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被我“羞辱”过的贫穷宰相竟然想要以身相许我·十三(1/1)

自上回辛曜在他们宅子里住了十来天,小田田虽还常隐身去看她娘, 每隔几日, 倒也会现出身形来去找他, 他们俩是越发亲近。

且她同辛曜还有许多不告诉祝汸的小秘密。

祝汸打算得挺好, 大热天, 谁要去吃什么烤年糕?他是没银子买吃的了?他的侍女们,是不会做吃的了?

无奈,三日期到,他的小白龙欢欢喜喜地跑来,笑着说要一同去吃烤年糕。

夏日里,小田田穿着碧绿色的裙子,裙子上绣了白色莲花、蜻蜓,头发扎成两个揪揪, 阿兔给她戴了两排珍珠发箍,再别了对儿赤金的蝴蝶, 蝴蝶翅膀随着她的笑闹不时颤动。刘海压在眉间, 才两三岁的模样,小脸也胖乎乎的,笑起来露出小白牙,虽说长得还是像开曜。

这喜笑颜开的性子, 与喜庆团团又暗地里藏着坏水的模样, 当真是同祝汸小时候一模一样。

祝汸心都要化了,哪里还忍心拒绝她。

他牵了田田的手去白鹿书院,阿兔、小虎也跟着。

守门的大爷认识田田, 直接便放他们进去。休沐日的书院倒是清静,小田田熟门熟路地拽着祝汸的手往前跑,一路欢快地咯咯笑,祝汸再不情不愿,也不得不配合她。她以为祝汸不认识她的大白居住的地方,人还没到,便欢喜地喊道:“大白!大白!我来啦!”

祝汸觉着有些尴尬,刚要叫她小点儿声,辛曜步履匆匆从院子里走出来。

倒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眼中却也带上笑意,走到他们面前,说道:“我以为你们傍晚时才来。”

说得他有多迫不及待要来似的!祝汸冷哼着,打算出言讽刺。

小田田松了手,仰头朝辛曜伸出双臂,笑着甜甜道:“因为我想念大白啦!”

辛曜嘴角微翘,弯腰将田田抱到怀中,抱得倒是很熟练,比祝汸还熟练。祝汸抱田田抱得并不多,反而是小虎抱得更多。

辛曜抬眼看他,让开身子:“请进。”

又不是他家。

祝汸想翻白眼,女儿在,到底不好,他只好闷闷不乐地迈进院子。院子里也没人在,因为小田田,祝汸倒是在辛曜那间狭窄的屋子里待了片刻。辛曜倒没有因为屋子的狭窄而觉着丢人,还对祝汸道:“待明年春闱之后,有了俸禄,我便在京城赁个独院的宅子住。”

祝汸下意识又想讽刺他,明年春闱还不知道在那儿呢,这会儿就想着俸禄,想着赁宅子住的事了!

话都到了嘴边,他及时拯救,特别真诚地说:“都说你有状元之才,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其实这份真诚,真诚得特别浮夸。

辛曜却点头,认真道:“我会努力。”

祝汸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假的了,待不下去了,便想着赶紧去烤年糕吧。

到院子后头烤年糕,虽说在阴影下,大夏天的烤着火怎能不热。

不过他们本就是神仙,热不热的全看自己愿意不愿意,小田田就半点儿没觉着热,凑着热闹看她的大白给她烤年糕,往上刷蜂蜜,玩得高兴极了。

祝汸是龙,生性体凉,却莫名火大,热得很。

辛曜烤好一大片年糕,一分为二,一块给了田田,一块递给他。

祝汸不想要,田田已经先咬一口,说好吃,还催着他吃,他没法,只好也咬了一口,随后便再次暗地里咬牙。

他默不作声,且又迅速地吃掉那大半块的年糕。

始终看着他的辛曜问:“挺好吃?”

再次吃人嘴软,祝汸想了想,硬撑着道:“是人家大娘的年糕打得好!”

辛曜的眸子便被火光给照得亮亮的,又给阿兔小虎他们全烤了吃,小鹤吃得那是赞不绝口,祝汸却越坐越难受,也不知为何,老家伙总是看他,有什么好看的!

虽说他的确挺好看的。

又见女儿与辛曜腻歪得厉害,他索性起身:“我先回去,小虎,你看着田田。”

说着,他扭头便走,阿兔赶紧跟上。太过突然,走到月亮门边,辛曜从后头追来,大步走到他面前,先将手中的纸包递给阿兔:“带回去吃吧。”

阿兔瞄瞄祝汸,祝汸皱眉,他还是收下了,并往后退退。

辛曜却还不走,看着祝汸,说道:“下个月初,我便要再去东禺城,考秋闱,李兄与我一道。”

祝汸的眉头皱得更深,为何要告诉他?

