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1)

宴一没想到江轻语把自己给作到精神病疗养院去了。

女主进疗养院了,男主如今也还没出头,整个世界还好好的运行着,甚至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似乎是往前发展的。

宴一穿到修真界前,港城虽然每隔一阵子也要游行,但根本没有像现在这样,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但同时,也早有智库预言过,港城再不悬崖勒马,必定将七百万人拖入绝境。

而小说里,当然不可能未卜先知。

作者不可能将现实中根本没发生的事写进小说中。

所以……

是因为她的介入,导致江轻语失了主角光环,以她为主角的世界发生坍塌,而为了维持世界的运行,所以强行将小说外的世界发生的事续接上了??

宴一觉得思维陷入了茫区,怎么也想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决定,去探望江轻语,看看能否从她身上找到线索。

封崖街道168号。

宴一站在巨大的红枫前,看着安安静静的疗养院大门。

疗养院在整条街道的尽头,路上有环卫工人路过,看宴一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路过时随意感慨了一句:“哎,进这里边的人哦,是一辈子都出不来了,可怜了亲戚朋友……”

宴一诧异的接了一句:“啊?为什么啊。”

环卫工人回头看她,把扫把往地上一搁,“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啊?你知道这儿有多少年了吗?82年了,我跟你说啊,如果有朋友或者亲戚在里边,你就别费工夫来看了,这里面的人都是作了孽又钻法律空子的人……”

她摇头,又是唏嘘,又是劝诫:“出不来的唷!”

说完深藏功与名,拖着长长的扫帚走了。

宴一钦佩的看着她的背影,泱泱华国,扫地僧真是无处不在啊。

所以,这个名为精神病疗养院的地方实质上是专门关押那些靠邪魔歪道害了人,却不能靠法律来惩罚的罪人。

这里应该是特异处管辖的监狱吧。

门口没有保安,只有三道防盗门,还有几个探头。

宴一看着类似于刷卡机的显示屏,她想了想,犹豫地将研究会发给她的凭证放上去……

“没有权限。”

“没有权限。”

重复两遍后,开始发出“滴滴滴滴——”的警报声。

宴一惊了一下,气得嘴都歪了。

什么玩意儿?

所以这是可以刷卡……但她资格不够。直接杜绝探访,对吗?

宴一刚愤愤转身走,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来了好几个人。

“站住,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宴一回过头,眼神迷茫,“……我?”

“原来是宴道友!!宴道友来这里有事吗?”那人本打算继续质问,却被吴恒打断了。

宴一蹙眉,看着说话的男人。

戴着眼镜,一身书生气,灰色老旧的长袍,这装扮瞬间将她的记忆拉了回去……

“哦~~吴道友!”是市一中遇到的三人之中的师兄,既遇上熟人,宴一也直接问:“故人被送到这儿了,我想探访一下她,可以吗?”168号监管严密,anna为什么能从大门口拍到江轻语呢,这真是个bug啊。

吴恒冲监控器挥了下手,大门当即打开。

“宴道友,请!”其他人见吴恒这么客气,也在心里猜测这个年轻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莫非也跟吴恒一样,是哪位大师的关门弟子吗。

168号大门进去便是一栋五层高的楼。

“这是办公楼,病人们在大楼后面。”

宴一跟着吴恒往里走,就发现这栋大楼其实是障眼法,大楼后面设了结界,普通人站在外面,只会当这儿是一个普普通通,冷冷清清的疗养院,但实际上破开结界后,这里是一栋监狱。

地面上只有两层楼,地下有三层。

所有灵异犯罪过的人被关在地下监狱。

他们既然不是病人,自然也不可能有放风散步的机会,所以那张照片到底是……?

吴恒目光清正,不是奸猾狡诈之人。

宴一再三考虑后,便让他看看江轻语那张照片。“她是犯人的话,为什么会被人拍到呢?”

吴恒仔细端详了两眼。

照片上的环境正是障眼法呈现出来的模样。

吴恒当即回答:“这是假的!因为这些人是直接送到监狱里,不会有在大门口露脸的机会,但做这张图的人将168泄露出去,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封崖街168号已经存在82年了。

所有工作人员都被要求必须低调保密,不可让人关注到这里。所以除了这条街附近的居民知道这儿是疗养院以外,很少有人听说过168号。

这个被人遗忘的疗养院因为这张照片显于人前。

难道背后的人就是想通过江轻语的明星地位将特异处放到大众的眼皮子底下吗?

