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1)

“啊——”

谁能想,那高高的假山居然是空心的,通道垂直,四壁由精铁打造,光滑无比。

秦狰好容易找到借力点,单脚踩住内壁,减弱了二人的落势。

“表、表叔……”

萧寅初吓坏了,抱着他的脖子,一动不敢动∶“我们……这是在哪儿?”

不等秦狰轻松一分,那一点点凸起明显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二人又狠狠往下摔——

“啊!”

“啪啦!”

二人重重摔在水面上!

高空摔到水面,不亚于直接摔到地面上,秦狰落下前迅速将她翻上去,自己则垫在下面,以背入水!

秦狰在水里皱了一下眉,后背砸得震疼!

还好刚才下落的时候,那点凸起减缓了下落速度,否则从那么高下来,非摔成肉泥不可!

“咕噜咕噜……”

秦狰在黑暗的水里摸索,一把捞住她的腰往上拖!

二人在水面冒头,秦狰赶忙用脸贴了贴她的∶“摔疼了没?”

萧寅初摔得晕头转向,吐出一口脏水,剧烈地咳嗽∶“咳咳咳咳!”

秦狰这才发现他的右手有些使不上力,心中一慌,来不及检查手脚,改用左手去抱她∶“腿,缠上来。”

“啊?”萧寅初没听清,环顾四周∶“这里……是哪里啊?”

秦狰直接在水中将她双腿缠在自己腰上,萧寅初一声惊呼,整个人缠抱在他身前∶“唔……”

这个姿势太羞人了!

可是这种时候又不敢说……人家是在救她!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散发着一股股土腥味的深水,和两人粗重的呼吸,还有一阵阵回音。

萧寅初悄悄抱紧了秦狰∶“表叔……”

“把腰带解下来,绑在你我腰上,免得你滑出去。”秦狰后背贴着内壁,想找个借力点,可惜这精铁打造的内壁一丝瑕疵都没有。

他知道祁王府的地下有一个密室,但是他不知道这里也是其中一个入口。

萧寅初哆哆嗦嗦解腰带,池水阴冷无比,她知道凭自己的身子在这水里挨不过几个时辰。

可是她还不想死!

“我带你游出去,抱紧了。”秦狰摸了下她捆的结,将它们扎得更紧。

“游出去?你要往哪里游?”萧寅初瞪大眼睛,她虽然不清楚这里是哪里,可是掉下来这么久,大概也察觉得到附近地形——这里就像一口深井底部,四周是冰冷的精铁,哪里来的路?

“深吸一口气,吸气。”秦狰在黑暗中寻找着她的脸蛋,安抚地亲了亲∶“别怕,呼气,再吸。”

萧寅初乖乖照着做,颤着声音问∶“我们……会死在这吗?”

“胡说!”秦狰低声斥她∶“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等下我喊三二一,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秦狰嘱咐道∶“路可能有点长,熬不住就亲我。”

萧寅初用力摇头,她、她虽然没什么用,可是不会拖累他的!

秦狰将她按在自己身前∶“乖,我们都不会死,别怕。”

萧寅初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声音中含着一分哭腔,乖乖吸好了气。

“三,”

萧寅初抱紧他,心跳得很快,井水很冷,但是他身上是暖的。

“二,”

她听话得深深吸了一大口气!

“一!”

“哗啦!”

随着最后一声数数,秦狰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这是一处人工挖出来的水道,一端通向密室的一处中点,如果能顺利找到游向那处的通道,两人就能获救。

还好这水道虽然深,却只有一个方向,秦狰边奋力朝前游,一边分心想这密道为什么会突然打开。

所有机关消息都掌握在祁王手里,难道是他?

可祁王是疯了吗?

当时小东西就在自己身边,哪怕祁王要杀他,难道连公主也要一起杀了吗!

他这边脑海中什么都有,萧寅初脑子里则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路还没有走完?她快撑不住了!

水流从头顶朝她全身涌动,长发散在水里像优美的海藻一样,她紧紧抱着秦狰,难受得皱起了眉。

她不善泅水,能憋这么一会儿已经是极限了。

胸口憋得闷疼,身体叫嚣着想要吸一口气、吸一口气吧……

萧寅初咬紧牙关,抱着他的双手稍稍一用力,仰起头去亲他——

秦狰很快接纳了她,渡过来一些气。

萧寅初埋在他的肩窝里,亲昵地蹭了蹭。

如果两人能活下来,她以后……一定对秦狰好一点。

一定对他好一点!

这段路太远太长了,秦狰怕她难受,低头去亲她。

萧寅初摇头挣扎不要,她还能忍忍,但是秦狰全给了她,他自己怎么办?

秦狰轻捏她的下巴,强势又温柔地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水中忽然出现了一些亮光!

“哗啦!”

二人在空旷黑暗的水面冒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劫后余生,紧接着就是害怕和生气,萧寅初拍打了一下他,哭喊着∶“你不要命了!”

秦狰夸张地“嘶”了一下∶“还没上岸呢,等下把我拍沉了,看谁救你?”

