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1)

马车‘笃笃’, 一溜儿便驶入了长州都城。

越是往里,人流越是拥挤,从帘子朝外看去, 平日里宽敞的街道人流如织, 摩肩擦踵的。

因着再行前进车马不便, 是以杨嬷嬷便叫停了车马, 又差人整顿好,这才叫着诸位姑娘下来。

街边四处能见小摊贩卖各色杂物点心, 吆着嗓子叫卖。

也有打扮潇洒豪爽的手艺人当街叫技,时不时你蹦我跳,你吐个火,我吞把剑的,瞧得人心都往上揪, 待得落下帷幕,又引起旁侧围观的人众声叫好。小子丫头便拿着铜锣一圈儿的转, 嘴里喊着‘有钱的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您嘞。’

苏沫儿与李玲儿先后站定,这么打眼一瞧, 她帷帽下的眸子不由溢起流光, 忍不住感叹了声:“真是好个人间繁华。”说着,差青釉赏了那杂耍些许银两。

李玲儿便搀着她胳膊,跟着使唤丫鬟看赏,又嘻嘻笑着:“这算个什么, 苏姐姐今儿碰巧来了这中秋节, 过会儿晚些了,可劲儿瞧着吧。待夜深了, 家家户户升起灯火。尤其是那柳岸河边,秦楼画舫,映水河灯的,那叫个交相互错的,好看的不得了。”

苏沫儿惊讶不已:“还能这般。”

如今这夜被鼎沸人声所相合,入了那街边店铺和行人手中或拿或挂的花灯,就已是如同白昼,若在流光溢彩起来,那该是何等景象。

她不由轻轻叹了声,暗道便是没了那些个打算,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柳霏霏在他们前边儿下了车,刚刚站定由着抱月抚弄皱巴的衣裳,便听了两人这对话。

她当即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又讥又讽同抱月道:“到底是个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这点子就瞧花了眼,上不得台面。”

抱月一面劝她少说两句,且先忍着,一面附和:“毕竟姑娘这样式儿的家世,满长州也找不出几个。”

主仆瞧着是私说自话,可声音大的周围的人都瞧了过来。

李玲儿气怒,知道她在这里指桑骂槐,想说什么,被苏沫儿紧了紧掌心。

便见她笑了笑:“柳姑娘说的正是,若不是小门小户,谁又来同我们入这都尉府当个自甘下贱的舞姬呢。”

她与柳霏霏说话,从来不似对方直刀子往前冲,进去是一片白出来就带一片红,虽是伤了人,自个儿也落了满身的痕迹。

正相反,她就如那钝刀子割肉,看起来不怎么爽快,可却一刀刀的,揪着准儿,戳着痛楚来。

就这么一句话,揪紧了柳霏霏如今也不过是个伺候人的舞姬,气的她满面扭曲。

忍了又忍,忍不住了,正想回刺时,杨嬷嬷发话了:“姑娘们都下来了?下来了便过来凑一堆儿吧,别三三两两的站的四处都是。”

柳霏霏眼刀子剜了剜苏沫儿,这才深吸口气,满面清高的走了。

李玲儿偷笑不已,同苏沫儿碎嘴:“苏姐姐,瞧她那个鬼样子,明明比谁都忍不住心气儿,偏要端的比谁都高。德性!”

苏沫儿说:“那也是人家有那个资本端着,行了,别说了,过去吧,没得杨嬷嬷不高兴了。”

因他们人多,又都是女郎,便是带了帷帽,可个个身姿窈窕,叫人见了也不免多睨几眼。

杨嬷嬷怕有意外,组织众人聚集在一起游玩。

虽说这样少了许多的乐趣,可这样聚在一堆,又有着都尉府的护院守着,安全也就不虞。

少有那么几个不悦的,被她一个眼神看去就噤了声儿。

一众人随着杨嬷嬷转转悠悠的,便到了柳河边,河边一溜儿的年轻男女聚在一处。

少女打着团扇,面泛桃花,遮遮掩掩盯着自己心上人,郎君则个个极尽风流潇洒,在河边亭中对着谜语。

苏沫儿等人也皆是有真才实学的,也就都来了兴趣,杨嬷嬷也不拘着,且由着他们去猜谜解题。

苏沫儿虽家境不怎么样,可毕竟有个进士父亲,才学那是打小抓,很快便让一众女郎败下阵来。

李玲儿哀呼:“苏姐姐瞧着你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你竟这么厉害啊。”

苏沫儿婉笑谦让:“不过侥幸罢了,什么厉害不厉害的。”

别人听听也就听听,可不会当真,毕竟赢下他们可都是真材实料。

一众女郎说说笑笑,却不知不远处,太子赵景焕正领着李公公和杜钟正在暗处瞧着。

见了这幕,赵景焕唇角微不可查的扬了扬,问杜钟:“你瞧着如何?”

