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相见(1/1)

贤王妃是书香之家出来的女子, 家门并不算显贵, 其父是前太傅谢大人, 谢大人早年是寒门举子出仕, 谢家是妥妥的清流。

她嫁进贤王府没多久,王府就添了两位侧位。一位是楚琉璃,另一位是闻家的闻小姐。闻小姐命不好,进门不到两年难产去世, 腹中的孩子也没保住。

这些年来, 贤王的生母冷贵妃一直偏爱侧妃楚琉璃, 她这个正妃反倒备受冷落。她默默无闻地当着她的王妃, 王府里的风头都是楚琉璃的。

这次她过生辰, 居然广下帖子,由不得人多想。

锦城公主不仅会去,而且还在大张旗鼓高调地去。她和明语母女二人本就长得好, 一番打扮之后更显贵气张扬。

母女二人将到贤王府的门口,便碰到永王府的马车。永王妃有些日子没见明语,拉着明语的手直说瘦了,语气怜爱。

明语想到这位舅母的大胆, 生怕对方再提什么让她做儿媳的话。

贤王妃带着雅县主和另一个庶女在门外亲自迎接, 一应做派倒是不让人觉得这是一个被人多年欺压的正室。

见到锦城公主母女, 雅县主瞳孔一缩,吃惊不小。

明语看到她的眼神,心下明了。这个雅县主不是主谋就是参与者,她一定知道自己在庄子上出的事。她怕是没想到, 自己还能活着回来,且活得好好的。

“县主见到我,似乎很吃惊。”

锦城公主听到女儿这句话,冰冷地看了雅县主一眼。

雅县主心一跳,强压着心神道:“听说二皇姑带着楚家表姐去庄子散心,雅儿没想到你们会赶回来。”

“我确实带明儿去了庄子,不想我以前太过和善,也不太爱打理那些庶务,竟纵得那些下人一个个养大了心。不是欺瞒我这个主子就是偷奸耍滑。我一气之下,将那些人杖毙的杖毙,发卖的发卖。如此败坏兴致,哪里还愿意散什么心,早早带着明儿回了京。”

永王妃惊呼连连,表情略有些夸张,“那些下人如此大胆,简直是目无王法。皇姐你就是心太软,要我说应该全部杖毙,以儆效尤。”

锦城公主目光冰冷地看着雅县主,“弟妹说得是,若有下一次,我可就没这么心慈手软,定要让那些黑心肝的见见血。”

雅县主身体一抖,不自在地低头。

锦城公主冷冷一笑,转向贤王妃,“也是巧,一回来就赶上皇嫂的生辰。”

贤王妃闻言淡淡一笑,“办得有些仓促,帖子也下得晚。我还想着怕你们不来,一个生辰而已,往年也没有大办过,我也没放在心上。要不是你皇兄坚持要办,我是不准备办的。”

她这话说得明白,这生辰宴不是她想办的,而是贤王要办的。那双看上去淡然的眼深深看着锦城公主,无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明语恍然明白她堂堂王妃为什么不派个嬷嬷迎客,反倒亲自相迎。怕是一来在世人面前露个脸,二来是想告诉世人,这宴席不是她的主意。

她在王府多年,哪里看不透贤王的为人。那样一个利益至上的男人,她可不愿意被人白白利用。万一有什么事,她就是顶罪的。

皇室之中,从来没有糊涂人。

锦城公主像是明白她的苦衷,语气没了方才的凌厉,多了几丝共情之感。“皇嫂的生辰,我自是要来的。只是往年你不办,旁人也不好腆着脸上门。你是王府明媒正娶的正妃,按理说你的生辰宴自是该大办的。我瞧着这次不错,皇兄应该是想明白了。你的生辰宴都不大办,岂不由着那些妾室得意。”

这个妾室指谁,大家心知肚明。

“皇姐说得不错,皇嫂就应该多出来露个脸,省得外人瞧着不太像话。还以为贤王府里只有侧妃,没有正妃。二皇兄是个男人,有些事情也想不到,皇嫂应该多提醒一下他,免得御史那些人扣他一个宠妾灭妻的名头。”

贤王妃像是被点醒,脸色沉重地点头,“这是我的疏忽,是我大意了。”

几人言语往来,话说得直白,简直是不避旁人。雅县主脸色顿时难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神不虞。

锦城公主斜她一眼,面色越发的冰冷,“雅儿越发的不懂事了,从见到我起都不叫姑姑,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是我的错,我没有教好。”

贤王妃抢着认错,只把雅县主气得心口发堵。

“这怎么怪皇嫂,别人不知道,咱们自家人还是知道的。雅儿是她生母教养大的,说起来还是我们国公府的不是,没有教好庶女,在此我给皇嫂赔个不是。”

