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想看热闹,没门(1/1)

沈月并不是想去跟小静叫板,也不是输不起。她就是想近距离的看看林京墨心头的朱砂痣到底长什么样,致使他后面单身一辈子都没有再找。

第二天,沈月吃了晚饭后进屋换了身衣服就拉着远志一起出家门。王桂英还追过来问:“月月,你咋不找你京墨哥哥一起去?”

“京墨哥哥在用功读书呢肯定不想去,我带远志去让他也长长见识。”沈月这样说了,王桂英也不好再说什么。本来还想让这俩孩子有机会多接触接触呢,结果是孩子大了不由娘。

王桂英倒是放心远志和沈月一起去大剧院。远志在这边生活快两年了,对周围的环境十分了解。虽然比沈月还小两岁,但他现在比沈月还高半头,并且结实,是个非常棒的护花使者了。

“远志啊,好好带着你姑姑,别乱跑啊。看完了就回来。”王桂英放心是放心,叮嘱还是要的。

“奶奶你就放心吧,我保证看完演出就将姑姑全须全尾的带回来。”远志跟奶奶保证后,就和姑姑走出家门直奔大剧院。

大剧院非常大,座位一排排一纵纵能容纳好几百观众。

沈月凭着票和远志找到自己的位置,是前面第二排挨着舞台中央很近的好位置。此时舞台被一个巨大的红色幕帘阻隔着,看不到里面的布景。票上写节目开始时间是晚上八点。在大剧院的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钟表,此时时间刚七点半。他们来早了,座位才做了一半人。

“远志,你以前来过这剧院看表演么?”沈月小声问远志。

远志摇头:“没有,我这还是第一次来剧院。我来到这边学业比较重,放假的时候师傅带我出去玩儿也是去动物园,或是去爬古城墙。”

沈月又问:“那你说的小静姨长的好看么?”

“她长的……别人都说她长的好看。”远志犹豫的说完这句歪头看看沈月,又道:“但我不喜欢她的长相,姑姑长的好像仙女,和蔼可亲。她长的好像妖精,有点邪气。”

沈月瞧着远志一本正经的说着仙女和妖精的区别,忍俊不禁笑起来:“远志你进城学的油嘴滑舌了,以前可是不会这样说话。”

远志讪讪的小声:“我说的是真的,不然等一下姑姑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沈月很期待时间快点过去,好看看那小静是不是真长的像妖精。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指针终于指向晚上八点。沈月回头看一眼,几百人的观众席上座无虚席,但是身边的位置却是空的,那观众还没有来。

头顶的灯忽地熄灭,全场瞬间成了一片漆黑。周围嘈杂的声音也好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安静的掉地上一根针都听得见。

下一秒,红色的大幕缓缓往两边拉开,舞台上的灯光一下子倾泻出来,随之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是一些道具背景。然后在背景暴风骤雨的音乐中,穿着破烂衣服的主角琼花出场了。

音乐是熟悉的,情节也都是烂熟在心的,沈月唯一的关注点就是在琼花的扮演者小静的身上。

小静长着一张桃心脸,下巴尖尖的。五官非常精致,一双大大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左眼角下长了一颗小痣,一颦一笑自带风情。

远志还真没有说错,这女人长得真像妖精。然后出彩的就是她的身材,说是前凸后翘都一点不夸张。上围估计是d往上,小腰一双手就能掐的过来,臀围……

灰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挂包里爬出来,蹲在沈月肩膀上对着她的耳朵发出流氓般吸溜口水声:“天呀撸,这女人好正点,怪不得你的林京墨喜欢,我是林京墨我也喜欢!”

沈月气的头顶冒青烟,这小灰灰就是系统派来气自己的吧!

伸手将小灰灰从肩膀抓下来,也对着他的耳朵恐吓:“赶紧滚回你的睡袋里,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断你口粮!”

