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最后一夜(1/1)

掌星河撸猫撸了许久。

软软白白的爪爪, 弹性十足的jio肉垫,柔软的肚肚等等,都撸遍了, 小白喵还一副很不够的样子, 四爪朝天的仰躺着,伸长脖子等挠,猫嘴儿还打着小呼噜, 好像舒服得快睡着了。

入夜了, 直到子时初刻, 窗外灯火尽灭,掌星河最后撸了一把小尾巴,轻轻地拍了拍小白喵的后脑勺,说道:“今天就到这了?明天拜托你救走我了。”

小白喵扭了扭腰,爪爪勾住掌星河的手。

掌星河只好再摸了摸爪爪, 说道:“你去隔壁房间等会儿?”

小白喵霸气地开口:“等什么,谁要杀你啊?干嘛不把人先杀了。”

说着,小白喵从爪缝里亮出五只利爪,呲出嘴里的尖牙,显示它巨凶的一面,凶神恶煞地说道:“我帮你。”

掌星河捏了捏它的小爪爪, 见小白喵瞬间把利爪收了回去, 掌星河便笑了,说道:“他还没杀呢, 总不能为没有发生的事定他的罪。我被你带走能保命就好, 也能去铠国种田, 感觉铠国地处贫瘠,比渭国更需要我。”

小白喵毫不客气地“嗤”了一声:“明日白天我来叼走你。”

正说着, 窗外,忽然浮出一颗秃了双角的青龙脑袋:“来了。”

说罢,靑霄的脑袋就原地隐了形。

小白喵打了个哈欠,娇小的身体化成一道白影、蹿上房梁之上,接着便趴下了,只有一条小白尾巴垂落下来,摆来摆去。

掌星河抬头望去,说道:“你不去隔壁房间,我准备了猫——虎用的被窝。”

小白喵不屑道:“我睡日月山河,不睡被窝。你不是说你可能会被杀掉吗?既然摸了我的爪,那我就得好好盯着你。”

接着,掌星河便看到,小白喵的爪爪扒着房梁边,探出来一双猫耳——接着是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半个猫脑袋探了出来,在高空中观察着房间里的一切。

掌星河还想劝上一劝,房门却已经自动打开。

是李乾坤。

他穿着一身夜行服,漆黑的衣袍与漆黑的夜影融为一体。在他是身后,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星星点点的,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与被汗液沾在李乾坤脸上的弯发的亮泽如出一撤。李乾坤嘴唇殷红,微微张开着喘气,似是披星戴月地赶来。

今夜,已是第八十一个晚上,九春连环之毒的最后一晚。

掌星河早有预料,此刻一个侧身,让开了进门的路:“你来了。”

李乾坤没有答话。

他一步跨入房内,转身关上房门。

接着,用门栓栓紧。

房内,四面的窗户,在同一时间内同时关上。

要不是知道外面有暗卫,同时关窗会显得非常灵异!

掌星河镇定了一下,去桌边坐下,斟了两杯茶:“好久没见,殿下喝茶吗?”

李乾坤几步走了过来,一手按住掌星河的后脑勺,一手捧起他的脸,就把嘴唇送了上来。

久别重逢的吻,不是吻,是啃咬。疯狂而热烈,热情如火。滚烫的呼吸带着蜜腻的香气,冲得掌星河头脑发昏,只好紧握着拳头,尽量控制住自己,没有反击回去。

吻是热烈的,可是,捧着掌星河的脸的李乾坤的手,却是冰凉的。凉凉和温度,和小龙身上的冰凉温度差不多,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的温度。

掌星河八倍阳气的手掌,覆盖着李乾坤那冰凉的手背。

一覆上去,李乾坤便浑身一颤,口中滚烫的灼息瞬间烧高了几度。李乾坤啃咬得更加热情了,掌星河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似乎会被咬烂。

良久,李乾坤才松开了掌星河,微微发颤的身体瘫软在掌星河的怀里,气喘呼呼的,休息了好一阵子,李乾坤又狠狠的一口,咬在掌星河的后颈处。

掌星河:“嘶——”

今天的李乾坤特别凶狠!

房梁之上,小白喵尾巴也不摆了,整个喵脑袋都探出来了,圆溜溜的眼睛大大地瞪着,目瞪口呆!

原来,功德善人是陷入情杀!

掌星河拍了拍李乾坤的后背:“好点了吗?你的毒最近怎么样?”

李乾坤松口,舔了舔刚刚他咬破的、渗血的伤口,紧紧地抱住怀中人,李乾坤的眼角却流下泪来:“毒,我不行了,根本忍不住。”

掌星河安抚道:“没有不行的,你一个月没有吃阳气了,只带走了我的衣服去闻,你要不先吃点?”

