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开春(1/1)

吕太后与端木晴的关系不佳, 被端木羽如此挑衅,她的脸色自然是变得有些难看。不过说到底是亲母子, 有些事也由不得旁人说,所以吕太后眼底掠过一抹阴翳后,她笑了笑。

“羽儿,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吕太后拨动了一下手中的念珠, 随即笑道, “这些年亏了你事事操心,才能换来你二哥如今的平安顺遂, 母后是念着你的好——”

“念着孤的好,就赶紧给孤解药。”端木羽掀了掀眼皮, 笑得有些不羁,“这皇位啊,你们想要,就赶紧拿回去, 孤真的不稀罕。”

“呵, 羽儿不爱被束缚,这些年的确是苦了你。”吕太后微一沉眉, “那羽儿你可曾为你以后打算?”

“离开这就好。”端木羽冲着吕太后笑了笑, “母后放心,儿臣不会留在京都给母后和二哥添麻烦的。”

“甚好甚好。”吕太后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如今已经很晚了,过了子时便是新年,母后给你备了压岁的小玩意儿。”

说着, 吕太后朝着身后的随身宫女使了一个眼色,那丫头便将一个小匣子摆到了端木羽的面前。

端木羽扫了一眼,懒得打开。

吕太后笑了笑,站起身来,“知道你和湘儿感情好,前些日子家里人收拾了一下湘儿的东西,发现了这个匣子。而匣子里的东西瞧着好像都是你当年送她的,便给你送来了。”

说吧,吕太后摆了摆手,“年岁大了,身子容易乏,这就回了。羽儿好好照顾好自己才是。”

端木羽没有作答,因为她一双眼睛都凝视着桌上的那个匣子。

六年了。

六年间她从未触碰过有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东西,她以为只要自己放下了,便再也不会因为这个人而在心中掀起半点儿的波澜。

可事实上……

端木羽伸手按在了匣子上,然后慢悠悠地打开了那个匣子。

匣子里摆着的东西很小,很多,很凌乱。所有的东西都毫无章法地堆叠在了一起,可纵使这样,端木羽还是一眼就瞧见了里头的一支生锈的箭头,上面刻着简单的一个“羽”字。

吕湘儿是吕太后的侄女儿,所以她打小就经常入宫来。而端木羽因为母妃早早过世,一直都被寄养在吕太后身边,所以她们俩经常见面。

而吕太后因为心系端木晴,对端木羽很少管教,也就造就端木羽打小性子就野,成天不干好事,所以受罚那是经常的事情。

不过说来也真是巧,端木羽次次受罚,吕湘儿次次都会来捧场。这倒霉样子被人看多了,自然而然也就熟悉了。

端木羽比吕湘儿大一些,按照规矩,吕湘儿应该喊端木羽一声姐姐才是。可偏偏那丫头嘴硬的很,不论端木羽怎么哄骗,她却从来都没开口喊过端木羽一声姐姐。

“满打满算,其实你才比我大了十天而已。”吕湘儿生的娇小,却总爱在端木羽面前,叉着腰摆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端木羽笑她在外人面前总装乖巧,而这话一说出口,不免就换了吕湘儿的一顿锤。

后来端木羽想了个法子,便和吕湘儿说,“十天那也是比你大,了不得我只当你的小姐姐。”

可纵是如此,吕湘儿也从未让端木羽如愿过。

因为吕湘儿总说,“你是因为你母妃身子不好而提前生产了,而我是因为我个头太大,娘亲生了我两天才出世。事实上,咱俩一边大的。”

端木羽说不过她,于是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后来,端木羽为了方便见吕湘儿,再加上她也属实不是那种

会安分呆在宫里的性格,所以便自请了一个武将的差事。而那时候,戚锦文也正好在同一个营地当差。

于是他们三个人,一来二去便混熟了。

吕湘儿喜欢骑马、射箭、打猎。可吕家姑娘得有个正经体面的事儿,于是她便被吕柏凝安排去了私塾当个教书先生。

而那时候吕湘儿最常说的就是,“那群小孩烦人的很,我多想和你们俩一块儿出去玩啊!”