小灰灰伸手使劲揉耳朵,这剧场音乐声很大,沈月又是直接对着小灰灰的耳朵眼说的,别人是听不见,但是小灰灰已经觉得震耳欲聋了。

“太可怕了,我就说了句实话而已,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小灰灰气完主人后“嗖”的一下钻进主人的随身挂包,继续当睡神去了。

正生气呢,感觉到身边的空位置有观众坐下了。她下意识的转头看一眼,眼角猛地跳起来,又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

林京墨眉头不悦的皱起,这丫头不和自己来看演出就算了,居然还将对自己的称呼都改了。以前甜甜的京墨哥哥,现在直接变成了冷冰冰的你。

忍着火气淡淡小声:“别人送我一张票,我就过来看看。”

沈月偷偷撇嘴,那不用猜,送林京墨票的肯定就是他的小静了。

真是想不到,少年老成,不苟言笑,总是副老夫子模样的林京墨心头的朱砂痣竟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妖精。

沈月装着不知道的压低声音道:“这琼花的扮演者长的可真好看,你看那俩大眼睛闪亮闪亮的,就跟带着小钩子似的,我看了都喜欢,男人看了指定更喜欢。你喜欢么?”

林京墨看向沈月,虽然台下昏暗,他还是从沈月的眼中读到一抹酸意。

月月对肖静怡吃醋了!

林京墨乍一读到沈月的这个小心思后是懵的。他以为是光线昏暗自己读错了信息,因为月月一直把自己当成哥哥,月月还和肖静怡从没有见过面。

不,或许她见过。昨天下午肖静怡来给自己送东西的时候,或许被月月看到了。

如果月月因此对肖静怡吃醋了,那是不是说明她……也是喜欢自己的!!

林京墨的胸腔里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本想说他不喜欢的,心头一转,却是微微弯起了唇角:“小静小时候长得就很好看,眼睛大大的好像洋娃娃。”

沈月的手下意识握紧椅子的扶手:这家伙说小静小时候好看是什么意思?暗讽自己小时候又黑又瘦是个癞头?他说小静的眼睛好像洋娃娃的眼睛,难道那个摆在自己床头的洋娃娃是因为小静?

还有,这家伙说起小静的时候那什么表情啊。居然笑弯了唇角,好丑!

“远志,芭蕾舞好看么?”沈月不想和林京墨说话了,转头去小声跟远志说话。

远志第一次看到人用脚尖跳舞,他惊奇的双眼一瞬不瞬,他的脚也不由自主的绷起:“好看,很震撼。就是……她们的脚尖不疼么?”

“开始疼,但时间长了也就不那么疼了。其实他们的鞋子是特制的,鞋尖部位是硬的有个小平面,所以能立起来脚尖旋转跳跃。”沈月解释道。

远志羡慕一声:“姑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姑姑有颗聪明的脑袋,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啊。你不信的话可以等演出结束,去后台看看她们的舞鞋。”

远志从来不会怀疑姑姑的话,又小声问:“姑姑,那你会跳这个舞蹈么?”

沈月斜睨林京墨,见他认真看着舞台就故意道,“这个很简单的,我这看一遍就会了。”

林京墨看似在全神贯注的看着舞台,实则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身边月月和远志很小声的对话。

月月说芭蕾舞很简单?怎么可能,这可是舞蹈中最难的舞种了。光是用脚尖站着就需要练习很久,更别说只是看一看就会了。

她一定是在吃醋,不想输给小静才故意那么说的。这个好强又嘴硬的丫头怎么就那么可爱。

六场全部演完,在观众雷鸣般的掌声中,看台上的灯亮了。舞台上的演员全部出来鞠躬答谢观众,还有人捧着花去台上献花。献花的都是一水的男人,而他们献给的又都是同一人,小妖精肖静怡。

沈月见小静收着一束一束的花,风情的眼睛却是一个劲儿的看林京墨,手臂就碰一下林京墨的手臂,故意很八卦的道:“那主角真是万人迷啊,所有男人都喜欢。看,她看你呢,所以你来的时候怎么没带一束花啊,不然现在你也能上台了。”

林京墨斜睨沈月:“你很希望我上台献花?”

“你的事我哪儿有权利希望或是不希望。啊,后排的观众起来离场了,远志,我们也起来走了。”沈月避开林京墨漩涡似的眼睛,转身去拉起远志。

远志意犹未尽的起身,就见剧院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到林京墨跟前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沈月狐疑转头用眼神询问,林京墨道:“是小静,她请我们去后台。”

其实肖静怡只请林京墨一个人去后台,而林京墨当然不想一个人去。

“那就去吧,正好让远志看看她们的舞鞋。”沈月很大方的说道。

工作人员自然不好说什么,就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林京墨便和沈月还有远志三个人跟着工作人员从员工专用通道去了后台。

后台很大,有很多位置的化妆台还有大大的更衣间。此时那些舞蹈演员也从前台回来,一个个的去自己的化妆台前卸妆。而肖静怡是腕儿,是台柱子,她的化妆台是这里最大最好的,还有专人伺候。

