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被土匪抢回去压寨了·十八(1/1)

亲近的人都知道他们俩快要成亲了。

可能因为开曜他们都是生于乱世,又都是土匪出身, 自小就没怎么读过书, 又没有被规矩管束过, 他们整个西北都是乱糟糟的, 没有官府与朝廷的制约, 对于两名男子成亲一事,他们都没觉得如何。

开曜当皇帝后,威严渐重,二哥、四毛等人也已被授了官职,他们对于这件事,不敢去问开曜。倒是祝汸几年如一日的好说话,对他们也关心、照顾,四毛三天两头地往祝汸这儿跑, 问他成亲的事,直嚷嚷着要帮忙。

对于不亲近的人, 这事儿还没有说。

朝中官员, 除了二哥、四毛这些人,文官几乎都是招募而来的从前的官员与进士,这些人读圣贤书长大,可想而知会对这事有多反对。当了皇帝不代表真正的自由, 这个道理, 祝汸都与开曜说了。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他们就真的害怕这些。

当皇帝是没有真正的自由,但绝对的强悍永远凌驾于绝对的权利之上。

开曜本就打算拿雪凛城当聘礼, 这一战,更是彰显自己绝对强悍的关键之战,他每日都在练兵,与官员商议此事。

朝中官员日益上手,已不需要祝汸多加提点,况且他本也不打算大榄权柄,他才没有兴趣当什么权臣。

祝汸近来反倒是悠闲起来,多亏有四毛不时跑来跟他通风报信。

炎炎夏日,四毛吃着阿兔特地帮他切的西瓜,边吃边道:“我实在是看得腻歪!公子,你是没有瞧见他那样子!偏偏他自己跑来了!就该将他扔回庆平县才是!”

这说的是小七子,开曜这些日子在练兵,他就成日带着些吃的,说去看望。他也聪明,知道趁休息时候去,递上吃的,立马就走,绝不拖延。

四毛又拿了块西瓜,低头猛啃,也不落下说话:“主要是救他的时候吧,我们亲眼看他爹被另外一伙土匪给宰了的,我们当时都挺可怜他的。他那会儿长得瘦瘦小小,看起来哪里像是十二岁,谁知道他越长越腻歪!性子怪得很!”

祝汸听他说话,满脸微笑。

四毛见他丝毫不重视,便上前,轻声道:“公子!这个小七子,绝对对我们大王图谋不轨!”

祝汸拿起一本书敲他脑袋:“说过多少回了,当皇帝了,要叫陛下!”

“嘿嘿嘿,是是是,陛下,陛下!那小七子绝对图谋不对!”

祝汸不太有所谓,这些年开曜忙成这样,哪里还有闲工夫去在意小七子,那小子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靠近开曜。图谋不轨又如何,开曜是他的,眼中也只有他。

几年前,祝汸都不在意,更何况现在。

四毛又道:“您才是我们的皇后呢!”

祝汸再敲他一下:“吃了快滚!”

“嘿嘿嘿!”四毛火速又啃了一大块西瓜,用手将脸囫囵一擦,“我就是来报个信,您知道就成!我要赶紧去陛下那边了!您放心,我会盯着的,绝不让那小子靠近咱们陛下片刻!”

祝汸好笑,目送他抓起官帽立马跑了,竟然也渐渐有了官儿的模样。

他走了,阿兔走来收拾瓜皮与水晶碟,伸手一抹,瓜皮便不见了,水晶碟也变得干干净净的。

阿兔道:“小殿下,那小七子我总觉着有些阴阳怪气的。”

“没错,可这几年,他也没做什么。随他去吧。”祝汸不在意地靠到榻上,继续看书,又交代,“你稍后去看看田田又跑哪儿去了,别叫她又跑到校场去了,倒不是怕别人吓到她,我是怕她去捣乱!吓着别人!”

阿兔笑着点头:“我知道。”

之后的几个月,开曜一直在校场操练,为雪凛城一战做准备。

天上断断续续地总有神仙过来看热闹,大多是熟人,例如折梨仙子与弄影仙子就曾联袂而来,弄影仙子还特地道:“我与开曜神君可没有什么!当日我只是给个台阶好让大家下而已!上回我恰好不在,我今儿特地来给你解释的!”

说完,弄影再笑道:“开曜神君当日可没有与任何一个人躺在一处!他就一个人,兴许是觉得我园子里的花儿漂亮吧。”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祝汸十分尴尬,当时躺在一起的人,是他呀!

