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请各位小天使将正文与作者有话说连在一起看(1/1)

又行了好大一会儿, 只见月光所照之处, 皆是荒土, 甚是凄凉。好在黑夜之中, 零星有些微弱的火光,好像地上长出来的星星一样。

见到火光, 刘子安便知道, 这附近必有人家, 于是便朝着火花集中处走去。

果然,走了没多一会儿,就看见好多人跪成一圈,正在拜一个人。

那被拜之人坐在一个土堆的台子上,周围全是燃着火的小木棍,把这人的脸照得明晃晃的,仿佛会发光一般。刘子安,

刘子安不知这是何人, 也不知大众为何拜他。

“之前看到女娲、伏羲,都没人朝他们行此大礼,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引得这么多人前来拜他?”刘子安心里犯了嘀咕,一时间也不敢靠近。

此时,那土台上端坐之人已然看见了刘子安,遂叫他过去。

刘子安走到前面, 公然傲立, 大众甚怒, 斥责刘子安何以不拜。

“我为什么要拜他?”刘子安反问,“天、地、君、亲、师,他占哪一个?”

“我主乃圣明贤君,如何拜不得?”那一众轰然道。

刘子安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我见了女娲、伏羲没有拜,见了日月之母没有拜,见了上古烛龙没有拜,你们让我来拜他?他难道比这几位谱还大?”

“这厮恁的大胆!却不折寿?!”那一众人听了他的话,气得牙痒痒,却又挑不出理来。

“那你拜什么?”其中有一人问道。

“方才已经说了,天、地、君、亲、师。”

“那你说说,你为何拜天?”

“风调雨顺,使百姓安康。我为何不拜?”

“为何拜地?”

“地产五谷,使百姓富足。我为何不拜?”

“百姓关你什么事?”

“我是百姓,自然关我事。”刘子安理所应当地答道。

那人被他的态度给气笑了。

“好好好,那你说说,为什么拜君?”

“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我为何不拜?”

“我主也是贤明君主。”

“但我不归他管。”

“那为何拜亲?”

“养育之恩,没齿难忘。为何不拜?”

台上之人点了点头,道:“倒是个孝子。”

“那为何拜师?”

“传道授业,答疑解惑。为何不拜?”

众人哈哈大笑:“我主也可如此,你还是拜了吧!”

刘子安不依:“你们懂什么,我师父可厉害了!上古大神都跟他称兄道弟,像什么共工、刑天还都是他的小辈哩!”

众人不信,坚持要他下拜。纠缠得久了,刘子安大怒,便要撒泼。

幸得那贤君开了金口,道:“他是方外之人,且免了他的礼!”

众人这才作罢。

刘子安平白无故窝了一肚子火,心里自然不甘,上前问那人道:“你是何人?此是何地?”

那人笑了笑,也不怪他无礼,言道:“某是燧人氏,此乃燧明国。”

“燧明氏?”刘子安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钻木取火的那个?”

“那是世人误传。”燧人氏笑道,“某少年时素喜遨游,曾到世界之边,绝域之所。那地方生着一棵大树,把日月之光全都给挡住了。”

“把日月之光都给挡住了?那得多大的树啊!”刘子安摇头表示不信。

“我主岂是那胡言乱语之人?!你这厮休要无礼!”那一众人听刘子安污蔑他们圣明的君主,心里可不乐意了,严厉地斥责他。

“不知者无罪。”燧人氏示意他们静下来,言道,“此树名为燧木,占地乃有万顷。某初到此地,入此大树之中,穿枝过叶。初时只觉暗无天日,林中湿润异常,不料行走不远,频见叶间光芒闪烁,如同宝石一般。越往深处,光芒越盛,不久,便全然如日月光照,明耀异常!”

“难不成那叶间竟藏着小太阳、小月亮?”刘子安笑道。

“你这厮好大胆,我主说话,岂有你插话的余地?!”

刘子安笑容一敛,暗暗翻了个白眼。

燧人氏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道:“并非藏着太阳、月亮,当初我走到深处,方知此间光芒尽来自树上之鸟。那鸟长爪、黑脊、白肚、喙部短硬,身形如鸡,喜啄树干。每当它们啄树干之时,便有异常灿烂的火花迸溅而出。其时,世人皆不知取火,乃茹毛吮血,常常早死。某可怜他们,便模仿那鸟,用木棍在木板上转动,不久便有火花散出。大家把火花集中保存,从此人间便随时有了火种,再不必等待天雷了!”

言毕,四下又是一片跪拜之声。

“原来你这方法竟是从鸟身上学来的!”刘子安惊讶道,“你要是不说,我还不知道呢!以为人无所不能,自己琢磨出了这取火的方法。”

燧人氏摇头叹道:“说起来又岂止这取火之法是从动物身上学的,就连那高深莫测的八卦,不也是从龟背上推演出来的吗?”

“说的也是。”刘子安点头道,“如此说来,人倒是健忘得很呢。明明一身的本事都是从那飞禽走兽身上学来的,现在却要对其赶尽杀绝,弄得千山鸟烟绝,万境兽踪灭哩!”

