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1/1)

田氏听了这话也是一阵唏嘘,她长这么大还真没听说过秦家那么不要脸皮的人家,真是让人瞧不起。听说秦氏现在趁着她男人不在家,还总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别的村耍,有时候一走就是好几日,家里老人孩子都不管。

李大宝也被她教的坏了根子,偷鸡摸狗就算了,还跟外头那些出了名的坏孩子凑一块闹腾。李二宝虽然还在家,但整日里也是骂骂咧咧,好好一个男孩子,活脱脱变成了一个泼妇样。

还真不知道该说是家教不严,还是说本性恶劣。

这个点,是吃过早起饭以后,加上还没到麦夏,所以还不用一早就下地。俩人进院子的时候,里正刚好从厅堂里头出来,手里的烟袋锅子还没点着呢。

说起来里正为着李家的事儿也是恼怒的很,所以见到俩人来就没什么好脸色。还是他婆娘怕得罪了人,暗地里扯了好几下子,才算把人让进屋里。

里正也知道自己是有些迁怒李铁柱了,毕竟李家那些糟心事儿里最可怜的就是他了。所以在自家婆娘拽自己袖子时候,他就顺着台阶咳了咳,然后让人进了屋。

听说俩人是要买地,而且听那意思似乎是她娘家那边给了门手艺,想着自家做点小买卖,也省得李家老二以后再去深山窝着。

虽说觉得李家人没一个安生的,可眼见林青蕊的话有理有据,还透着最自家爷们的心疼跟关切,里正听着心里就舒坦。总归他们下水村又娶了个好媳妇来。再看面无表情的李铁柱,这里正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别扭。

夸他吧,那表情跟那皮相实在不像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而且对着那张脸他也实在夸赞不出什么来。说他名声坏吧,事实证明人家是个孝顺,而且处处忍让大哥大嫂的好儿子好兄弟,所谓做到仁至义尽大概也不过如此。

不管里正心里是多复杂,反正林青蕊俩人出门时候,就已经得偿所愿了。只等明儿交了钱,跟里正到衙门盖章拿地契了。

临出门了,里正媳妇田氏还叫住俩人,非要把两坛子酒还回去,还是林青蕊好说歹说的才让人高高兴兴的收下了。对于这个,里正跟田氏嘴上不说,心里却感叹李家老二的媳妇可是娶的真真好,单是为人处世就比李家另外两房的媳妇强多了。

“人倒是不错的,只可惜对上那么一家子。”田氏提着酒往正屋里走,顺便跟自家男人叨咕了几句。

里正砸吧了两口没有点着烟丝的烟袋锅子,赞同的点点头,“要是秦氏能有李家老二媳妇一半好,也过不成这样子。”

想了想,他又看了看自家媳妇,问道怎得今儿对李家老二两口子那么和善。平日里,也没见她对哪个多热切过。

里正媳妇田氏笑眯眯的提了提手里的酒坛子,念叨前些日子李家那边可是不少人赶着牛车马车来往呢,虽说外人不知道里面埋了什么葫芦药,可不妨碍她寻人去打听。要知道那万宝楼的伙计,她还是认的几个的,毕竟当初闺女出嫁时候,她们去那酒楼吃过一顿。

能酿酒的手艺,可是不多见的。不说他们自己能有多大的本事铺多大的摊子,就算是光跟万宝楼做买卖,后半辈子就不用发愁了。这样的人,哪能得罪了?

她也不过多跟人热切几句,若是能落了个好,也吃不得亏。

别看里正刚刚跟林青蕊两口子说话时候语气一直不咸不淡,但他是真没多少别的心思,光想着赶紧说了正事儿让人走,也好眼不见心不烦。但他媳妇显然心眼多了不少......

回到家,也快到了晌午饭时候,因着早上吃饭早而且林青蕊跟李铁柱也没吃多少,所以赵氏早早就开始做饭了。俩人进门,正赶上赵氏蒸了一锅发糕炖了肉菜。

一边吃着饭,林青蕊就打听起盖房子砖瓦跟工匠的事儿了。这事儿李铁栓了解,毕竟他帮着人做苦力多了,在镇上熟悉不少泥瓦匠班子。

“青砖一般是一文钱两块,瓦片则要一文钱一片。木料跟工钱就得看具体怎么用料怎么用人了。”李铁栓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是黄泥麦秸抹的土墙就要便宜很多了,基本上四间房的院子有不到一百文的工钱就能垒成了。”

