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1)

黑泽阵是港黑新势, 可以这么说,港黑的海外部几乎是他一个人撑起来的。虽然没有异能,但是做事手段狠辣, 判断事情洞察力十足,再加上他和港黑双黑中的中原同进同出,港黑隐隐也有把他当做隐干部来对待。若没有mimic这件事,他目前在港黑的履历堪称完美的答案。

a不知道黑泽阵找过来是为了什么, 但是这可能和太宰治有关。他才不信太宰治那套 「他只是兴起无聊过来看看」的说辞。眼下事情繁乱, a也只能让出现的太宰治帮自己做点事。

黑泽阵一和a进办公室, 首先就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看过去。

a给黑泽阵倒了一杯和他一样蓝色的龙舌兰酒,黑泽阵接过手后,自己又重新给自己的酒杯里添新酒。龙舌兰酒多是色泽透明的,会出现蓝色龙舌兰,要么是酿造过程中添加了焦糖, 要么就是陈酿。

这里的龙舌兰酒是extra anejo超陈级的,酒里散着香草、香料以及龙舌兰草的香气。

a说, 他这里藏宝物太多, 重要文件也在这里,少不了要拿监控对准屋子内部,但是一旦他进屋的话,这些摄像头会自动关闭, 云端传送的资料其实都只会和他的移动设备关联。不用担心监控。

黑泽阵对此没有多说, 把一本软皮册子放在a的桌案上。

“这是什么意思?”

a翻开一看, 里面记录着港黑上上下下所有异能者的异能状况, 其中包括首领和五大干部,而他的名字赫然也在上面,有关他的异能信息一字不差。

a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心惊不已。

在这个黑势力社会组织里面,异能状况相当于自己存生的手牌,若是让别人看尽自己的手牌,就等于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所以港黑所有人的异能名都是生涩难懂,而不像是职英那么通俗直白。

“森鸥外认为我是卧底,试图铲除我,我不可能坐以待毙,这次的mimic事件明显就是故意把事情推到我身上了。”

黑泽阵并不是愚忠的人,尤其是他发烧后听到里包恩曾经喊过自己为「琴酒」之后,他自己就整理出一个讯息——

无论他现在是怎么状态,对港黑如何尽心尽力,森鸥外都不会相信他。

如果他是森鸥外,也会这么做。

这次的mimic事件里面,坂口安去会背叛港黑的组织的行为实在可笑。坂口安吾谨小慎微,会待在港黑不到三年时间就贪心又心急得一找到mimic组织,就想要独大是绝对不可能。而mimic也不过是利用他偷渡到横滨而已。

在这里局面里面,坂口安吾是棋子,他也是一枚棋子,棋手明显是森鸥外。

“那为什么找我?”a不急着跟黑泽阵同谋,哪怕他早在加入港黑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一天有所期待。“我听说,你和干部中原关系更近。”

“他忠于港黑,港黑现在是什么首领,他就只会服从对方。”黑泽目光如炬,撑着办公桌台,说道,“你是不一样的,你有野心,你敢去做,而且只差一个机会。”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a内心蠢蠢欲动,他几乎可以从黑泽阵还没有说出来的话里面读懂他的意思。

“我已经是港黑干部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凭什么要冒这么多的风险和你合作?”

「黑泽阵想要谋反,想要立新主。」

“我可以帮你当上港黑首领,这就是我的见面礼,你可以选择帮我,或者,我也可以选择太宰治。”黑泽阵手指压在册子上,皮制册子被压出折痕,“要知道你的赌场收益占了港黑三分之一,没有哪个干部不觊觎你的赌场。就是我们现在的森首领也在盯着你的赌场,上次的干部会议我听过了——森首领想让你让出一部分的赌场所有权。你觉得他会让你一直咬着这块大肥肉吗?”

a双手交拢,对着黑泽阵上上下下打量着,说道:“这件事牵扯过深,我不会轻易答应的。”以防万一,他也已经把刚才黑泽阵和自己的对话拍了下来。

黑泽阵可并不是为了等a说考虑一下才说这样的话。他收回放在桌子的软皮册子,口吻淡淡地继续说道:“a先生每年都瞒下来了大笔的进项吧?你以为我能查到全部港黑的人的异能资料,还会独独漏了你的把柄吗?此外,你几年前和多少个组织做了其他勾当,我在档案上记得清清楚楚。”

“我之所以找你,前面都不过是好听话,你愿意接受,那我们就愉快地以这个开头合作。如果你不愿意合作,抱歉,没有这选项。”

“你自然可以选择上报给森首领这件事,也可以选择在这里把我杀了,如果你觉得你会成功的话。一旦我在这里出事,你的秘密会今天晚上就会让整个港黑知道,你愿意赌吗?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变成过街老鼠?”