那燧人氏还没说什么,下面的一众人却怒了。

“君主,这厮居然取消我们人哩,不得放过于他!”一人言道。

“正是!君主,观这家伙虽然人模人样的,但行为举止却没半点教养,且惯会冷嘲,实在可恨!我们乃是顶天立地的人间丈夫,岂能被这种家伙嘲弄?!实在是颜面扫地啊!”另一人言道。

刘子安一看此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这家伙狗头人身,才真是个半兽人哩!

“你这家伙道行浅,连人身都没修炼完全。”刘子安嘲讽道,“我就算再差,最起码还有个人模样。”

众人听了勃然大怒。这也难怪,这些人不是披着羽毛就是顶着犄角,没一个是人模样,刘子安这句话一下子便把他们全骂在里面了。

当时,那些人也不等他们圣君吩咐,便向刘子安扑来,要与他拼命。

不过,刘子安此时非人非鬼,那些人虽然用尽了力气,却伤不着他丝毫。众人见此情况,心中惊疑不定,喘着粗气,无不大骂刘子安。

刘子安当时便被气笑了,望着燧人氏大声言道:“我本以为你是个心系苍生的圣明君主,没想到身边竟都是些朝秦暮楚、朝白暮黑、朝是慕非的小人!有什么样的臣子就有什么样的君王,想来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本想替天行道,好好教训你一番,又怕世人说我灭了他们造火的恩人。也罢,留你一条残命,与这厮们胡混吧!”

说实话,刘子安此时小腿抖个不停,但心知此时如果不壮一壮声势,恐怕难以轻易脱身,因此便壮着胆子,喊出了那一番话。

数人见刘子安恶狠狠地瞪着自家圣君,以为他心怀不轨,慌忙跳上台,挡住燧人氏,有死命救主之意。

不料其他人一见,立刻大叫起来。

“这些家伙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践踏圣君之位,岂不找死?!”

救主之人觉得委屈,立刻大力驳斥,这两边人吵起来,反而将刘子安冷落在了一旁。

这时所有人差不多都跳到台上去了,燧人氏被众人淹没,刘子安几次踮脚都不能看到他的身影。

“这也是圣君哩!”刘子安摇头叹道,心里觉得燧人氏十分可怜。

离开了燧人氏,刘子安又行了许久。这一路上甚是空旷,不见半个人影。

“莫非是走到无人地带了?”刘子安心道。

正想着,忽见前方出现一个家伙,牛头人身,宽阔的嘴似乎正在嚼着什么,嘴里流出青色的液体。那牛首倒是出奇丑陋,像陈年霜打的老树皮似的,皱巴巴的,一脸苦相。

刘子安疑心他是个成年得到的妖精,却不敢确信,只得大喝一声。

那家伙张眼见到刘子安,也吓了一跳。

“你是个什么东西?怎的突然冒出来吓人!”

“我才不是什么东西!呸!我是人。”刘子安道,“你又是何方妖孽?!”

“我不是妖孽,我是炎帝!”那人道。

原来炎帝竟是这等模样?!

刘子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你真是炎帝?我先前还见过你女儿哩!”

“我怕你是欺人!我那少女孩儿不听劝,一心钻到炉火中,结果变成了烟雾;我那瑶姬孩儿为人热情,熟知少年夭折,当时把我哭得天地昏暗,后她托梦于我,说是情愿变成巫山的一片云雨,与成年男子交合取乐,我亦满足她心愿;我那女娃孩儿亦是小孩子心性,常在海边戏耍,熟知一日溺水,竟亡了她的性命!老了老了,孤家寡人的,也没个贴心的女儿来陪我叙家常。我却苦也!”说着,炎帝竟落下泪来。

“如此说来我或许倒是见过你两个女儿哩!”刘子安道,而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身上摸出一个荷包,“你看看,这是不是你那瑶姬孩儿的手艺?”

炎帝看到那荷包便是眼前一亮,颤颤巍巍地伸手将其接过,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是,是!这果是我那瑶姬孩儿的手艺!”炎帝流泪道,“你是怎么得来的?”

“这是你女儿给我师父的,然后我师父又转送给了我。”刘子安道。

“你师父怕生得一副好相貌吧。”那炎帝问道。

“是啊。”刘子安点头,“您问这个做什么?”

“这荷包看似简单,实则是个保命的法宝。这么说吧,只要元神没散,便可以再度重生。”炎帝道,语气颇为自豪。

“那这是个好宝贝啊!”

“当然。与之相对,这荷包做起来也极为复杂。我那瑶姬孩儿肯花这心思,肯定是有意于对方。而她又向来喜欢那年轻英俊的男子......”

炎帝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子安给打断了。

“不可能!她现在就是个老婆婆的模样,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心思?!”