其实乡下大多数人家还是黄泥院墙呢,顶多就是多修补着,下雨时候勤收拾着一些。若是哪里被冲刷的矮了或是见漏了,自个也能和泥补上。

林青蕊压根没考虑过土坯墙的事儿,甚至她还想把现在的土坯跟篱笆结合的院墙全换成青砖的。一来安全,二来也能一次性都休整完。省得日后再折腾一回。

其实不光是她,就连李铁柱跟李铁栓也有那样的想法,尤其是知道李大宝跟一群混小子整日里游手好闲为非作歹之后,更是担心家里没男人时候,会被那群人惦记上。毕竟,李大宝可不是什么心好的人。

想到李大宝,李铁柱难免就想起了王氏,就算他没刻意打听过王氏的近况,也能猜出在秦氏手里她不一定能事事顺遂。可一想到她每次捎信,都是要银子或者要收回分家时候分给二房三房的地,前些日子更是让隔壁婶子来说和,希望把李家院子的东厢房再还给大房,他心里真是又失望又恼火。

想到近日里发生的种种,他怎么可能还上赶着的去给人搓摩?他娘的孝敬他少不了,可也别真把他当冤大头,继续去养着大房几口子人。

这也是他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家做酒水生意挣了钱的缘由,虽然能不搭理那些人,也能狠下心来不往来,可就怕那些人再闻着味儿扒上来。

“后面如果盖作坊,青砖跟瓦片估摸着得要一万多块。加上咱们前院也要垒砖块院墙,再让泥瓦匠帮着在前院后院之间修一处小门。”李铁柱皱着眉,说着自个的想法,“再加上木材跟工钱,合下来至少得要二十两。”

一听要重新翻盖院墙,又见要浪费至少一半的青砖,赵氏不由有些肉疼。

“前院还用重新垒院墙吗?七千多块青砖,可是将近四两银子呢。”赵氏摇摇头,有些犹豫着问道。

这么些年没盖砖瓦院墙,也没见遇到过什么大事儿啊。就算是近些日子,就她跟二嫂看顾着俩妞妞在家,那不也挺安生的么?更何况家里还有大黑,现在哪个敢把主意打到自家啊。

“二弟妹,一百步都走完九十九步了,咱也不差那一点了。”林青蕊心里盘算了片刻,看着赵氏开口说道,“倒不是为着什么脸面不脸面,也不为盖了墙砖院墙给外人瞅。只是日后我们要去后边作坊做活儿,自然就不能再招惹麻烦,而且到时候前院就没人看顾着了。眼看咱们的生意刚成,可经不得人来遭遭,咱也没空跟人掰扯什么。”

虽然没有明着说,但几个人还是听出她话里暗指大房那边是麻烦。垒了院墙,加上大黑给看门,定然是会比并不高的土坯墙更篱笆栅栏安全的多。

赵氏显然也想到了,叹着气也没再说反对的话。显然,她对那边也是心有余悸了。往日里看自家婆婆还觉得可怜,但随着分家之后的种种,她越发觉得自家嫂子说的对了,有些人就是不能惯着。虽然二嫂当时说的是大房那些人,可她心底里却觉得对婆婆也是适用的。

为了免得节外生枝,林青蕊几个人商量以后,就打算把盖作坊的活儿计全都包给镇上的泥瓦匠班子。由泥瓦匠师傅带着徒弟包工,他们只管买了砖瓦木材就行。

商定好了,第二日李铁栓就去镇上找相熟的泥瓦匠了。而李铁柱则继续去送货,购置粮食。

一听是盖青砖院墙,还要盖六间房子的作坊,那泥瓦匠师傅自然是高兴的恨不得立刻去跟着李铁栓丈量地方。要知道,甭说是在乡下村里就算是在镇上,这样的大买卖都不算多,顶多就是个小院落罢了。

挨着还没拿到地契,所以当天俩人只是商定了个大概,李铁栓又把自家二嫂画的图纸给了泥瓦匠师傅,并且交了定金让人在一两日的时候先帮着腾出空来。

又过了两日,李铁栓拿着地契带了人来丈量土地。又让自家二嫂说了说具体有啥要注意的,这才跟着泥瓦匠师傅跑了几日去买青砖跟瓦片。

因为都是熟人,而且他们要的青砖瓦片数量又多,付钱也痛快,所以砖厂的掌柜的还特意给便宜了不少。

材料什么的都准备齐了,泥瓦匠师傅就带了几个徒弟开始动工了。

八月十六,宜破土。一大早,李家门前就开始响起鞭炮声,之后更是在师傅一声东家破土声中,由李铁柱跟李铁栓两个人一起挖了一铲子土。这个时候,村里来看热闹的人才知道,前些天在李家房子后头准备的砖瓦木材,竟然是李家二房三房兄弟俩要扩建房子呢。