吴恒拧着眉,脸色难看。

“看来……麻烦来了!”

那些自媒体们一定会蜂拥而至,就为了博取那一点点热度!他们或许不关心江轻语到底疯没疯,他们只关心她眼下能引起大众的讨论欲,可以给他们带去kpi。

宴一在第二层监狱里看到了江轻语。

她没疯,很清醒,抱着腿坐在墙角。

看到宴一出现,她飞快的扑了过来,手从小小的窗口往外伸。“宴一,你害我!!宴一,你会不得好死的,你敢来看我?是心虚了,还是愧疚了……”

“你就是个可怜虫!永远不会有人跟你做朋友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无耻,你自私,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害我?你为什么要让蔡大疆说那些话,你为什么要让容宿打压我,如果不是你不念旧情,我就不会请灵童,也不会被他们关进来。”

“宴一,你真是太可怕了。”

“你以为容家是真的喜欢你吗?你一个被人抛弃的孤儿,如果不是神棍说你的命格好,跟容三相合,你以为老谋深算的容老头会收养你?会让你嫁进容家?呸,你看看自己,你凭什么?在学校时,你不如我,进入娱乐圈,你还是不如我!就连安排好的事,你也能失手,容宿不死,你怎么也不死?像你这样蠢笨如猪的人,就该死在那场车祸里……”

吴恒皱眉,担心的看着宴一。

结果宴一比她想象中更漠然,面不改色,嘴角嘲讽的听着她骂完,才淡淡的说道:“所以,你在里面,我在外面。为什么?我命好啊。”

“命数天定,你想夺也夺不了。”

江轻语狠厉的看着她,半晌,伸手指着宴一:“你不是宴一,你是谁?”

宴一轻笑,挑了挑眉:“嗯哼~~我不是宴一,那你说我是谁呢?”

江轻语害怕的连退几步,惊恐的看着她,不敢置信。

明明还是那张脸,却又不是那个人。

她跟宴一相处十来年,若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了解她,非她莫属。

宴一被容家收养后,她能将宴一紧紧的抓在手里,是因为她仔细研究着她的一举一动,思维逻辑,知道她惧怕新环境不愿被领养后,只付出了几瓶可乐就说动了其他孩子欺负她,捉弄她。

因为她很清楚,宴一拥有漂亮的皮囊,身体里却只有一颗无趣又懦弱的灵魂,这样的人是最好哄骗的,只要一步步打压她的信心,再给她一点温暖,周而复始,最后她身边就只能剩下她一个人。

然后她这样反反复复做了几次,每回只要那群人欺负宴一时,她便挡在她前面,帮她骂走他们,然后,她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宴一的友谊,再安慰了她好多天,终于劝她到了容家。

不得不说,容三的命很值钱。

容老头因为在乎容三,所以对宴一也很好。即使她一点儿也不优秀,即使她蠢,但容家很迁就她,因为怕她没有朋友,特意允许她上门找宴一玩。

但江轻语不开心。

容家人站在高处施舍的态度让她恶心,他们将她当成了哄宴一的玩具,容家老大的几个孩子看不惯宴一,不敢明面上找宴一麻烦,便将气撒在她头上。

因为在他们眼中,她和宴一是一伙儿的。

她忍啊忍,心里忍出血,还得自己送上门给她们作践,因为她是宴一的好朋友啊。

终于,她在一场宴会上遇到了清远。

她当时就在想,宴一嫁给一个注定要死的人,等容宿死了,她就什么也没有了,作为朋友,等她当上肖太太,她一定好好安慰宴一。

然后将主意打到了容宿身上。

反正,不管出什么事,有宴一这个蠢货在前面顶着不是吗?想想,如果容老头知道是他千辛万苦找来的“贵人”害死了他最重视的儿子,那脸色……呵呵,一定很好看。

可惜,她算好的一切,在宴一醒来后,全都变了。

“你不是宴一,宴一不会像你这样对我,宴一很听话的,你到底是谁?你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了她的身体?”

江轻语眼神陷入疯狂,死死的盯着宴一,企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到端倪。

吴恒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他并未在宴一身上看到其他魂魄的存在。

宴一轻笑,难得有心情跟人打嘴炮,她点了点太阳穴,慢悠悠说道:“唔……我是宴一,但不是她,你猜对了,可惜没有奖!”

