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1)

萧婉目色不善地瞥向陆学,韩温跟着看向陆学, 不过他面色表现得非常平静。

陆学耸了下肩, 不解地看着俩人, 还在等回答。

“我们刚去过百雀楼。”反正消息也瞒不住, 萧婉便先说给他听, 瞧瞧陆学的反应。

陆学怔了下, 慌乱不已, 心虚地眨了两下眼睛,对萧婉解释道:“别——”

“这么热闹?”一声响亮的男声之后, 齐远快步走来。

“我听说百雀楼发生案子了?”齐远再问。

“案子?”陆学诧异地转头问齐远, “什么案子?”

萧婉微微偏首,想观察陆学此刻的表情, 但被齐远忽然抬起的手挡住了。

齐远拍了陆学的肩膀一下,告知他百雀楼花魁白月月和鸨母身亡的消息。

陆学又愣了一下,紧盯着齐远看:“真死了?”

“张仵作已经去验尸了。”齐远询问萧婉和韩温是否要去案发现场看看。

韩温:“不必,陆判官负责处置便可。”

“我?”陆学惊讶。

齐远又看向萧婉。

“我还要查福顺的案子, 这案子我就不掺和了,忙不过来。”萧婉说完, 就对众人点了下头, 率先走了。

齐远望了一眼萧婉的背影, 转头对陆学道:“那我陪陆判官一起去查吧。”

“多谢, 你先去,我去去就来。”陆学说罢,就匆匆跑了。

齐远静看着韩温一眼, 本以为韩温会跟他说话,却见韩温转身要走,马上开口:“陛下真心疼爱华阳公主。”

韩温侧首冷淡地看一眼齐远。

齐远对韩温礼貌地拱手,斯文地告辞了。

楚天在旁听了齐远这句话,怎么都没琢磨明白什么意思,不过瞧自家郎君的脸色越来越冷,猜测齐远这句八成不是什么好话。

陆学追上萧婉之后,就急忙跟她解释:“我跟百雀楼的花魁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昨晚上确实去了百雀楼,但我不是为了女色。”

“那你为什么去?” 萧婉反问。

“我——”陆学哽住。

“可忙完了?”齐远走了过来,询问陆学要不要同他一起走。

陆学欲言又止地看着萧婉。

萧婉挑了下眉,示意他有话就说,现在没人在堵他的嘴。

“总之请相信我,我没有去那里寻花问柳,我不是好色之徒,我心里面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陆学目光诚挚地看了两眼萧婉,然后才跟着齐远离开。

齐远走远一段距离之后,慢慢回头望了一眼萧婉的背影,搂住陆学的肩膀,对他附耳低言了两句。

萧婉回房后,就听到随从回禀,陆学和齐远一直在暗中嘀咕什么,似在商议秘事。

两个时辰后,现场勘查完毕,张仵作把具体情况一一回禀给韩温和萧婉。现场干净,皆是一刀毙命,没有目击人证。

这结果在萧婉的意料之中,既然幕后者可以做到这么快杀人灭口,行凶者身手干脆利落并不稀奇。

天近黄昏时,宋氏被安排悄悄进京府,指认白月月的尸首。

宋氏在看到死者白月月的那张脸后,立刻点头。

“确定?”萧婉问。

“她异常貌美,叫人一眼难忘,错不了。”宋氏肯定不会错。

萧婉命锦环给了宋氏一百两银子,令宋氏另搬个地方去住。

宋氏得知自己可能卷进大案子里,随时都有性命危险,乖乖应承:“那我这便回家受拾掇行李。”

“不必回了,叫人帮你拾掇就是。”萧婉怕宋氏这里也会出意外,决计谨慎为上。

萧婉拿着宋氏的证供去找韩温,问他怎看。

“有人坐不住了。”

韩温告诉萧婉,他已经命人秘密缉拿了李管家和春秋道长。

“再等,只怕这二人也会被灭口。”

“能审出来么?”萧婉问。

“只用嘴审,自然不行。”韩温凝视萧婉,“公主最好不要多问。”

萧婉明白了,韩温这是要严刑逼供。照常理她确实要反对这种做法,严刑逼供很可能会闹出冤假错案。但如今已经接死了三人了,董良策更是朝廷命官。非常之时使用非常手段,也不是不可。

“问出来后记得告诉我。”萧婉道。

韩温眨了下眼睛,应承萧婉的话。

萧婉偏头打量韩温,“怎么瞧你似还有别的烦心事?”

韩温没想到他压抑下去的情绪会被公主一眼看穿,淡笑着表示没事,心中的阴霾随之散去了不少。

“最近事儿多,心烦倒也正常,吃点甜的。”萧婉笑了下,对韩温挥挥手,转身去了。

韩温脑海里蓦然回荡起齐远说的那句话,‘陛下真心疼爱华阳公主’。

这话于他人来听,或许听不出什么端倪。但齐远明白他够聪明,只说这一句就能令他领悟。皇帝早有心惩办四姓门阀,四棵百年大树想要连根拔起,势必会为此用尽他所能用的所有手段。或许他会暂时婚配公主给四大姓暂且□□,但终究会给他们一个无情的结果。而这其中唯独‘真心疼爱’不一样,皇帝断然不会将他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一个他存心想要对付的人,让他的宝贝女儿去经历守寡之苦。