“你不要胡说!”萧寅初一声娇喝,苍白的嘴唇冻得发抖。

“你不是说……我们会活下去的吗?”

“所以,不许乱说话!”

秦狰笑了笑∶“担心我?”

萧寅初抱着他,鼻子有点发酸∶“才没有……”

她还以为她要死在水里了,秦狰几乎把自己的气全渡给她了,她能感受到他每次送过来的气越来越少。

可他一次都没有吝啬过。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干嘛……对她这么好……

“有……”她忽然呜咽了一声,滚烫的眼泪唰地一下落了下来。

她不该否认的,有担心他,快担心死了!

秦狰双脚已经踩到了地面,紧绷了好久的心弦忽然一松。

上岸就行,上岸就有救了。

“有什么?”他随口问着∶“怎么又哭了?别哭,没事了。”

“才没有哭。”她随手抹掉眼泪,说∶“我下来自己走。”

“嗯。”秦狰右手有点太疼了,他跟萧寅初说∶“自己解,我手有点疼。”

萧寅初摸索着绳结,着急地问∶“你手怎么了?”

“可能是摔下来的时候砸伤了。”秦狰浑身一松,左手护了她一下∶“小心。”

“找个地方先坐,我找东西点火。”萧寅初半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爬上岸。

秦狰失笑∶“我是手伤了,又不是瘸了。”

“闭嘴!”萧寅初轻斥了他一声,拉着他的手∶“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啊!”

秦狰只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好好揉一顿!

到底为什么这么可爱!

二人在黑暗里走了一阵,寻了个干净地方坐下,萧寅初摸索着四周——山壁还算平整,应该是有人雕凿的。

可是祁王府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这里到底是哪里啊?”萧寅初已经摸出去了一段距离,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忍不住想跟秦狰说话。

“祁王府地下的迷宫。”

秦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沉稳而迷人。

萧寅初自己也没注意到,耳根已经红了。

“迷宫?”北北

秦狰对她说了迷宫的来历,萧寅初“啊”了一声∶“我听过这个典故,原来是真的?”

“正经记在《赵史》上的,怎么不是真的?”秦狰轻笑,终于从怀里找到了火捻子。

还好被油纸紧紧裹着,并没有打湿。

“唰”一声轻响,一簇细小的火苗瞬间破开了一切黑暗!

萧寅初下意识抬手挡住光亮,待看清四周之后,不禁惊呼∶“这里……”

就他们所在的面前,起码有五个入口!

一个个洞口像深不可测,像随时会从里面钻出可怕的东西。

萧寅初连忙转身回去,一转头,看见半撑着身子生火的秦狰。

二人湿漉漉地对视了一眼,萧寅初慢吞吞走回他身边。

小小的火苗生成一个火堆,点亮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他们钻出来的地方是个水潭,水还算干净,而附近像是个山洞,有许多陈旧古老的碎碗、残破的盔甲、锈迹斑斑的兵器等。

秦狰掰断一根木柴∶“这应当是其中一支来剿灭商郡的赵军。”

萧寅初坐在他身边∶“何以见得?”

秦狰捡了个碗底碎片给她看,碗底写的是烈侯时期的年号。

“啊……”萧寅初乖巧地点头。

秦狰被她乖乖的样子击得心中一软,眼底的暗色渐深。

“衣裳脱掉。”

萧寅初猛地转头看他,秦狰扫了一眼她玲珑有致的身子∶“湿成这样,会着凉的。”

三月的春裙本就不厚,沾湿以后紧紧贴在曼妙的身子上,秦狰倒是想不看,奈何地方就这么大。

“你……转过去!”萧寅初抱着自己,恼羞成怒。

秦狰转过身,百无聊赖地朝水潭里抛石子∶“那边的□□长戟捡几个过来,晾在上面。”

萧寅初解裙子的手一顿,脸上升起红云∶“你不要讲话!”

他不要在她脱衣服的时候说话啊,感觉……很奇怪……

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直到身后安静下来,萧寅初闷声道∶“好……了……”

秦狰回头,萧寅初隔着摊开的衣裳和他对视了一眼∶“唔。”

长长的裙子足有三四层,每条晾开,几乎将火堆裹了个严严实实。

秦狰笑∶“怎么一个人在那里?不怕?”

萧寅初瞪了他一眼∶“你不要说了!”

“那你回头看一眼那些洞口,”秦狰恶劣地笑∶“像不像随时会冲死尸出来?”

萧寅初被吓得打嗝∶“你你……”

秦狰大方地闭上眼,朝她伸手∶“过来。”

“你……转过去。”萧寅初颤着嗓音颐指气使道,身后的洞口时不时送来冷风,吹得她脊梁骨发冷。

“好,转过去。”秦狰听话地转身。

萧寅初身上只穿着薄薄的亵衣,一步一步挪到他身边。

“不许回头呀。”

秦狰毫无诚意地应∶“嗯。”

二人一阵无话,秦狰感受到身后的热源,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他半垂着眼,问∶“刚才上岸的时候,你说什么有?”