就是因为那日一躺,他就有了孩子……

话又说回来,他当时醉晕了,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至今也不知道与人那啥,是什么感觉,他明明连孩子都有了。

他快要成亲了,这回总该知道了吧……他越想越出神。

折梨仙子伸手在他眼前挥挥:“宝宝,宝宝?”

“啊?!”祝汸回过神。

“所以,你可知道神君为何要下凡历劫?”

“唔……他做上神太久了,想要感受一下人间……”

“是吗?那他什么时候才算历劫成功,才能回天庭?”

祝汸叹气:“我也不知道。”

她们俩对视,想到祝汸初时与开曜的对立局面,暗自猜测,两人之间显然也是有过许多波折的。她们也没再深问,只是笑道:“你可不知道,如今我们整个天庭最期盼的就是神君的归来!”

祝汸扶额:“你们是到时候想看我俩的热闹与好戏吧?”

她们大笑出声:“尊上若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我们常想象,你们俩的结契成亲大典,得有多热闹啊!”

祝汸不由也有些向往,是啊,会是什么样子,又会有多热闹呢。

走时,她们还关切问道:“镜公子与泱殿下可知道了?”

祝汸心虚摇头:“不曾。”

她们俩道:“怕是他们俩逍遥云游,还不曾知道,即便知道也无碍,你们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是你的父亲,定会为你们高兴的!”

祝汸也只能点头,但愿如此。

走时,她们俩还道:“祝愿神君早日一统天下!!待到那日,我们一定下凡来为神君庆祝!”

祝汸暗自扶额,恨不得他们不下来,别来添乱呢。

也有其他神仙来看他们,反正现在的确是全天庭的人都在等着开曜回去。

这种有许多人一同陪伴的感觉,竟然还不错。

三个月之后,开曜带人发兵雪凛城,聚集了所有的目光,整个天下的人,几乎都在看着雪凛城,有期望开曜赢,夺回这座象征着旧朝耻辱的都城的,也有就等着他们输,好嘲笑,好趁虚而入的。

与西塔联手,这件事只有极少部分的人知道。

因而朝中对于这件事都不是十分赞同,祝汸却是知道,开曜此战必胜,他便留在陇西,安抚这些官员。

结局可想而知,将西域人赶出城门外,在雪凛城的城楼插上明黄黑龙旗帜的瞬间,祝汸便知道了。

为此,他特地去了趟雪凛城。

他独自去的,谁也没带。

他就站在云端上,看开曜穿着银色盔甲,同样身上沾满鲜血,只是这一回的他骑在马上,意气风发地带人策马往城内跑。

他险些又要哭了。

明曜的心愿,终究由下一世的自己完成。

这一回,他终于不用再面对双眼紧闭的开曜。

祝汸不想在此处哭,不想让这儿下雨。

他转身,回到庆平山,在山顶,蹲在海棠林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他以后会对老家伙更好的,他会一直陪着老家伙到历劫完毕,他们一起回天庭。

哭过一场,他的心间澄澈而又明亮,这才又回到陇西。

开曜胜利的消息还需几日才能传来,整个陇西与宫中还很平静,甚至大家都很担心。

不过天上的神仙已经全都知道了,呼啦啦地又来了一大群神仙,说是要为神君庆祝的。祝汸知道,他们哪里是想庆祝,他们就是在天上太无聊了!

祝汸头疼,千说万说地,他们都不愿走,他只好再亲自将他们送回天庭,正被拖着说话,阿兔突然在他身旁现出身影,他脸上还带着笑意,回头看阿兔:“你怎么也回来了?”

阿兔的嘴唇嗫嚅片刻。

祝汸已是迅速拉上他就走,着急问:“开曜出事了?!难道雪凛城那处又有了变故?!他在哪里!”

开曜领军大胜,官员们得知这一喜讯后,派人去迎接开曜,与开曜碰面后,自有一番庆祝,便在路边驻扎一日,暂作休息。跟着官员来的小七子,趁夜里休息时去找开曜,开曜喝了点酒,有些昏昏欲睡,他这些年与小七子少打交道,小七子在他印象中,始终是当初那个差点被土匪给杀了的瘦弱小子。