端木羽看得出吕湘儿不开心,于是便撺掇戚锦文去顶了吕湘儿的课,然后她便带着吕湘儿偷偷出去玩。

为这事,他们仨被训了很多次。

可如今回忆起来,却偏偏是那段时光最为惬意和潇洒。

端木羽在那匣子里翻找了一下,有那时候她们瞎刻的木雕,有她们编的花绳,好看的永远都是吕湘儿编的,而那难看的……肯定就是戚锦文闲着没事跟着瞎胡闹做的了。至于端木羽——

那时候她没吃饱了撑着,没偷摸剪断他们俩编的东西便已然是大幸了。

回忆年少时光,多有不羁和疯狂。

但那样的岁月,美好却又是短暂的。

女儿家到了适婚的年纪,便会迎来许多莫名其妙的人来拜访。而那时候吕氏一心想着把端木羽嫁出去,便可以免得心烦了,于是她便格外殷勤地让人安排端木羽去相亲。

可那群人也真是倒了霉,不是被端木羽当场打趴下,便是在去与端木羽赴约的路上被人打趴下了。

总之无一能够幸免。

“小羽,你这成天让戚锦文帮你去揍人,不太好吧。”

那一日,风和日丽,吕湘儿如约将端木羽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了出来。

端木羽抱着吕湘儿,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默默地看着风掠过,发丝飞扬,吕湘儿的唇瓣动了又动,可那一瞬间,端木羽却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因为她心跳的飞快,然后……

她鬼使神差地亲了一口吕湘儿的侧脸。

不要问她为什么会那样做,因为那一瞬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她只知道春天的景色很美,身前的吕湘儿很美,她的身体很软很香,就想这么靠过去。

然后忽然之间,吕湘儿勒住了马。

她回过头看了端木羽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将端木羽踹下了马。

“端木羽,我看你是皮痒了!”吕湘儿坐在马上,她虽然一身娇柔女儿的打扮,却掩盖不去她的飒飒英姿。她大笑,“我先去找锦文了,你就慢慢跑着去吧!”

话音落下,吕湘儿策马离去的瞬间,端木羽才终于发现,她的心好像被那个女人给带走了。

而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她总想尽办法地借故找吕湘儿,不是因为她自己贪玩儿,而是因为她仅仅想要吕湘儿待在一块儿,想看她笑,看她闹,看她……

只要能呆在她身边便已经足够了。

直到那年夏日午后。

端木羽捧着冰西瓜去找吕湘儿一块儿避暑,俩人穿着宽松的纱衣躺在阴凉处,看着风卷过纱缎,再看着几步之遥的地方骄阳似火,她俩吃着冰西瓜,昏昏欲睡。

可就在这时——

“小羽,我要入宫了。”吕湘儿躺在那儿,食指绕着轻扬的纱幔,漫不经心地开口。

端木羽不以为意,“母后又喊你入宫绣花?还是喊你入宫品茶?”

“是入宫……为妃呢。”

……

那一瞬间,永远定格在了端木羽的脑海里面。

即便到了多年以后的现在,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将手中吃了一半的西瓜砸在了地上,她看着地上碎裂的红壤,大骂了一声,“放屁!”

然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看向边上一脸平静的吕湘儿,问,“你入宫,成谁的妃呢?”