江轻语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

瞳孔放大,看着宴一的目光已经变成了恐惧。

惊慌下,她看着吴恒,指着宴一说:“你听到了,她承认她是夺了宴一的鬼,抓她,你们不是说,我养灵童必须受到惩罚吗?那她直接占有别人的身体,一样该抓!”

“抓她!抓她啊~”

她的声音很尖锐,吴恒跟宴一双双皱眉,宴一忍着不耐烦,歪了歪嘴巴:“行了,别瞎叫唤了,吵死了。”

她身上没有不对劲,对外面一无所知。

从地下监狱出来,吴恒欲言又止。

宴一看见了,但她没有主动开口。

直到送她到大门口,吴恒犹豫再三,才问道:“你刚才的话……是认真的?”或许他该调查宴一的生平来历,让师傅来掌掌眼。

宴一抬头,笑眯眯的:“真的啊!”

看吴恒脸色一变,她又慢悠悠的说:“骗你们的。”

看把他给吓的,这心理素质真差。

玄学式微啊,整个华国的玄门弟子还不如修真界随便拎出来的小型修真家族。

哎……

宴一老气横秋的叹了几口气,意味深长的感慨道:“……不中用,太不中用了。”这样的弟子也能独当一面,宴一有理由怀疑师父道行估计也不太行,诛蛟一事不会功败垂成吧??

吴恒无语望天:她到底在失望个什么劲?

这位宴道友真是……

事实上,港城那条海底蛟龙很狡猾,研究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整整等了快半个月,它才再次出动。

能这么快出来兴风作浪,里面也有宴一的功劳。

准备的说是荷花的多管闲事。

那280多个死魂,被蛟困在靠海的一栋公租房里。他们跟活人共住一栋楼,人鬼混居久了,鬼身上便沾上了人的生气,而人的身上也沾上了阴气,阴气会让人倒霉,生病。

严重者,死亡。

整栋公租楼被那条妖蛟设成了祭魂九杀阵。

这群鬼的作用便是吸收活人的生气,然后供给蛟。

宴一让鬼差将那负责捣乱的300小鬼带回去后,顺手也让他们收拾了那些游魂。

蛟的力量来源被夺,它在深海中察觉到选好的食物没了,只能提前破水而出,设新的九杀阵,正好被严密监控它的研究会逮住了。

这是一场恶战。

还好有宴一的各类灵符。

各位大师多多少少受了伤,却没丢了性命!

吴恒回去后,思来想去好些天,还是将发生的事跟师父吴道文说了。

吴道文捋着长长的胡须,沉默了许久,将信将疑:“依你看,她是夺舍吗?”

夺舍一说虽然存在,但他们从来没遇上过这样的案例。

前两年渝州发生过一起邪道作案,以八字极阴的男童女童祭祀,作案手段诡异且血腥,研究会派了不少人去查,最后也只能破了那长生阵法,没逮住人。

如果能夺舍,想必那些千方百计寻求长生的邪道们就不会搞这些法子来延长寿命,直接在快死之前魂魄出窍,换一具年轻的身体,岂不是更好吗?

鬼物便更不可能夺舍了。

通常,鬼上人身后,不过七日,这具身体就废了,所以厉鬼往往不断更换躯壳,

吴恒犹豫:“师父,你还记得之前市一中闹出僵尸那件事吗?那天便是这位宴道友处理的,她手上的灵符威力巨大,那天雷将僵尸击成了劫灰——”

“你说什么,天雷??”吴道文声音拔高,几十岁的人了,一下蹿起来,兴奋地走来走去,“天雷灵符是吗?是不是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姑娘?可惜不太爱笑,还有点不合群,哎,原来宴一就是丹墨宗掌门人啊。”

吴恒都呆住了。

“你跟宴大师关系好吗?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问问她还打算卖符吗?那天雷符……为师也想买几张!”吴道文对宴一的称呼立马升级成了宴大师。

那一沓符当时用了不少,但也剩下将近三分之一。

可惜狼多肉少啊。

他手脚太慢,等他想起余下灵符时,那几个老家伙已经分配结束了,他酸了半天,也就拿回一张天罡符。

没想到吴恒认识这位大师,真是峰回路转啊。

吴道文欣慰的拍吴恒的肩膀:“干得好!不愧是我最看重的徒儿。”

