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1)

虽然那块东西被粗纸盖住了, 但是不难看出来, 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小手掌,这是一个已经成型了的孩子!

曲红梅万分震惊, 立马就明白罗兰为什么在卫生间里呆那么久了。

知青下乡的这些年,很多事情说不清道不明,罗兰是第二批下乡的女知青, 跟其他女知青一样,都是无依无靠来到岩门大队。

在那十年动荡的岁月里, 一个女人要在举目无亲的乡下活下去,谈何容易?

罗兰表面上洁身自好,冰清玉洁, 不和岩门大队的男人们有任何接触,可私底下有没有接触,谁都不知道。

她应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一直没有结婚, 排除万难拿到了回城函, 即将回到梦寐已久的北京。却在这个关头怀孕, 说啥都不肯要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这才做出落胎的事情来。

曲红梅把事情猜测了个七八分,惊讶的同时又担心起罗兰。

女人滑胎最伤身体了, 罗兰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滑胎药, 这才把这个看起来最少有四个多月的孩子落了下来。

这么大月份的孩子流了,她一定流了不少血,这才脸色惨白, 脚步虚浮的离开卫生间。如果她出血严重,不及时止血的话,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胎儿罗兰还没来得及处理,如果被其他乘客看见,势必会引起恐慌,也会涉及她的名声。

曲红梅想了想,把已经解完小便的佑佑喊到一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说:“要悄悄的跟爸爸说,让爸爸过来。”

佑佑懂事的点点头,出去了。

曲红梅便安抚着害怕的小英解了小便,佑佑带着肖承国到了洗手间门口。

在外面排队的人看他手里捏着一团白白的纸巾,以为曲红梅来了月事,皆理解的让他们父子进去。

曲红梅把门关上,三言两语的把事情说了一下,肖承国看了一眼垃圾木桶,安抚她:“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带着孩子回座位去歇着,这件事情不要声张。”

“好。”曲红梅点点头,领着两个孩子回到座位,眼睛密切关注着卫生间那边,看见肖承国拎着东西出来,消失在车厢里,很快又回来,走到罗兰的面前,递了一张纸条给她。

罗兰明显脸色大变,过了好一会儿站起来,跟着肖承国离开了车厢。

一刻钟后,肖承国回来了,坐在曲红梅的身边说:“已经处理好了。”

曲红梅问:“她,没事吧?”

“没事,列车长帮忙找了一个医生给她看了看,那医生随时带了点药,她吃了下去。列车长又把他们列车员休息的地方,安排了一个卧铺给她睡。原本那个医生劝她下车去医院看看,她坚持不下车,只能让她在那里一直呆到北京了。”

曲红梅松了口气:“拿到回城函不容易,她思家心切,不愿意下火车是情有所原。”

一时两人无话,推餐车的列车员又回来了,有人喊:“同志,给我拿两包中华烟,再拿三瓶白牌啤酒,一瓶茅台。”

列车员哎了一声,从餐车底下拿出那人要的东西,报上价钱后,那人给了好几张大团结,列车员找了零头,推着餐车继续往前叫卖。

曲红梅楞了一下,小声的问肖承国:“现在火车上买东西都不要票了?”

她记得十年前坐火车下乡时,饭菜吃食那些不要票,买烟酒糖却是要票的。

“早几年就不要票了,不过价钱比百货商店和供销社贵上许多。”肖承国常年在外跑,经常坐火车汽车,对这些事情很清楚,“我买给岳父岳母的东西差了些,我们再买几瓶酒和烟去吧。”

曲红梅摇头:“你已经买了不少,再买也没多大用处,我爸不抽烟不喝酒。”

肖承国笑:“你爸不喝,不抽,你大哥和你小弟呢?这么多年没见过他们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喝点?这茅台和中华烟都是贵货,平时在百货店和供销社限量供应,还得拿劵买。这里不要劵,烟酒可以买三包三瓶,机会难得,咱们也不差那个钱儿,买吧。”

一番话说得曲红梅蠢蠢欲动,咬牙喊来列车员:“同志,我要三包中华烟,三瓶茅台,外加三袋冰糖,一共多少钱儿?”