贤王妃哪里敢受她的歉礼,“一家子骨肉,说什么赔不赔礼的。”

永王妃跟着附和,“二皇嫂说得没错,锦城你别太生分了。要我说,妾室也好庶女也好,都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皇嫂就是太好性了,才纵得这些人越发的狂妄。就好比皇姐庄子上的那些下人一样,你越是心善,那些人便越不知好歹,一个个狂到没边,还当自己是正经主子,可劲儿作威作福。”

雅县主指甲掐进手心,这些人怎么敢…怎么敢拿她们比做下人…她是皇家县主,上过玉牒的县主,可不是什么奴才。

她们别得意,别忘了宫里头的贵妃祖母。明天她就进宫,她倒要看看,这几个人得罪贵妃祖母的下场。

旁边的夫人们听到锦城公主和永王妃的话,意味不明地相互交换着眼色。暗道锦城公主今儿个是怎么了,如此发作的厉害,竟然把火气撒到贤王府来。永王府一向低调,今天永王妃和锦城公主一唱一和奚落楚侧妃母女,就不怕宫里的贵妃娘娘发怒吗?

这倒是奇怪,楚侧妃是国公府出来的姑娘。锦城公主不帮自家人,反倒帮着一个外人,难道楚家的大房和其它几房真的水火不容?

贤王妃有所触动,难为情地看着锦城公主和永王妃,“我就是没用的,让皇妹和弟妹看笑话了。”

“这哪里能怪皇嫂,都是有些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生出不应该有的心思,才弄得王府里乌烟瘴气。”

“皇妹是在说我吗?”

楚琉璃不知何时来的,也不知听了多久。

锦城公主优雅看向她,“楚侧妃,你这声皇妹叫得好生无礼。王府自有主母,你一个侧妃竟然托大唤本宫为皇妹,到底是何居心?本宫以为,在这王府之中,能叫本宫皇妹的只有二皇兄和二皇嫂,你怎么有资格这样叫本宫。再者,从国公府论起,本宫是你的二嫂。你这声皇妹是不是叫得不太妥当?”

是啊,侧妃虽是妃,却也是妾。

以前楚琉璃在贤王府为大,旁人自是想不到。被锦城公主这么一说,楚琉璃脸色险些挂不住,僵硬地行了一个礼,称呼她为公主殿下。

“免礼,下次记得,不要叫错。”

锦城公主懒得多看她一眼,带着女儿径直走进去。

旁观的夫人们暗自咂舌,这锦城公主自与万驸马和离后,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天天自怨自怜,也不与外人打交道,由着万驸马养外室养庶子庶女。

果真女人无论出身多好,最紧要的还是嫁个好夫君。这才嫁进国公府多少日,听说极得楚国公的宠爱。被男人宠爱的女人就是底气足,说话的声都大了。

门外的动静很快传到贤王的耳中,他正招待着朝中的几位重臣,听完下人的禀报眉心皱成一团。二皇妹今天是怎么回事,竟然在他的王府逞威风。

还有四弟妹,难道…

他阴沉地看向和季元欻说话的永王,这个皇弟最近动作频频,很是露脸,还得了父皇的夸奖。难不成也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想搏上一搏?

哼,倒是敢想,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其实派人去庄子上掳走明语的事他并知情,如果是他动的手,他一定不会起意把人卖到庆洲。上回他惊鸿一瞥,起了一些心思。

