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多情自是伤离别(1/1)

在这安静的夜色里,我们彼此对望着,倾诉着内心最柔软的情感。

“公主,睡会吧。”辩机关切的说。

“你坐过来,我怕一睁眼你就不见了。”我怯怯的说。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我,思考片刻,缓步到床沿坐了下来。我们并排而坐。

我双手环住他的胳膊,疲乏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身子不自然的颤抖一下,缓缓的侧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枕着他的肩头轻声的问:“辩机,你的本名是什么?”

我一边问一边自嘲着,自己像查户口的。

他却很有耐心的说:“本名姓陶,单名一个兀字。”

我继续问:“可有出处吗?”

他顿住了,没有回答,我将头离开他的肩膀,近距离的看着他。

辩机神色悠悠的说:“是我的母亲,她临终前就为我取好了名字。”

我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幸好你生出来是个男儿身?”

辩机困惑的问:“怎么?”

我俏皮的回答:“哪有女子叫兀的?”

他闪现一个无奈的笑。

我看着他,他回忆着记忆里那久远的亲情,原来他的母亲是波斯与中土居民的混血,难怪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曾怀疑他不似这个国度的人。难怪他皮肤如此白皙,五官那么立体。

原来他身上有着波斯人的基因,他将他父母的爱情故事讲给我听。

她的母亲从小被卖到西域的奴隶市场,被他父亲所救便以身相许,父亲因为痴情,在他母亲走后,就郁郁寡欢,强撑到他十五岁离世了。

情感是属于人性的,何须尘内与尘外?辩机也不例外,他也一样有着人的本性。在他的脸上,他以忧伤的神情来缅怀那已逝的亲情。

当我问他:“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呢?”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一滴水。”

我心喜的说:“心如明镜水一滴,你说的是我?”

辩机“嗯”了一声:“公主清明澄澈,如同一滴水。”

夜渐渐的深了,我静静的靠着他的肩膀,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我心里分外的踏实,我并不贪婪,无助之时,我只需要一个依靠的肩膀,仅此而已。

我们相互依靠着,醒来时天已亮。火盆的火早已经化为灰烬。我顿觉喉咙有些紧。

“公主一定饿了吧?这里没有吃的,我带你离开这。”辩机站了起来。

我苦笑着:“昨晚,我只记得我有个心脏,早就忘了我还有个肚子。”

辩机被我逗的深深一笑。

辩机背起我走在雪地上,他不停的探视着雪地上的印记,当我迟钝的认出那是马蹄印的时候。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似近还远的飘来,直到辩机停住了脚步怔怔的望着前方时,我趴在他背脊向前方望去。

三哥骑马直奔而来,身后是几十个侍卫,辩机将我放下。

三哥下了马快步直奔我的面前,未曾言语便解开自己的墨蓝色貂裘披风,并将它直接披在我的身上。

我怯怯的叫了声:“三哥。”

他又气又心疼的拥我入怀:“三哥找了你一晚上!你快急死三哥了!”

松开了怀抱,他复杂的看着辩机,辩机从容的对三哥合十一礼。

三哥一把将我抱起拖上马背,就这样,我与三哥同骑一匹马,辩机单独骑一匹马与我们并排而行。

我与辩机便这样时不时的对视一眼,直到走出了荒郊,辩机向我们告别。

我眼露不舍,目送着他调转马头,消失了身影。

三哥一路上沉默不语,直到回到了宫中,赶来的除了父皇、城阳公主,还有杨妃。

父皇怒目却焦急,入了殿内便将我拥入怀中,一番安慰之后,又是一阵责怪。

经过调查,与三哥所遇到的杀手不同的是,此次暗杀的杀手均是江湖人士。

我困惑,我常居深宫,何时与江湖人有过恩怨?

可我浑身乏力,怕是感染了风寒,加之很久没有吃东西,我还未来得及被审,就已经倒下了。

醒来后,只见三哥坐在我的榻前,一只手拄着头睡得正熟,找了我一整个晚上,怕是早已疲惫不堪。

淑儿走来为三哥披上了披风,三哥猛然的睁开疲惫的双眼,我忙说:“三哥,去侧殿休息吧。”

三哥抓起我的手:“明日三哥就走了,今天就陪着妹妹说说话。”

我眼下一酸,含着眼泪说:“何时再回来?”

他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无奈一笑:“父皇召见,三哥就回来。”

三哥又是一阵叮嘱,仿佛他不在,我就会受多大的委屈,当然,少不了的他还会问起辩机,我越是随便的搪塞,他越是刨根问底。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到了离别之日,虽然我感染了风寒,可还是坚持为三哥践行,父皇拍着三哥的肩膀郑重的说了一句:“恪儿,记住父皇的话!”