“小静姐,您请的林先生到了。”工作人员通传后离开了。

肖静怡在镜子里就对林京墨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俏皮的转头,眨巴着洋娃娃一样带钩子的大眼睛:“京墨哥哥,你来看我跳舞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好叫人给你留位置啊。”

林京墨寡淡一声:“临时决定的就没有麻烦你。”

肖静怡见林京墨身边站着沈月,上下打量一番:“京墨哥哥,这个小姑娘就是你继母的女儿吧。”

“她叫沈月,沈月,她是父亲同事肖叔叔家的女儿,叫肖静怡。”林京墨给两人做着介绍。

沈月正想着原来林京墨来看演出的票不是小妖精送的时候,突然又被林京墨的介绍弄愣了。

肖叔叔家的女儿肖静怡?她的名字就叫肖静怡,而不是远志热乎乎的叫的小静姨?

“小静姐你好。”沈月心里忽的就亮堂很多,乖巧的叫了一声。

肖静怡点点头,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沈月面前,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挺了挺胸。两个人差不多身高,但是沈月的身材实在是跟肖静怡没法比。一个身材是小清新,一个身材是超火辣。

占了优势的肖静怡这才开口道:“月月妹,你长得可真好看。怪不得京墨哥哥总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

自己在林京墨的眼中居然是个孩子……

沈月黑着脸转头去看林京墨,林京墨的脸更黑,全是锅底灰的颜色。

“还是小静姐长的好看。对了,小静姐能将你舞鞋拿给远志看看么?远志对你们能立起来脚尖跳舞表示很好奇。”

“当然可以啊。”肖静怡弯腰将已经换下的舞蹈鞋拿起给远志递过去。

远志没有接舞蹈鞋,只是伸手摸了一下鞋尖,便缩回手道:“姑姑你果然聪明,你说这舞蹈鞋是特制的就真的是特制的。姑姑若是换上这鞋跳舞一定好像白天鹅一样美丽优雅。”

肖静怡瞧着远志对沈月的崇拜,心头暗暗不爽。她将舞蹈鞋交给身边的工作人员,凉凉一声:“足尖上的舞蹈是要下功夫练得,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跳。远志,你姑姑是乡下来的,从没有接触过芭蕾舞,她怎么可能会跳。”

远志冷声道:“乡下来的怎么了?我姑姑说这个很简单,还说她看一眼就会跳。觉得这个难跳的,想来是自己本身很笨而已。”

远志这话一出,不仅是肖静怡笑了,就是周围卸妆的演员和大剧场的工作人员都笑了。

“果然是乡下来的,什么话都敢说。”

“就是,芭蕾舞可是世界上最难跳的舞蹈。”

“土妞、大言不惭,无知者无畏啊。”

一帮人对着沈月指指点点,说着一些不好听的话。林京墨脸色更黑了,拉住沈月的手道:“我们该走了。”

“京墨哥哥别走啊,既然月月妹说这个容易,要不就让她试试呗。”林京墨越是维护沈月,肖静怡就想看沈月出丑:“月月妹穿多少码的鞋子,我们这边人多,什么码的舞鞋都有。”

“小静别闹了。”林京墨声音开始变得冷。

“那里是我们小静姐胡闹,明明就是她自己不自量力啊。”

“就是,那丫头胡闹还说我们小静胡闹。”

周围声音又此起彼伏起来,沈月没有因为周围的起哄羞恼反而看着林京墨的眼睛恼火起来:“你不相信我能跳,所以也觉得我是在胡闹?”

林京墨抿了抿唇角,轻声:“月月,芭蕾舞并不是看一眼就能会的东西,那需要很扎实的基本功和……”

“我穿三十五码的鞋。”沈月不等林京墨说完就直接扬声一句。

“三十五码的脚好小啊。我是三十七的。”

“我三十八的。”

肖静怡偷偷将自己三十九码的脚往后面挪了挪。

“我穿三十六码的。”

后台二三十个跳舞的,竟然找不到一个穿三十五码的。

“那就将三十六码的拿来吧,我凑合穿一下。”沈月又扬声道,这过程中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林京墨的眼睛,带着十足的挑衅。

林京墨看出沈月眼中明显的情绪,心头五味杂陈。他是不想月月出丑,可月月为什么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这不是乡下,不是认识几个字,有点小聪明就能搞定的事。这是实打实的功夫啊。

