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横眉冷对千夫指(1/1)

“如此一来,我说再多也是徒劳,公主是不会信的!”房遗直沉重的说。

直觉告诉我,此事或许另有隐情,过多的恨带走了我的理智,对生命一向敬畏的我,就在刚才的一刹那竟有了杀人的冲动。

“真的不是你?”我问。

“不是!”房遗直回答的毫不犹豫。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哈哈哈哈…”杜嫣然扬着头,还用一只手指着我,“原以为你高阳公主聪明至极,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蠢材!”

她的话惊动了我,震撼了房遗直,房遗直转头看着她,此情此景,摆明了她即便不是凶手也是个知情者!

对于这件事,我从未怀疑过杜嫣然,而这理由也十分简单,我是否能够生儿育女,非但不会为她带来一点的好处,那做了,还承担着如此大的风险。

“你知道什么?”我冲着杜嫣然怒吼!

此刻的房遗直惊慌的抓着杜嫣然的肩膀:“嫣然,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嫣然含泪望着房遗直,满眼的辛酸和委屈,她默然的点头:“没错,那玉枕是我指使芸娘偷的,那芸娘在公主的管束下,受了委屈,固然心有不甘。我便抓住她的心思,让其为我做事!”

“你为何这么做?如今父亲已去,我与遗爱终究要分家,你还有什么好争的?”房遗直问。

“争?”杜嫣然心灰的看向我,“你们都以为我在争吗?”

“你为何如此的恨我?”我问。

“为何恨你!”杜嫣然撕心的冲我大喊,“你是公主,你嫁到房家,就能带给房家至上的荣耀!我虽然嫉妒,但总不至恨你,可当初我发现,我的丈夫,我毕生所爱。”她转头看着房遗直,眼神愤恨而悲凄,“他竟然在入梦之时喊着你高阳的名字!你说!我该不该恨你!我该不该恨你!”

无可否认,杜嫣然的一番话着实惊到了我!而那句房遗直在入梦之时喊我的名字,也着实恶心到了我!

房遗直,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这些年他对我的态度究竟是单纯的厌恶?还是因为嫉妒?

我惊呆的望着房遗直,多么期盼着他能否认,或者给我一个误会的说法!

然而,他没有!只是心虚的回望着我,目光紧促,一言不发!。

此时的杜嫣然哭的梨花带雨,房遗直没有上前安慰她,他只是沉默着,低着头。

“这是真的吗?”忽而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传来。

我惊觉的向门口的位置望去,此时的房遗直竟吓的倒退了几步。

只见房遗爱紧绷着脸部的肌肉,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眼睛里满是灰暗,他看似浑身僵硬,抬起手臂抓着房遗直的肩膀:“哥!她说的是真的吗?”

房遗爱就那么冷冷盯着房遗直,面无表情。而房遗直依然不语,难道是在默认?我心里打着鼓。

过了好久,房遗爱眼里噙着泪:“哥!你可知道,从小到大我有多么敬重你,你熟读诗书,温文尔雅。你不仅是父亲的骄傲,也是我的好榜样,好大哥!即便府上四处传播着你俩的谣言,我从没相信!”突然,房遗爱收回了手,将目光对准了我,“所有人都可以爱她!偏你不能!因为你是我大哥!你太让我心寒了!”

说完,房遗爱抹了把眼眶,僵硬的转过身子,一步一步迈着心灰意冷的步伐,朝门口走去!

而我,起初那股杀人的冲动已消失殆尽,正在迈步准备离开时,杜嫣然意外的叫住了我:“等等!”

我停住了,缓缓的转身,望着杜嫣然还挂着泪痕的脸,默默等着她开口。

此时的杜嫣然似有破釜沉舟之态,她语气平淡,面无表情的说:“是我做的,我不否认,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承认!”

“除了你,还有谁?”我问。

“公主怎知还有同谋?”杜嫣然说。

“如果不是事先设定好的,哪个梁上君子会去寺院行偷盗之事,那里除了笔墨纸砚,怎会有什么珍贵之物!除非有人刻意栽赃,再刻意的被逮捕。再者!凭你一己之力,偷个玉枕不是难事,可找到赴死的梁上君子可不是易事!”我说。

“好吧!”杜嫣然走上前,此时的她,与我不过不一步之遥,“公主难道猜不到吗?”

“巴陵公主!”我直盯着她的双眼。

杜嫣然的一边嘴角微微上翘,那个笑看上去分外邪魅:“没错!那么公主是否知道,是谁在你的饮食里放了避孕之物?”

这一问,刚刚平静的心,又荡起了一阵风浪,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谁?”