他将小七子让进帐篷,还专门倒杯水给他喝。

小七子却忽然掏出把匕首,捂住开曜的嘴,将匕首刺进开曜的心脏。

刺第一刀的时候,远在陇西,沉睡中的田田惊醒,哭着要找大白。小虎与田田立刻赶至,阿兔则是火速来找祝汸。

阿兔说得极快,祝汸听得腿直发软。

他不想再亲眼看着开曜死于非命,他只希望开曜能寿终正寝,还能带着他的爱寿终正寝。他伸手攥住阿兔的手,飞快赶到开曜他们的所在地。

他们扎了许多帐篷,此时静悄悄的,人人都已熟睡。

他冲进正中间那间帐篷,一进去就听到田田在哭,“呜呜呜,父皇……”,田田抱着倒在血泊里的开曜,回身看他,“大白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呜呜呜……”,小虎则是按着已经昏迷的小七子。

祝汸眼前有些发白,他镇定住,上前仔细去看开曜的伤口,身上被刺了十来刀。

“呜呜呜,我来晚了,呜呜呜……”田田伤心地哭,小脸上都沾了许多的血。

祝汸心疼得摸摸她的头,深吸一口气,伸手去用手掌覆盖开曜的那些伤口,幸好来得及时,人还能救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将手掌放到伤口上,伤口竟不见一丝愈合!

且血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

祝汸不解,不相信地再试一次,还是不行!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再看地上那把匕首,沉声道:“拿给我看!”

阿兔捡了匕首给他,祝汸拿在手里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匕首,有妖气,还是大妖。

祝汸的眼神刺向昏迷的小七子,他终于想起小七子长得像谁了。

辛曜那会儿,他曾进过宫,还曾救过当时的皇帝一命,小七子长得很像那位皇帝,旧朝的皇帝头上都是反旋儿,小七子也是。若是他猜得不错,这大约是旧熙皇室的后裔,年幼的他估计被太监、侍卫之类的带着逃出来,却撞上了土匪,是开曜救了他。

这小子虽说喜欢开曜,却也记得自己的身份。

眼看开曜要一统天下,那些妖怪应当也没少撺掇,他才会刺杀开曜,想要篡位,抢夺别人的果实。

田田问:“父皇,大白是不是,是不是又要死了……呜呜呜……”田田的手摸向开曜的鼻下,气息已经越来越弱,“父皇,你不是说你要同大白成亲嘛,你们还没有成亲呢,呜呜呜……”

祝汸再深吸一口气,他绝不会让开曜死于非命,说到就要做到。

他回头看阿兔:“你们俩带着田田先出去,把匕首与这小子都带上。”

“小殿下,您这是?”阿兔他们不知他要做什么。

“你们出去!”祝汸有些不耐烦,他们也不敢违抗,只好抱上哭着的田田先出去。

祝汸回身看始终在流血的开曜,张开双臂,放出结界,他的黑发变回银色。

他的右手变作龙爪,没有犹豫,直接刺破左手手掌,痛得他不自觉地颤抖,他掌心的血已经开始往下落,他再用滴血的手掌去覆盖开曜的伤口。

龙血能治愈一切伤口,他身为龙族,也只有自己能伤自己。

龙血更是他的精血所在。

血液往下滴落时,真的很疼很疼,却又比不过心中的疼痛。

他再也不想看到老家伙这般痛苦了,他的血缓缓落在开曜的伤口上,开曜的伤口一一在愈合,开曜的脸色也在逐渐恢复,他再用手去探开曜的鼻子,又有了呼吸。

他收回手掌,倒坐在地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吓得一身汗。

他看着依然平躺着在昏迷的开曜,忽然伸手抱住开曜的脖颈,将自己的脸埋在开曜的肩窝里。他不舍地蹭了又蹭,蹭了再蹭,他再次将嘴唇印在紧闭的双眼上。

幸好,这次,这双眼睛还会再睁开。

他的嘴唇贴着开曜的耳畔,轻轻说道:“对不起,可我必须要找到他们,全都杀了。”

“等我,很快,很快,我会回来。”

“很快。”

祝汸再次将脸埋进他的肩窝,用力深吸一口气,便站起身。

他将开曜抱到帐篷内的那张床上,伸手一挥,帐篷内恢复如新,开曜凌乱的衣裳也再度变得整洁。

他恋恋看了开曜一眼,转身就走。

却不知,转身的瞬间,床上的开曜,忽然睁开双眼,些微的迷茫之后,双眼被骤然到来的光芒占满。

这一世的开曜,有他相助,还有这么多神仙下来凑热闹,无疑是有很强的帝命,简简单单的妖怪根本奈何不了他。

一把匕首竟然能刺得他流血流得止都止不住,甚至是他也治不了,背后的妖怪一定不是寻常妖怪。

走出帐篷后,祝汸从阿兔手中又接过那把匕首仔仔细细地看。

“小殿下,这匕首到底有什么不同?什么妖怪竟厉害到了这地步,连您亲自出手,都治不了?”