吴恒:“……”

师父,你说清楚点,突然这么夸我,好慌啊……

*******

宴一走出168号,想到那捣乱的小水泡,再一次感慨,人生艰难啊,有车,却忘了原主没考驾照。

而这儿太过偏僻,不好打车。宴一点开优步,发现最近的一辆车至少要等12分钟,前方主干道堵车了。

她叹了口气,迈着两条麻杆腿,往公交站台走去。

从这里回家的话,需要转三条线路。

到启天办公大楼更近。

宴一想了想,决定去公司找容宿,给他一个惊喜。

启天在最繁华的cbd中心。

是一栋颇具特色的地标建筑,宴一根本不需要费工夫找,下了公交,便轻易在一栋栋高楼里找到它。

“小姐,有预约吗?”前台职业微笑。

宴一摇头:“我找容宿。”

前台姑娘没反应过来,妆容得宜的脸上怔住,“……容宿,哦,容总!不好意思,没有预约的话,不能让你见到容总。”

公司上上下下要么喊容总,要么喊大老板,眼前的大美人说“容宿”,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过,她直呼其名,是容总的谁呢?

何佳脸上带着笑,好奇的打量宴一。

星空色的短款羽绒服,下半身是浅蓝色的牛仔裤,膝盖往下,故意做了编织设计,蛮独特的款式,显得一双腿又长又细,她嫉妒。

长发随意扎了个小揪揪,有点蓬松,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五官精致又凌厉,属于侵略感极强的美,看上去有点眼熟。此时她微微笑着,将这份侵略感淡化了几分。

宴一笑了笑,点了点头。

没打算为难她。

美人没有落寞,但何佳却不想见到她失望,脱口而出:“……你可以在旁边等一等,那边有杂志和电脑,容总每天12点会准时下楼。”

宴一诧异,笑眯眯:“谢谢你。”

以容宿在外边挑剔讲究的样儿,她似乎猜到了他饭点下楼的原因,没看出来,他还挺注重养身的啊。

大概等了半小时,宴一随手看了好几篇八卦。

某乎上竟然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讨厌xx?

下面一万多条答案,竟毫不重复,大部分答主都很贴心,带图带视频。

宴一看得乐呵呵的,似乎找到了很久以前看八卦剪视频的快乐,这位主持人真是宝藏女孩,快乐源泉啊。

容宿走出电梯,前台工作人员便说:“容总,有位小姐在那边等你。”看容宿冷漠脸,她小小声加了一句:“来了有大半个小时了。”说到这儿,她暗骂自己笨,竟然看漂亮小姐姐看呆了,忘了问对方的名字。

容宿眼睛往等候区扫过,眼神顿时一亮。

他看到了熟悉的小揪揪。

眉眼间的冷漠顿时如春风化雨,柔和得不像样子,迈开长腿,几步快走了过去。

何佳望着老板急切的背影,再看他居然弯腰,去勾着小揪揪旁的乱发,还凑过去偷看小姐姐的电脑屏幕……

那一身天凉王破的霸总感瞬间没了。

她闻到了狗粮的味道。

突然觉得,其实大老板下班后,也是普通人,也会跟大部分谈恋爱的人一样腻歪。

何佳等两人手牵手走出大楼门口后。

手指翻飞,迅速在一个叫“容总的后宫”的群里打字。

“刚才有个小姐姐来找容总,真的好看到爆,皮肤也超好,腿还很长!!!然后跟容总手牵手走了!!”

“有楼上业务部的唐妖精好看吗?”

“容总居然有女朋友了?不,我不信,这不是真的,容总的女人绝不认输~~”

“……傻了吧,容总没有女朋友,但是有老婆!前几天就知道了。”

“谁啊,什么时候的事?”

“容三少和宴一!!!”

“不是,容三少跟咱们容总有什么关系,你别告诉我,容总是容氏的三少啊。”

“……前几天在茶水间听唐妖精说的。”

“那容总好低调啊,公司都没多少人知道他跟容氏的关系。”

“……那刚才来找他的是他老婆吗??如果不是,岂不是说明容总是渣男??oh,no。”

何佳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眼熟。

“是宴一!!!我的天,我刚才居然没有认出她,不过真人真的好漂亮,我觉得比楼上那个唐大小姐好看多了,人家一纯天然的,不像唐大小姐,全身上下,哪儿没动刀子啊。我羡慕她的腿,羡慕她的皮肤,羡慕她的眼睛。呃,唯一值得自信的是,老娘的胸比她大。”

群里一阵笑。

然后大家讨论起了宴一的胸到底是有多平。

宴一不知道她们在背后讨论她的胸,指着火锅店,眼睛眨巴眨巴说:“我想吃~~”

容宿挑眉,掐她脸:“好个没良心的,你是完全忘了我一会儿得回公司是不是?”

