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1)

肖承国当兵好几年, 一直誓死保卫国家, 在他的心里,国家的事, 大于一切家事。

尽管退伍多年,但当兵的习性和心态,他一直没忘记过。总会时不时的教导孩子们爱国护国, 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

佑佑年纪小,听不懂大道理, 不过听明白了不能随便把零钱弄丢的事情,又纠结了一下说:“妈妈,那我不要了, 我怕弄丢钱钱,到时候它会变成小怪物咬我。”

曲红梅莞尔:“也行,你想吃什么,玩什么就告诉妈妈。在妈妈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妈妈会买给你。”

“那我要枪!”佑佑眼睛都亮了:“我要打枪子儿枪!狗蛋、臭蛋都有, 他们拿去打猫狗, 还有打人,把隔壁田家的大宝、小宝打得一直哭!我也想要!”

打枪子儿枪,是用拇指粗细的竹子取一节打通, 再取一节小一点的竹节, 装进先前的竹节里,在末端放几颗麦冬籽儿。然后瞄准目标抽拉小竹节,便可以像枪一样打中目标, 是这时候乡下男孩子们最喜欢的自制小玩具之一。

狗蛋、臭蛋两兄弟从小到大被马艳兰、王金凤婆媳二人宠着惯着,养成了刁蛮跋扈的性格。

他们经常欺负自家堂兄弟姐妹和周围邻居家的孩子,为此了闹了不少矛盾。王金凤婆媳俩不管不顾,时间一久,这两兄弟也就越发不知轻重。

肖承国沉了脸:“你想要打枪子儿枪可以,但只能对着死物打,不能对着活物打,我们拿枪是保护国家和百姓,不是拿来伤害人。如果手头有枪,不分青红皂白打人,那就是犯罪,跟畜/生没什么区别,会被人抓起来吃牢饭。你答应爹,不乱打人,爹明天就给你做。”

心下盘算着,明天他一定要找二哥好好的说道说道,好好的管管狗蛋、臭蛋两个孩子。再这么不管不顾下去,这俩孩子迟早养废了,闹出事端来。

“爸爸,我不会乱打人,我向您保证。”佑佑懵懂的点点头,好心的提醒他说:“爸爸,妈妈说以后要叫你爸爸,不能再叫爹了,以后我们要去城里读书,再叫爹娘,会被人笑话。”

城里读书?肖承国微微皱眉,淡淡的看了曲红梅一眼。

他的五官本就生的冷硬,一双浓长的剑眉微拧,黑眸深邃幽暗,眼神十分锐利,看得曲红梅毛骨悚然。

知道他误会了,曲红梅连忙说:“十年大动乱已经结束,时代在进步,未来可期。我们红旗公社只有小学和初中,以后小英和佑佑考上了高中,肯定要到县里去读书。到时候他们一口一个爹娘,会被那些同学笑话排挤,不如趁早换了称呼,也不影响。”

“你说的有道理。”听她想到那么长远的以后,肖承国莫名心情大好,一扫之前的清冷淡漠,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四弟妹已经热好了饭菜叫我们过去吃饭,走吧。”

曲红梅心头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何,重生之后,她似乎特别怕肖承国。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她的思维行动。她也分不清是爱他才会如此,还是因为前世处于愧疚对他如此。

总之,她现在面对着肖承国,有种重新认识他,刚开始处对象的羞涩焦灼感。

肖承国也感受到了她细微的改变,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一改之前闹的要死要活,要离婚回城的样子,做出种种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举动。

不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只要她一天没和他离婚,她就是他的妻子。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接受。

肖承国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曲红梅则把身上剩余的30多块钱,和肖承国给她的80块钱合在一起,放在了床尾五斗橱里的小匣子里,拿一把铁锁,锁了起来。

从结婚开始,肖承国赚得钱,除了孝敬他父母的,其余的钱尽数交给她保管。自己分文不留,也从不问钱用在哪儿。

那时候曲红梅日子过的心不在蔫,在肖家大院的时候,家里都没有锁,王金凤时常偷摸着进她屋里拿钱,被她抓过现行好几次。

王金凤不但不心虚脸红,反而理直气壮的说她拿自己儿子的钱,谁也管不着等等话语。

曲红梅不想把事情闹大,很多次都默默忍了,一直到重生回来跟王金凤彻底撕破脸,放在小匣子里的钱也所剩无几了。

一个男人愿意把自己的全副身家交给自己,从不过问钱财去向,需要用钱的时候才向自己拿。这样一个一心一意想着自己的男人,曲红梅觉得自己上辈子真的是脑子进水了才跟他离婚。

