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1)

“所以, 是谁呢?”

织田似乎对这个问题更加感兴趣。

柯南原本想以为他这样做可以动摇织田的想法,然而他反而被织田接下来的话给动摇了。他总不能直接说某国际犯罪团体暗杀部队的前总指挥, 这对织田来说太超脱他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普通日常了。此外, 他这么一个小学生的马甲怎么认识得了危险人物?

可以说,这一问,把柯南给问倒了。

“你那么清楚肯定地说是不能包庇的坏人, 是在哪里见过吗?”

“我…我…”柯南脑筋一转又把责任推到电视上去了,“我在电视上面看到的悬赏犯人里面有这么一张脸。”

“日本警务厅会在电视台上播出犯人信息, 那么应该是危险犯罪者,播出时长少则一个星期, 多则三个月。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现在还有吗?”

织田开始想还不会是黑泽父亲或者兄弟吧。

这所谓撒一个谎,还不断得用更多的谎来圆。

柯南现在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尤其是他知道织田还有职英方面的好友就很麻烦。职英拥有特殊警员的权利, 可以要求警察提供犯罪者信息。要是织田细查下去, 可能会发现自己的话破绽百出。

“其实我忘记了, 我不知道是在电视上看到的,还是在杂志什么看到了。”

柯南连忙找着借口, 但是那边织田听到他这话, 嘴角微微上扬, 并非揶揄或者戏谑般的笑意, 而是带着纵容的味道。织田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推着他的肩膀, 让他跟着走出图书室。

柯南也不知道他信了多少。一般来说, 那么一笑, 仿佛已经就是在告诉自己,他根本就没有信。

柯南有点心虚。

“织田作先生,”柯南迟疑地问道,老实说柯南他们也不知道织田真名,所以一直都是在喊他的笔名,“织田作先生,认为我在骗你吗?”

“有部分有些矛盾点,你信誓旦旦地确定这个人是坏人,但是之后的内容都是含糊其辞,这很难取信他人吧。”

但事实上,柯南这套成功糊弄过很多人了。

“那你现在怎么想?”

“我觉得你在说那是坏人的时候是在提醒我,其他说不出来的部分也许有自己的考虑。但是就我经验而言,如果要让彼此不熟悉的人相信自己的话,不选择敞开心扉会很难。”

“也就是说,织田作先生还是不信了?”柯南抬头望向织田高大挺拔的身影。

织田笑道:“这对你来说,重要吗?如果重要,我就相信。”

柯南发现织田很会说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木讷,不善言辞。起码他那句话明显不是在糊弄自己,认真会把自己的话纳入考虑的样子。

“只是像而已。”柯南摇摇头说道,“我相信和织田作先生结交的应该都是好人。”

“这样判断太武断了吧?”织田哭笑不得起来。

“因为你就是好人,我见过的所有人里面还没有说过你坏话的,我喜欢的作家都喜欢你,我觉得你一定是好人。”柯南对此肯定道,并把那个银发少年的事扔到脑后。

就算是失忆,琴酒也不是那种会为取信别人,连女装都会穿的类型。

人的自尊是有底线的。

织田没有多做评价。

会有非黑即白,喜欢用“好人”“坏人”来评定一个人等等这么些单纯天真的想法,想必柯南人生大部分时间都是顺遂如意的,才会保留那么多的真挚正面的想法。这并不是坏事,这是很好的事,说明他过得很幸福,有足够的自信乐观去面对任何苦难。

“话说,织田作先生,我寄住的毛利家的小兰姐姐很喜欢你,我可以让她跟你见面吗?”

其实寄住在别人家长达三年是一件夸张的事,幸好柯南妈妈工藤有希子时不时会出现,把柯南带走几天,然后又继续给足抚养费和他们在国外工作很忙的现况。目前为止,柯南生活在毛利小五郎家里已经成为既定的成员。

人不在,连毛利小五郎也会多问几句。

“……”

织田并不是特别喜欢和粉丝见面。

归结原因,虽然满心感谢,但织田会从读者热情的态度里感觉到害羞,难为情,不好意思。

“就是普通人,不要多做介绍吧?”