宴一任他掐,眼睛笑成了月牙,就不说话。

她已经两辈子没吃火锅了,没见着时一点也不馋,但闻到了味儿,就走不动道儿,突然好怀念当年跟三五同学一起蹲路口小摊撸串的感觉。

“我很多年没吃过了,很想很想吃!!”

容宿看到她眼底的渴望,再听她脱口而出的“很多年”,心想地府里的衣食住行还是太落后了,她一个高级公务员都吃不到想吃的食物,那些年也不知到底吃了些什么。

这一想复杂了,容宿身上弥漫着心疼。

“那就吃,瞧你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啧。”偶尔翘个班也没什么,他是老板,他说了算。

“红锅!”宴一据理力争,“红锅才是火锅的精华所在啊。”

容宿头疼,“要清汤的,你肠胃不大好,太辣了刺激性强,当心拉肚子。”

宴一刚想说自己身体棒棒,吃嘛嘛香,突然反应过来,艾玛,原主的肠胃好像确实不大好。

“服务员,要清——”话没说完,就被宴一打断了,“服务员,我们要鸳鸯!”那句特辣还没出口,就被容宿伸手捂住嘴。

作为一个前蜀都人,鸳鸯已经是她最大的妥协。

容宿瞪她。

宴一眨了眨眼,卖萌。

“我今天去看江轻语了。”宴一一手涮着鹅肠,一边让服务员拿小米辣。

“怎么了?”

容宿看着她碗里,红通通的小米辣占了半壁江山,皱了皱眉。

“唔,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容宿不知她唱哪一出,给她捞了一粒香菜肉丸,“对你而言,还有不当讲的?”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宴一很生气,直接抢了容宿筷子上的小青菜,郁郁道:“你怎么老怼我?你这样,是很容易失去我的,知道吗?”

容宿嗤笑,从她碗里抢了一块肉,做出特别享受的姿态,“……!!!”

刚想说什么,脑子一片空白,全忘了。

卧槽,好辣,真是魔鬼,这是人吃的吗?他觉得嘴巴里全是火,嘴巴一定肿了。

宴一担心的看着他,“没……没事吧?”

她已经看到容宿眼睛里的泪水了,小模样真可怜,脸“腾”地一下,红了。

容宿忍住冒火的嗓子,故作镇定:“没事,挺好吃的,难怪你对辣这么钟情,很刺激!”

刺激过头了。

宴一似信非信,倒了杯水,递到他眼前,也不戳穿他的逞强。“好吃也不能跟我抢。尤其是像你这样没有经受过朝天椒美味诱惑的人,万一吃上瘾了,在家也跟我抢怎么办?”

容宿足足喝了三大杯,才将辣味压下大半。

偏偏辣过后,他又死皮赖脸跟宴一抢吃的。

一顿火锅下来,两人吃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差点都变成了香肠嘴。

“其实,辣着辣着,好像就习惯了。”

宴一不给面子的取笑:“……行行行,你最厉害!你今晚喝了整整一壶凉茶,哈哈哈……”

回到家,宴一才想起来,她要问的问题还没问呢。

等两人洗完一身火锅味儿,面对面坐在床上时,宴一神色严肃:“你的命格到底是什么?怎么……所有人都知道你需要,呃,冲喜啊。”

容宿想了想:“无稽之谈而已,早些时候我总是莫名其妙头疼,一头疼便情绪暴躁,老头儿就找了迦若帮我驱邪,批命是迦若给的,说我活不过而立,除非找到合适的八字结婚借运。这消息估计是大嫂传出去的。”

其实容大嫂并不相信批语。

而是想扩散出去,让人不敢站在容宿这一边。

既然命不久矣,那公司的董事们自然不会选择容宿,而差不多的人家也舍不得把女儿送到火坑,既拿不到容家的钱,还得当寡妇等二婚,图什么呢?