换言之,齐远在向他宣告,不要对华阳公主存有他心,因为陛下断然不会将她下嫁给四姓门阀之首的韩家。

这是挑衅,是警告,更是打击。

若在一个月前听此言,韩温必然觉得可笑,甚至不屑。那时的他始终坚信自己不会尚公主,以不变应万变,下手利落无情,无所顾忌。

现在不一样了,他的顾忌多了些。

不过终究是他一厢情愿,只是他一人之事,若现在放弃,想必会容易些。他不该拿韩氏一族的兴亡去赌,该选最稳的那条路走。

扑棱棱——

什么东西突然从他身侧的窗户飞进来,接着传来叽叽的叫声,韩温方反应过来是鸟儿。

韩温诧异地往东窗望去,就见萧婉笑着从窗外跳进来,手里抓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狸猫,虎头虎脑的,看大小不过是三个月。

萧婉将猫放到地上,让它去抓在屋里乱飞的麻雀。

“抓到了赏你鱼吃。”萧婉笑道。

这么大的小猫正是爱玩闹的时候,在屋里乱飞的麻雀立刻吸引了它的注意,一会儿凭空跳起,一会儿爬上桌,跟随者鸟儿飞快地在屋地乱窜。

桌案上的案卷、信件都被小猫一脚蹬掉了地上。

两厢追逐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麻雀终于找到窗口飞逃了出去。小猫追累了,坐在地上添爪子。萧婉把猫抱起来,摸摸头,看向一脸冷漠瞧自己的韩温。

“你看,它多可爱。”萧婉把猫举起来,凑到韩温跟前。

韩温和碧绿的猫眼对视之后,冷淡地蹙眉。

“楚天说你喜欢猫,看来他在骗我。”萧婉把猫抱回怀里,拍拍它的头,“别害怕,不是所有姓韩的都这么凶的。”

“此举何意?”韩温问。

“为你解忧啊,你刚才看见它闹腾的时候,心里的那些烦心事是不是都没有了?”

“是,因为只顾着烦它。”韩温无奈地叹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案卷。

萧婉等他坐定之后,把猫放在韩温的怀里。韩温下意识抱住,眉头皱得更狠,但当他感受到毛茸茸的东西软软地靠在他手臂的时候,眉头便渐渐舒展了。

小狸猫有些累了,很快就窝在韩温的怀里打呼噜睡着了。

“看来你还是喜欢的,楚天没骗我。”

萧婉坐在对面,手托着下巴打量韩温抱猫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韩温的脸还是那张脸,表情还是平常的寡淡如水的表情,但萧婉觉得现在的韩温很温柔可爱。

“公主想让我忘忧?”韩温自小就受极严苛的教导,学富五车的代价就是在别人玩的时候,要埋头苦读,严厉约束自己。猫他的确喜欢,但从小到大他多只摸了两次,无用之事他很少做。

“是啊,做人要开心点,总是愁眉不展,什么事儿都压抑在心里多难受。”萧婉最擅长哄人,她爹爹就经常为一些事心烦却不说,不过情绪还都能表现在脸上。韩温却不是,即便心里有事还是要压抑表情,半点都不想显露出来,这得多累。

萧婉还指望着韩温能站在她这边,帮她把藏宝图的案子给破了。所谓驭人先驭心,和韩温搞好关系、建立信任很重要。所以萧婉刚才出门之后,琢磨着自己该体恤韩温,让他知道感恩,遂询问楚天韩温的喜好,弄来小猫逗他开心。

“开心能解决问题,还是猫能解决?”韩温将熟睡的猫放到榻上,动作很轻,猫居然没醒,只是动了动身子就继续靠着软垫睡。

“都不能。”

“所以开心之后,依旧会愁眉不展,不仅如此,还拖延解决问题的时间。”

“你这人好生没趣。”萧婉对韩温摆摆手,“当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慢慢愁,我先走了。”

“公主若有心想拉拢我,不如多拿出点诚意。”韩温一语道破萧婉的心思。

萧婉顿住脚,转身诧异地望向韩温。

“送礼当送其所需。”韩温凝看萧婉,“案子棘手,时局叵测,胜败有时就在一念之间。若没个万全的退路,保我韩氏一族,韩某因何一定要站在公主这边?”

韩温话毕,就背过身去,只留修长的背影与萧婉。

萧婉晓得韩温故意如此,他知道她擅长观察,所以就把他的脸避开了,叫她观察不到他此刻的态度。

但韩温的话确实在理,他身为韩氏一族的族长,自然要替自己和自家人考虑,如果韩氏亡了,那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求自保并没有什么错。不管皇帝对这四姓门阀的态度是灭还是打压,对于韩温这种聪明自负性子的人来说,两者就是一个意思,他不会容忍韩家亡而自己苟且偷生,皇帝也不会容忍韩家在而皇权被架空。

萧婉如果作保证说,只要韩家没有异心,皇帝绝不会伤害他们,韩温大概不会信。即便皇帝亲口承诺,他也未必会信。所谓‘兵不厌诈’,这种时候口头保证已经没有用了,大家都在互相怀疑。

“怕是难有两全之法。”萧婉不打算说虚话哄韩温,因为说出去也肯定是白费口舌,韩温不信,反而还降低她话语的力度。

“有。”

“是什么?”

萧婉急切地盯着韩温,想要知道答案。她没料到韩温已经想到办法了,既然想到他刚才为何还那么压抑自己?除非这个办法不好实现。

“这还要感谢齐远,是他的一句话提醒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天越来越冷了,身体状况没有夏天的时候好,有点坐不住,更新可能不到位,诸位可爱滴仙女宝宝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