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表白(1/1)

春季的风洋洋洒洒的, 吹在每个人脸上,带着微微的干意。

荀湛微长的头发被风吹到眼前,他一边听着电话, 一边甩了甩自己的头发, 转过头看了看傅戈和云景, 举了举手中的钥匙, 示意两个人坐到车上。

车门关上的时候,荀湛听完秦阳的报告, 皱了皱眉,一只手不停的打着发动机,另一边问道:“你是说吃饭的时候凌曼曾经戴着白色手套碰触过纪安的药瓶,但是只是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其他别的什么动作?”

“是。”秦阳在电话那端说的斩钉截铁, “据纪安的助理说,凌曼只是好奇纪安年纪轻轻竟然就在长期服用治疗心脏病的药物, 所以才一时兴起拿过来看了看,当时纪安还有他的助理都坐在她的对面,凌曼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机会在药瓶中动手脚。”

车子已经在公路上平稳行驶,前方的挡风玻璃正中央还留着那个女刺客用剑刺下的霜花, 仿佛稍稍用力那块玻璃就会碎成粉末, 春风从车子上方被刺破的洞口溜进来,与打开的车窗遥相呼应,竟听得到比外面更呼啸的风声。

“还有别的什么线索吗?”荀湛盯着路面,平静问。

“纪安这块儿暂时就这么多了, 因为他的妻子女儿长期呆在国外, 他一个人呆着的情况比较多,所以暂时没有什么其他有意义的线索了。”秦阳如实回答, 忽然音调高了两倍,道:“不过刚刚我们接到林霁经纪人的指认,说是林霁落海时所开的车和他以前的车子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荀湛问,心中微微发紧。

秦阳抬头看了看墙面上的时钟,挠了挠头,问:“湛哥,你到底还有多半天能回来?我用手机给你报告,局里给不给报销?”

荀湛听此,低声笑了声,骂道:“别给老。子贫,说下去,局里不给报,爸爸给你报。”

秦阳骂了句滚,继续说:“林霁的经纪人说,虽然从海里捞出来的那辆车与林霁的车看起来一模一样,甚至连仪表盘上跑的公里数都不差分毫,但是就有一点让他认定那辆车肯定不是林霁曾经开的车。”

“什么?”荀湛如临大敌,眼睛也变得更加警觉。

“据林霁的经纪人说,林霁所开的车的前挡风玻璃上有一道非常深的划痕,而掉进海里的这一辆上面没有。”秦阳原封不动的重复了林霁经纪人的话。

荀湛听完,问:“会不会是林霁找时间换了前挡风玻璃?”

在荀湛眼中,做演员的人极其好面子,就连下个飞机都要声势浩大的渲染个什么机场秀,像林霁这种极度虚荣热衷地位金钱的男人,因为车上有瑕疵难道不会立马开到4s店维修吗?

荀湛想,林霁没有换辆车,都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秦阳立刻反驳道:“不会,因为林霁临死那天晚上八点的时候,他的经纪人还曾开着他的车送他回家,那么短的时间,林霁根本没有机会更换挡风玻璃。而且他的经纪人还说了,挡风玻璃上的那道划痕有特殊意义,林霁是故意把它留在车窗上的。”

“好,我知道了,等我回警局再说吧。”荀湛作势挂断电话,却听到秦阳在那边喊:“大哥我以为你得和我近一步探讨一下案情呢,就这么挂了?”

“废话,不挂真等着我给你报话费?想得美。”荀湛低骂一句,在电话那端情绪亢奋骂着他越来越腹黑的话语中,极其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怎么?林霁的车被人调包了?”荀湛刚刚收起电话,云景便开口问。

“据秦阳的说法,是这样的。”荀湛回答的很谨慎。

云景按照荀湛的话展开分析:“如果说秦阳说的是事实,那么林霁曾经所开的车上肯定藏着凶手留下的痕迹,那么也就是说找到被掉包的车也就找到了破案的关键线索。”

“是。”荀湛平静回答。

云景看到他一副不急不缓的神情,有点着急,坐直了身子,道:“那还等什么?派人去各个废车场找啊,不抓紧时间,证据很快就会被人销毁的。”

“你是不是打一开始就认为林霁不是自杀?”荀湛没有接云景的问题,直接甩出一个全新的话题。

云景重新靠在靠椅后背上,施施然道:“你不也一样吗?否则你不会留下李朝的指纹。秦阳的发现只是证实了我们的猜测,林霁并非死于意外事故,他死于谋杀,只是凶手将案发现场伪造的太好,混淆了大家的视听。”

“如果我说我留下李朝的指纹只是为了验证他与云沈沈是否存在某些关系这一点呢?你信吗?”