“当然是你父皇的。”

“顺准的!”端木羽瞪着吕湘儿,她想要发怒,可是面对面前的人,她又万分舍不得。于是她就捏着拳头,气到浑身发抖。

而这时吕湘儿爬了起来,轻轻拍了拍端木羽。

“这是早年家里就定下来的事,你以为当初为什么姑母总会带我入宫?为的便是让我早日熟悉宫中事物,以便——”

吕湘儿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端木羽忽然抱住了她,打断了她本来想要说的话。

“羽儿呀……”吕湘儿唤她,“吕氏一门人丁单薄,适合入宫的便只有我了,所以我从小就知道我自己是要入宫的。你不必介怀,我没有觉得此事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有!我觉得有!”端木羽万分肯定地低喝道,“湘儿,我想带你走,我想——”

“不可能的!”吕湘儿推开了端木羽,笑容浅浅道,“我想入宫,我想当妃子,我想的!所以我不可能跟你走。”

“为什么?”端木羽不解。

吕湘儿笑,“姑娘长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普通人,不如嫁给拥有无上权力的帝皇。不仅可以拥有用之不尽的财富,还可以庇荫族人,乃是天大的好事!”

“那你可曾想过我!你我姐妹情谊,而如今你却要入宫成我母妃,我要如何待你!”

听到这话,吕湘儿愣了愣,随即笑道,“你若愿意搬回宫去,你我不还是——”

“不是!”端木羽厉声道,“你若进宫,你我便恩断义绝!”

她拔出身上的软剑,转动手腕,片刻间便劈裂了身边的纱幔。

雪白翻飞,犹如白雪。端木羽留下一地残疾,走的决绝。

然后夏末的时候,吕湘儿还是入了宫。端木羽站在宫中最高的阁楼里,捧着酒壶默默瞧着远处良久。

她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就默默喝酒。

喝着喝着,酒壶空了,那就换一壶酒。

再喝着喝着,天就黑了……

入夜时分,端木羽将自己那柄随身的软剑留在了凝月宫的那颗树上后,她便独自一个人出了宫,策马向前,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只要向前,只要离开就好。

在端木羽的计划里,她是不会回宫的。

可是那一日,她与董海宁去缉拿一个恶霸时,她听人提起吕湘儿死了的事情,然后一时心神不宁,竟是中了那恶霸的圈套。而那恶霸与关外的许多商客交好,所以他所设圈套中的毒药十分稀有。

端木羽生命垂危,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了回宫。

羊入虎口,反倒是成了吕氏手中的一枚棋子……

一晃,都四年多,快五年了。

端木羽抚摸着匣子中的玩意儿,眼眶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就在这时,邓立敲了敲门,轻声禀告道,“君主,姑娘已经回去了,还有什么吩咐么?”

“没什么了,你去准备点东西让人明天一早给张尚书送去。另外你明个儿一早去找戚曜,让他赶紧好好置办清河王的喜事,切莫怠慢了。”

端木羽垂眸,目光再一次掠过桌上的那个匣子。

她想了想,随即将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然后拿起关好的匣子,朝着外头走去。

守岁过后,闹腾

了一夜的人都睡去了。

端木羽轻轻跃起,踏雪无痕。

最终,她停在了凝月宫门口。

她抬头看了看匾额,随即忍不住扬起唇角笑了笑。然后她默默推开宫门走了进去。

宫中一片萧索,荒草已然长得到处都是了。可即便如此,端木羽也不愿让人来清理这里。

她想让凝月宫安安静静的,除了自己,再无任何人来打扰。

叹息着找到院子里,那棵曾经被自己用来挂剑的树下。

都这么多年了,这棵树长得很是茂盛。但奇怪的是,这树再怎么枝叶茂盛,却没有一枝一叶越过这凝月宫的宫墙。它就安安静静地在这一方土地里肆意地生长,岁月静好或许说的就是它了。

“你的东西,埋在这儿,若是路过,翻看翻看也好。”端木羽在树下刨了一个坑,然后将整个匣子都埋了进去。然后她拍了拍树干,叹着气坐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树枝繁茂的关系,挡去了冬日里的寒气,所以端木羽坐在那儿丝毫没有感到冷意。