“这把匕首,浸过龙血。”

“啊……”阿兔与小虎不自觉吸气。

龙族是天生的帝族,龙族也是诞于天道,开天辟地以来,他是唯一一条不是由天道诞育的龙。天地间的龙也有定数,每隔万年,上一任天帝卸任时,才会诞生新的龙,除了天帝,其余的龙要么去了三界之外,要么就是到处云游,从不轻易出世。

当然也有意外,除了他自己这个小意外之外,这么多年里,天道偶尔也会一次诞生两条龙。

例如他的父皇,与他父皇的哥哥。

他父皇从前之所以下凡历劫,起因便是他父皇的兄长欲弑弟夺位,两人各有争执,见了不少的血。

他不曾见过父皇的哥哥,这个或许他该称呼“伯伯”的人。父皇也很少提及,偶尔提起,情绪也总有些低落。据他了解,这位伯伯也早被开曜神君惩罚,只是龙族不可能死,谁也不知伯伯去了哪里,只有开曜神君知道。

祝汸之所以想到这位伯伯,是因为他曾听芳菲他们说过,伯伯当初与父皇反目,便是因为喜欢上了妖界一位大妖。

也只有这位大妖,才会有可能拥有一把龙血浸过的匕首。

也只有这位大妖,会这样恨开曜。

原先那些妖怪不过小打小闹,不可能真正伤到开曜。

这一位,虽说也不能真正弄死开曜神君本身,无疑比那些妖怪厉害多了,叫开曜历劫的时候世世生不如死,还是能够的。

他必须要找到这个名叫南星的妖怪,还必须要趁着这个时机。

南星一定就在附近,等着看开曜这辈子的下场,再拖下去,他兴许就会再度逃走。

他想到了,阿兔小虎自然也想到了,面色都有些严峻。

田田虽还不知道,却隐隐有所察觉,瞧见他看她,她难得哭闹起来:“呜呜呜我不走,我不要离开大白,我要看大白和父皇成亲,我不走……呜呜呜……”

她又过来拉祝汸的衣角:“父皇,大白没有我们,会很难过的。”

祝汸听了这话,只有更难过的。

他又何尝舍得?他好不容易察觉自己的心意,开曜好不容易当了皇帝,将来还会一统天下,他们都快要成亲了,这是这辈子开始时他便极力渴望的事。

可是他若是不去将南星这个源头揪出来,以后,开曜还会受其困扰。

“大白回来,发现我们又不见了,他得多难过啊呜呜呜……”

祝汸的心左右摇摆,是继续留下来只顾眼前,来一个杀一个,还是一绝永患?祝汸在田田的哭声中思考了许久,还是做好了决定。

只是他也不希望开曜再伤心难过,这一世开始时,他曾发过誓要让开曜一直平安、快乐的。

祝汸背对孩子,右手再度变成龙爪,轻轻地再在掌心轻轻一刺。

他用龙爪接住那滴血,扯下自己的一根头发,金银光骤然亮起,刺目得他们都不由闭眼。再睁眼,他的面前,出现了另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祝汸”。

“咦?”田田停止哭泣,好奇地走来,仰着脑袋眼巴巴地看着。

“小殿下?”阿兔与小虎也走来,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祝汸叹气,回头对阿兔小虎道:“你们都留下吧,我想了很多法子,但只要我不在,他一定会伤心难过。可我必须要去找到那个南星,父皇都曾说过,他很厉害,我不愿放任他逃走,以后还得胆颤心惊。这就是‘我’,由我的精血所变,与我有感应,此处万一有变,我会立即赶到的。”

“可是,您怎么能一个人去!”

祝汸则是自负而又骄傲地笑了笑:“天底下,除了他,除了父皇和小宝,谁又能奈我何?”

这倒是实话,只是阿兔小虎还是很担心,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分开过。

“放心吧,若我捉到南星,我会尽快回来的。况且,这不也是我么。我思来想去,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的确也再想不到更好的法子,阿兔与小虎默认。

祝汸蹲下身,抱着田田,笑道:“你留下来,帮父皇陪大白,好不好?”

“那父皇不要紧嘛?”田田抱紧他的脖颈,眼睛红红的。

“父皇要去找到害大白的坏人,是为了以后大白再也不被人欺负。”

“可是田田也会想念父皇的呜呜呜,父皇的手还受伤了!”

“没事的。”

“父皇也会疼的!”田田拉住他的手,“田田给你‘呼呼’!”