辛曜看着他,眼神一错不错,祝汸被看得差点又要低眸的时候,辛曜再道:“去年今日,我们在山里遇见。”

“………………”祝汸很惊讶,他们竟然都认识一年了!他竟然忍受老家伙一年了!

辛曜却是又对他笑了笑,总是冷如雪川的人,偶尔笑一笑,仿佛春日里冰川刚化时,吸走四遭的所有温暖,总是有些瘆人。

却又因是春日,再瘆人也不觉寒凉。

祝汸不会形容这种感受,总之,不讨厌,却是很陌生。

辛曜笑完,道了句“我努力。”,便朝阿兔点点头,回头走了,继续去陪田田玩。

祝汸懵了好半晌,问阿兔:“他啥意思?”

阿兔心道,还能是啥意思,这在给您汇报行程,顺便告诉您今日是纪念日呢,难怪叫您来吃年糕啊!有些地方,年糕是生辰或者重大纪念日才能吃的东西。

但是啊,说是坚决不能说的,否则他们小殿下得气死。

阿兔道:“兴许是感慨时光流逝得太快。”

“是吗……”他怎么觉着不是呢。

只是除了这个,似乎也没有旁的原因了?

祝汸回头往外走,阿兔跑上去,走在他身边,问他:“小殿下,这回还让他考不?”

祝汸沉默,这些日子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直沉默到进了回春堂的门,祝汸大松口气:“算了,让他考吧,为了后头看他狠狠掉在地上的样子!”

阿兔暗自偷笑,应下不提。

郡试到来前的一段日子倒也平静,只是小田田愈发喜欢直接跑到书院找辛曜,也不隐身。去多了,甚至有人打趣辛曜是多了个女儿,田田长得可爱漂亮,还真有人逗她,问她:“辛曜是不是你的爹爹?”

田田不懂,从未听过“爹爹”这个词,就问“爹爹”是什么意思。

同窗们都以为她的确是两三岁的孩童,还不懂事,指着辛曜就笑:“他就是你爹爹!”

田田想了想,还真的甜甜地叫了声“爹爹”。

同窗们纷纷笑着大乐,辛曜原是想阻止的,毕竟,他以为田田是祝汸的妹妹,他对祝汸怀有那样的感情,哪能让人家的妹妹叫他“爹爹”。可也不知为何,田田仰头看他,真叫他“爹爹”时,听到软糯糯的声音,辛曜只觉心房被重重一击,心间的花立马怒放。

田田也叫上了瘾,辛曜便与她说,这是两人的秘密,祝汸在时,不能叫。

田田知道他们是神仙的事不能告诉这些人,自然也从不说祝汸是她父皇,乖乖应下。

祝汸很少来白鹿书院,这件事便一直不知道。

反倒是小虎面色奇怪地将此事告诉阿兔,问阿兔要不要跟小殿下说一声。

这么叫“爹爹”也算是阴差阳错,想到祝汸可能有的反应,小公主么,又无法阻止,他们决定都装作不知道。

不知不觉便到出发去考郡试的日子。

祝汸自是要去的,因田田成日喜欢黏在辛曜身边,也多了个好借口,这回他们直接一同去东禺城。不过祝汸自己坐了辆马车,辛曜与田田坐在后头一辆马车。

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不过,田田高兴就好,他到底也还会高兴起来。

这回考郡试倒是十分顺利,没遇到使坏的同窗,也没有遇到来送平安福的小娘子,顺顺当当地进考场,一连考了三场,再顺顺当当地出来。

在郊外的宅子住了半个多月,等到放榜,辛曜顺利地考了解元。

祝汸非常平静,各方摸来庆贺的人,他还记得交代侍女给他们倒茶喝,还给他们赏银子。凡是上门来庆贺的,一人封一百两。

要知道,一百两,即便是在东禺城,也足够一个普通的四五口之家充裕过一年。

解元不同于先前郡试的头名,有了举人的身份已能为官,普通人见了举人是要行礼的,辛曜这么一路头名地考过来,秋闱的榜一贴,立马就被官府来的人给接走了。

辛曜正与同榜的举人们被府衙招待,热闹了好几日。

郊外,祝汸的宅子里,也热闹了好几日。听闻这儿发银子,谁不来讨?

小田田觉得有意思极了,知道这些人是来恭喜她的大白,她还非要站在门口看。小虎在一旁提着装着银元宝的篓子,她自己从里头一手拿一个,递给前来庆贺的人。

她正是孩童胖成一团的时候,又雪□□嫩,穿着身红裙子,当真跟散财童子似的。

外头放着鞭炮撒银子的时候,祝汸就在后院里拿着铁锹栽树,他一锹子铲进土里,心中便愤怒道:往后都要还的!一锹子□□,再铲进去,再道:别高兴得太早!再拔,再铲:春闱名落孙山时看我如何嘲笑你!