“小兰姐姐真的特别喜欢你的作品,每一期周刊都买了!上次错过你的签售会,她心情郁闷到三天家里都在煮咖喱。”

听到“咖喱”一词,织田来了精神:“毛利小姐喜欢咖喱吗?”

“喜欢吧……”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但织田作之助决定和这位咖喱同好会的书迷见面了。

波洛咖啡厅。

皮肤黝黑的青年正在给两张桌子的客人准备搭配奶油蛋糕的红茶。客人除了常常来的少年侦探团,便是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以及——

递到客人面前时,他多看了一眼难得会出现在这里的赤井秀一。正因为赤井秀一从不解释他为什么还待在米花町,安室透总觉得他还藏有秘密,便继续待在波洛咖啡厅,只是会稍微减少工作的频率。毕竟,他的工作也多起来了。

安室透现在还潜伏在黑衣组织里。

正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想推翻底蕴深厚的黑衣组织,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尼采曾经说过,人与树一样,越是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越是往黑暗的地底。社会也是一样,黑暗总是有存在的理由,而黑衣组织就是这黑暗里的一环。

自琴酒死后,与安室透传递消息的公安上级传来不要多做无谓的事情,也就是消极应对明明可以乘胜追击,一举打击黑衣组织的好时机。公安那边也**了,安室透还在找到底是哪个政要中。

“谢谢。”

安室透得到一名红发青年的回应。青年很年轻,大概也就是是二十岁出头,但是身上透出的气息比自己这么个三十岁出头的人还要沉着稳重。

“不客气。”

安室透微笑着回应着,而后退回料理台,没注意到织田探寻的目光。他刚才递红茶的时候,把窃听器安在桌子底下,好方便窃听赤井秀一他们的来意时,继续做出在认真准备食物给其他客人的表现。

听他们的对话,可以知道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都是为了拿到那个红发青年的签名,而那名青年则是为了了解更多怪盗基德的情报,才请少年侦探团吃点心,但是赤井秀一为什么还在这里的原因还没有找到。他是那种兴致来了,会到死对头在的店里吃东西的性格吗?那绝对不是!

“所以,织田作先生接下来会写怪盗为题材的书籍吗?”

铃木园子性格热情大方,在织田问那群小学生后立刻就问道。

“关于这点,我暂时不能说明。”织田微笑道。

“那,方便问织田作先生为什么取这个笔名吗?”

铃木特别好奇,毛利兰和少年侦探团们听到这个问题,也跟着竖起耳朵听起来。

取笔名其实没有花太多时间,单纯的是织田作之助是取名废。当初递交《雨》原稿的时候,织田才想起自己应该要填自己的笔名,但是他想不到其他名字。

“我有个朋友叫我织田作,所以我就用了。”

“诶——感觉织田作先生和你朋友感情真好啊!朋友给自己起了昵称,就把它当作唯一的笔名。”

“是吗?”织田笑起来,总感觉情况挺多偏差的。

“所以,为什么叫织田作?因为你姓织田,喜欢写文章?”铃木园子好奇地抱起手臂自己陷入思考。

织田说道:“因为我本名叫织田作之助,所以取前面三个字。”

“哦哦哦哦。”

一群人听得直点头。

意外的相当简单粗暴呢!