萧寅初赤/裸的双脚踩在台阶上,抱着自己∶“什么,我忘了。”

秦狰回头∶“你还不认了?”

萧寅初背对着他,吓了一跳,护得更紧∶“秦狰!”

雪白轻薄的亵衣紧贴着纤细小巧的腰身,她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雪白小脚暴露在空气里,是那么美好,给这阴暗夜色添了一抹要命的旖旎。

秦狰的双手从她身后朝前抱去∶“有事表叔,无事秦狰,真绝情啊,初儿。”

萧寅初浑身僵硬地被他抱着,差点没哭出来∶“你……别碰我!”

男人温热的大手一寸寸丈量着细腰,低头亲吻她∶“那你老实说,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刚才?

秦狰轻轻拧了她一下,萧寅初的身子像虾米一样向后躬起,紧贴着男人同样湿漉漉的火热胸膛∶“你别……我说,我说!”

“嗯,我在听。”

“说……没有担心,是假的。”她将脸埋在膝上,面红耳赤地说。

“……”秦狰没听清,往前凑了凑∶“什么?”

萧寅初猛地抬起头,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秦狰摸不着头脑。

萧寅初握住他的手往两边分∶“我说没有担心你是假的……所以,你放开我!”

秦狰一愣,接着狂喜,然后右手传来剧痛∶“疼疼,轻点轻点!”

萧寅初吓了一跳,连忙松手∶“你右手怎么了?”

他的右手呈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像是折了一样。

萧寅初吓坏了∶“你……你不是会医术吗,给自己治治呀!”

秦狰没好气地点了下他的傻猫儿∶“会医术和会接骨是两码事。”

“那怎么办?”萧寅初一下慌了神∶“我们要怎么出去?我们出去后去找祝太医,祝家就有一位十分擅接骨的大夫……”

秦狰咬着牙,将手掰正。

只听“咯拉”一声暗响,他额上挂满流出豆大的冷汗。

萧寅初看得胆战心惊,看他用木棍固定右手,只恨自己帮不上忙。

“乖,来打个结。”秦狰招呼她。

他的右手软软垂着,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的样子。

萧寅初头一回没有抗拒,蹲在他身边,小心地绑上布条。

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身上大小伤口到处都是,很多都是被水里的树枝石块划伤的。

反观她身上,除了手脚一点皮肉伤,哪哪都是好好的。

她眼眶一热,差点又哭鼻子。

“你……是没知觉的呀?这么多伤口,喊一声疼会怎么样嘛!”

“疼死了。”秦狰敷衍地说,用左手摸了下她的头发∶“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正经!”萧寅初气坏了,双眼通红地瞪了他一眼。

秦狰苍白地笑∶“实话。”

她扭开脸,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秦狰自知失言,拿手碰了下她∶“你的衣裳快干了,我的还湿着呢。”

“帮我脱掉。”

萧寅初的鼻子红通通的,没好气地说∶“怎么不冻死你呀?”

但还是温顺地帮他将外袍一件件脱下来,每一件都浸透了水,随便一拧都是一地的水。

最后一件脱下来,萧寅初才发现他后背的伤更严重,一整个后背都是肿胀的红色。

“你……”她咬唇,拿手碰了碰∶“回去以后,你必须给我卧床半个月!”

“好,我的小公主。”秦狰笑着点头。

她查看了一下伤势,小声∶“这是怎么伤的啊?看起来好严重……”

秦狰感受了一下后背火辣辣的疼,说∶“护着你摔水里的时候,被水拍的。”

萧寅初的手一抖,心里顿时被各种酸胀滋味堵得喘不过气。

秦狰口气轻松∶“吓到了?倒也不严重,过个几天就好了。”

“嗯……”萧寅初细声细气地应了一声,小手爬到他脸上,掩住秦狰的双眼。

秦狰宠溺一笑∶“怎么了?不让我看什么……”

他的笑容一顿,身后的小家伙像传说中魅惑人心的海妖,悄悄地吻住了他的唇。

湿湿软软的,还有一些眼泪的咸。

萧寅初闭上眼,任由他夺回主动权加深这个吻。

刚才不愿意亲他,是不想他拿自己的身子开这种玩笑,这个恶劣的……难道不知道,她都要难过死了吗?

秦狰将她拉到身前,双眼凶狠得像狼,轻骂∶“妖精!”

小公主娇弱地靠在他身前喘息,左手不小心按在他胸膛的旧疤上。

——这人野蛮地拉着她手摸过好几次,却还是头一次见。

那疤痕狰狞可怖,可想而知当日有多凶险。

秦狰倾身上前,声音低哑悦耳∶“怎么,吓傻了?”

萧寅初轻轻摇头,用手摸了摸,抬头看秦狰,用刚被他欺负得水润嫣红的唇瓣娇气地问∶

“它今天……有没有说想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有头发,我还可以码!!

(不,你不可以)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我现在要睡觉去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