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1/1)

瞿北辰坐在位子上吃着自己的牛肉,听到夏曦还在阳台那边小声讲着电话。他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一点侧脸,上面有隐约的笑容。

他看看满桌的食物,又看看旁边座位上的双双对对,觉得自己吃得有些无聊。少顷,他放下刀叉拿起手机,给龙少发了条微信。

——海哥和我爸什么时候回去?

两秒以后,龙少回复:我也不清楚,过两三天吧。

瞿北辰:嗯。你的论文怎么样了?

龙少:……

龙少:你能不能问点别的。

瞿北辰:这是你妈赋予我的重任。

龙少:我谢谢你。你不是去玩了么,怎么这么闲?

瞿北辰:不闲,吃饭呢。

龙少:吃什么?

瞿北辰:法餐。

龙少:跟你那伴儿一起?

瞿北辰:嗯。

龙少:那你跟她讨论论文去啊。

瞿北辰:她在打电话。

龙少:哦。

龙少:男的吧?

瞿北辰:……

瞿北辰:你怎么知道?

龙少:猜的。

瞿北辰发了个再见的表情。

龙少:她男朋友?

瞿北辰:不知道。

龙少:这都能不知道?

瞿北辰:她又没跟我说。

龙少:死脑筋,这还用说,翻她朋友圈。

瞿北辰:你当我是偷窥狂。不说了,吃饭。

龙少:别啊。其实也没什么,就算她有男朋友,一个人出来按单身论处。

瞿北辰:你在这方面就是思维开阔。

龙少语重心长:听我的,既然出来玩,就专心享受,毕竟说不定最后是她始乱终弃你呢。

瞿北辰再次发了个再见。

发完锁屏,把手机放下。再看看夏曦那边。她望着窗台外面,这边只能看到背影。

翻朋友圈……幼稚。

瞿北辰心道,吃两口牛排,未几,目光却落回手机上。

她的朋友圈晒得不多,每个月最多也就四五条。这几天发的是埃及,往前是论文答辩、音乐会之类的。瞿北辰点开其中一条,是她的毕业音乐会。她站在音乐厅的舞台上,穿着黑色长裙,头发绾起,手里扶着大提琴,似乎是在谢幕。同一条的其他照片,是她和不同人的合影。瞿北辰看了看,有些看上去是老师,有些看上去是她父母,还有同学,但并没有跟单独的男性合影。

莫名的,瞿北辰心里松了一下。

手指继续往上拉,演出、练琴占了大部分内容,也有聚会和出去玩的,但合影的不是女生就是集体照。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偷窥狂……瞿北辰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正打算退出,他看到了底部的一张照片。

夏曦的前面放着个小蛋糕,上面插着四根细细的蜡烛。她的身旁,坐着一个男生,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

这个男生,之前的照片都没有出现过。他戴着眼镜,和夏曦一样对着镜头微笑,烛光映照之下,眉眼之间有一种书卷气的俊朗。

瞿北辰看看时间,是三年前的五月二十日。

文字是:四周年纪念日。后面跟着一颗爱心。

瞿北辰眉毛微微扬起。

正看着,忽然,他听到轻轻的脚步声。抬眼,夏曦已经快到近前,他立刻把屏幕关掉,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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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曦坐下的时候,似乎心情很好。

她看看瞿北辰的盘子,讶然,“你怎么还没吃?”

“吃着呢。”瞿北辰神色自然,“你再不吃就凉了。”

夏曦笑笑,坐下来继续开动。

“家里的电话?”片刻,瞿北辰问。

“不是。”夏曦说,“一个朋友,跟我说找工作的事。”

瞿北辰微笑,继续切着牛排,脑子里不禁又回想起那张照片。

“你工作还没定下来?”他问。

夏曦道,“还没。”

瞿北辰有些好奇:“你们这样的专业,毕业以后会去什么地方?进乐团?”