她掸了掸袖子,背靠着树,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酒盅。

年纪大了,不能喝太多酒。特别是上次和顺达王喝酒喝醉了那次之后,张小花明令禁止她不许再多喝酒。

所以,养身嘛,就喝一点儿就好。

真的很晚了,端木羽靠着树,微抿了一口小酒。

“你走了这么多年,估计都已经轮回投胎了。其实根本没必要在这和你说什么。”放下了酒盅,端木羽垂眸想了想,随即笑道,“还是和你说说那天夜里在你这里遇到的那个小丫头吧,乖巧的很,可爱的很,傻的很。你若见了她,定然也会喜欢她的……”

说着说着,端木羽心里隐隐酸涩,喉头更是一梗。

随即她拿起酒盅,喝了一口酒后。仰头透过树叶缝隙凝望着月亮许久之后,她才再一次开口道,“其实我知道你不是贪图富贵才进的宫,我也知道你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可是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你我便必然是不可能同路的了。”

“我留下,只会让彼此都不开心。只是……我也没想到,此去一别,竟是生死之隔。”

夜无声,只有端木羽轻柔的声音在回荡。

她又讲了一些与张小花之间的趣事,然后说着说着,她忍不住自己就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她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你做什么都果决,连死这件事也是如此。吕湘儿,你过的还真够自私的……”

说罢,端木羽站起来身,将酒盅里还没来得及喝完的酒,悉数洒在了地上。

过完年后没多久,端木晴便迎娶了戚明月。

张小花不爱凑热闹,所以也没去看她们行礼。不过听说当日的排场很是壮观,许多人都发出感叹,说什么女子若能如此风光大嫁,便是死也愿意了。

再后来,眼看就要开春的时候,宫中忽然传出了端木羽喜茶厌酒的消息。

说是酒臭无比,唯有茶叶清香,高雅有风骨。

一时之间,茶叶价格飞升,好几家商行找到了张小花,想要收购她手中的茶叶。

张小花留了一部分茶叶在手里面,然后其他的便按照往年的最高价卖给了那些茶商。

这一来一往,张小花手里顿时就有了三万两现银。再加上冬天卖牛奶和牲畜赚的钱,就有差不多三万五千两了、

说到底,安安稳稳干实业,还是没有操控市场赚钱快。

但茶叶这事情只是个例,也不是一直都有的。所以张小花拨了一部分的钱,修缮了

一下牧场之后,她又让人去关外买了几头奶牛。

三个月过去,张小花牧场的奶牛已然从本来的几头一下子飙升到了十二头。牛奶的量升上去之后,她又想着之前在家里diy时,做的那些奶酪啊,布丁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奶酪这玩意做起来其实比较容易,但是其他的东西因为制作工艺的问题,所以整个过程很是坎坷,七七八八也没成样子。

但是说到底是一群古代人,就算是个半成品也得到了老吴头和小吴的赞许。

等播种的日子过去后,四海帮的兄弟们就又闲下来了。

张小花本打算组织大家来一次帮会聚餐的,结果他们一个个都不见人影,说什么是董海宁把他们喊过去有事。

董海宁自己把自己卖给郎家之后,她的卖身契莫名其妙被凤瑟给买了过去。

从那以后董海宁每天跟在凤瑟身后当牛做马,若有不从,凤瑟便扬言说要去报官。

董海宁受苦受难了好几天之后,实在忍不住了,想要自己给自己赎身。

结果凤瑟偷偷给了张小花五千两,让她绝对不要给董海宁钱。

于是……

对不起了干娘!

张小花彻底把董海宁给卖了。

不曾想,她跟在凤瑟身边,竟然还有空张罗四海帮兄弟们的事情。

那天,张小花提着一袋子烤鸡还有一壶好酒,准备去找董海宁。

凤瑟在京都城找了一处院子,院子不大不小,安安静静的,倒是很符合凤瑟的性子。只是这就苦了董海宁了,想要喝个酒都要跑半个时辰,到集市上才能买得到。

所以这回张小花特意买了董海宁的最爱,一是为了从董海宁嘴里套点东西,二是当初把她卖了五千两……

说实话,不亏。但好歹是干娘,所以情理上还是要弥补一下的。

可就在她提着东西,往凤瑟家赶的时候,忽然之间看见一排人提着刀、棍、棒之类的,浩浩荡荡地朝着自己而来。

这气势,可不就是某些电影里打群架的阵仗么?