荀湛自打第一眼就不太看得惯云景,明明一副柔弱书生的长相,非要掺和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杀人命案,还在他面前搞什么案情分析,现在想想云景浑身上下的那股优越感依旧让他非常不舒服。

于是今天他存了心思与云景较量一番。

云景听了荀湛的话,瞬间就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挑衅的意味,云景轻轻一笑,漂亮的桃花眸中神采飞扬。没想到荀湛这个平时看着不争不抢,埋头苦干的榆木疙瘩,今天倒是有几分锐气。

“荀警官这是要考考我的推理能力?”云景反问一句。

荀湛没有说话,雕刻般的侧颜上,嘴角勾起一个凌厉的弧度,看起来愈加英气逼人。

云景眯眯眼睛,心中却升起了比较之心。

这世界上有很多种人,他和荀湛算得上两个极端,荀湛一看就是那种办事认真,自我约束十分严格的三好学生,恨不得做什么事情都要用刻度尺一板一眼的量好再去做;而他却与之截然相反,什么事情转到自己手中,不论大小能化繁为简绝不会走一步远路,他才不在乎什么过程,更不在乎是否违反规则,反正只要不违法,不败坏良心,捷径,没有什么不能走的。

不过想想,这样的行径在荀湛眼里,大概可以算得上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当然荀湛的所作所为在他的眼中也算得上天下奇葩无出其右者,简直就是一个不懂得灵活变通的榆木疙瘩。

云景自打看到荀湛第一眼,就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云景不以为意,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心中却是冷笑连连——你以为老子看得上你?

于是两人两看生厌,谁也瞧不上谁,至此直到今日这场本就应该存在的较量终于爆发。

云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一向如此,越是极具挑战,越是毫不在意。

“这太简单了,荀警官。”云景淡然的说,“我们刚刚从李宅出来,并且知道了李朝与《凤途》杀人案有关,那么林霁是杀害云沈沈的凶手的可能还有多少?”

车厢中有片刻寂静,云景从容的徐徐道来:“《凤途》整个案件的发展给我们的错觉是云沈沈因长期与纪安存在不正当关系而心生恨意,故而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纪安。后来云沈沈被人杀死在自家小区车库之中,进而引出云沈沈与林霁的恋爱关系,再加上云沈沈的助理余甜曾说云沈沈临死之前见过林霁,那么几乎顺理成章的,大家都认为是林霁杀了云沈沈。再紧接着林霁驾车冲入海中,丢了性命,从海中打捞上来的尸体和车子来看,没有打斗痕迹,于是大家又几乎认定林霁畏罪身亡。”

荀湛细细听着云景分析,虽然没有搭言,但是心中仍是升起了一抹讶异,没想到一个只知道娱乐的明星,分析案情竟然头头是道。

云景没有发现荀湛的反常,继续说着:“《凤途》的三件命案,每一件凶手都为我们留下了最好的解释,纪安死于云沈沈之手,云沈沈死于林霁之手,林霁又死于车祸。这一切看起来无比的符合常理,只是在这常理之下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李朝,既然所有的事情都有完美的解释,那么李朝的举动到底带有什么目的呢?”

又是一阵停顿,尔后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凶手逃脱罪责的意图显然已经暴露,那么林霁的死,你还能说是意外身亡吗?”

一个漂亮的反击,云景将问题甩到荀湛身上。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微不可查的紧了紧,牙齿紧紧咬了几下,荀湛看了看c市市中心十字路口的红灯,没有说话。

“分析的不错。”傅戈坐在车后,缓缓开口,顺势再抛出了一个问题:“那你认为,凌曼杀死纪安的可能有多大?”

云景回过头,迎上傅戈毫无波澜的眸子,露出明媚的笑:“很大,就像我说我喜欢你的可能性那么大。”

猝不及防的表白说出口,饶是经历了无数征伐,却比不得此时来的困窘,傅戈直直望向云景,看不出半分失态,她的眼睛温润如水,红艳的嘴唇轻轻勾起,发出一声轻笑,“哦?那岂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连表白都在谈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