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1)

“老夫人如此狡辩, 阻拦我们京府断案,目的又为何?福顺是罪臣张立的家奴, 如今张立案有数万两白银下落不明。偏巧京府查案,查到贵府这里,重要人证当晚就在贵府受罚死了!老夫人倒说说看,怎么就那么巧?”

秦讴从来都不是善茬, 听老夫人这样不开面,他干脆就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儿全说出来。

宋老夫人听到秦讴提及张立,惊讶地皱眉盯着秦讴。

“原来为这事!我就说小小一个国舅府家仆,怎么会劳动二位权贵亲自到场调查。”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

秦讴有点后悔自己嘴快,懊恼自己又说话不动脑子。

韩温面色如常, 似乎料到秦讴会守不住秘密。不管现在的场面如何尴尬, 韩温断然没有说话的意思。

“冤枉了, 福顺会被安排到国舅府,那可是当初太常院东西库务的安排。便有事儿, 也该问他们。”李管家赶忙帮着自家老夫人说话。

福顺涉及张立案的事儿, 萧婉没主动对别人说过,对韩温也没有。当然以韩温的聪慧,他倒是可以猜到这些。秦讴居然知道这么清楚,莫非韩温告诉他的?但在来的路上,韩温可并没有机会跟秦讴说这些。

宋老夫人突然笑了。

众人都屏住呼吸,不解宋老夫人这一笑意味着什么意思。

“ 就该这样,痛快说出你们的目的便是,何必藏着掖着, 我国舅府不怕你查!”宋老夫人一句铿锵之言,让秦讴松了口气,他笑了下,刚要行礼谢过宋老夫人配合,就听宋老夫人突然冷下脸来,又说话了。

躲在后头的萧婉不禁为秦讴捏一把汗,这孩子还是太年轻,完全不了解这老太太有多难对付。

“你们最好能查出什么好歹来,让我们国舅府抬不起头。若查不出来,绝不会放过你们!”宋老夫人冷哼一声,手持拐杖重重地敲地,随即就带人走了。

李管家恭谨地送走宋老夫人后,像极了一条仗着人势的狗,应对韩温等人不再像之前那样慌张,躬身笑请诸位移步正堂说话。

秦讴坚决不输阵势,高扬着头,继续保持姿态,走在前头。

萧婉凑到韩温身边,问他是否把张立案告知了秦讴。

韩温知道萧婉的疑惑,摇了摇头。

“那他才来京府,怎么会知道这些?”萧婉见韩温用‘他也不知道’的眼神看自己,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不过才刚李管家有句话,不提还好,特意提及太常院那边反倒叫人更加怀疑。当时太常院负责分配罪臣家眷的监官,早在半年前因忽然得了痨病死了。死无对证,如何找人?

当然李管家有嫌疑的不止这一点。萧婉之前问他可知春秋道长在福顺身亡前一日,来府里都做了什么。明明已经是数天前发生的事了,李管家想都没有想,立刻对答如流。正常人谁会特意去记着十几天前发生的事?除非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令他印象非常深刻。所以当别人提及的时候,很快就能想起来。

萧婉将李管家和春秋道长列为重要嫌疑人,命人全天暗中监视。

安排完这些,萧婉拍拍屁股走人了。至于候在大堂之内韩温和秦讴如何,不关她的事。

萧婉刚至京府,突然被萧绍急召回宫。

她回来时,正见萧绍一人独坐在御花园内小酌,宫人们都远远地陪侍,不敢打扰。

萧婉忙去给他请安,为他斟酒,也给自己斟一杯。

“才多大,喝不得这烈酒。”萧绍命人取来一壶青梅酒给萧婉。

“爹爹今日心情好?”萧婉没听萧绍的话,还是倒了一盅酒,抿了一口,吸气直叹辣。

“一人酌酒,怎知是心情好,不是心情差?”萧绍瞧萧婉被酒辣得不停吃菜,不禁就笑两声。

“爹爹若心情不好,那女儿刚好陪爹爹说说话,逗爹爹开心。”萧婉笑道。

萧绍哼道:“好似养了个野孩子,天天深更半夜才回家。若不叫你,便不知早回来?”

“之前那是忙着查案么,现在案子查完了,有空了。女儿正想今天早点回来好好陪爹爹,但女儿不管忙不忙,这里也一直惦记爹爹呢。”萧婉戳戳自己心所在的位置。

萧绍又笑了一声,但兴致不高,随即就将一盅酒一饮而尽。

萧婉及时为萧绍斟酒,这种时候不用说太多,等着她父亲主动吐露即可。

“婉婉觉得为父是个好皇帝么?”

“是。”萧婉立刻应承。

萧绍眼中的笑意未达眼底,“可外头人不这么说,你近来经常出宫,想必也听到了些传言。世人皆骂我为暴君。”

“传言不可信,女儿相信父亲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以国家大局为重。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那些不如百姓不了解爹爹,如何能体会到爹爹的难处。”自从从柳正照口中听说她父亲的用意之后,萧婉对这点坚信不疑。

萧绍凝眸紧盯着萧婉,“你懂?”

