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无解(1/1)

“咚咚咚……”

敲击木制院门发出的声响显得有些空寂。

祈站在二长老宇智波真治的院子外,心中略有些忐忑。从她和宇智波真治短暂的几次接触来看,这位长老无疑是一位很和蔼的人。但宇智波真治刚刚失去自己唯一的孙子,想必心情悲痛,所以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

院子门吱啦一声开了,宇智波真治低头看见了祈,表情有些惊讶,但随即微微一笑。这个笑容牵动了他脸颊一侧狰狞可怖的伤疤,乍一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但宇智波真治眼神却十分温和。

“进来吧。”他微微让开身邀请祈进了院子,空荡荡的和服左袖随着动作飘动一下。

祈随宇智波真治穿过院中的回廊,来到一间屋子内坐下。

“真治长老。”祈在他面前跪坐行礼,“我听大伯说您是宇智波一族中最擅长单手结印的人,因此想请求您指导我忍术结印的修行。”

“私下里可以直接喊我‘真治爷爷’。”宇智波真治说,“你现在已经在修行单手结印了?”

“是的,真治爷爷。”祈顺从地改了口,然后解释说,“我三个多月前就已经在尝试单手结印发动忍术了,只是一直不得要领。在单手结印发动忍术时,术的威力会大大减小,甚至在发动的忍术威力过大时根本就发不出来。”

“这种技巧对于你这年纪的孩子来说难度偏大,能尝试成功说明祈很有天分。”宇智波真治有些讶异,“跟我到后院来,用单手结印发射一个忍术让我瞧瞧。”

“是。”祈点头应允。

后院是一片空地,孤零零地竖着几根木桩,场地不算开阔,但却足够进行一些日常的忍者修行。

祈右手持于胸前,巳、未、申、亥、午、寅,“火遁·豪火球之术!”

口中猛然喷出一个温度灼热的火球,火球直径长达一米,看上去气势威猛吓人,但实际上这一个c级忍术的威力大幅度缩水。按照查克拉充足时正常的发动情况来看,豪火球的直径最起码要达到两米左右才算及格。

祈持续喷吐了十几秒的豪火球才收敛了忍术,她放下右手,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在释放完这个火遁忍术之后,她连肺部呼出的空气都带着一种灼热的气息。

祈抬头看向宇智波真治,眼神询问请求指点。

“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宇智波真治不吝赞赏。

“但发射的忍术威力总是上不去。”祈心中并无得意,相反还有些懊恼。

宇智波真治淡淡地笑了,“祈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用三个月的时间把单手结印修炼到这种程度是件了不起的事情。是你太心急了。”

“真治爷爷还是快点告诉我该如何改进吧。”祈歪着头说。

“注意呼吸调节和查克拉的控制调动。”宇智波真治的手指点在她肺部的一根经脉上,那是向肺部输送查克拉发射火遁的一条重要路线,“单手结印比双手结印更难,难点便在于查克拉的调动变得更难控制了。注意我点的这条经脉,你再发射火遁试一试。”

祈点点头,转身面朝空地用右手单手结印,深吸一口气向肺部调动查克拉,“火遁·豪火球之术!”

口中猛然吐出巨大的火球,这次火球的直径明显比上次大了一圈,虽然离及格线还有一些距离,但最起码进步显著。

连续发射完两个火遁,祈的喉咙有些冒烟,忍不住咳嗽了两下。

“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宇智波真治说,“把刚才消耗的查克拉恢复一下,之后再接着练习。”

如果一下子把查克拉全部消耗一空,会对身体经脉产生一定的损伤。所以练习忍术时最好循循渐进,持续性练习。

祈揉了揉胸口缓解过度凝聚查克拉的压力,走到回廊边坐了下来。

宇智波真治在回廊上跪坐而下,他分明神情恬淡,坐姿却无端头露出一种肃穆威严的感觉。再加上脸上狰狞可怖的伤痕,让人感到一种可怕的威慑力。

但他确确实实老了,眼角刻上了细密的皱纹,连头发都有些稀疏花白了。

“真治爷爷,”祈有些好奇,“您到底多大年龄了呀?”