三哥重重的点了头。

三哥拍拍我的肩膀,情绪瞬间涌了上来,我一下抱住了他,十几年的亲情,面对别离,我依然如孩子般泪眼汪汪,就这样眼见着三哥越行越远。

而宫里没有了三哥,忽而觉得空荡了很多,心头杂乱的情绪泛起,仿佛心里添加了莫名的东西,还沉甸甸的,亦或是对三哥的思念。

风寒尚未痊愈,膝盖还隐隐疼痛,经历过一次发热之后,便整日闷在寝殿。

眼见着元旦将近,说起唐朝的元旦,其实就是春节,只不过在唐朝采用阴历纪念,元旦这一天,也就是新年的第一天。

当我歪在软塌上翻阅着经书时,脑海中尽是那个阴森的夜晚,那个与我在夜色里拥抱的男人。同时我也放纵着自己去想念。

怀抱有很多种,三哥的霸气无私,父皇的深沉,唯独辩机的怀抱让我如此的贪恋。

尤其最近,辩机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白天我总会情不自禁的思念着他。

“公主,长孙大人来了。”静儿走上前通报。

我懒洋洋的起来向屏风后走去,只见长孙澹抱着一大束梅花,笑意盈盈的走来。

“得知公主喜爱梅花,我的府上梅花正旺,给公主带来观赏。”说着便将梅花递给了静儿。

仔细一看,每一束都是精剪过的,还是含苞未放的。

我只是痴痴的看着,他见我郁郁寡欢,便上来轻劝:“高阳,那吴王只是去了益州,只要陛下召见,还是能与公主团聚的,当务之急,公主千万要当心身体。”

我恍然大悟,或许在众人眼里,我的忧郁只是因为三哥的离开吧。

我不做任何言语的解释,他便取下古琴,弹奏着《梅花引》,这其实是现在家喻户晓的《梅花三弄》。

我突然想起了这首歌词,于是应和着琴声,吟唱起来。

当唱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时,脑海中闪现的竟是辩机说过的话:士为知己者死。

是爱情吗?还未来得及想,便被长孙澹打断了。

“好啊!”长孙澹热烈的说。

长孙澹走上前来激动的说:“高阳,你的吟唱,唱到了我的心里。”他抚着自己的胸脯。

我怔怔的望着他,他眼里流露出冲动,脸上泛出一抹潮红。

我心下暗叹,这首歌词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不会下一秒就是表白吧,很快我就嘲笑自己偶像剧看多了。

只见他喉结一动一动,不停的咽着吐沫,我忍不住的问:“长孙澹,你这是怎么了?”

他用宽大的袖口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木然的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心下一松,便叫静儿端上茶来。

他突然对我拜手一礼,我困惑的看着他,这人是怎么了?

“高阳,可否将方才的吟唱写下来?”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随即拿起笔,便在纸上写了起来,我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就占满了纸张。

可长孙澹却像得了宝贝一样,激动而兴奋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也许见我脸上有了笑容,他竟没话找话的与我闲聊。

“太子承乾,近来与称心…”他说不下去了。转而叹了口气!

“我大哥一直都在东宫?没有去别处?”我试探地问。

“未见去别处,前阵子,巴陵公主入宫,每次来都在东宫坐上好几个时辰。”长孙澹眉梢一挑。

这巴陵公主未出阁前,与承乾尚无往来,如今嫁到了柴家,倒成了东宫的常客。

“知道他们谈论什么吗?”我问。

长孙澹摇头:“身边不曾有一个宫人。”

我搓着手指不断的思虑着,直觉告诉我此事与我有关,这两人都视我为敌,我难免会将其与遇刺之事联系起来。

“七公主最近还来吗?”我问。

“这几天倒是未曾见过。”长孙澹疑惑的说。

有这么巧的事?闺阁之时,即使有了矛盾争端,最多也不过是动起了手痛快的打一架,可如今一看,那点矛盾显然已经升华到了恨,源于柴令武对她的冷漠。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

“长乐公主时常向我问起你。”长孙澹又闲聊着。

“她好吗?”我问。

“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有一天特意见了七公主,两人似乎还吵了起来。”长孙澹说。

“四姐姐见了七姐姐?还起了冲突?”我激动的站了起来。

他见我激动便木木的看着我,不再言语。

长乐公主的驸马长孙冲,也就是长孙澹的哥哥,与柴令武一向有往来。那么,长乐公主怕是早已知晓内情。

恍惚间,我有着跑去问清楚的冲动,无奈天色已晚。长孙澹惶惶的离开了,他不安的探究着我,却又是一副不解之状。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了了辩机的身世,同时男二的感情飞速进展,依然保持日更,小仙女们与我多交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