黑泽阵的话一字不顿,让a完全没有置喙的余地。

今天晚上,他就被迫加入了这个贼船吗?

a对这件事还没有心理准备,但是他必须提醒黑泽阵一件事。

“你知道太宰治也在这里吗?”

见到黑泽阵的脸色一沉,a明明已经身陷困境,原本心态却又变得愉悦起来。

“你认为太宰治知道你的计划吗?”a继续揶揄说道,“今天他拿着银色手谕来到我这里,你敢说他没有猜到半分你的想法。”

“我若是有读心术,应该就会知道太宰治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

黑泽阵瞥了a一眼,心里瞧不起他心胸狭隘。

这种人当上首领,没有两天估计就被拉下来了。

他之所以会计划a谋反,只是想钓鱼执法。

森首领本身不喜欢a这个人,对a做的事心知肚明,却只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a是属于上一任首领下的旧党。三年前新旧首领交替时,若是一上位就把旧派铲除了,怕不是要叫那些旧派人人自危,无法稳固港黑动荡不安的心。所以森鸥外除非必要,也没有轻易动他们。现在经历了龙头抗战和三年的经营,港黑的人也开始承认森鸥外这位医生成为首领的事实,众心归拢,正是开始清理港黑之屑的时候。

今天他和首领谈的就是这件事。

要是能成,他之后就会接替a的干部位置,留在横滨掌管赌场全部的经营。

至于森鸥外到底信不信任他,对黑泽阵来说,并没有意义,继续做好现在的事情就好了。毕竟整个港黑上下,森鸥外只相信他自己。

a看到黑泽阵吃瘪,心里暗爽说道:“既然我们确定现在开始合作了,你把那本异能者手册交给我。还有包括你的全部计划。”

黑泽阵拿着手册,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知道「天国之石」是你的命根子,你把它交给我,我把异能者手册交给你,作为我们交易的信物。若是事成,我自然会把宝石还给你。太宰治在这里的话,这种事速战速决,不要让他察觉。”

“「天国之石」不在这里,在金库里面。”a知道没有信物,都代表着随时可能反水,但他也舍不得「天国之石」说道,“现在太宰治就在金库附近,我若是贸贸然过去拿,一定会让他起疑。他知道你在这里。”

“太宰治在这里,你会继续放心把宝石放在金库里面?请不要开玩笑了。”黑泽阵嗤笑道,“你若是真的认为会有事情发生,你会把宝石放在自己的身上,放在任何一处你觉得可能看得到的地方——

比如你的那杯酒。

从进屋之后,这杯酒就放在外人看来不显眼的地方,若是真的想喝它的话,应该放在伸手就够得着的地方,非常顺手的位置,而不是放在偏移惯用手的左手边上。”

黑泽阵在说完之前,先抢过了a桌上的酒杯,从杯子里面拿出了「天国之石」。黑泽阵一贯对这些美玉宝石类没有兴趣,但这次不得不说「天国之石」确实漂亮得不像话,像是自身带有生命力一样充满着光辉,透着廉价玻璃制品所没有的透亮典雅。不用专家判定也可以看得出那是一块很不错的宝石。

“这也是一个人的寿命吧。”黑泽阵用手帕把「天国之石」包了起来,“事成就会有还给你的时候。”

a正发怒,赌场的警报声四起。

侍者从外冲进办公室:“a先生,有人突袭赌场,他们拿着冲丨锋枪直闯而入,安保他们全躺下了,该怎么办?”

“我去看看。”黑泽阵顺势把宝石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应声走出门,“这里没有紧急装置吗?”

“这里客人太多,没办法动手。”

黑泽阵大步流星,边说边指挥道:“催丨泪弹或者催眠弹没有吗?”

“有,就在仓库里面。”侍者看了一眼还在办公桌后没有发声的a,等着a点头,又看着正在进行危机处理的黑泽阵已经很快地要不见了,心急地连忙问道,“a先生,怎么说?”

心都跟着人跑了,还记得回头问自己一声啊?!