杜嫣然仰头一笑:“哈哈哈…”直到笑完了,她横眉怒目的对着我,“谁最在乎房家的骨血?谁在房家最是雷厉风行?谁对你的言行敢怒不敢言?这些年,你和那个辩机和尚日日厮混在一起,房家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难道他们就连没有一点的怨恨吗?”

话虽说了三分,可我已经猜到是谁了,可想到那个人多年的所为,又让我一头雾水,至少在表面上,她和房玄龄常常站在同一战线,甚至在我与杜嫣然发生冲突时,她维护了我惩罚了杜嫣然。真的是她吗?

面对着眼前的杜嫣然,面对着那张让我厌恶至极的脸,我却笑了!

“你笑什么?”杜嫣然慌张的转着眼珠,看的出她是多么的渴望我哭!

可是我并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我使足了力气,摊开手掌对准了杜嫣然的左脸,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手掌间火辣辣的微痛,杜嫣然在一瞬间倒地。

她抬起头,嘴角的血迹渐渐渗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颊望着我,看样子她痛恨至极!

“我笑你活不久了!”我回答着。

这时,一直沉默的房遗直走上前来:“公主,你要做什么?难道你要杀了她?你不能!”房遗直紧张了!

“我为何不能?”我瞪了他一眼,就将目光投向别处,“更何况,杀她还需我动手么?”

“如果真是这样!就用我的命替代她的!”房遗直转头望着地上的杜嫣然。

“这我可管不着!”我走向杜嫣然的身边,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一个嘴巴换一条人命!便宜你了!”

说完我使劲的向下一摔,那杜嫣然的脑袋便狠狠的磕在了地上。

我转过身朝屋外走去,这时的房遗直突然喊住了我:“公主!”

我头也没回,站在门口对着空气喊了一声:“放心!是死是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迈出门槛的那刻,我忽然觉得房家也是一样的可怕,都说人性复杂,纠纠缠缠的错综在一起,我好累!离开房家,是我最大的心愿!

半个月后,在某个佛寺养病的卢降儿回来了,自打房玄龄去世后,她日夜思念,身子已大不如前。

赶在黄昏之际,我带着所有的谜团,第一次踏进她的殿阁。

走进一看,房玄龄的遗物还整齐的摆放在那!见我来此,她起先一惊,可很快的便恢复着从容。

我强迫自己喊了一声:“母亲。”

卢降儿淡定的笑着:“不敢,不敢。”

卢降儿坐在木椅上,端起一盏茶细细的品着:“这是老头子生前最喜欢的茶,十年前,他便答应与我回山东老家,我们经营着田地、店铺,一起晨起而出,黄昏而归。可是,陛下就是不肯!”卢降儿默默叹了口气。

“后来,父皇将我嫁了过来,你们便只能留在长安,只因你们房家必须有足够的资格接受大唐皇帝的馈赠!可没想到,父皇送来的却是房家的灾难!”我说。

“看来你今天是来讨债的!”卢降儿思考片刻,默默的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是时候了!”

“是你派人在我的饮食中放了枸骨?”我恨恨的问。

卢降儿点头,仍是一副大难来临,却临危不惧的处事作风,她深吸口气:“是我派人做的,自从我知道,你与那个和尚来往过密,你们甚至在终南山的草堂共度良宵时,我就看出老头子心里的苦痛,即便他不止一次对我说,不要过多的苛求于你!可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的万般无奈!”

“所以你就毁了我?同样都是女人!你应该知道,一个女人终身无法成为一个母亲,是多么的痛苦!”我喊着。

“房相不敢做的、不肯做的,统统由我来做!我一生所求不过是与他白头到老,为此我甚至没有应允他纳过一个妾室。虽然我为他生了四个儿女,可身为大唐的宰相,我仍是亏欠于他!我又怎能容忍你以房家的名义生下那个和尚的孽种!这是我卢降儿唯一能为他、为房家做的。”卢降儿哭着说。

“你们视我为房家的灾难!那房家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生的灾难!为了不嫁到房家,我求过房相,求过父皇!我甚至想到了死!若不是辩机,我早已没有了活着的意志。这些年,我在房家度日如年,我从没有接受你的儿子房遗爱,我恨你!我恨房家!我甚至恨着把我嫁到房家的父皇!”我撕心的哭喊着。

“正如我那老头子所说,房家也好!公主也罢!不过都是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谁也逃不过操作者的摆布!”她站了起来,抬头正视着我,“我卢降儿敢作敢当!他日必当给公主一个交代!只求公主莫要将此事牵连到我的孩子身上。”卢降儿弯下双膝,跪地俯首!

我没有搀扶她起来,无法否认,我恨她!

这时,我想起房玄龄临死之前的话,他唯一的希望便是我能宽容他的两个孩子,可卢降儿,我就这么放过她?我不甘心!

我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卢降儿的命运下一章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