原本大伙儿也是好奇什么人这么大手笔,竟然要盖跟里正家一样的房子,瞧着那些物件,怎么着院子也小不了。可他们砸破了脑袋也想不到,那主家竟然是分了家粮食全被拉走的李家俩兄弟。

感情/人家并不想外人想的那般落魄啊,话说回来了,李家老二本来就是个会打猎的,那本事也不是一般的能挣钱。所以没了粮食,只要有银钱,还怕过不下去?

显然不少人都想到了这里,也都开始在背地里议论几句李家生了个没出息的李铁顺,却还有俩踏实能干的儿子,也是福气了。只可惜王氏做的忒让人瞧不起,就为着大房俩孙子,不仅忍了被秦家欺辱的气,甚至还想用孝道压了二房跟三房忍让分了家的大哥大嫂。

甚至有跟秦氏不对眼的人,还特意凑到大房现在住的房子前头叨咕着说闲话,那话里话外自然就是含沙射影的提说人家二房三房现在日子过得多么多么好。

也不知道秦氏是个什么心思,每次在被别人刺了几句后,都会阴阳怪气的去王氏屋里说几句二房三房真有能耐,怎得不见来孝敬她这当娘的银子?

王氏流泪多了,也知道没用了,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自己没有因为替大房打算出来,日子是不是会比现在好很多?可想到孙子,她又狠不下心来。甚至偶尔老大李铁顺回来问她怎得身子骨又差了这么多,或者问她是不是秦氏苛待她了,她都会为了息事宁人也为着俩孙子不被秦氏带走替秦氏打遮掩。

她心里明白的很,现在家里甭说老二了,就算是老三只怕也不会帮着老大了。若是休了秦氏,或者和离,别说老大李铁顺能不能再娶到媳妇,只怕秦家人寻了借口带走俩孙子,他们都没办法阻拦。

说来说去,就算她心里清明了几日,也疼惜了大丫跟二丫几天,但如果真的比起孙子来,她心里终归是更偏爱孙子的。

心情郁结,况且原本身体就几乎要灯枯油尽,也就是老二老三奉养着她才能好转,如今被秦氏有一天没一天的虐待着,自然就彻底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就算是老大现在良心发现,每次回来都会亲手喂药,都已经喂不进去了。

每日里迷迷糊糊的,可听到秦氏嘲讽她的那些话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真的想老二老三怎么就真的变了。只不过为了个女人,竟然不要她这当娘的了,甚至都学会不听她的话了。

似乎在王氏眼里,李铁柱跟李铁栓只有变回到以前那样依顺着她,处处忍让,才是孝顺的。此时的她,俨然忘记当初大房是怎么做的,也忘记了当初为了李铁柱的亲事,大房秦氏都做了些什么。

无论大房那边是什么光景,反正李家这边现在是彻底热闹起来了。除了盖房子的事儿,就连林青蕊两口子合着三房一起做生意的事儿都传出去了,更有人说镇上许多店铺的掌柜的都乘了马车来谈生意呢。

等到过了麦夏秋收,李家的作坊跟院墙也都盖起来了。临竣工这一天,李铁柱跟李铁栓兄弟俩摆了酒请村里人来暖房。虽然并不是盖住所,但破土动工在村里一向是大事儿,所以他们早早就请了里正跟村里几个大辈来。

开酒席之前,随着泥瓦匠师傅大声吼道开酒封,李铁柱伸手就把几坛子早就备好的雕花酒跟冬元酒打开。顿时之间,酒香四溢,飘散在院子里的酒香可算是把不少人的馋虫勾出来了。

单是闻着,就知道是地地道道的好酒。

因着下水村有习俗,盖成新房之后摆酒席时,要把备好的酒水在院子里打开,酒味越浓越香醇,往后主家的日子会越红火。不管是传言,还是为了蹭酒喝才有的这说法,最起码林青蕊觉得这也是个好兆头。索性就在盖好房子以后,直接让李铁柱兄弟俩把酒窖里存了许久的雕花酒取出来好几坛子,而冬元酒更是备了不少。

本来就是好酒,加上量大,那酒香还能不充满整个院子?