好在,现在一切都可以补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会一直跟着肖承国,和他好好的过一辈子。

晚饭就在堂屋吃了,李霞不想给他们一家人做电灯泡,吃完饭就推说自己白天监工没睡好,早早的回自己屋里睡去了。

她选的屋子在西边,离曲红梅住的东屋隔着堂屋,距离最远。晚上若是曲红梅两口子办事儿,她也不必听着尴尬。

曲红梅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瞅着她一下跑的没影儿,脸不争气的红了红,伸手把垂到白皙脸庞上的一缕青丝拨到耳后,端着碗说:“你奔波了一整天肯定累了,你陪孩子们在堂屋说会儿话吧,我去洗碗,再烧点热水给你洗澡。”

肖承国看她白皙如梨花的脸庞此刻红如胭脂,波光粼粼的双眼流光转动,似那初绽的玫瑰,水盈秀美,又清丽妩媚,一时看呆了眼,心中生出万般怜惜和柔情,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碗说:“我娶你,不是让你给我家务活、带孩子的,这些事情,我在家的时候让我做就好。以前是我的不对,时常不在家,让你和孩子吃了不少苦,这是我当丈夫,我当父亲的失责。我已经决定了,等过两天,我回到县里,跟郝副局提一下工作的事情,尽早转成正式工,申请分房子。到时候我们一家子搬去县城里,你也不用再下地干活儿,在家里歇着就好。我是男人,没有什么事情觉得累,这些事情让我来。”

曲红梅半是感动,半是好奇:“你找了什么工作?要多久分房子?我觉得我们的土坯房挺好的,又宽敞,又能养鸡鸭,还能种菜。县里分的那些房子也太挤了,一家人挤住在十几平米里面,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肖承国脚顿了顿,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看我做什么?”曲红梅被他看的不自在。

“梅梅,你告诉我,你是不打算回城了吗?”既然事情都说开了,肖承国也不拐弯抹角,“你是真的打算跟我过一辈子,在这穷苦的乡下生活吗?”

他的眼中有期待,也有淡淡的感伤,看得曲红梅心中一疼,不假思索的说:“三哥,我的确想回城,我已经离开父母十年了,他们和我都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我想回去看一看他们过得好不好。我当初听到杨知青他们都能回去,脑子一热,就跟你闹离婚。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是傻到家了,我就算回去了又能如何。我已经结婚了,已经嫁给你,给你生了两个孩子,我就是你的人了,从前的过往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的父母只要好好的活着,我就有机会回去看他们。我喜欢岩门大队,虽然这里有很多人对我不大友好,可我喜欢这里的花,这里的草,这里的土地,这里的植被粮食,这里的一切,有你护着我,再贫苦的日子,我也甘之如饴。”

这是曲红梅第一次向肖承国袒露心思,肖承国喉咙动了动,想说话的时候,看见她突然跑去了堂屋。

很快她又跑了出来,手里捏着几封泛黄的信封给他:“这是这些年向云泽给我写的信,我一直保留着。我和他青梅竹马,他就住在我家隔壁,原本我们的父母打算让我们到了年纪接亲,后来我被强制下乡到了岩门大队,嫁给了你,这事情就作罢。我和向云泽以前的确互相倾慕,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保留这些信,原本是打算做青春的回忆用,如果你不喜欢,我把它们都烧了。不过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那就是前段时间我和你吵架后,一时气急,给向云泽写了一封要回城的信,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我等会儿写封回绝信,你回县城的时候帮我邮递吧。”

她如此推心置腹的坦白,肖承国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一种历经沧桑世事,对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失去了热情,却忽然觉得世间美好,想好好活着,想好好珍惜的失而复得的心情。

其实他对曲红梅一直都是掏心掏肺,他也知道,从前的她,心里没有他。可那又如何呢,她现在做的一切,她说的话,都告诉他,她想跟他过一辈子,而不是那个青梅竹马!

这对于他来说,足够了,只要她一直愿意跟着他,一直愿意呆在他和孩子的身边,他便会不离不弃,相伴一生!