“略懂。”萧婉斟酌用词,“但若爹爹肯把心里的难处告诉女儿,女儿就全懂了。”

萧绍审视萧婉:“前段日子你查流民一事不肯撒手,最近倒是没动静了。”

萧婉心中一惊。

她本以为她在暗中调查,父亲并不知情,如今看来她的一举一动父亲都非常清楚。

虽然自己的小秘密被发现了,但这对萧婉来说反倒不算坏事,父亲能察觉到她的行动,便说明他处事敏锐,并非传言那般昏庸。

萧婉发现萧绍话毕,目光冷静地看着她,表情辨不出喜怒。萧婉有点猜不透父亲现在的心思,马上起身要跟他赔罪,被萧绍抬手示意坐下。

“父女间闲聊罢了,平常随意得很,今天怎生拘束了。”萧绍语调平平,仍然听不出喜怒。萧婉非常清楚,她爹爹现在的状态才最叫人害怕。

“女儿是听到外面一些传闻,担心是哪个有贼心的奸佞在父亲跟前耍坏,构陷父亲传出恶名,所以女儿才会执着调查流民的事。”萧婉主动跟萧绍请罪。

“看来你查出结果了。”萧绍目光犀利地审视萧婉,“一国公主,关心国家大事,朕该欣慰。”

“女儿不懂事,女儿瞎闹呢,爹爹别生气。以后女儿不出宫了,就乖乖呆在爹爹身边,听爹爹的话。”萧婉深知自己父亲是吃软不吃硬,这种时候尽管拿话哄他便是,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求他改口。

萧绍嗤笑,“你这张嘴,又哄我呢?”

萧婉没想到自己这一出也被萧绍看透了,老实地低眉顺眼,闭嘴了。

“柳正照怕是已经着了你的道。”萧绍又道。

又被猜对了!萧婉继续缩脖子装鹌鹑。

沉寂的氛围下,萧绍饮了两杯酒进肚。

“可知这韩、秦、陆、齐四家的嫡长孙,为何都选在如今这时候来京师?”萧绍突然抬眸问萧婉。

萧婉摇摇头,她一直觉得这件事不像是巧合,如今听萧绍如此一问,更加确定这里头还有事。今天她爹爹很古怪,不似以往那样,有脾气都摆在脸上,生气都生气得十分深沉。

“四姓门阀已然威胁到皇权,你祖父在时,便对他们十分忌惮,临终前再三嘱托我定要根除隐患。”

萧绍告诉萧婉,他特意让国师说了一个预言:紫微星暗弱,新斗数之主将从东南西北四方择一方升起。

这四方自然是代表四姓门阀。

“当时此预言只有太傅、吕御史、六部尚书,还有你舅父和八名宫人知晓。为父下令他们所有人都要保密,但不久之后,四方都得到消息,蠢蠢欲动了。”

“四家子孙齐聚京师,就是因为这个预言?”萧婉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她应该不会随便相信这玄之又玄的预言。

“这种小事四家人听说,当然不会全信。但人心惟危啊,他们怕攀比,怕猜忌。韩听说陆进京了,旨在表忠心,韩自然就坐不住了,也要表。秦齐听说两家都去了,便会彼此揣测对方会不会去,谁都怕落在最后一个被猜忌,所以也都跟着来了。”

萧绍笑看萧婉,问她可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父亲英明,好计谋!”萧婉潇洒地一拱手,佩服不已地称赞道。

萧绍轻笑,“此举有好,也有不好。嫡孙入京,如送质子作保,可稳君心。却难保有人心怀鬼胎,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做更深的谋划。恰如那句常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爹爹的意思,他们中真有人有心想谋反,为此甚至可以舍掉嫡长?”

“舍掉一个嫡长孙,可换来整个家族的激愤反抗,出师有名,勇猛起来可以一敌三,岂不爽快?”萧绍反问。

萧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既要监视好他们四人,又要保护好他们四人。”

“岭南王不可能自做主谋反。”萧绍对萧婉道,“别人我不了解,但我这位堂兄我再熟悉不过,平常气派倒是摆得足,骨子里却懦弱,没主见。”

萧婉:“爹爹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地里挑唆岭南王?又或者这本来就是诬陷?”

萧绍深沉地点了点头。

“不管是哪一种,岭南王的背后都有人。除了四姓门阀,不可能有别人有这个实力。如今你可明白了?朝中局势复杂,如一团迷雾,任谁身在其中都难不清。爹爹放暴君这个饵出去,不过是想看贼人早些冒头,露出真面目。但这个饵却不能放太大,若真宣扬到京师之外,会适得其反。”

萧绍拉住萧婉的手,目色凝重地看着她。

“如今爹爹竟处在尴尬境地,进不得退不得,太子也不好妄动。反倒是你,以公主身份行事,因是女子倒容易被人忽视,便是作为有所冒犯,不过惹来几句非议,无妨于朝政,倒可便宜行事了。”

萧婉听来听去终于明白了,她爹爹今天格外严肃不一样,原来是要对她委以重任。她立刻精神百倍地看着萧绍,拍拍自己的胸口,请萧绍放心,她一定能事情做好。

“女儿上得了公堂下得了厨房,当得了公主能装得了孙子。爹爹只管吩咐,让女儿做什么都行。”

萧绍欣慰地哈哈笑起来,“倒是没白疼你这么多年。”

“爹爹快说,女儿现在可以做点什么?”萧婉双眼发亮地紧盯着萧绍。

“继续着手你眼前的案子,查清张立一案的内情。我一直怀疑张立案丢失的五万两白银与四姓之一有关。如今既然三姓都在京府,使出你的机灵劲儿,把水搅浑。四姓之间万万不可联合,否则这大周国祚便难保了。”

“爹爹所说皆是女儿擅长之处,请爹爹放心,别的不会,女儿搅浑水的能耐却是一顶一。”萧婉颇为得意地说完,就告诉萧绍,她心里已经立马想到了一个搅浑水的好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女配她咸鱼了[快穿]》突然特想写狗血,写着玩儿的,快去瞧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