一个小个子女孩递过来一双舞鞋,沈月接过坐在一边的凳子上脱下自己脚上的鞋,直接带着袜子穿进去还是有一点松。她便找了一些纸塞进鞋子前端,又将绑带在脚脖上多缠了一道。

“远志,你觉得姑姑能跳芭蕾舞么?”沈月穿好鞋走了两步试试,问远志。

远志从来都是无条件的相信沈月,坚定的点头:“我相信姑姑一定能跳。”

肖静怡唇角带着奚落的笑,却甜甜说道:“月月妹,你不用跳,你能立起来走两步就已经很好了。小心点,别伤了自己。”

沈月扫一圈看热闹的眼睛,问肖静怡:“我能去前面舞台上跳么?若是有点音乐就更好了。”

肖静怡都被沈月的装腔作势弄愣一下,这丫头是来搞笑的吧,以为能穿上舞蹈鞋就真的能跳舞了?还要去舞台,还要音乐?哈哈,她难道不知道糗字怎么写么!

工作人员看肖静怡的眼色,肖静怡微微点一下头。

哼,你找着出丑惹人嫌让人笑,我还能不成全你么!

工作人员上前道:“现在观众都撤干净了,你想去舞台跳当然可以了。音乐么,就刚才娘子军用的音乐可以么?”

“可以,就用那个。”沈月接着将斜挂的包交给远志:“别压了,灰灰在里面睡觉呢。”

“嗯,我不会压到它。”远志接过包掀开一条缝看看里面,睡神灰灰此时正双手抱着脸睡的昏天黑地。

沈月又脱下自己的外套交给远志,只穿着红色的毛衣就往舞台上走去。拦不住的林京墨自然是跟上,那些想看热闹的自然也都跟上。

之前灭掉的舞台灯光“唰”的一下又打开,沈月一步一步走到舞台中央,重拾着现代时候登台的感觉。

她来到这边还从没有跳过芭蕾舞,但是曾经十几年的练习就好像刻在了骨子里一样熟悉。而且她拳脚功夫一直没有扔下,身体的柔韧和拉伸甚至比以前还好。虽然这乍然上台不可能达到现代时候的巅峰,但跳一跳虎虎这些人还是可以的。

随着音乐一响起,沈月就笑了。

大剧院的工作人员也是和肖静怡一伙儿,就等着看自己出丑呢,放的音乐居然是舞剧里练兵的那一段。这一段音乐明快激昂,舞者的动作很多很快很繁杂,难度是全舞剧里最高的一段。

沈月闭目深呼吸,自己还都没有开始,就听到了身后那毫不掩饰的嘲笑奚落声。这嘲笑声是沈月的兴奋剂,却是刺进林京墨心口的刀。他满脑子都是接下来沈月在舞台上摔倒,自己要怎么快速的去扶起她,安慰她才不伤害她。而相比他的担心,远志就是双眼期待的看着姑姑,等着姑姑白天鹅一样的一飞冲天。

沈月忽的睁开眼,身体一提,双脚就轻松的立起来,身体绷成一条直线,脚心更绷起好像拉满的弓一样有力,支撑整个身体稳稳的站着。这一个最基本的站姿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直接就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沈月当然不会只是站姿,她稍微用脚趾头调整一下脚尖处不得劲儿的棉花,就随着那欢快激昂的音乐动起来。绷膝盖,一字马,小跑,大跑跳跃,在空中劈叉的高难度绝对都是专业水平。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时候,沈月开始了芭蕾舞最考验人技术的旋转。

一圈,两圈,三圈,从慢到快,最后随着音乐好像陀螺一样转了足有几十圈的沈月才猛地一个收身,稳稳的站在舞台中央。脖子高高扬起,真的就好像优美的白天鹅。

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响起清脆响亮的鼓掌声,是远志的一个人的鼓掌。

远志随即跑向舞台,笑得满脸灿烂和得意:“我就说姑姑是最棒的,说看一遍会跳就跳的这么好,姑姑果然好像白天鹅一样优美轻灵!”