夜幕低垂,皓月当空,照在院子里一地银光。

曲红梅隔着屋子敞开的窗户,看到肖承国拎着水桶去灶房打了热水,然后拎去茅房洗澡,依稀能听见水浇在身上的哗哗水声。她不由自主的拽紧了衣裳,心里有些紧张和不安。

孩子们都睡了,她烫过脚窝在炕床上给小英做钱包,顺便缝缝旧衣裳。

肖承国说他奔波了一天,身上腻的慌,给她和孩子端了洗脚水后,自己又烧了大锅的热水,去茅房洗澡。

岩门大队一到冬天就是阴湿冷,虽然不比北方那样冰冻三尺,却也冷的刺骨。

大队上的人一到冬天,勤快点的一两天洗次澡,懒一点的四五天洗一次,可肖承国却是个另类,不管春夏秋冬,他每天都会洗澡。夏天热的时候,甚至一天要洗两三次。

最开始的时候,曲红梅不理解,他就说他在部队留下来的习惯,一天不洗澡就浑身不舒坦。其实他是喜欢在办事以前,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免得她嫌弃。

曲红梅最开始下乡的时候也大冬天的天天洗澡,可在没嫁给肖承国之前,她住在那破旧没什么遮掩的知青点里,洗澡要自己去河边挑水不说,她还被人偷窥了两次洗澡,吓了个半死,从那以后,一到冬天都是隔一天洗次澡。

所以看见肖承国提这热水去洗澡,曲红梅心里无端的紧张起来。

肖承国人高马大,有一米八的高个子,体重有近一百五十多斤,曲红梅却只有一米六的个子,九十多斤的体重。这样身高比例的两个人,做那事儿的时候,必定是女方受折磨。

肖承国当兵出身,常年健身,那方面特别持久,又强壮的跟牛似的,在她广袤的田地上憨实的耕垦着,时常弄得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哭着求着让他放过自己,他才会停下。

面对这样强壮不知疲倦的男人,曲红梅心里一直都是怕怕的。尽管肖承国每次前戏做的很足,让她做足心里准备,可他太厉害了,她娇弱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

就在曲红梅紧张不已,不知所措的时候,肖承国已经洗完了澡,穿着轻松宽大的棉服进来,头发湿漉漉的,正用一条洗得发白的毛巾擦拭着水珠儿。

看她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灯芯只有绿豆那么点大,还拿着针线缝缝补补。他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把她手里的东西都拿开:“都这么晚了,视野不清,不要做针线活儿,会熬坏眼睛。那些衣服,明儿再做吧。”

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衣,坐在曲红梅的身边,靠得太近,曲红梅能感受到他身上灼热的温度,闻到他刚刚洗完澡的淡淡肥皂味儿,还有那浓烈的阳刚气息,都让她紧张不已。

她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说:“小英要零钱包,我答应了她,今天要给她做。我给孩子们买了几尺布,打算给他们一人做身新衣,不过我不会裁剪衣服,明儿把布拿给四弟妹,让她帮忙裁剪一下,回头我给她买点好吃的报答她。”

这年代的乡下人家都会裁制衣服,因为自己不会裁缝的话,就没衣服穿。

这年代的裁缝在十年大动乱的时候被打压的大部分改了行,剩余的裁缝做一件衣服收的价格可不便宜,乡下人大多支付不起,只能自己裁。

曲红梅是城里人,家境一直不错,她小的时候就是个娇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会裁衣。

她下乡之前的衣服都是买的高级成衣品,或是去知名的某个裁缝那里定做。

下乡之后,她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为了生存,曾经是娇小姐的她,也不得不跟着别人学习各项生活本领,这缝制衣裳,她就跟李霞和大队上的一些好心的老妇人学习的。

不过她裁缝的技术,用来绣个简单的荷包、手帕什么的还能过得去,让她裁剪衣服,只会裁得不伦不类,走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这年代要弄到完好的新布可不容易,曲红梅不想把她好不容易买到的布糟蹋了,只能请裁缝技术还算不错的李霞帮忙做衣。

肖承国也知道她不擅长女红,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他已经感受到她的紧张,知道她怕他。