只是她没有想到,容老爷子会这么迷信,竟然真的找了一个据说八字合适的人当童养媳。

等后来,看到“宴一”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后,才渐渐放下心。

宴一不怀好意的靠近他,端详着他的脸。

严肃的点头:“嗯,我也觉得无稽之谈,我看你脸色红润,身体棒棒,也没有晦气缠体,怎么可能早亡。”

容宿点头,“确实是这样。”这些年他除了头疼,一切都很顺利,尤其是事业,犹如神助,投资什么都赚钱,不然启天也不会在短短时间内产业值比容氏更高。

而头疼嘛——

现在确实没了。

结果宴一冷不丁开口:“不过,你这借运还挺狠的,直接把人给借死了——”

话音刚落,她赶紧捂住嘴!

我在哪,我是谁,我刚才说了什么??

容宿眼眸闪了闪,挑眉:“嗯?你刚刚说了什么?”

宴一猛摇头,装傻:“……什么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啊,你听错了。”

不能承认。

不然怎么解释她的来历呢?

上次的事顶多归咎于前世是地府的人,现在投了胎。但如果说她只是一缕游魂,他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宴一眉心拧着,紧紧咬着下唇,眼珠子转来转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急,暗暗骂自己说话不过脑。

容宿很想顺水推舟放过她。

但她能在他面前说漏嘴一次,就可能在他不知道的人面前漏出破绽。

这丫头,只要跟人熟悉后,本来就没多少的警戒心一降再降。她不是个特别擅长伪装的人,除非让她不说话。

“我知道你不是她。”

宴一:!!!!!

宴一低着头,不敢看他,小屁股悄悄往床边挪了挪,随时打算跑路。

“第一天就知道了。”

宴一震惊抬头,一脸懵逼,然后就是气鼓鼓的瞪容宿,好啊好啊,她说怎么就ooc那么严重,原来他就冷眼看着她演戏呢。

气上头了,哪还记得之前的害怕,她气汹汹的踹了容宿一脚,抡起拳头扑了上去。

容宿把人一抱,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双手捉住她的小拳头,声音喑哑道:“别闹,先说正事。”

宴一老脸一红,手忙脚乱从他怀里爬出去,故作冷淡的拉好散开的睡衣:“你说!”

容宿:“你演技那么差,第一次说谎,眼神乱飞,将心虚两个字写满了脸上……”

“我说我俩感情好,你居然信了”

“对徐婉晴的态度也变了,她是小绵羊,你就是母老虎。”

宴一:“……”

妈的,好想锤爆他的狗头!

“江轻语跟她的关系很好,我也怀疑过,这俩是不是有别的情况,但你对江轻语就很冷淡,甚至完全没想起她……”

宴一一脸八卦,忘了两人还在对峙,“你也觉得她俩有一腿是不是???哎,果然是橘里橘气,大橘已定。”

这回轮到容宿无语了。

他简直想剖开她的大脑,看看她到底是什么脑回路,一秒跳频道。

等等,她从哪儿知道这两人……嗯??

容宿狐疑,“你知道她们俩?”

宴一点头。

点完头发现自己又被诈了。

“说罢,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不能交代的?!”

宴一舔了舔嘴唇,又往后退了一步,刚退就被拽了回去,她立马吼道:“说就说,不许动手动脚,你敢动手,当心我……我家暴你!”她比了个施法的手势。

女主已经被她炮灰了,估计男主也快了。

既然剧情线整体都崩的不成样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容宿一愣,眼底的笑意弥漫到整张脸。

“……家暴是违法不道德的。”但拽她的手却没放开,而是换了个姿势,主动靠了过去,挨着她的身体。

等听完宴一的话,容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和自我怀疑中。

原来,所有的一切只是一本小说,或是一部电视剧,而他……是跟男女主作对的反派?

“所以……你了解的我并没有什么活不过30的命数?”

宴一苦着脸,双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啊,我又没看过小说,只是粗略的看了看剧,不过,电视剧嘛,当然是以主角的视角展开,你死得早,估计没超过30……吧?”