沈月从远志手里拿过外套穿上:“穿着毛衣毛裤笨的很,哪里轻灵的好像天鹅,明明就是一只胖胖的大鹅。”

“姑姑才不是胖胖的大鹅,就是天鹅。她们都长着眼睛看着呢。”远志固执坚持的道。

沈月又拿过斜挂包,见灰灰露出一个小脑袋在挂包口上趴着张望,便伸手将灰灰抱出来戳戳它的脑门,戏弄的道:“小灰灰,你知道么?信任是对一个人最大的尊重,友好是一个人最基本的修养和善良。可惜啊,就是有人不懂。”

小灰灰发出咕咕的叫声,还连连点头。然后手脚并用的爬到沈月的肩膀上坐着,双爪环起来,用不屑的小眼睛看一圈周围的人,意思很明显,我的主人在说你们呢。

林京墨的眼底写满震惊和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羞愧。而剩下那些人的脸从青到白再到红黑,就好像调色盘一样难看。

沈月去换上自己的鞋,和远志一起离开后台。远志见姑姑不招呼师傅,就回头问一声:“师傅,你不回么?”

“回。”林京墨应一声,后面跟上。

一路上沈月和远志在前面,林京墨始终跟在后面。沈月快走他就快走,沈月慢走他就慢走,始终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不和他们并肩。

沈月知道林京墨是不相信自己后被打脸了面子挂不住,她也不主动找他说话,就小声问远志:“远志,你管那个妖精女人是直呼其名还是叫姨啊。”

远志眉头皱起老深:“我为什么叫她姨?当然是对她直呼其名。”

“所以她的名字是?”

“肖静怡啊,肖邦的肖,静悄悄的静,怡然自得的怡。”

沈月伸手敲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好蠢啊,居然一直以为你叫她小静姨。小很多的小,静悄悄的静,姨娘的!”

远志眉头皱起:“肖静怡,小静姨?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发音这也太巧了,怪不姑姑你会听错。但我不喜欢那女人,才不会管她叫姨。”

沈月回头看看后面的大尾巴,又小声问:“那肖静怡不是你师傅的女朋友?”

“当然不是了,肖静怡是经常来找我师傅,但是我师傅都不怎么理她。但肖静怡的父亲和林爷爷是关系比较好的同事,所以不理又不行的那种。”

“是这样么?但我……我看见肖静怡送你师傅东西,你师傅还一点没有推辞的收下了!”沈月惊讶后,又很小声的道。

远志狐疑问:“姑姑怎么知道肖静怡送我师傅东西了?姑姑看见了?”

“对啊,我看见了。就昨天,肖静怡在门口给了你师傅一个袋子,袋子里是黄色毛线编织的东西,可能是围脖或是毛衣之类的东西吧。”沈月说起这个还觉得酸酸的。

“袋子是黑色的?”

“对啊,黑色的袋子。”

远志回头看一眼十几米后跟着的师傅,忽的凑到沈月耳边小声道:“姑姑你误会我师傅了,那个黑色袋子里装的东西是我师傅祝贺你考上北大,准备送你的礼物。”

“怎么会!”沈月完全想不到远志会说这个:“我亲眼看到那是肖静怡给你师傅的!”

远志笑着道:“肖静怡一个亲戚的亲戚在外事办,能弄到好看的港货。师傅就厚着脸皮托肖静怡的亲戚从港外买东西。估计是肖静怡的亲戚没空送来,肖静怡就送来了吧。昨天晚上姑姑回房间,我见师父拿着黑色的袋子,那袋子上写了一个“港”字,就知道是送给姑姑的东西到了。”

“……”沈月仔细想想,好像昨天看见那个黑袋子上的确露出的半个字,是个三点水。

“姑姑,还有你房间的那些家具,都是师傅这两年给别人看病自己攒下钱买的。师傅平时去理发店剪头八毛钱都不舍得,但是给你买那些家具花了一百多呢,师傅眼睛都没眨一下!”

沈月彻底愣了,懵了,更惊了。原来自己误会了林京墨!原来肖静怡根本就不是他心头的朱砂痣,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将自己当成是肖静怡的替代品。原来他背着自己做了这这么多,可自己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气他。

“远志你先自己回家。”沈月推了远志一把。

远志都是十四岁的大孩子了,自然知道姑姑想什么,就了然的点头小声道:“嗯嗯,那我先回去了,姑姑和师傅好好聊聊。”

远志撒开腿就跑了,沈月想着站在原处等林京墨挺尴尬的,就装着脚疼的往地上一坐。反正这时候的街上也没有路灯,周围乌漆麻黑的,还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林京墨根本就看不到自己怎么坐地上的。

林京墨正跟着呢,隐约的见沈月坐地上了,顿时什么别扭都忘了,几步跑上前蹲下问:“怎么了?”