那心思被楚琉璃看出来,这才有楚琉璃回娘家替儿子求亲一事,就是想绝了他的念想。他知道后很是恼怒,又发作不出来,便有意冷落楚琉璃。

后来楚家几房分家,楚琉璃这个侧妃身后的大房三房不堪大用。要不是两人还有一层表兄妹的关系,贤王连面子情都不愿意做。

楚家分了家,削弱了势力,又拉拢不来,还不如放弃。他转而把目光瞄向自己的王妃,王妃性情好,又因生了一个身体有疾的儿子,处处觉得低人一等。他一示好,谢氏便感激涕零。

他转头一想,谢家那边虽是清流人家,但多年少来老丈人在清流界颇为威望。且连襟还是户部的右侍郎,于他大有助益。

为向谢家和谢氏示好,才有今日之宴。他的家事,怎能容旁人多嘴,当下忌惮起永王来,更不喜锦城公主的做法,心生厌恶。

锦城公主今天来就是寻人晦气的,巴不得他们不痛快。她往那里一坐,冷冷地看着随后进来的楚琉璃。

楚琉璃心头大恨,感觉自己今天丢尽了脸。

贤王妃感激锦城公主替自己出头,招待得很是热情。姑嫂几人相谈甚欢,一派融洽。贤王妃招呼女宾们,一应规矩让人挑不出错来。

以往,王府宴会,理事的都是楚琉璃。

今儿个她不仅没有理事之权,反倒要屈于贤王妃之下。虽说不像寻常人家的妾室一样站着侍候主母,但安排的座位极为偏远。

明语站在自家亲娘的身后,听着她和永王妃连讥带讽地训斥王府的妾室没有规矩外,又说到雅县主的头上。说是一个庶女,规矩没有学好,连嫡母都不敬,真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雅县主在众人被落面子,当场就顶了嘴。这下锦城公主更是捉住她的把柄,好好教训了一番。楚琉璃几次求情,都被驳回去。

母女二人丢尽脸面,来做客的夫人们有的看戏,有的不痛不痒的劝说几句。还有如余夫人和右侍郎董夫人这样的帮言之人,把楚琉璃母女说得抬不起头来。

“在外头就听见里面热闹得很,皇姐真是好大的威风。”

说话间,华城公主走了进来。

“再威风也比不上皇妹,二皇嫂的生辰宴,我们都早早过来。皇妹姗姗来迟,莫不是不给二皇嫂面子?”

明语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扯着,低头一看,对上宁云启纯真的眼神。她微弯着身,低声询问他怎么会在这里,让他到自己的亲娘身边去。

宁云启摇着头,指指外面。

锦城公主没有回对,轻声道:“觉得里面闷,你可以去外玩一会。”

这时,贤王妃也含笑看了过来,放心地让她带宁云启到外面去透个气。

明语看着一室的剑拔弩张,心知娘是不想把自己搅进来。她思量了一下,乖巧地带着宁云启悄悄从后面拐出去。

她今天没有带微草,带的是金秋和银杏。

银杏相貌平庸,但身手却是了得。先前以为有金秋贴身保护足够应付内宅,经过庄子里的事之后,锦城公主把银杏提了上来。

微草还是大丫头,主理内宅事务。

宁云启人小走得却是快,像赶路似的。她心下微微存疑,“小郡王,咱们是要去哪里啊?”

再往前走,她觉得不太妥当。原本她就想在花厅附近走一走,并不想走远。她这一停下来,宁云启也停下来。

手比划两下,又指指前面。

她秀眉轻颦,“你是说,有人找我?”

他点头,在她手心写了一个季字。

季元欻找她?

那男人脑子进水了,在别人的府上约她见面,万一被人看到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她站着不动,让宁云启过去传话。

宁云启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一溜烟跑远。

不大会儿,修长的男人被他拉过来,瞧见她一脸的不高兴,季元欻连忙低声解释,“我没有约你出来,我是让小郡王帮我看看你,你身体还好吗?”

她脸色好了一些,就说他不是这样的鲁莽之人。

原来是宁云启这个小不点不会说话,以为他想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就把她带到他的面前,让他亲自看看。

“挺好的,我命硬着呢,都是托你的福。”

都活了三世,可不是命硬。

原是感激的话,只是这么一说,听起来不像这么回事。她有些心累,想了想没有解释,他爱怎么想怎么想。

“那就好,一切小心。”

他片刻不肯久留,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她心知他也是怕被人看到,可是他这样没有半点留恋地转身就走,还真是让她有些错愕。自嘲一笑,正欲带宁云启离开时,便看到一身骚包的宁云弈。

“野丫头和小哑巴,还真是物以类聚。”

公鸭嗓响起,她冷眼过去,轻哼一声,“大郡王说我是野丫头也就罢了,小郡王是你的弟弟,还是王府的嫡子,你居然叫他小哑巴。你可知何为兄友弟恭,你可知何为悌怜弱小?如此无礼,真是丢皇家的脸!”

“你…好你个野丫头,几日不见,牙齿磨尖了呀,竟然还敢顶嘴?”

明语真不想和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屁娃子瞎扯,就算是嘴上赢了他又如何。当下带着宁云启想离开,谁知宁云弈一下子冲过来,拦在他们的前面。

“不许走,野丫头,你好大的胆子,连本郡王都不看在眼里。你以为谁都稀罕你,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是你是楚国公的女儿,云瞻皇兄怎么可能愿意娶你?你倒还,还敢拿乔,还刁难人,说什么要招上门女婿。你没有听到外面怎么说你,我看谁还敢娶你,怎么样,嫁不出去了吧?”