但是,安室透听到织田作之助的名字,手上动作一滞。

织田作之助。

他记得他十八岁从警校毕业和诸伏景光跟着前辈调查的第一桩刑事案件,凶手名也正好是——「织田作之助」,是个九岁孩子刺杀养父母的案件,但是因为这件事太过猎奇,又骇人听闻,创下了有史以来犯罪记录在案的最低年龄的纪录。很多新闻媒体记者都关注这件事情,一时间成了全国性新闻。迫于社会压力和事件的恶劣性,凶手的名字最后还是登上了报纸——用的是孩子在养父母家的名字「铃木作之助」。这是警方这方面能做的最大的保护。安室透和诸伏景光两人的任务主要是负责在审讯过程中,保护这孩子免受新闻媒体方面过多的伤害。

安室透那时候第一眼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种恶意犯罪,寻找刺激,哗众取宠的丑陋面孔。相反的,瘦小少年目光死寂,只是简单地自首了。其实他们也不相信他会杀人,想让他说出藏在心里的难言之隐。但是少年一直保持沉默,咬定人是他杀的。而且,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他也没有包庇的对象,最后警方还是以他为凶手逮捕归案了。但因为年岁太小,他被送去了少改所。

再次见面的时候,大概是已经从少改所出来了,那个孩子从桥上跳进河里。诸伏景光救了他。听说他情况很艰难,没有人愿意收养一个会刺杀养父母的孩子,于是他被送到孤儿院里生活,但也似乎过得不好。据安室透和诸伏景光调查知道,照顾他的孤儿院做着拐卖人口的生意,就是为了赚取政府发的高额福利金。

安室透那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也不满二十岁,什么人生经验都没有,最后的办法也是送织田作之助进其他名声好的孤儿院。去黑衣组织卧底前,诸伏还提出要去见一下织田。但是院长那边说他在院里总是在自杀,把其他孩子也给吓坏了,直接送去精神病院治疗了。至今不知道消息。

要想知道消息问一声就是了,很明显那个院长也不想要织田回去。

安室和诸伏两人又转去院长说的精神病院,结果才知道织田从病院里逃出去,已经没有消息很久了。病院里有病人说,他看到织田被一个戴着黑帽,穿着黑衣的人带走了。

于是织田作之助与他们的故事戛然而止。

诸伏离世时,还对那个对世间充满疲倦绝望的少年感到担心。

……

谁也不能描述安室透听到这个名字的震惊。

他听到名字的下一秒,立刻下意识在网上搜寻织田作的信息。果然是有名的小说家,搜索条目有十页不止,第一条就百科,上面更新了织田作之助的年龄——「23」。如果那个孩子长大,大概也有23岁了。

“……”

织田作之助的作品目前只有两部,一部是见证父母被杀死的妖怪推理小说《雨》,另一部是少年冒险推理故事《子守歌》。

《雨》这本书现在网上就有资源,青年警官和孩子的插画也列在网页上。

这个青年警官是不是太多诸伏景光的影子了?

有个聪明的哥哥,有个同样皮肤偏褐色的好友兼同事,自己还有温柔的心肠。

安室透看着这些,突然间感慨万千,连窃听的内容都不在意了,沉入回忆的深处不能自拔。

最后是织田作之助负责付账。

安室透在收银台时,漂亮的紫瞳对上织田安静如湖的眼瞳。

“听说你是大作家,临时抽空看了你的短篇小说,感到非常安心和感谢。我朋友若是在天堂看到,想必也有同样的感受。”

织田手指一顿。

“是嘛,诸伏先生离世了……”

“……你还记得我?”安室透没想到织田还记得自己。

“您没有变太多。”织田第一眼看到安室透就认出来了,“降谷先生。”

安室透摇头说道:“怎么可能没变太多…”

经历太多事情了。

太多了……

“我现在姓安室了,不要在人前说我的本姓。”

安室口吻里夹杂着太多难与他人分享的心酸说道。

织田注意到安室紧蹙的眉头,也感受到他那份沉重,说不出任何安抚的话。于是织田想让安室能够慢慢倾诉出来,好缓解安室一直压在心头的负担,他用着平静的口吻引导道:“所以这些年,您是被迫入赘,才改姓氏的吗?”

“…………………………”

织田,把我的感动和感慨都还回来啊!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