沈月捂着脚,声音娇气的哼哼:“可能是跳舞鞋不合脚,逞能之后脚疼的厉害。”

“现在知道是逞能了?早想什么去了。”林京墨伸手去摸沈月的脚踝,她的脚踝伤过,很怕是旧伤复发了。但是摸完之后松口气,不是旧伤。“远志呢?”

“远志见我脚疼,就跑回去拿跌打酒了。”沈月说着瞎话。

林京墨不疑有他,二话不说的扶起沈月就背到自己的后背上。沈月双手圈住林京墨的脖子,露出诡计得逞的小得意。

“我很重吧。”

“不重,很轻。”

“京墨哥哥,你上一次背我还是我们在山上遇到野猪逃跑的时候,那时候我不小心崴到脚,让你丢下我你也不丢下,还背着我一起跑。”

“我那时候要是丢下你,就算偷生活下来也会内疚一辈子。”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都八年了。那时候的一切就好像是做梦一样。”沈月趴在林京墨的后背上,曾经少年清瘦的肩膀现在都变得结实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林京墨嘴上说时间过得快,其实一点都不觉得时间过得快。他八年前就盼着这个小姑娘长大,一天一天盼着。现在她终于长成大姑娘的模样,但还要过两年才成年。

只是,他们这算是和好了么?林京墨偷偷的想。

月亮在两个人的身后,林京墨看到两个人的影子被月光拉起老长,沈月在他后背上就是一个隆起,好像骆驼后背上的生命供给驼峰。好像他们本就是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走过无数次的街道,林京墨希望它没有尽头。就这样背着自己的生命驼峰一直走下去,永远走下去。但外面很冷,她的脚还疼着。

林京墨背着沈月进门,在客厅坐着织毛裤的王桂英惊慌的小跑过来:“这是咋滴了?怎么还背着回来了?”

“娘,我没事,就是脚有点疼,京墨哥哥非要背着我。”沈月笑嘻嘻的说着就要从林京墨的后背上跳下来。

“别动。”林京墨双手圈着沈月的大腿用力往上托了托:“阿姨,月月的脚扭了,我背她上楼了。”

林茂之从药房出来,正好听说沈月的脚扭了,就赶紧走过来:“月月的脚扭了啊,放沙发上我看看。”

“不用,我会看。”林京墨说着话就往楼上走。

林茂之又热心的喊一嗓子:“药油,药油在药房里。”

“我房间有药油。”林京墨说这话的时候都走到楼上了。

王桂英纳闷:“奇怪,月月和远志一起出去的,回来却是和京墨一起回来。京墨什么时候出去的你知道么?”

林茂之神秘的小声道:“我当然知道,月月和远志前脚刚走,京墨就来问我月月去剧院的票是什么座位。我猜京墨就是也去剧院看演出了。”

王桂英也压低声音:“这俩孩子以前多好啊,可自从京墨两年前要离开的时候,他们就奇奇怪怪的。现在看他们和好,真好啊。”

“那时候两个孩子要分开,从此一个城里一个乡下的,以为会永远再见不到,奇奇怪怪也是正常。我们那时候也奇奇怪怪的你都忘了?”

林茂之回想起两年前自己做的疯狂的事,还忍不住窃喜的津津乐道。这两年他没有一次后悔年过半百还去寻了自己的第二春。他和木晚樱一起生活,是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眷侣。而和王桂英一起生活,是实实在在的材米油盐。

神仙眷侣也好,但材米油盐更有滋味。自从王桂英来到家里,餐桌上一天三顿换着样儿的往上端,吃的他都胖了十几斤,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再不是瘦瘦弯腰的小老头模样。在乡下十年落下老寒腿的毛病,刚一入冷,王桂英就给他换上新棉花续上的厚实棉裤,这两年冬天腿都没疼。

老了老了,有个疼冷暖的知心人,林茂之不知道多满足。

瞧着王桂英笑着骂他一句老东西,他还乐够呛:“好了,不织了,当心你的眼睛。开春才穿的毛裤你现在着什么急。孩子都回来了,我们也该去休息了。”

楼下熄灯了,铁球也洗完脚睡觉了。

沈月坐在林京墨的床上四处打量。她都来半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进林京墨的房间。

房间挺宽敞的,摆设简单。一床,一衣柜,一书桌,一书架,都是很旧的家具。窗帘也是几年前的花色,深蓝色都洗成了浅蓝色。被子是老粗布,摸着粗糙的很,跟沈月房间床上铺的纯棉斜纹布料可是差的很远。