“跟上啊!等着赌场被人抢光啊?”

a把桌子上的酒杯砸了出去,酒杯碎了一地,侍者连忙跟着黑泽阵走出去。

黑泽阵没有理会a是什么心态,这毕竟是港黑的产业,没有理由看着别人在自己的产业上造次。赌场前面还有人堵着,黑泽阵冷静地指挥着赌场后场的警备。他才走到人前,一枪子弹从他脸边扫过,皮肤先是一凉,紧接着就像火在脸上点燃了一般。

黑泽阵立刻躲回墙壁后,用余光觑着来者。

对方身形纤瘦,体型和mimic典型的军人体格不同,而且皮肤白得过分。

倒像是趁乱混进mimic里面。

“到底是谁?”

黑泽阵迅速再看一眼,对方端着枪正对着自己的眉心。然而黑泽阵却愣在了当场。理由简单得很。那人背后站着看不清表情的织田作之助。

他的手握在了对方肩膀上,黑泽阵清晰地看见对方身子下意识地一抖,之后才摘下斗篷,露出一张异国风情的俊秀脸庞。

费佳在织田手机里面见过黑泽阵,特征特别好辨认。

只要借着mimic之手一个个除掉织田身边的人,最后只会剩下自己。

这是多么简单的事情!

就算出现了什么纰漏,还有小栗虫太郎的异能「完美犯罪」可以收拾烂摊子。

刚才偏了一下,费佳知道下次怎么调整好角度,就在这时,他看到原本躲在墙壁后面的黑泽阵居然毫不防备地站在自己射程范围内。他的身后有什么会叫人惊讶的吗?费佳还没有来得及有所猜测,那人就握上了自己的肩膀。

“费佳,你在做什么?”声音熟悉又陌生,“我应该说过,那是阿阵吧?为什么要攻击他?”

熟悉的是人声,陌生的是口吻。

织田作之助?

他怎么在这里!

费佳突然不想转过头,心思急转:现在装自己被人洗脑控制吗?

如此想定,费佳双眼正要做出放空的神色,慢慢地转过头,便和太宰治似笑非笑的嘴脸对上了。

“6лrtь(俄语:艹)!”

费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在金库扑空的织田作之助看到费佳攻击黑泽阵不成,一见面还出口成脏,表情瞬间跟着严肃起来,厉声说道:“费奥多尔,3haeteлnвы, чtoвы дeлaetecenчac?(俄语: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太宰治是有听说织田早年跟着里包恩到处跑,会很多语言,但是没有想过他还真的随便就可以对上对话。一句话就让费佳整张自信从容的脸崩坏,脸色变化极快,一会儿红,一会儿黑,又一会儿青,最后又变得极为苍白,瞧着神色莫名有些可怜。

费佳脑袋里飘过的却是——

我以前骂了他那么多次,他是全听懂了?

费佳用俄语问:“你一直都会俄语?”

织田“嗯”了一声,造成了费佳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费佳突然明白「人崩溃得摇摇欲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想到这点的费佳脸色极为难看,这像是身上的遮羞布被扯开一样,心凉又尴尬。

这个时候,持续扫射的枪声打破了双方的沉默。

现在也不是在争执的时候,织田没等费佳继续说,一手指挥着黑泽阵快躲起来,一手抓着费佳的手腕,把他往安全的地方带。费佳脸上始终保持着僵硬的表情,没有出声,跑到半截路的时候,他突然甩开了织田的手。

“织田先生,所以现在算是什么意思?”

费佳不知道织田什么意思,明明把很多事情看在眼里却一言不发,到现在突然一语惊人,是在愚弄人吗?!

但他这句话又不是在意气用事,费佳想试探织田作之助的底线。他起初确实是感到有些惊慌,但是织田第一时间还是想着维护自己,说明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再来,当初都已经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他还能接受自己,也许织田比想象中的更喜欢自己。这样想明白下,费佳反倒开始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他和织田作之助之间的关系可不能这么就玩完了。

可是他枪击黑泽阵的事实还是存在着,哪怕黑泽阵没有中枪,事实就是事实。关键是他得明白织田作之助看到这个场景,还想着带着自己先离开现场的想法是什么。这样他才可以顺着演戏。

唯一膈应的是太宰治就在旁边,就是保持看戏的状态。

听到费佳这么说,织田作之助正色道:“我认为,凡事都要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们需要沟通一下。”

织田说的时候,看向旁边一直都在偷笑的太宰治,说道:“太宰君,能暂时离开一下吗?”

