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1)

帝后宠溺, 季芳泽这里的吃穿用度俱是好的。这床幔是云锦所制, 又轻又软,夏日既能通风透气,又能遮挡蚊虫。季芳泽不大喜欢张扬艳丽的物件, 所以宫里的织娘特意选了雨过天晴的颜色,又用银线织了暗花,据说夜间点着烛火, 远看似烟雾摇曳,躺在其中, 又如夜空湛蓝。

不过平常季芳泽倒没怎么留心过它,也半点没看出它的不同和好处来。直到此刻,床幔落在季芳泽的眼里,映出上面隐隐约约的人影来, 才叫季芳泽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流光暗藏, 旖旎生烟。

当然,季芳泽并不觉得这是叶澄某种暗示的邀请。毕竟之前他们还在说“为什么不能大婚”, 叶澄还拒绝了他莽撞的拉扯,怎么可能正事说到一半, 突然就拐到这上面来。

但是福生的话却控制不住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良辰美景,殿下若是还生气, 平白辜负了。】

其实床幔颜色较深,里面的人影看不大清楚,模模糊糊的, 身姿也不如何绰约,只是那是他的心上人,平常展颜一笑,就能叫他心跳如鼓。更别说,又是夜色时分,两人独处一室,那人又坐在帐中。

季芳泽再规矩,再告诫自己不要乱想,不要唐突了叶澄,也一时觉得喉咙有点干。

季芳泽走到屋门外的时候,叶澄就听到他的脚步了,安静等着季芳泽过来。结果脚步越来越近,突然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住了。

季芳泽呼吸微重,却停在原地,看着没有要再走过来的意思。

叶澄本来也有一点忐忑,要不然也不会躲到帐子里来,见季芳泽不动了,奇怪道:【他怎么不过来?】

009倒是了然:大概是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吧。

就在叶澄准备出声的时候,季芳泽终于动了。

他慢慢走过去,走到床边,却没有掀那床幔,只是规规矩矩坐在床前的脚踏上:“你是不是累了?”

也是,他白日里在内阁忙碌,夜里好不容易回去休息,又跑到自己这里来,还被自己关在窗户外面。

想到这里,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心疼,之前的旖旎倒散去了几分。季芳泽轻声:“你若累了,就安心在这里睡,我睡在外间的榻上,也不叫别人进来。只是你总要擦擦手脚,夜里才松快一些。你若不想下床,我去将水盆帕子端过来。”

叶澄没说话。季芳泽这才注意到,好像自从他进来,这人影就没怎么动过,难道已经坐着睡着了?

季芳泽掀开床幔,微垂着眼,虽说没在床外看到散落的衣服,但毕竟是在床铺内,他也不好乱看。

结果,帐子刚掀开,满腔柔情没来得及倾泻一二,季芳泽的视线突然倾斜,就像之前在窗边的榻上一样,直接被人按倒了。这次比刚刚那次还过分,之前只是压住他手脚,现在不仅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一只手死死地捂着他的嘴。

视线清楚下来的那瞬间,季芳泽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反抗力度陡然加重。叶澄早有准备,就这还差点没按住。他又不能真的对季芳泽下重手,场面一时混乱。

叶澄眼珠一转,轻声说了三个字:“叶松寒。”

季芳泽的挣扎停住了。他死死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寝室的青年。

叶澄干脆放开了捂着季芳泽嘴的手,季芳泽也果然也没有叫。

季芳泽原本柔情似水的表情,已经变得极其冰冷淡漠。他的语气倒也平静,但叶澄能听出话里藏不住的担心:“他在哪儿?你想要什么?”

叶澄看着季芳泽这幅表情,一时恶趣味:“我深夜至此,自然是倾慕殿下的颜色。殿下若是给我亲一下,我自然知无不言。”

话说到一半,叶澄连忙又捂住了季芳泽的嘴,生怕季芳泽怒而暴起,一嗓子喊出去。但是季芳泽却没挣扎,他仿佛有些怔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模样。

叶澄也不想真把人给惹毛了,到时候连人带猫,被一起扫地出门。

漂亮到近乎张扬的青年俯下身,整个人忍着笑,故意做出一副哀怨的模样,轻声道:“殿下刚刚还说,只要我乖乖躺下,日后一定娶我。人家如今在床上等你,殿下怎么这幅郎心似铁的模样?”

季芳泽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

叶澄接着含笑道:“殿下龙章凤姿,姿容绝世,臣一时看呆了。”

一句句两人私下相处时说的话,被叶澄重复出来。季芳泽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殿下待臣,是琴瑟之约,白首之心。臣待殿下,亦是此心。”

“我还以为,殿下是故意带着我钻小树林呢。”

“殿下叫我阿澄吧。澄江一道月分明的‘澄’字,是我的真名。”

这一句,叶澄将最后的“乳名”换做了“真名”,看季芳泽的眼神,叶澄知道他听懂了。

“我并不是叶松寒,现在才是我真正的模样。”

叶澄松了手,这次是真的松开了。他翻了个身,从季芳泽身上挪开了,季芳泽也坐起身,低着头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

叶澄之前还稍有忐忑,现在看季芳泽闷着头不说话,安心下来的同时,又有点郁闷。他戳了一下季芳泽,季芳泽没理他。叶澄不高兴:“殿下之前还邀我同眠,怎么现在这么冷漠?难道是我如今的相貌不如之前吗?”