夏曦说:“乐团算是其中之一,也可能去各种学校当老师,或者自己创业。”

瞿北辰点头。

“你喜欢哪样?”他问。

“进乐团。”夏曦说着,把一块鹅肝放嘴里。

瞿北辰想了想:“马友友那样?”

夏曦忍俊不禁,停下刀叉看着他,“我这行你是不是只知道马友友?”

瞿北辰诚实地说:“对。”

夏曦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乐团要是够好,也许能得到跟他合作的机会。”夏曦继续吃东西,自嘲,“我混着在一堆人里面给他伴奏。”

瞿北辰笑了笑。

“乐团怎么进?要通过招聘考试么?”他问。

“当然要。”夏曦说,过了会,补充,“不过我家里人不想我走这条路。”

瞿北辰讶然:“为什么?”

“觉得太辛苦,而且不够稳定。”

“他们希望你做什么?”

“找个学校,最好离家近点,当个老师混吃等死。”

“其实这样也不错。”瞿北辰道。

夏曦不置可否。

“你呢?”片刻,她问,“你在国内已经有工作了吧?”

“不,还没有。”

夏曦讶然。

“你没有找工作就先来了这边?”

“这个项目的机会难得,我不想错过。”

夏曦微微点头,又问,“那么你这边项目完成以后,回国以后要做什么?”

“我也没定,没想好。”瞿北辰说。

夏曦:“会进博物馆研究所之类的吧。”

瞿北辰:“它们属于不同的专业方向,不过也不一定。”

夏曦看着他,颇有兴趣地问,“你怎么会想到学这个?爱好么?”

瞿北辰:“算是吧,我外公干这行。”

夏曦:“那也算家学了。”

“算是吧。”瞿北辰莞尔。

两人边吃边聊,从专业聊到食物又聊到阿加莎,餐厅里的人渐渐少了。

“还有想点的么?”瞿北辰问。

夏曦已经有点吃撑了,靠在椅背上,摇摇头。

瞿北辰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叫服务生结账。

单子送过来,夏曦看一眼上面的数字,瞪大眼睛。

“这么贵!”她倒吸一口凉气。

“我看看。”瞿北辰拿过来,扫一眼清单和数字,道,“没错。”

夏曦不可置信:“我刚才问你贵不贵你说还好!”

瞿北辰无所谓:“是还好啊,法餐嘛。”

夏曦:“……”

她还想说什么,却见瞿北辰从钱包里拿出信用卡,交给服务生。

“不用你付。”夏曦连忙说,“说好了所有的花费由我付……”

“算了。”瞿北辰,“你那点公用的钱,根本不够。”

“不够可以再交。”

服务生似乎看出来他们有异议,询问地看着瞿北辰。

瞿北辰示意他等一下,拿起餐巾擦擦嘴,看着夏曦。

“是我带你来的,并且隐瞒实情骗你陪着我吃。”他不紧不慢道,“所以你看,我来买单,一点毛病没有。”

夏曦看他理直气壮的样子,终于没有坚持。

看着服务生把他的卡拿走,消失在餐厅那头,过了会,她说,“谢谢。”

瞿北辰莞尔:“不客气。”

夏曦也笑笑,拿起手机。

没多久,瞿北辰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看了看,居然是夏曦发来的微信转账。

瞿北辰:“……”

“你刚才都谢过我了。”他说。

夏曦:“谢是谢,钱是钱。我们是结伴,但说好了aa就要aa。”

轮到瞿北辰啼笑皆非:“有必要分那么清么?”

“那当然。”夏曦看着他,认真地说:“我觉得,我们现在都还算学生,接下来还有十几天行程,尽量分担花费才是结伴的目的。”

原来是看我穷。瞿北辰感觉一言难尽。

她这么说,瞿北辰知道自己再坚持也没什么用,只得拿起手机,确认收款。这时,服务生把卡和小票拿过来,瞿北辰接过卡,看了一下小票上的数目,签了字。

他看向夏曦,耸耸肩,“你满意了?”