祝汸心中涌起淡淡忧愁,却又甜甜的很窝心。

他亲了亲田田的小脸,指着另一个自己交代道:“你要和这个‘父皇’好好相处,别叫大白看出来,否则大白也要伤心的,好不好?”

“好!”

“父皇捉到坏人,立刻就回来。”

“好!”田田用力点头,“田田知道,父皇都是为了以后!以后我们就可以永永远远在一起啦!”

“乖。”

七日后,开曜带着大军凯旋,满城热烈与欢喜。

开曜坐在马上,双眼沉沉。回到明池山庄,也就是如今的皇宫,田田激动朝他扑来:“大白!大白!你回来了!”

“祝汸”在一旁浅笑,仿佛从前。

开曜看着他,有些怔忪,田田一头撞进开曜的怀抱,见他不抱抱自己,纳闷抬头:“大白怎么不抱我?”见到他的眼神,她又偷笑,“原来大白在看我爹爹呀!”

“祝汸”上前,笑问:“一切可都顺利?”

开曜看着他,点头,“祝汸”伸手摸摸他的脸:“瘦了也黑了,这些日子可要好好补补。”再笑,“变丑了,我就不跟你成亲啦!”

田田咯咯直笑,再伸手戳戳开曜,鼓着嘴巴:“大白怎么还不抱我呀!”

开曜依然看着“祝汸”,“祝汸”笑嗔:“孩子惦记了许久,还不赶紧抱她!”

开曜蹲下抱住田田,看她则是看了更久,仿佛初次见面,随后才轻轻地用脸贴她的脸,田田高兴笑出声。开曜抱着田田起身,默不作声地往屋里走,“祝汸”跟进去说了几句话,随后便出去看跟着他回来的其他人,田田留在屋里,开曜将田田紧紧搂在怀里。

阿兔跟着“祝汸”去了外头,小虎留在屋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开曜有些不对劲。他仔细看了,除了瘦了点儿、黑了点儿,的确就是那个开曜啊!

小虎使劲儿地挠脸,看他与田田说话,田田叽叽喳喳,开曜却一字不发。

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不由便道:“你咋不笑?打了胜仗,不高兴?”

这一世的开曜是个很喜欢笑、情绪总是外露的人!可他回来到现在,一次都没笑过!他们“小殿下”笑成那样,也没见他笑!

难道开曜发现不对劲了?!

田田也看他,跟着问道:“大白,你不高兴嘛?”

开曜摇头,再度将她的脸贴在自己脸上,摇头:“高兴。”

“那你怎么不笑呢?”

“因为打仗时,死了很多人。”

田田听了这话,反倒教育起他来:“爹爹说过哒,打仗就是这样的!大白你不要难过!他们不是因为你才死的,而且只要他们做了好事,会投个很好的胎的!”田田边说,边抱住他的手臂,轻轻拍着,仿佛安慰。

小虎也松了口气,原来如此,不过也对,这辈子的开曜太过质朴。

头一回打这样的仗,总归有些难受。

他们小殿下亲自出马,怎会叫人看出异常,开曜如今就是普通人。再说了,那个“小殿下”是他们小殿下的精血所变,本来就是真的!

田田则是继续说道:“大白,你回来的路上有没有再遇到坏人呀?没有再受伤吧!”田田说着,便扒着要看他的手与手腕。

开曜任她看,田田翻来覆去地看,发现没有伤口,满意地笑着点头:“那就好!”只是笑完,她又埋到开曜怀中,仰头看他,委屈道,“我爹爹手掌心有道伤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

开曜的嘴角连成一道笔直的直线,将田田揽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会好起来的。”

“嗯!”田田也抱紧他的手臂,“爹爹也说啦,我们都会很好哒,我们还会越来越好!”

几年里,祝汸始终没有回来。

开曜渐渐适应皇帝身份,威严日盛,几乎再也不笑,此时已无人再怀疑他的转变。只他依然与从前那般关心、爱护“祝汸”与田田。大胜雪凛城半年之后,冬月初二,明池山庄内,他与“祝汸”办了成亲礼,只是他很快又到处征战,几乎很少逗留在山庄。

五年后,终于要进京的那天,开曜独自去了一趟庆平山。

他一步步地走上山,到山顶时,天色已晚,满天星辰。

山风依旧,海棠也依旧。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双眼微眯,看向天空中的星星。

原本就明亮的那颗,依然闪耀。

黯淡得仿佛快要消失的那颗星星,则已开始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就是最后一部分啦,过年期间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