他们新婚第一夜的时候,她太过美好,他一个控制不住将她生吞活剥,差点把她弄晕了过去。

事后虽然他不断道歉,可终究给她留下了阴影。这么多年来,每次做那事儿他都尽量克制着自己,她还是受不了,他也不敢太放肆,怕再吓着她。

他向来不会勉强她,她要是不想做,他也不会强迫。夫妻之间的事,要你情我愿,才能销魂入骨,否则勉强做,也只是发泄私yu罢了,没有什么意思。

肖承国不动声色的离她远了一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你也快一年多没做过衣裳了,等过几天我去县里上班,想办法给你弄几张布票回来,到时候你去供销社买块好看点的布,给你自己裁剪一身。”

曲红梅稍微松了口气,摇着头说:“我去年就做了两身衣裳,够穿了。现在的布票哪是那么容易弄到的,真弄到了,要先还四弟妹的布票,如果有多的,还不如多给孩子们做两身衣服。从前我疏忽了小英,欠她的太多,让她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给她多做几身衣裳,她一定很高兴......”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肖承国眉眼带笑的看着她说话。

皎洁的月光从半敞的窗户投进来,照在她那美丽的面庞上,精致的五官蒙上淡淡的月光,看起来朦胧又温柔。

肖承国心头一动,感觉自己某个地方蠢蠢欲动起来,干咳了一声说:“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我们去大院,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曲红梅抿了抿嘴,看着他睡在炕床上的最外侧,把两个孩子护在怀里,这样就不用担心孩子们睡熟四处乱动掉在地上了。

里面靠窗的位置给她留着,先前肖承国就把炕给烧热了,这会儿炕床上热乎乎的,只要把窗户一关,睡在里面又暖又舒服。

他如此护着自己和孩子,曲红梅心里也暖暖的,忽然有些后悔让肖承国就这么睡觉了。

从王金凤找出向云泽写给她的信,他们两人吵架闹矛盾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

他们两人也快一个月没做过那事儿,肖承国正直壮年,对那事儿特有劲儿,让他一个月不做,恐怕他早就憋急了吧。

曲红梅是对那事儿有抵触,不过也有得到鱼水之欢感觉的时候,从前她怕他憋出毛病,总会三两天不拒绝他的触碰。

现在她虽然还是怕他,却希望他能主动碰自己,尽到自己做妻子应有的义务。他就这么睡了,不知道为何,她心里隐隐有失落感。

肖承国奔波了一天,的确是累了,看到她吹灭了油灯,把窗户关上躺下后,就伸出修长的手臂,揽着她和孩子沉沉睡去。

曲红梅也累了,被他揽着,心里格外安心,就把那些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睡了过去。

这一晚她却睡得不甚踏实,总梦到前世的种种,梦见肖承国冷着一张脸,无视她的存在,不管她怎么追,怎么解释,他就是不看她一眼,也不等她,徒留她一个人在无尽的黑暗里挣扎奔跑。

那种被人无视抛弃的锥心刺骨感,疼的她心脏像被人撕裂了一般痛不欲生,难受得她一直在梦里不停的哭泣。

肖承国听见她低低的哭泣声,睁眼看见外面已经朦胧天亮了,再看她紧闭着双眼哭得十分伤心,应该是做了噩梦,连忙把她摇醒:“梅梅,醒醒,你做噩梦了。”

曲红梅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到肖承国那放大的带着关心的英俊面庞,一时分不清楚自己在那里,一把抱紧了他,在他怀里委屈的大哭:“三哥,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不该和你离婚,不该丢下你和孩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真的在乎你,真的在乎孩子啊,你不要不理我,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她哭得嘶声力竭,仿佛经历了什么惨痛的过往,生怕他不见了似的,紧紧得抱着他,像个孩子一样柔弱无助。

她这副怕被丢弃的可怜样子是肖承国从未见过,心中既是心酸,又有一些欢喜。

守了她这么多年,等了她这么多年,总算看到她渐渐的喜欢上自己,渐渐的依赖自己,离不开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比现在更让他高兴呢。

“梅梅,我不会抛弃你,更不会不理你。”肖承国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只要你不离,我就不弃,你永远是我的妻子。”

“三哥......”曲红梅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心里感动的无以加复,想着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这个男人,她是不会轻易放手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要和他在一起,谁也不能阻挡!

心里这么想着,她情不自禁的嘬了他薄唇一口,含羞带怯的看着他,顾盼流转的双眸里,暗示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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