列车员立马把餐车推到她面前来报价:“中华烟一块五一包,茅台六块钱一瓶,冰糖一块四毛五一袋,加起来一共是二十六块八毛五。”

曲红梅抽了一口冷气,百货店卖的中华烟是七毛二分钱一包,搭一等烟劵。

茅台分高阶茅台和平价茅台,高价茅台一般买不着,火车上卖的是平价茅台,原本价格卖两块九毛五一瓶。

一袋冰糖一斤,供销社的价格是七毛五一斤,在这里贵了一倍不止,还真的是高阶啊。

不过一想到这些东西是买给自己父母和兄弟的,她也没什么舍不得的,便从藏在棉衣里的内包里,拿出三张大团结给那列车员。

这辆火车大半是回城的知青,曲红梅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谈吐举止都很好,一看就是那种不是特别缺钱的人。

她拿出三张大团结出来,列车员也不吃惊,给她找了零钱后,手脚麻利的拿那种纸盒包装把这些东西一一的包了起来,再在上面打上绳结,方便拎着,这些烟酒瞬间上档次了许多。

曲红梅出手阔卓,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羡慕的,也眼红的,也有望而兴叹的。

密切关注她动向的杨尚勇心里再次发酸,这些下乡的知青,经历十年大动乱以后,有钱的也变成了没钱。

这批回城的知青其实跟乡下的社员们没什么两样,都是靠地里刨食,拿工分换了粮食,再把粮食换成了钱和票回北京,手里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儿。

他们想在车上买个馒头都是舍不得,哪还有那个闲钱去买这些高阶的东西。

杨尚勇离家也十多年了,他的父母就是普通的工农家庭,身体都不大好,原本杨尚勇是打算给父母多买点东西回去的,哪知道他赚的工分除了路费、买了一点特产后,就没几个钱儿,如果他不吃东西,饿上两天,倒也能买包烟给父亲。

......

两天后,火车到达了北京火车站,车厢内响起了喇叭提示音:“各位旅客,前方到站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北京,请各位旅客携带好自己的包裹,列车停靠后,排队依次下车......”

带着京腔的普通话提示音响起,让连续几天坐车的人们精神大振,火车还没完全停,大家伙儿都趴在窗户,看外面的情景。

现在已经是11月中旬了,北京的天气十分寒冷,现在正在下小雪。

片片雪花飘洒在外面成群五层以上的新建红砖楼上,一排排北京特色的四合院缓慢闪过,偶尔能看见建筑物中穿插的街道,开着琳琅满目的商店,街上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和自行车、轿车。

虽然不及后世的繁华,但在这个到处是破旧落后的土屋青砖瓦房里,这里,无疑是繁华盛世。

这里是北京,是一国之都,是火车上所有拿到回城函的知青们多少年以来,魂牵梦萦,梦寐以求的地方!

车上的知青都沸腾起来了,很多人看到外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激动的大哭起来。

甚至有人哭着大喊:“北京,北京啊!我终于回来了!”

这种事情曲红梅前世就经历过一次,尽管重活一世,很多事情看淡了,可在周遭知青哭成一片的氛围感染,她也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低声呢喃:“北京,我回来了。”

很快,火车挺稳,刚停下来的瞬间,很多知青不顾先前乘务长在喇叭里的提示,飞快的拎上包裹,一窝蜂的跑下车,希望自己能早点接触到日思夜想的故乡土地。

曲红梅他们坐的位置靠近下车的位置,原本他们是站起身准备下车的,没想到这些知青那么激动,一下就把刚刚站起来的曲红梅撞回了原位置。

肖承国赶紧揽住她,想跟撞她的那人算账,曲红梅拉住他,对他摇头:“算了,他又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思家心切,可以理解的。”

肖承国喟叹:“真不懂,这些知青这么着急干什么?”

曲红梅笑了笑,“乡愁是一首诗。”

肖承国也笑:“懂了,我放过那人了。”

夫妻俩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带着两个孩子下了车。他们来北京之前就跟曲父曲母发了电报,说明了他们到北京的大致时间,现在是上午10点钟左右,如果不出意外,曲父曲母都在车站外等他们。

多年没见到父母,曲红梅心里着急万分,拉着两个孩子急急忙忙的往火车站外走。

肖承国知道她思家心切,赶紧腾出一只手来,抱着走得慢的佑佑跟上她的脚步,出了车站后,在车站大广场前,跟着曲红梅四处张望。

广场人来人往很多旅客,要找到曲父曲母很不容易,人实在太多了。

而且跟他们同车的人都呼啦啦的往外走,曲父曲母也不容易看到他们。

正当他们东张西望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曲红梅的肩膀上,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梅梅,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的人脑子有屎吗?我就问你们这章有什么问题?黄暴军政一样不涉,鸡蛋里挑骨头好玩?需要诅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