炎帝闻言哈哈大笑,道:“她已成为山间精灵,又岂有老去一说?更何况那孩子向来心思活泛,一时动了春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刘子安听了烦躁,转移话题道:“对了,我还看见你那淹死在东海的女娃了。”

“她现在如何?”炎帝问道。

“你难道没听说吗?她现在变成了精卫鸟,壮志凌云,天天衔着石子枯枝,要填了那东海哩!”

“竟是变成了鸟?!我那苦命的孩儿啊!”说着,炎帝竟又哭了起来。

“他的眼泪倒多!”刘子安心道,被他鼓弄得也有些伤心。

那炎帝清泪涟涟中不忘还问一句:“你却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在东海,她现在正和她的夸父侄子一起忙着衔石子填海哩!”

“我那可怜的女儿,却是太痴了,还在不舍地做那永无止境的无用功哩!那海水焉是几块石子就能填满的?!”炎帝叹了一口气。

他这一叹气,却呼出一口气来,甚是浊臭,把刘子安熏得够呛。

“炎帝,你嘴里嚼的是什么东西?”

“我嘴里嚼的是草药。当年我死于断肠草之毒,至今仍不甘心,还在寻找解药哩!可恨当年那一场大水,不知淹了多少草药,我想我大概是很难再找到草药了。”

“你是神农氏?”刘子安惊道。

“是啊,先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炎帝看他大惊小怪的样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我先前不知道炎帝和神农氏是一个人啊!”刘子安道。

虽然宝禾先生可能跟他说过,不过像这种无聊的东西他向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来不往心里去。

“我见过你徒弟!”刘子安道。

“你见过我哪个徒儿?”

“就是那个曹大夫!”

“曹......大夫?”炎帝想了想,他好像没收过一个姓曹的徒弟。

“我并没有姓曹的弟子,你遇到的大概是个冒名者吧。”炎帝道。

“不不不,你还把神农鞭传给他了。而且他确实有些真本事。”刘子安连连摆手道。

“神农鞭......你说的莫非是麒?”一提神农鞭,炎帝基本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大概吧......反正就是跟阿宁有一腿的那个。”刘子安小声道。

“阿宁又是谁?”炎帝觉得自己都听糊涂了。

“啊,是当扈。”刘子安道。

很明显阿宁的洗脑式成功的,刘子安总算记住了她的“名字”。

“啊,是那个小家伙啊。”炎帝笑咪咪的,仿佛想起了当年的事情,“那小家伙怎么样?都有名字了,大概是得道了吧。”

“反正挺厉害的,我是打不过她。”刘子安耸了耸肩道。

“看你也是个得道的,不知师从何人?”炎帝问道。

“我师父啊......”刘子安犹豫了一下,不知报先生的哪个名号比较好,“是盘古。”

炎帝一听,哑然失笑:“你这小娃娃真是说话不怕闪着腰,盘古大神岂会随随便便地收徒?!”

“那个,我是他在人间游历时收的徒弟。”刘子安涨红着脸道。

“好,我姑且信你是他的徒弟。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不成是活够了?”炎帝笑问。

“没有,不过是走散了。”刘子安实话实说道,“正打算找他去会合。”

那炎帝摇了摇头。

“会合?哪有那么容易?”

“他们说只要朝着心中所向,没有地方是到不了的!”刘子安反驳道。

“他们是谁?”

“伏羲、女娲还有烛龙都这么说的!”

“他们是上古大神,自然能随心所欲。你呢?”

“我......”刘子安一下子语塞了。

“要知道,这地方的时间跟外面是不一样的。你以为你在这儿待了一天,实际上外面很有可能已经过了一百年。”

“一、一百年?!”刘子安惊呆了。

“这还是往少了说。事实上,过了一千年也说不准。”炎帝道,“你在这儿待了几天了?”

“我、我不知道。不过,应该已经好久了。”刘子安的语气显得有些慌乱。

“所以啊,即使你上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他。找到了,他也不一定还认得你。何苦呢?”

刘子安忽然想到了阿宁。

想当初她看到先生的时候也是满脸久别重逢的欣喜之情,可先生说什么?先生已经完全不记得她了!

想到这儿,刘子安不由得有些想哭,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做的都是些无用功。

炎帝看他的表情,便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道:“所以啊,与其做那些无用功,不如留在这里。我也可以教你很多东西啊!”

“不,我还是要回去!”刘子安抹了把脸,哑着嗓子道,“即使他忘了我,我也会让他想起来的。”

“真是个傻孩子!”炎帝摇头道,“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不听劝呢?!你也是,我的那些女儿们也是!净做些无用功!”

“怎么是无用功?”刘子安闻言哈哈大笑,道,“你知道吗?精卫,也就是你那女娃孩儿,就靠着那些枯枝石子,已经把东海填得只有湖泊那么大了,一眼就可以望到边。还有你那瑶姬孩儿,她为什么是一副老妇人的模样?因为她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和他一起慢慢变老。”

“胡闹!胡闹!”炎帝连连摇头。

“你说她们是胡闹,那你呢?明明已经死了,却依然执着于寻找解药。”刘子安道,“你难道不是在胡闹?!”

“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