季芳泽的声音冷硬:“你这么生龙活虎,不如翻窗回你自己那里睡去!”

叶澄知道人真的生气了,他讨好笑道:“我这不是怕吓到殿下吗?”

季芳泽背过身,不看叶澄:“我看你吓唬我吓唬地挺开心的。”

叶澄拉人家的衣袖:“哎呀,不要计较这种小事啦。我们说正经事,我先给你说一下我的来历好不好?”

季芳泽往外拽自己的衣袖:“别跟我拉拉扯扯,嬉皮笑脸。”

叶澄的力度变轻了,片刻沉默后,才轻声问:“你是不是害怕我?我确实没有恶意,也不会伤害你。”

季芳泽简直要气吐血。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恶人先告状的混蛋?!明明是他刚才戏弄自己,自己以为他有危险,心都快跳出来了,结果他还兴致勃勃地在那里演他“刺客”的剧本,还抽空儿调戏自己!

季芳泽抓住了叶澄的肩膀,用力一推,将人推倒在床铺间:“你一天到晚欺负我,戏弄我,还有脸说不会伤害我?!”

“我害怕你?”两人的姿势较之前发生了颠倒,季芳泽把人辖制在床铺和自己的臂弯之间,声音恶狠狠地,“你看我害不害怕你!”

两人鼻息交缠。季芳泽低下头,似乎是要亲他,却在咫尺之间停住了。他哑着嗓子问叶澄:“好不好?”

他还记得,之前叶澄好像不太情愿和他亲近。

叶澄被他压着,躺在床上,从下往上仰视自己的小恋人,看他愤怒恼火,却不舍得对自己用力,看他在这个时候,还记得征求自己的意见。

至于自己的意见。叶澄微微抬头,亲在了季芳泽的嘴角上。

像是火星落入枯草,季芳泽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俯下身来亲他,力度近乎是恶狠狠地。身下被褥绵软,叶澄无处可躲,也没打算躲。他近乎是顺从纵容地,任由那人吻他的嘴角,舔开他的牙关。

得到了心上人的允许,季芳泽半点也不记得之前的守礼和规矩了。他平常瞧着像个斯文的冷美人儿,但在这事上却表现地极霸道,仿佛生怕叶澄推拒逃跑一样,手一直托着叶澄的后颈,微微用力,迫使叶澄仰起头,不许他稍有闪躲。叶澄刚开始还顺着,后面有些受不了,稍微偏了一下头躲开了,季芳泽也没计较,他不挑地方,亲着叶澄的侧脸,一直到耳根,脖颈。

最后能停下来,还是叶澄忍不住踹他。

叶澄起身,擦了一下嘴角,没好气:“你是小狗吗?怎么还咬人?”

季芳泽被叶澄蹬开后,神思清醒过来,其实也有点后悔自己的孟浪,他低声下气道:“我只是想亲一下。”

叶澄合拢了一下衣襟,开始逗季芳泽:“我才不信呢。”

玉冠早已摘了,他的外衣在刚刚的翻滚中彻底散开,揉在被褥之中,中衣也被扯掉半边,肩膀都露出来了。

“就算挣扎的声音都陷在被褥里,刚刚我挟持殿下的时候,殿下两只鞋都蹬掉了,落在木脚踏上,那么大的动静,守在门口的福生公公都没进来问。”叶澄斜睨季芳泽一眼,“殿下进来之前吩咐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季芳泽很委屈:“……我真的没有。”

是福生自己瞎想啊。

叶澄看季芳泽已经彻底忘记了之前自己逗他的事,心中微喜,故作大度道:“看在你好看的份上,就原谅你这次吧。”

今天晚上以来,气氛难得融洽,叶澄却没趁机说什么哄人的话,反而捏了一下季芳泽的脸:“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是个缺心眼啊?你连我是不是人都不知道,竟也不问,就这么跟我亲上了?万一我要害你怎么办?”

虽然叶澄也不希望季芳泽怀疑他,但是你这也太没戒心了吧。

“若真有恶意,你为什么要主动告诉我这些。”季芳泽乖巧地由着他捏脸,“况且你的身手极好,若是神仙鬼怪,或许还有别的神通手段。我自不必说,常与你单独相处,便是父皇母后和青峦,之前也数次和你极近地接触过。我虽说是个皇子,但也病怏怏的,不涉朝政,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恶意的目的,是你要来接近我才能达到的。”

叶澄恶劣道:“万一我是个采阳补阴的大妖怪……”

“若你答应以后只采我一个,我就听话给你采。”季芳泽笑起来,把人搂进怀里,给他解打结的头发,“只要你不害我家人,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不逆,我们真的不逆,虽然小芳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