张小花准备后退。

后面也有人!

……

这是出门没看黄历,踩背点儿了啊!

张小花两颊冒汗,可怜巴巴地后退一步,想要找个街边的小店躲了一躲,结果她才迈出一步,人家直接把门给合上了!

面对门板,张小花背脊发凉。

不过还好最近她勤加练习董海宁教导的功法,不说以一敌百这种吹牛逼的话吧,但是一打一还是可以凑合凑合的。

至于摆在眼下这种情形么,就……逃跑比较快点!

张小花当机立断,丢了酒坛子和烤鸡,直接撒腿就跑。

而就在那个酒坛子落地,“夸啦”一声裂开的时候,气势汹汹的两帮人,就好像得到信号似的,一起举起了手中的兵器,然后嗷嗷叫地冲向了彼此。

张小花头都不敢回,挺直了背脊,撒丫子就跑。

感觉自己当初扬言要练好武功,但武功倒是没多好,这逃跑的能力是越来越好了。

步伐矫健,身轻如燕,闷头向前,倒是不多时就到了凤瑟家门口。

张小花“咣咣”敲开门,见到董海宁之后,她才敢松口气,大口大口喘了起来。

“你见鬼了?”董海宁有些奇怪地看着张小花。

张小花扶着墙,上气不接下气,只能伸手指了指身后。

董海宁伸长了脖子,啥都没看见,“咋了?有鬼追你?”

“是……是有人打……打群架了。”张小花缓了一口气道,“有两大帮人,打起来了。”

“那你伤着了么?”董海宁把张小花拉进屋,好一顿仔细检查。

张小花摆了摆手,“我没事,我跑得快。”

正说着呢,凤瑟从屋里走了出来。

张小花面对凤瑟的时候有些拘谨,她总感觉凤瑟属于大家闺秀,文人雅客那一类的,稍微声音大一些都会很唐突,所以她赶紧把声音收小了一些,然后冲着凤瑟笑了笑,“我来看看干娘,本来是备了东西的,就是路上遇到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我……我手一抖,就给都丢了。”

凤瑟浅笑着摇了摇头,“无妨,家里都有。”

董海宁则是在后面一阵念叨,“我看你最近还是别瞎跑了,京都城里不安稳呢。”

“怎么了?有人要造反了?”张小花脱口而出。

随即她就看见董海宁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眼下比有人造反还麻烦呢,戚家和吕家闹起来了。”

“戚家和吕家?”

“是啊,先是朝堂上,两家人因为兴修水利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后来好像是两方的小辈们有了些许冲突,戚家的随从被吕家打死了,于是两家人跟疯了一样,到处打架。”

“没人管么?”张小花心有余悸地搓了搓手。

董海宁冷笑,“这两家人的事情,谁敢管?一个是君后家,一个是太后家。谁不要脑袋,谁就去管吧。”

“那……端……”张小花看了一眼凤瑟的方向,改口道,“女皇大人不管么?”

“听说她最近身体不好,她——”

“什么?”张小花一下子站了起来,“身体不好?哪不好?怎么个不好法?”

董海宁愣了愣,随即冷哼道,“鬼他妈知道她怎么个不好,反正死不了就对了。”

虽然董海宁如此说,可张小花却是心里一阵不安。

过年之后,张小花忙着生意上的事情,所以不曾觉得什么。如今她好好回忆了一番,发现近来端木羽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差,而且她们两个人见面的时间也相隔越来越久了。

该不会,出事了吧……

彼时,朝日宫内。

端木羽支着脑袋,夹着一粒白子,“孤明日便下旨,将城防图交给你。你再派人将此图放置戚家,便说是那戚家利用戚明月偷了城防图,意图谋反!”

“啪嗒!”

棋子缓缓落在了棋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