“郡王请自重,我嫁不嫁得出去,和郡王有什么关系。郡王与其操心这些事情,倒不如多看看书,多学学做人。”

宁云弈轻蔑一笑,在看到她板起的脸时,又被她的长相所迷。一段日子不见,这野丫头好像更好看了。如此冷冰冰的态度,倒有几分冷艳之感。

“…咳…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也不是没有半点可取之处…本郡王看你可怜,就勉为其难收了你,以后你生的儿子,本郡王也允许你过继一个到国公府,你看如何?”

明语被气笑了,她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谁妄自菲薄了,谁稀罕他的可怜?她什么时候同意嫁给他的,又什么时候同意生什么儿子的。

自说自话,真是可笑!

她冰冷的眼神扫了一圈,很好,没有其他人。

一步步近,脸上带着冰冷讥讽的笑,“大郡王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莫说你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就是你长得玉树临风又如何?你可别忘了,我是国公府的嫡女,而你不过是王府的一个庶子。一个妾生子,也敢肖想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真是不自量力,没有自知之明。”

宁云弈不敢置信瞪着眼,往后退了一步。

她说什么?

庶子?妾生子?

好大的胆子!

“你…”

“我怎么了?大郡王敢不敢告诉世人,听听他们怎么说?我若有一个字说错,愿负荆请罪,求得大郡王原谅。”

“你…野丫头,你…”

“大郡王,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有多讨人厌,你自己不知道吗?别说是嫁给你,便是和你做表姐弟,我都觉得是一种耻辱。”

宁云弈到底年纪小,脸都气变形了,你字在嘴里半天,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头一次觉得什么是羞愤交加。

“真是反了天…一个臣子之女,也敢教训自己的主子。”

“大郡王自认是主,将我母亲置于何地。我母亲贵为公主,论辈份是大郡王的皇姑。我的父亲是大郡王生母的嫡兄,敢问大郡王,应该如何称呼我?”

宁云弈词穷,无论从哪里论起,他都应该称这个野丫头一声表姐。可是这样粗俗不堪的女子,要不是模样还能见人,他何至于有些意动。

偏偏这野丫头不领情,还出言羞辱他。

“哼,本郡王叫你一声表姐,你当得起吗?”

“郡王愿叫,我还不愿听。今日之事,是郡王无理在先,我反击在后。咱们彼此彼此,郡王请吧。”

宁云弈青白着一张脸,到底太过年轻,气得头顶都快冒烟。又因被人羞辱,一时之间面子下不来。见她让出台阶,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明语讥诮摇头,对宁云启道:“小郡王,你可别学他,他这个样子,太招人厌了,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宁云启听懂她的笑,腼腆一笑。

她也笑了,眼波流转之时,瞧见不远外的身影,笑容渐渐隐去。死男人,到底站了多久,莫不是从头听到了尾?

季元欻不太放心,本想偷偷看着她离开才安心,不想听到她和宁云弈的对话。贤王府的一个庶子,野心倒是不小。

敢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真是不自量力。

还有这个女人。

她可知何为毛没长齐?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明语觉得头皮一麻。虽然第一世里陪他多年,自认为见过他太多不为人知的一面。然而每当他这样高深莫测的看人时,她还是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你…你还没走?”

“他的话不足为惧。”

“嗯,我知道的。他们倒是敢想,可我爹娘不会同意的。”

他慢慢走了过来,紫色的一品侯爵官服将他衬得越发贵气挺拔。修长的身姿,冷峻的容颜,那种迫人的气势步步紧逼,她紧张到咽口水。

“你…你还有事?”

“方才你与宁云弈的那句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什么话?

她说了那么多,他指的是哪句话。

“哪一句?”

“毛没长齐。”

“轰”地一声,她顿时满颊通红。原是一时之气情急说出的话,怎料他会认真把这几个字摘出来,还来问她。

“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她红着脸,眼神却是一派懵懂。她可是佛门长大的女子,后来先是寄居在侯府,现在又一直养在国公府的后宅,她怎么可能知道那些市井的粗鄙之言。

打死都不能承认。

他长松一口气,这样的低俗之语,她定然是不知深意的。“这不是什么好话,以后万莫在人前提起。”

“哦,好。其实这话是我以前下山里听离江边的那些妇人说的。我听有妇人骂那半大的泼皮后生,就是这样骂的。方才那宁云弈好生无理,就像那些乡野的泼皮一般,所以我才那样骂他。”

“嗯,下次记得,不许在别人面前再提。”

“好,我记下了。”

她乖巧答应,模样很是听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怕他还要教训她,她连忙带上宁云启,匆匆忙记地告辞离开。

他立在原地,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气,目光慢慢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