“这姑娘……”杜钟也不知道自家主子为啥在这里盯着,却也懒得多问。

不过听见赵景焕的询问,知道是殿下看重的,又想了想方才苏沫儿赢下众人的那幕,便准备好好夸个两句,结果憋了半响,面无表情的憋了句:“……厉害。”

他武将出身,没什么文化,要不是这些年来跟在太子身边被逼着学了字,如今怕是连自个儿大名都不会写。

“……”赵景焕,随即又摇头淡淡一笑。

旁侧的李公公察言观色,早已是见怪不怪了,立刻笑呵呵的躬声道:“殿下,姑娘们猜谜也结束了,奴才这便去请苏姑娘过来?”

却见那边,原本端着不肯下场的柳霏霏,此刻见苏沫儿成了中心焦点,一时端不住了,立刻哼了声:“苏姑娘这般厉害,可愿与我比划一番?”

苏沫儿回首望见她微抬的下巴,眼光一副高高在上,睥睨蝼蚁的模样,娇弱一笑:“柳姑娘愿和我较量,那是看的起我,自是求之不得。”

赵景焕正准备颔首,见得这幕,便顿了顿,抬手制止了他:“且先等等。”

他略略思量了番,拿出块儿玉佩扔给李公公:“把这个送过去,就说是我给的彩头。”

李公公手忙脚乱的接住了,闻言不由有些为难,迟疑道:“殿下,柳姑娘好歹出生高门世家,比之苏姑娘可谓天生就起步不同,若苏姑娘赢不得,那这玉佩……”

他当然知晓,太子拿出这彩头,不是真个要送个彩头,而是希望落到该得的人手上那才叫彩头。

可赵景焕闻言,面色不虞的喝了声:“叫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李公公闻听,不禁打了个颤儿,也不管那么多,嘴上忙笑呵呵的应了。

一面走一面心里在吐槽,叫你嘴硬,待会儿这东西落别的姑娘手里了,有你难受的。

只临走时,又得了太子吩咐,叫分了胜负再唤人过来。

这里指的谁,李公公自然心知肚明,又呵腰应了。

看着李公公的背影,杜钟挠了挠脑袋,偏着脸问:“殿下,小李子刚刚那话倒也没错,您就真不担心苏姑娘输了?”

赵景焕不禁一笑:“你们都这么笃定她输?我倒不这么认为。”

杜钟:“……”

不知道自家主子这自信哪儿来的,合着以为谁都跟您似的优秀呢?

赵景焕又道:“再说,输便输了,不过一块儿玉佩罢了,她若能得,那是她的本事。若得不了……那也无妨。”

他微微扬唇:“这不有我吗。”

他这番话与神情,总算引起了杜钟侧目,不由有些惊疑不定:“殿下,您该不会真个对她……”

“别说话。”却被赵景焕抬手打断,他指着前方:“开始了,看戏。”

杜钟:“……”

这边李公公的到来自是又引起众人侧目,纷纷眼光四飘,毕竟这位在的地儿,相信那位估摸着也远不了。

杨嬷嬷迎上去纳福道:“李公公怎的来了?”

李公公笑呵呵的:“这不,瞧着姑娘们这儿热闹,咱家也来凑个儿趣儿嘛。”

又转了话音道:“再个就是,见苏姑娘与柳姑娘要比试,殿下觉得有趣儿,差咱家过来送个彩头。”

说着,拿出了那块儿玉佩,那玉佩瞧着不显声色,实则却极是贵重,更别说,这是太子的赏赐,意义大不一样。

众人一听,纷纷眼冒精光,只恨不得也跟着掺与进去,可李公公说了,这是给苏沫儿与柳霏霏比试的彩头。

这样想来,不由也就叹了口气,熄了心思,且不论这点,便是他们去了,估摸着也是给两人做垫脚石的份儿。

苏沫儿与柳霏霏见状,也都不由的呼吸急促了片刻。

对视一眼,皆有了更重的心思,柳霏霏自是不提,本就不想苏沫儿尽出风头,如今又有这彩头,怎么也要把她气焰给压下去。

苏沫儿自也不说,那是绝对不能在太子跟前落了下乘的。

两人间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了起来,杨嬷嬷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和,笑道:“这可是大喜事儿,既如此,那咱们就来定下规矩了。”

两人比赛,以一炷香为准,出相同的题,一炷香燃尽后算各自猜出的谜题多少。

多胜少败,简简单单,却又清晰明了的规则。

两人自无异议,略略准备之后,立刻在一声敲锣声下比试了起来。

就有出题的人立刻唱出一句:“风里去又来,峰前雁行斜,打一双字谜。”

……

……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猜是啥?猜对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