“六十一了。”宇智波真治眼底染上和蔼的笑意,“我曾想过,如果我活过了七十岁就让人把年龄刻在墓碑上。”

战国时代人们的平均寿命是三十五岁,忍者家族中很少有这个年纪的老人,所以如此的长寿的确是一件让人骄傲的事情。

祈隐在和服袖子中的指尖动了动,宇智波真治是很长寿,但他的外表年纪却比实际年纪大上了个十几岁,如果忽略他挺拔的坐姿,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七、八十多岁的老人。

“真治爷爷的实力一定很强吧,”祈问道,“不然怎么能纵横战场这么多年。”

“在战场上生存下来需要实力,然而也需要一点运气。”宇智波真治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仅余的右手抚上了空荡荡的左袖,“我用我的左臂换回了我一条命,算是个划算的买卖。”

用左臂换自己的命,在祈的价值观念里这的确划算,但却不能称作是幸运。

“是谁干的……”她忍不住问,同时为自己的失礼感到歉疚。

宇智波真治并未计较祈的失礼,他一字一句,缓缓的回答道:“是千手一族的现任族长,千手佛间。他砍去了我的左臂。”

千手佛间,千手柱间的父亲。

听到这个名字,祈面容扭曲了一瞬。

千手,又是千手!

世代纠缠的恩怨,无尽轮回的宿命!

这仇恨到底要延绵多少年难道就没有终结的一天吗?!

“我的妻子,我的儿子,我的儿媳,我从小相交的挚友……他们都死了,而且都是死在了千手一族手里。”宇智波真治话语里带着苍凉,表情却一派平静,“可我还活着。”

这样的宇智波真治,祈无从安慰,也没有立场去安慰。

他忽然轻笑一声,转而说道:“人老了,就是爱追忆过去。而且我这些年身体越发不好了……一到冬天,浑身的骨头都疼。夏天倒是好些。”

祈犹豫地接话:“大概是因为您年轻时受的伤留下了暗创,一直累积复发的缘故。我以前听我父亲说用温泉水疗养可以缓解一下病痛。”

“祈是个好孩子,”宇智波真治说,“我还有个孙子,和你年纪差不多大,他也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我知道他,我似乎应该喊他‘凌表哥’。”祈声音有些吱唔,她有些后悔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引起了宇智波真治的伤心事。

宇智波真治轻轻点头,然后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空荡荡的和服左袖被风带的翻动了起来。

“休息时间结束,该训练了。”宇智波真治忽然开口说。

祈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抚平了衣服的褶皱,走到训练的空地上。

她是一个很不擅长安慰别人的人,尽管她很能理解对方伤感的情绪,因此和宇智波真治的对话让祈感到无所适从。

宇智波一族的先祖是因陀罗,千手一族的先祖是阿修罗。因陀罗和阿修罗共为兄弟,而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本来也应该是关系亲密的亲族。但因陀罗和阿修罗反目成仇,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也成了永远的世仇。

历史的真相已被掩埋,过去的事实如何已无从猜测。从前争相传颂的六道时代的传说被所有人都遗忘了,只剩下名为仇恨的、恶毒的果实被送吃,然后成为了随着血脉代代相传无法解开的无解之结,成为了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绵延千年的恩怨与宿命。

……

结束了单手结印的修炼后,祈忽然想起她应该去墓地祭拜一下斑的兄弟们。虽然并没有见过面,也并不熟悉,可好歹也是堂亲的关系,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墓地看一下。

现在天已经有些黑了,祈走到墓地边缘时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影子站在墓碑之间。

“斑。”祈走近后试探地喊了一声。

斑微微转身,对她淡淡的点了一下头,然后继续回望着墓碑。

这段时间他常常独自一个人来墓地,而且一站就是几个小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斑的内心应该还没有那么快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回复过来。

“斑,你厌恶战争吗,”祈静静地站了片刻,而后低声问道,“你厌倦仇恨吗。”

“当然。”斑回答得没有一点犹豫,“如果不是因为战争,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和千手之间的仇恨,我弟弟们就不会死。”

“如果放弃仇恨和偏见可以换来和平,你愿意放下仇恨吗?……”祈再次问道。

“不存在这种选项,是人都无法放下仇恨。”斑默然片刻,随后缓慢地回答说,“我无法放下仇恨,因为我没有办法在知晓了杀死我弟弟的仇人是谁之后,却克制住自己不去报仇。”

杀人与被杀,报复与被报复,旧的仇恨还没有被遗忘,新的仇恨又再次产生了,这种阴暗的情绪随着时间不断循环不断加深。

“所以,这个问题果然还是无解啊。”祈在心中默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