夏曦终于露出笑容,拿起果汁继续喝。

“回去吧。”瞿北辰拿起包。

“哦,不急,我们再坐坐。”夏曦说。

瞿北辰讶然:“你不是说饱了么?”

“饱是饱了,但出了那么多钱,我又饿了。”

瞿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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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没什么可逛的,两人吃了饭出来,打车回酒店。

他们在酒店旁边的小店里买了些饮料,然后到酒店前台确认明天的行程。因为凌晨四点就要出发,为了避免出现俩人第一次遇见时出现的状况,瞿北辰顺便预订了叫醒服务。

值班还是那个中年人,说好以后,又问起游轮的事。

瞿北辰一脸和气,说他们目前还没有决定,如果决定了会来找他。

“其实讲讲价,说不定还是能低点。”进电梯的时候,夏曦说。

瞿北辰:“应该可以,不过到底多转一手,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夏曦看着他,意味深长,“我发现你大钱舍得花,但抠起来也是挺抠的。”

瞿北辰也意味深长:“这不是因为要跟你aa嘛。”

两人都有些累,回到房间门口,约了明早会合的时间,互道晚安就各自回房了。

瞿北辰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有微信,是龙少发来的语音。

——“刚问了海哥,他说后天走。”

瞿北辰一只手用毛巾擦着头发一只手在屏幕上点:哦。

龙少:“累死了,海哥又不吃人,你自己问他去啊。”

瞿北辰:“我要是不问你你是不是也不会问?”

龙少:……

龙少:“有道理。”

瞿北辰:“那边是你地界,你要负起责任。”

龙少:“负毛的责任!我不想伺候他们了,我要过去找你玩!”

瞿北辰:“没问题,只要你敢。”

龙少:凸。

瞿北辰回了个再见的表情,才放下手机,龙少八卦之魂不死,又发过来

——“那你俩今晚睡两间还是睡一间?”

瞿北辰无语,有点后悔告诉他夏曦的事。

瞿北辰:“两间啊。”

龙少发了个弱。

龙少:“你不是请她吃法餐了么?”

瞿北辰:“不算请,她把钱还我了。”

龙少:??

龙少:!!

未几,电话打过来。

“丢我脸。你到底想不想泡她?”龙少道。

瞿北辰:“要你管。”

龙少:“不是吧!不泡她你结什么伴!”

瞿北辰额角暴了一下。

“我现在真的觉得,”他把毛巾放下,道,“你对男女关系的认知需要重塑。”

龙少不屑:“切。”

瞿北辰:“你论文写好没?给我看看。”

龙少:“……再见。”

通话挂断。

瞿北辰骂一声小兔崽子,把手机放下,去吹头。

热风伴着风筒聒噪的声音,烘着他黑硬的发根。

瞿北辰看着镜中的自己,手指捋着湿漉漉的头发,脑海中却浮起了那张照片。

说实话,看到它的时候,瞿北辰心里有一点失落。

夏曦的确是瞿北辰欣赏的那种类型,要说他没有暗搓搓期待点什么,那是假话。

但同样的,他并没有什么执念。

她在巧合的时机出现,瞿北辰跟她一起上路,本意也就是找个好相处的人作伴,不至于路上无聊。至于他们会有什么结果,瞿北辰并不在乎。结伴本来就是一件变数诸多的事,相处愉快就一起往下走,哪天觉得不高兴了就分道扬镳,从这个意义上说,关系越清楚越好。

瞿北辰不由地又想起那顿aa的法餐。

夏曦也是这么想的吧?对于她而言,他也完完全全是个一起搭伙上路的人?

思忖着,瞿北辰唇边浮起一丝自嘲的笑。

这样也好。本来就是出来玩的,心思单纯些才能享受旅途。

都怪龙少那个臭小子。他一边吹着一边在心里不屑地想,要不是他胡说八道,自己怎么会那么无聊?

瞿北辰一边鄙夷着,一边对着镜子捋了捋发型,终于满意,放下风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