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1)

救护车到得很快。

谭羡安和蔚箐也随之赶到。

现场被警戒线围住。

两人都站在救护车边等待。

很快, 担架被抬出来。

知曼守在担架便,跟着一块儿,磕磕绊绊小跑着。

脸色白得像纸。

在夜色里,几乎雪白到发光。

蔚箐语带哭腔:“曼曼!”

知曼没听到。

她浑浑噩噩、恍恍惚惚。

眼睛一眨也不眨,专注看向担架上躺着的傅展年,顺势一块儿上了救护车。

蔚箐来不及跟上去。

救护车开走了。

“嘀嘟嘀嘟——”

尖叫声响彻夜空,鸣得人心慌意乱。

谭羡安找旁边警察了解完情况, 也回到车上,带着蔚箐,驱车跟上前面救护车。

他说:“知曼没受伤,你放心吧。”

蔚箐抬头, 看向谭羡安。

眼神有些恐惧, 手指不自觉颤抖。

“我看到血了……曼曼手上, 都是血,在往下滴……走过的地上, 都是血迹……”

谭羡安沉默。

抿了抿唇, 他开口:“那是傅展年的血。他被林白露捅了一刀, 刀现在还没□□。”

蔚箐半响没说话。

良久。

她捂住脸,深深叹气。

“这个坑……曼曼注定又要踩回去了。”

谭羡安脸色平静, 严肃得很反常,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其中关联。

他没说话。

默默踩着油门。

两人很快赶到医院,直奔抢救室。

急救走廊里。

一眼就能看到知曼。

她坐在门口休息椅上,垂着头,有个警察陪在旁边。

正对面是亮着红灯的急救室。

蔚箐快步跑到知曼身边, 急急抓她手,“曼曼!你没事吧?”

倏忽间。

立刻摸到了一手黏腻触感。

知曼手上满满都是血,还没来得及擦掉,骇人极了。

她眼神呆滞。

半天没做出回答。

蔚箐捻了捻手指,试图抹掉血渍,无果。

又低声问:“傅展年怎么样了?”

听到关键词,知曼总算有了一些反应。

抬起头,看向蔚箐。

蓦地,眼泪不受控制般滑落。

她磕磕绊绊地开口:“箐箐……傅、傅先生……他流了好多血……”

蔚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抱着她,拍她背,无声安慰。

在好友怀里,知曼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哭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谭羡安走过来。

不知道从哪儿要了杯温水,放到知曼手里。

知曼抽抽噎噎,小声道谢。

谭羡安温柔一笑。

坐到知曼身边空位上,从口袋拿了湿巾纸,拆开。

他拉过她手指,慢慢、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干净手上血迹。

谭羡安:“女孩子就是要随时随地保持仪容仪态哦,这样的话,什么心愿都会实现的。那句土话怎么说来着?爱笑的女生,运气都不会太差。”

虽然场合不对,知曼还是很给面子,勉强弯了弯唇。

她垂下眼,再次道谢:“谢谢你。”

谭羡安和蔚箐都没再说话。

两人分坐在知曼两边,安安静静陪着他。

急救室红灯亮了一整晚。

凌晨四点多。

陆让和周特助匆匆忙忙赶到。

“老傅怎么样了?”

知曼垂着眼,一言不发。

谭羡安站起身,“陆学长……”

三言两语,给陆让解释清楚情况。

陆让听完,表情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他早就猜到了。

知曼会害死傅展年的。

好友生死未卜,陆让忍不住,瞪了知曼一眼。

蔚箐看到了,挡住他视线,皱眉:“陆让!你想干什么?!”

陆让不和女生计较。

他扭头,交代周特助说:“一定要封锁好消息,不能让傅家那边知道。联系一下这边的院长。还有……”

陆让蹙眉,压低声音。

“他带枪去了吗?”

周特助点头。

一晚上,所有事情都经他手,也是他看着傅展年,带着保镖团队离开,自然清楚。

陆让:“那是谁报的警?”

“……”

谭羡安:“是我。”

陆让看他一眼,叹气。

像他们这样人家,从小,射击、马术都是必修课,权势压人,一是爱好、二是防身,家里自然有这些东西。

傅展年精于此道,枪法极准,盛怒之下,很有可能失手开枪。

私下处理问题不大。

现在涉及到警方这边,就略有些麻烦。

周特助:“傅先生拿的是改良□□。警察这边,我会想办法处理好。”

陆让点头。

捏了捏鼻梁,坐在知曼他们对面。

“去吧。”

周特助点头。

悄无声息,转身离开。

早上六点。

旭日东升时分。

急救室亮灯灭了。

知曼第一个站起来。

冲上去,扑到医生面前,急急问道:“傅先生怎么样了?”