太宰还没有开始看费佳要怎么戏精上线,就被赶离现场,自然不太愿意。可织田的态度坚决,太宰只好举起手,感到十分扫兴地说道:“我知道了,我这就消失。”他回头把监控器的录像给要下来,看费佳要怎么和织田作之助装模作样。

织田家的人对费佳的身份都有一定的了解,也知道费佳曾经设计过织田作之助,逼他和梦野久作对上,想逼他被迫杀人。他们不知道费佳到底抱着什么心态,把他关进港黑地牢里面的时候,中原曾一度想要和织田作之助说费佳的居心不良,让他以后要防小人。但是在和织田说之前,赤司却阻止了。

第一,因为他不想看到织田知道自己救了一只白眼狼的表情。

第二,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信念系统的。

这个信念系统支持着这个人本身的行为价值观,让人知道面对事情该怎么做,也深深影响着别人之后的行为。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你一直都认为对方对你真心实意,然而有一天,这个人背叛了你,欺骗了你,你也会开始对其他人产生怀疑,不愿意再相信任何人。因为你将这种信任和被背叛被欺骗的伤害联系在了一起,所以你对相信别人的这种行为产生了排斥和质疑。

赤司并不是在维护费佳,才说这样的话。

而是,费佳起了一个坏头。

费佳是出于恶意才接近织田作之助,他的行为是欺骗。

赤司他们虽然并不是恶意隐瞒身份,但是他们的行为也是欺骗。

人的心情喜怒不可互通,谁能保证织田若是真的有一天发现他们身份,他会怎么想,是会觉得大家在故意骗着他,是为了他好?好什么?为什么这么多时间和机会可以解释?为什么不解释?

别看织田看起来对人很宽和,但是一旦真的触及他的底线,他的冷漠跟他给人的关怀一样深刻。若是他不认同你了,你就已经在他心里完全被抹去。赤司没有试探过织田的底线,但是他知道织田被人骗过,而且影响很深。织田会愿意说的话,哪怕听起来很沉重,也说明他已经放下了。但是如果不愿意说的话,那说明这件事就是一根刺,长在他心口不同拔除的刺。

而那件被骗的事,就是一根他不愿意说的刺。

赤司不想赌这个,而且人已经被关起来,之后费佳的下落他们随意搪塞便是了。

赤司最后总结道:“真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

……

太宰对织田家他们的决定表示不参与,或者说他就不想管。聪明人该知道,管的事情越少,最后事情爆发的时候,他撇得越干净。织田现在支开他,他就不要多惹事。而且他本来就被中原说过,不要管他们的事,那他就笑看织田家他们里面的人怎么打架。

太宰正要离开,织田临时喊住他:“事情结束之后,我在大厅门口等你,你不要走了。”

太宰治有种被老师叫住的即时感,虽不说风雨欲来,但是也觉得麻烦上身的即时感。

“哦。”

太宰治顿了一顿,顺口问了一句。

“什么事?”

太宰治半回身这么问着织田,注意到旁边的费佳盯着自己的眼神阴鸷,莫名地感觉特别快心,语气飞扬,顺势撇撇手地说道,“好吧,我们之后再说,不耽误你的教育时间。”

太宰治踩着话音结尾,打算去找干部a。

金库里面确实是琳琅满目,炫人目光的珍宝,但是唯独没有那颗星光蓝宝石。发现这件事后,太宰治立刻反应过来,可能是a自己带在身上了。他本来就对那块宝石并没有多少兴致,所以也没有细想宝石的下落,而且他对织田作的故事更有兴趣。

织田作他到底认识多少人?

经历了多少事?

据a所说,那是织田作之助残害同僚时,大家为了死前免受织田折磨自己的痛苦,委托a把他们的寿命变成宝石,而「天国之石」就是他们几个人的结晶。

这故事听着就漏洞百出,细节经不起推敲。

太宰治发现,心思狭隘的人总是会在故事中美化自己的形象,把自己的事迹英雄化,不知道是想要感动自己,还是要感动别人。

长廊里面只剩下织田和费佳两人。

费佳仔细环视了周围一圈,确定并没有其他人,眼睛转了转,开始整理思路。他不知道为什么织田作之助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足够的耐性。三年前他给织田作之助设下陷阱的事,织田是不是也知道。不知道的话,说明除非费佳自己坦白,织田应该也不知道。

是不是因为替身的关系,所以织田才对自己这么容忍。

想到这里,费佳觉得纪德是非杀不可了。

所有织田家的人,恐怕比不上纪德一人。

“纪德想对黑泽阵下手。”

费佳按照计划把锅扔到了纪德身上,他那双带着宝石光泽的紫瞳凝视着织田作之助的神色。就像是飞鸟会紧盯着水面的涟漪中判断游鱼的动向,一旦织田作之助有负面的情绪,他立刻改变说辞。

织田有很多优点,也有很多缺点。

轻信是其中一个。

“你刚才在生气,但又愿意听我解释,说明你还是会原谅我的,对吧?”

