！
“看着我。”他忽然就低下头，对上她的目光，还轻轻用手挑了下她的下巴，让她所在的角度，刚好能够与他对视。
“你就是这么包养我的？”
等等……他凭什么敢挑她的下巴？！她错愕，这个动作，不一向是她对她的小鲜肉后宫们才会做的吗？当然，她的小鲜肉后宫里也包括他就是了，可是现在，竟然被他学会了！
她侧过头，略略避开他直视的目光，说实话她是有点不敢和他对视，那种感觉太强烈，云翊景的眼神，无论是当初的舞台，还是此时此刻，她都一直想不通，那样清俊无害的少年脸庞，怎么会有如此霸道到极致，以及温柔到极致的目光？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心脏最深处温柔地开了一枪。她深切认识到这么多年来，云翊景大概就是靠着这种眼神来撩粉的，还一撩一个准，真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技能。
就好比此刻，他轻轻扬起眉梢，带着似笑非笑的调侃语气质问，那感觉简直让人仿佛中了毒。她觉得如今的云翊景，实在有点太放飞自我，他竟然问她，就是这么包养他的？
没错啊，她不给资源，她拖欠片酬，她理直气壮地表示，她就是这么包养他的！
“……不然呢？”她想了一会，终于决定以动制静。她清丽明朗的笑容像是这长白山中最清亮的冰河，她摆着手指头给他盘算：
“养你并不比养一只猫容易哦，你看，虽然你生活能够自理，可我还是需要给你接电影、接代言、接商演、接杂志拍摄、演唱会啊等等资源，然后还得给你配备工作人员，让你在剧组吃喝玩乐一应俱全，然后还得陪你打王者荣耀……你说这是不是比我给猫买个猫爬架，陪它玩毛线球艰难多了？”
云翊景觉得自己活得好心累，传说中的人不如猫系列。
他定定地自我消化了一会，忽然凑近她耳边，用轻不可闻却强势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字地告诉她：
“总有一天，我要像非洲大猫一样吃了你，不吐骨头的那种。”
庄婉吓了一跳，差一点把捧在嘴边的汤碗给咬掉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