“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家属放心吧。”

知曼:“……”

听了这话,她紧绷一晚上的神经放松下来,整个人彻底脱力。

腿一软,直直滑跪到地上。

蔚箐和谭羡安连忙去扶她。

医生摘下口罩,继续道:“这刀再偏一寸,碰到内脏,就没命了,也是福大命大。”

一片沉默。

陆让起身,带着医生去旁边说话。

知曼回过神来。

她抬眼,看向蔚箐,轻声道:“……寝室楼开了吧?咱们回寝室吧。”

蔚箐一愣。

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不等傅展年醒来吗?”

知曼眨了眨眼,语气有些疑惑,“为什么?”

“……”

“我为什么要等他醒来?我吃这苦,被人绑架,被人威胁,不就是他害得吗?”

若不是傅展年……

若不是他,林白露为什么会针对她?

又为什么要把她脸划伤?

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傅展年收集拼图的爱好么。

静待了一整夜,知曼想得很明白。

林白露说,傅展年爱上她了。

可是,就算这是真话,这爱也太自私、太廉价了。

在知曼深爱他时,傅展年□□、暴力、对她视若无睹。

现在,她决心放手了,他又要用“爱”来捆绑她了吗?

这爱不仅万分自我,还差点把她害死。

知曼有点想笑。

傅展年不对她这个当事人表达感情,却去说给林白露。

不就是在逼着林白露针对她么?

……

知曼站起身。

开口:“走了。”

陆让和医生说完话,只一眨眼功夫,扭头。

走廊里已经不见人影。

陆让:“……”

谭羡安开车,送知曼和蔚箐回传大。

路上。

知曼倚着玻璃,出神。

谭羡安难得安安静静,没有说话。

一直到寝室楼下。

他熄了火,扭头,冲知曼笑:“别想太多了,好好睡一觉。其余的事,我们都会处理好的。”

知曼冲着他感激一笑。

“晚安。”

她小声说。

谭羡安:“晚安,小知曼。”

……

一觉醒来。

天光大亮。

寝室里只有蔚箐,也在安静补觉。

其他人都去上课了。

知曼轻手轻脚下床,洗脸、洗澡、洗衣服。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座位上,拿起手机。

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摔裂了。

但好在还能打开。

开机。

仿佛等待漫长时光,终于跳出了桌面。

知曼将手机放在桌上,安安静静抱着手臂,目光若有似无,落在屏幕上。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没有震动、没有消息。

她咬唇,泄气般拿起手机,胡乱按了一通。

还是什么都没有。

……

下午。

蔚箐总算醒了。

迷迷糊糊掀开窗帘,就看到知曼坐在椅子上,抱着膝盖发呆。

她吓一跳。

“曼曼?!你不睡觉,在做什么呢?”

知曼抬头,眼睛有些泛红。

她轻声开口道:“箐箐,我太没用了。”

“……什么?”

“没什么。”知曼摇头,又说,“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你说啊。”

“给陆让发消息,问问傅先生……他怎么样了?醒来了吗?”

蔚箐:“……”

傅展年睁开眼。

麻药效果还未过去,痛感不强烈,只有脑袋,有些昏沉。

他左右看了看,蹙起眉。

正巧,陆让推门,走进来。

见他醒来,夸张地拍了拍胸口。

“老傅,你知道不?你肾被捅了,要终身不.举了!”

傅展年冷笑了一声。

他哑着嗓子,开口:“你信不信,再胡说八道,我找人把你阉了?”

陆让挑眉,“别这样嘛!咱们好歹也是被指腹为婚过的关系,要不是我生错了性别,咱俩早被逼着结婚了。你现在,要逼我变性,莫非是对我贼心不死?”

“……”

傅展年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

顿了顿。

他轻声问道:“知曼呢?”

陆让坐下,冷哼,“走了呗。”

“……去哪里了。”

“回学校睡觉去了!”

傅展年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受惊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陆让气急了,抬高声音,“喂!大哥!你差点被那个疯女人的奋力一搏捅成对穿,不关心关心自己的伤势,不关心关心疯女人怎么了,一睁眼就问知曼。傅展年,你真是……越老越没出息了!”

傅展年抿唇,不说话。

他知道,陆让是在关心他。

只是关注知曼,仿佛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傅展年从恢复意识那瞬间,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知曼在哪里?会在他身边吗?睁开眼就会看到她吗?

小姑娘会不会安安静静坐在床边,守着他醒来呢?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内心雀跃,压都压不住。

没有看到她。

他说不上有多失落。

就像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坠入爱河后,成为疯子。

傅展年就是这样。

他想和知曼待在一起。

每分每秒。

每时每刻。

“陆让,给知曼打电话……不,还是发消息吧。”

陆让皱眉看他。

傅展年:“就说,我已经没事,让她好好休息、好好上学,别害怕,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等我能出院了,就去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