辛曜终于结束那头的宴席,回头就要往城外跑,被李骏一把揽住,李骏这次考了第九名,名次也很不错。李骏喝了不少酒,半醉着问:“哪里去,前些日子忙着考试,我还没问呢,据闻你住在你朋友家,你哪位朋友,我怎不知道?”

辛曜正欲将话岔过去,他并不想让李骏与祝汸认识,否则他早已知道回春堂被祝汸买去一事便不好再瞒。

李骏已经又道:“辛曜兄啊!你还要瞒我到何时,那日我可瞧见了,那马车还送你到考场外,我看到姬公子了!”

辛曜大惊,回身看他:“你怎知他姓姬?”

“我问到的啊!他前些日子去书院找你。”李骏说得很理所当然。

辛曜心中一阵郁卒,甚至有些微酸意,他读书上头是厉害,这些事上头却实在没有天分。他没胆子问,想知道名字还只能骗人家去放花灯,再将花灯捞起来看,即便如此,两人至今认识一年多,他还是只知道一个姓。

辛曜鬼使神差地再问:“那你可知他姓名?”

“不知道啊。我与人家又不熟,怎好问。”李骏说着,兴致盎然地又问,“他就是去年送你回书院的那人吧!他是不是咱们史书上看到的那个姬家后人啊?好家伙!”李骏猛一拍他,“你从哪里认识的!你还认识这样的人!何时你引荐我见见呗!”

辛曜知道李骏没有其他意思,他只是喜欢看长得好的人,人之常情。

但心中莫名不愿让他看到祝汸。

辛曜随口道:“去年他们在山里迷路,正好碰到我。”

“原来如此!”李骏搭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你如今住他那儿?”

辛曜点头,丝毫不觉丢人。

“那位姬公子虽看着傲了点儿,但一瞧就是个实在人,眼睛太干净,也算是你的贵人了!”

辛曜深以为然,笑着点头,又道:“他不大爱见人,我得回去问他一声。”

心中却想,坚决不让他们俩见面,问都不会问。

李骏高兴应下,两人分道扬镳之际,辛曜本还想提醒他若是下次见到祝汸,千万别说李驭是他大哥,转念一想,祝汸几乎从来不出门,怕也遇不上,便未曾说。

回到郊外的宅子,看到在门口提着篓子发银子的田田,辛曜惊呆了,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他站在原地,眼色变得沉沉如墨。

他考上解元,他很高兴吧。

是以才会如此发银子。

小田田邀请他一起发银子,他也没顾得上,问了祝汸在那儿,急急忙忙往后院跑。

祝汸已经栽到第十株海棠,刚一锹子用力铲进去,狠狠念道:我让你现在得意!让你得意!

说到一半,听到身后匆匆而来的脚步声,他回头看了眼,撇着嘴继续铲土,辛曜大步上前,递手给他:“我来,我来。”

祝汸没睬他,他还伸手去抢,倒也难得,祝汸手一松,爱铲土那就铲去。

辛曜埋头干活,也不说话,利落地一株株地帮他栽树,祝汸在一旁闲闲看着,觉着待辛曜名落孙山那日,回到老家,种田应当种得不错。到时,他就买一座山来,叫老家伙天天给他种田!

这么一想,祝汸心情好多了,他开了尊口:“吃宴席吃得如何?”

“大家都很好相处,交换了姓名,约好明年春天京城再见。”

“你是最小的吧?”

辛曜点头,他的确是最小的,这世上不仅没有多少人能一路头名到状元,即便有,考了解元大约都要歇三年,再考下一场,就怕没法直接考到状元,似辛曜这般大胆,考完解元,次年直接就上京的,史上数来都是极少数。

“就不怕考不上?”

辛曜摇头。

祝汸暗地再撇嘴,有些生气地问:“你就这么想考状元?”

辛曜听了这话,手上一顿,抬头看他,手扶着铁锹,缓慢道:“我方才回来时,看到了。”

“看到啥?”

“那些来庆贺我的人,你给他们银子,一人一百两。”

祝汸“哦”了声,很不以为然。

辛曜将铁锹握得更紧,好听的话他也不大会说,他也不会小家子气到要求祝汸赶紧停止发银子,那是祝汸替他高兴,替他挣好名声,人家是名门公子,自有气度,他不想让祝汸生气。太早的保证也没有任何意义,他看向祝汸,许久之后,他道:“将来,我在我家中种许多的海棠树,满园的海棠树。”

“???”祝汸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还等着下半句话呢。

辛曜却又埋头吭哧吭哧地栽起了海棠。

祝汸心道,就这说话前不着后的,还想着考状元呢?!

屋外热闹了一整日,田田当了一日的散财童子。

他们则是在后院栽了一整日的海棠,更妙的是,他们俩竟然谁也没说话,一个栽,一个看,竟然也将这不平凡的一天平平静静却又恬恬淡淡地度过了。

阿兔偷偷过来瞄了几眼,“嘿嘿”笑着跑了,没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