但此刻织田表情依旧和平时一样,费佳抿着唇,心微微下沉。

“我只看到你对着阿阵动手,为什么?你只要解释这个就好。”

他明显感觉费佳在逃避话题。

对着黑泽阵的枪始终是他,而不是纪德本人。哪怕是纪德指示的,不该举枪的也是费佳。

“任何理由,我都会听,我也会自己做出判断。”

费佳眼睛紧盯着织田的脸,说道:“那如果我对你撒谎呢?”

“为什么要撒谎?”织田理解人有说谎的必要,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强硬的态度让费佳感到警戒,于是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事,而彻底否定你。只是你今天不能给我好的理由,于情于理,我都无法继续和你再像从前那样维持往来。你认为,我这样做是合理的吗?”

费佳没有和这种带有监护人强烈口吻的人相处过,这个时候只觉得织田的话里面虽然宽和,却也强硬得很。也就是说,如果他不给出一个好理由,费佳就得自己承认织田离开的行为是正确的。

“我不想对你撒谎,所以我选择沉默。”

费佳说完之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织田又不是长得美颜盛世,性格木讷平庸,说什么听不懂什么,反应迟缓,又任人欺负。

他为什么要挂心这么平凡的人?三年前想把他带走,三年后的今天还是想把他带走。是因为三年前看织田作周围的人都处处维护他,人人都觉得他好,那自己想要占有这个看不懂的「好东西」吗?是因为三年前自己失败了,才这么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现在自己要为了保全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自己就一定得低头吗?

织田见费佳开口了,却选的是沉默。他想过可能是「死鼠之屋」和mimic有合作,或者费佳以前和黑泽阵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结过仇,又或者费佳的所作所为都是被人强迫的,又或者费佳当时就没有认出黑泽阵。可以有这么多理由,费佳给的是「我不想对你撒谎,所以我选择沉默」。

这样还是没有解释任何事情,沉默等于默认。而且,这也等于费佳并不想承担这个责任。

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织田只会就事论事。

至少在今天前,在刚才带他到走廊的时候,他还记得费佳是那个乐器行里面意气风发,偶尔心口不一,心思通透的少年。

“抱歉,我不理解。”织田觉得没必要说下去了,感到有些疲惫,但也不想让费佳知道,维持着一贯的回答,说道,“我只是为了得到一个解释才来找你说话的,如果你保持沉默的话,以后也不用特意和我开口。”

费佳整理口气,低垂着头,淡淡地说道:“如果我回俄罗斯,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不会。”织田想也没有想,就说道,“还有要说的吗?”

费佳摊着手,故作轻巧地说道:“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没有,你去做你的事吧。”

织田该去找横沟和江户川乱步,确定他们的安全。

费佳突然心生一点期待,织田这是要放过他了。

“你以后做什么事也不必和我说,你做什么事也与我无关,既然你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以后也不必。人生很长,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就好。”

织田这话太明白不过了,他是要和自己撇清关系!

怎么可以断得那么干脆!

费佳无意识地掐着指腹,脸上越发冰冷说道:“如果我现在说我就是恶意的,你也会原谅我吗?”

“在你说保持沉默之前,你说你就是恶意的,或者任何一个不好的意图,只要你承认,也愿意改过,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织田背着身,没有回头看费佳,顿了顿。

“毕竟我曾经把你当做家人看待,现在却已经没有必要再说这种话了。费佳,我并不是聪明的人,思考问题也很难跟得上你们的思路。所以,我一直有这样的原则——只要你们愿意说,我就愿意听,也愿意花时间去理解。但是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逼你们,我就只做自己的判断。你既然当初不说,就不要为我改变主意。

我不是那种需要别人为我自己委曲求全的人,我不值得,你也没必要。”

“我知道了。”费佳见织田边说边走远,最后提声说道,“那我跟你讲,织田,我一定会杀了纪德。”

织田脚步没有停,应答道:“加油。”

“……”

他就是料定我不会对纪德下手吗?

我一定会杀给他看!

费佳眼瞳深处全是冷意。

织田一定会后悔他今天说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