察觉到容宿脸色越来越沉,宴一吐了吐舌头,安慰道:“……别不开心啦,你看女主都进疗养院了呢。”

容宿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

“我很难接受,我的人生只是作者的寥寥几笔。”

宴一不太会安慰人,她想破脑袋,才缓缓说道:“可是你周围的一切都是真实有逻辑的啊,比如港城救市,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的世界并没有发生这件事,又譬如,我的存在,书里也没有。所以,是不是书,谁知道呢?没准,我曾经呆过的世界也是别人眼中的书……”

越说她自己越迷糊了。

她感觉把自个儿给绕进去了。

她苦恼的揪着胸前的头发,艾玛,哲学问题真的不适合她啊。

容宿看她纠结成苦瓜脸,嘴角偷偷翘了翘。

紧紧的抱住她不放,脆弱的说:“突然感觉这个世界都是空中楼阁,根本只是一场想象,我或许并不存在,所有的一切都在别人的一念之间,你……会离开我吗?”

宴一从来没见过他如此脆弱的状态。

容宿在她心里是天之骄子,在容家怼天怼地的伪纨绔小霸王,有时候幼稚到让人想暴打他一顿,更多时候却是成熟稳重,特别会照顾人。

推己及人,任谁知道自己活在一本书里,都会崩溃。

这简直是否定了他的三观。

宴一轻拍他的后背,坚定的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离开你,我们是夫妻嘛,对不对。”

离开他,她要去哪儿呢,继续在别的世界穿梭吗?

“嗯,记住你说的话,你不会离开我,咱们要在一起一辈子。”在宴一看不到的地方,容宿咧嘴,露出得意的笑。

声音却依然低迷。

一番安慰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身上的衣服不翼而飞了,然后宴一就在迷迷糊糊中,吃了人生中的第一顿肉……

第二天。

宴一醒来,发现自己窝在容宿怀里,两个人肌肤相交,紧紧贴在一起,他睡得死沉死沉的,察觉到她动了两下,搂着她的动作下意识紧了紧:“乖,再睡会儿~~”

她看着胸口和手臂上的草莓印,还有被卡车碾过的酸痛感,一脸懵逼。

事情怎么发生的呢?他不是心情失落,郁郁不欢吗?

总觉得被套路了的感觉。

****

男人开了荤以后,就彻底变成了禽兽!

在连续吃了大半月的大餐,回回睡到大中午后,宴一发出这样的感慨。

宴一缩在被窝里,哀怨的看着慢条斯理穿衬衫的男人,暗暗骂了句:“衣冠禽兽。”

容宿穿好衣裳,笑得一脸荡漾,慢慢坐在床边,低首在她唇上厮磨着,“我先去公司了,中午一起吃饭,嗯?”

宴一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故意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尝到微微的锈味儿,她心虚的再次往被窝里一藏,瓮声瓮气:“困死了,不去!”

容宿舔了舔唇上的血,眸光潋滟,不仅没生气,反倒笑着在被子上拍了一记:“记得吃午饭,一会让周婶叫你起床。”

“嗯,知道了,快走快走!”

宴一觉得已婚妇女太难了!

尤其是老公材大器粗还活儿好的时候,真的,太难了。

她只想早早起床,锻炼身体。

而不是晚上运动大半夜,这时差倒的太不科学了,长此以往,影响身体健康啊。

想着想着,周公来袭。

一觉又睡到了下午。

吴恒在师父的催促下,兜兜转转绕了大半天,只找到了宴道友的微博。

发了私信后的第四天。

依然没有回音。

“师兄,那牢里不是有一个人跟她很熟吗?咱们可以对她用傀儡符,让她写下宴大师的电话号码和地址,不就行了?”婺源出损招儿。

吴恒怒目圆瞪,“不行!咱们修道之人,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这是不对的。”

婺源别开脸,嘀咕:“又不做坏事,只是问个消息而已……”

吴恒一脸说教:“反正不行。”

婺源翘着二郎腿,一拍大腿,说道:“她以前不是艺人吗?不能找那犯人,咱们可以找她以前的老东家啊,问问她的信息,或者帮忙带个话总行吧??”

吴恒缓缓点头,有道理。

然后宴一就接到了杨薇的电话。

她听了老半天,没听出对方是谁,联系人里也没备注。但对方语气热络,仿佛跟她很熟的样子,宴一就“嗯嗯”了半天,实在没好意思问对方的名字。

等她说到吴恒时,宴一立刻答应:“可以的,你把我电话号码给他吧。”

挂断电话后,宴一还疑惑呢。

声音有点熟悉,但是是谁来着??

作者有话说:被遗忘的杨薇:……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