这厢红火热闹的庆祝着,大房那边却一片冷冷清清好生凄惨。李铁顺没有等到二弟三弟的请帖,心里五味杂陈,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声。在外面过了许多日子,刚开始他还想混日子,可后来看多了白眼,挨饿受冻久了,终于向现实妥协。

别管是没有彻底坏了良知,或是害怕在贴上二房三房,会被对方拿了之前的证据跟文书送去衙门。反正,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多看王氏一眼,就又出门做工去了。

倒是秦氏想凑上去扒拉些东西,只可惜还没进李家大门,就被门口窝着的大黑龇牙咧嘴的吓的连滚带爬跑了。

大黑也是个顽皮的,追了秦氏一道,就跟猫跟老鼠一般,不紧不慢的。只要秦氏停下歇气儿,它就会做攻击状的狂叫着扑上去,可秦氏跑的快了它就慢慢悠悠的在后头跟着。

等进了自家茅草房土坯院子,秦氏才啐了一口,感情二房的狗都成精了。

想着既然有人打听了他们现在做的生意,而且有许多店家并不掩饰的前来订酒,索性他们也就光明正大的挂上了李记酒坊的招牌。更是不断的对来提酒水的伙计提及,李记正宗的雕花酒跟冬元酒。

他们这样做还是林青蕊特地交代过的,其实林青蕊这样做,无非是要打出自家的招牌-来,日后别管哪家要酒,提起雕花跟冬元就想起李记酒坊来。

所谓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得了好饭好酒,现在村里不少人的心可就有些偏了。当然,也并不是没有红眼病的,只是碍着李铁柱凶神恶煞不好招惹的模样,她们也只不过敢在背地里捣鼓几句。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乡下本就没什么娱乐项目,家家户户都是干完活儿吃饭以后凑到一块说闲话,但真要做出什么事儿来的却并没有。

倒是在作坊开业的酒席时候,闹了一桩事儿让林青蕊颇为恼火,甚至当天夜里直接把李铁柱赶去了东厢房酿酒的屋里睡了一宿。

说起来,李铁柱也觉得冤枉,都是陈年旧事了,哪想到还会有人提起来!偏偏,还当着自家媳妇的面提起来,可见着媳妇似笑非笑的模样,他还是摸摸鼻子乖乖的去了东厢房。

不过当天夜里,等到西屋那边灭了油灯,本来安安生生在东厢房的汉子可就蹑手蹑脚的推了推自家屋里的房门。见媳妇居然真的上了门闩,他只得跑到火炕窗户那边敲了敲窗棂。

“媳妇,东边屋子有些冷,那被褥都潮乎乎的没法睡人。”李铁柱低声诉苦,顺带着还示弱了一把。

林青蕊心里暗暗啐了一口,那汉子她能不知道?甭说就是潮褥子了,便是柴房都能睡得着的。他现在示弱,还不是为了骗自个开门?

“那就自个去柴房抱了柴禾烧烧炕。”林青蕊抿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可是那炕一冬天没掏了,早就烧不热乎了。”

虽然林青蕊心里还有些别扭,可想到东厢房是很久没住人了,而且他们一直在那边酿酒,潮气恐怕是有些重的。就算自家汉子是个能吃苦不挑剔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过了一会儿见外头没了动静,她披了一件衣裳下地。悄没声的打开门闩打算瞧瞧情况,却不防一只大手直接挡住了们,然后就硬生生的挤了进来。

“媳妇,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脸还是那张硬汉脸,面容还是那个外人惧怕的骇人模样,可这话怎么听都带了些流/氓味。林青蕊有些瞋目结舌的看着进门就要开始顺着竿子往上爬的男人,到底是谁说这男人不善言辞少言寡语的?怎么她就觉得他越来越不要脸皮了呢?

一想到自个现在还应该生气呢,林青蕊就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把人推开上炕蒙了被子在头上。

哼,想几句话卖个好就把那青梅竹马的事儿揭过去?想得倒美,反正不交代清楚,甭想让她搭理他。也不是林青蕊钻死牛角尖了,只是原本以为一切都属于自个的男人,突然蹦出来一个青梅竹马,甚至人家那边的父母都凑到她跟上恶心人了,她还能好好的?

就算白天为了给他撑脸面,也为了自个酒坊开业顺利没说啥刻薄的话,可心里却轻易过不去。

李铁柱见糊弄不过去了,再者他也没意要隐瞒,可看到媳妇为着那事儿闹脾气,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当然,他不痛快的对象自然是那边一家人了,自家媳妇时时刻刻都是好的,定然不可能是他生气的对象。

叹口气他就把人带被子抱进怀里,低声说起那起子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