“京墨哥哥,你这些家具还有被褥都很旧了,怎么不换新的啊。”沈月故意问。

“这些都还能用,没有必要换新的。”

林京墨脱了沈月的鞋子和袜子,见她两只脚的脚趾头都发紫了,心疼的去柜里拿出药油给沈月的脚做按摩,着急之下都忘了关柜门。

沈月没想到这一双脚还真是娇气,不过是跳了一会儿舞就成这样了。跳的时候是有一点不舒服,就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想来是这双脚从没有用脚趾头站立过,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就不适应了。

让脚趾头的紫色来的更猛烈些吧,这样林京墨就不会怀疑自己摔倒是说谎话了。

“我那屋的一切都是新的,花了京墨哥哥不少钱吧。”沈月又故意问。

林京墨给沈月擦药油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你那屋以前是我母亲的画室,空的,什么家具都没有,所以就添了新的。也没花多少钱。”

“都花了一百多还没花多少钱?”沈月直接拆穿林京墨的假话:“远志都跟我说了,你这两年连理发的钱都不舍得花,却花一百多给我那屋布置。”

林京墨手上的动作一僵,不小心弄疼了沈月,慌乱的赶紧撒手,又不小心撞倒了药油。一向持稳冷静的林京墨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整个人尴尬的站起身无法自处。

“京墨哥哥,两年前以为你回城我们就是再也见不到了,才对你说了那样幼稚的话。以为你不会再对我好了呢,可是你刚刚背我一路回来,我才知道你还像以前对我一样好。”

“……”林京墨满脸涨红。

沈月见林京墨绷紧了脸不吭声,又看见敞开的柜子里有昨天那个装着东西的黑袋子,就自顾的过去将那个黑袋子拿出来,在林京墨的目瞪口呆中将袋子里嫩黄色的针织围脖、帽子和手套都拿出来。

嫩黄色的围脖两边是红色毛线织的两只很可爱的黑眼睛小猫儿。帽子顶部有一个大大的红色毛线球。手套是四个手指头不分开的那种一巴掌手套,两只手套用一条毛线带子连着,手背上也各织了一只红色黑眼珠的小猫儿。围脖围到脖子上,帽子戴上,手套也挂在脖子上戴上,在林京墨的跟前嘚瑟一下:“好看么?”

僵着的林京墨看到沈月将自己珍藏的东西都武装到身上,别提多可爱好看,下意识道:“好看。”

这一套帽子围脖手套是外面捎回来的,质地柔软,图案精巧,样式还新颖。林京墨去图书馆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戴了一套这样的觉得很好看。想着自己的月月若是戴上一定更可爱。多方打听,最终才经过肖静怡买回来了。

买回来的过程艰难,还花了不少钱,但此刻看到月月戴着美美的,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京墨哥哥,这么好看的帽子围脖你藏起来干嘛啊?”沈月爱不释手的抬手亲亲手背上的小猫儿,又故作惊慌的问:“京墨哥哥你藏着这些是要送人的吧?那我戴了一下下你不介意吧。”

林京墨忙摇头,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就是送你的。”

“送我的?天啊,太好看了,谢谢你京墨哥哥。”沈月兴奋的小兔子一样,跳着脚到林京墨的脸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之前僵硬的林京墨本来都要缓解了,这一亲之后直接石化动也不动了,连沈月蹦跳的离开房间都忘了说晚安。

回到房间的沈月背靠着门小心脏还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刚刚自己做了什么!刚刚自己是亲了林大佬么!天啊天啊,要命啊,臭不要脸的自己居然去撩汉子了!

小灰灰从挂包里跳出来,再一跳就跳到了床上,然后对着沈月挤眉弄眼:“还说我是戏精,我看你才是戏精的祖宗,硬是将一个五讲四美的大好青年给撩傻了。”

沈月过去双手叉腰的凶小灰灰:“你懂什么?这叫小情趣。我若是不这样他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将这礼物拿出来给我。”

“人家不拿出来送你你就明抢啊,不知羞。”

“切,羞字怎么写?那玩意儿好吃么?如果一男一女之间的距离是一百米的话,他是个木头原地不动,那我也不动,岂不是我们之间的距离永远是一百米?所以一方不动的话,另一方是有必要主动一点的。这是战术,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