李乾坤留着泪摇了摇头,冰凉的手指握住掌星河的手,脑袋虚弱地靠在掌星河的脸边:“没用了,吃也没用了,吃下去的东西不到丹田,必须——”

说着,李乾坤再次双手捧着掌星河的脸,眼神坚定,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今夜是解毒的最后一夜了,我不能让毒再持续三个月。”

掌星河心中明白,却只能装不明白:“什么意思?那怎么解?”

李乾坤凄然一笑,郑重道:“到今夜子时三刻之前,我会浑身发冷,可能会不断求你,但是你千万不要答应,不然,我的毒会持续三个月。子时三刻一过,我会冷晕假死,然后——”李乾坤让掌星河附耳过来,并压低了声音:“我需要你,九次,才能把我救醒,此后,我的毒就能完全解除。”

掌星河问道:“假死?你确定,那什么冷晕假死之后,你真的可以再次醒过来吗?”

李乾坤认真点头:“可以,我确定,虽然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但是,只要你九次,我就能醒,并且可以完全解毒。你能行吗?”

掌星河:“……”

掌星河听懂了他的意思。

李乾坤的意思,是宁愿冒险假死,冷晕的时候毫无知觉地被救助,也不愿意醒着、亲身感受九九八十一天连续被救助的屈辱。

都不愿意醒着来,那,被救助就是一种屈辱吧。

宁愿冒着危险、晕过去假死,也不愿醒着接受救助。

那,之前,李乾坤主动吃他阳气的种种,就算看起来是笑着的,实际上,却也是屈辱。

接受他的救助,真的就这么屈辱吗?

掌星河“嗯”了一声,却瞬间觉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而且,掌星河猜测,李乾坤不但觉得屈辱,还推测他掌星河,一定会救人。

是的,连放血都愿意,那点九次的小事,又怎么会不愿意。

掌星河看了看李乾坤那噙着泪的眼,粗糙的指腹抹去了李乾坤眼角的泪水,说道:“行,我可以。”

李乾坤仔细地盯着他,说道:“不是我们之前那样的九次,而是,这样。”

说着,李乾坤掏出了一本讲述男儿与双儿的画册。

也是挺能教学的一本画册了。

房梁上,好奇探头的小白喵喵叫一声,接着整只掉了下来。

掌星河瞧着小白喵,又瞧了瞧被小白喵砸成坑的砖石地面。

好的,他的房,被小白喵砸出坑了。

李乾坤狐疑地瞟了小白喵一眼。

小白喵似乎“哼”了一声,它掉下来之后,瞬间站起,迈着高贵优雅的步伐缓缓走过,跳窗出去了。

看画册。你看画册看明白了吗?”

上面的人又没有李乾坤俊美,掌星河随便看了几眼,便说了一声:“知道了。”

李乾坤主动道:“真的?你说来看看。”

掌星河摇头,走到烛台边,燃了一炷香,计算着时间:“不用,我都懂。”

语气并不那么好。

李乾坤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小瓷瓶中倒出一枚红色的小药丸:“你吃这个。”

掌星河挑眉:“什么药?”

李乾坤低声道:“能让你九次的药。”

掌星河拒绝:“暂时不需要,等需要的时候再吃。”

李乾坤沉默一阵,说道:“我怕到时候你不行,毕竟,我会晕过去了,像尸体一般。”

掌星河望着那慢慢燃尽的香,青檀的香味和李乾坤身上散发出来的蜜腻的香气糅合在一起,一面清心寡欲,一面烦心重欲,让掌星河想抽一根烟。

李乾坤自动地躺在被褥上,把药放在床头,还得告诉掌星河一声:“那药我放床头了?”

掌星河没和病人生气的,只是“嗯”了一声,保证道:“我会救醒你的。”

香燃了半支。

床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床边的凳子上,放着叠放得十分整齐的衣物。

里面,就有掌星河丢失过的白丝亵裤。

除此之外,以为自己会哭着求人的李乾坤,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乾坤躺在床上,真的像死了一样,消无声息的。

仿佛是已经被毒得麻木了。

只有蜜腻而浓郁的香气,萦绕着鼻尖,勾着掌星河的烦躁。

掌星河只是扫了一眼床边的凳子,转回视线,盯着计算时间的香。

如果在香烧尽之前,他食言,提早救人,那么,就会拥有李乾坤醒着的八十一天了。

如果按时救人,救醒以后,马上就得死。

李乾坤连醒着都不愿意,屈辱得宁愿假死,被他知道真身是双儿的秘密,又怎会留他性命?

功臣像都画了。

香还剩一小半。

既然李乾坤不愿意醒着来,那他——

掌星河转身,走到李乾坤边上。

李乾坤:“!”

李乾坤的双唇冷得发白:“你不能提早,外面还没响钟。”

掌星河:“不会提早。”

掌星河只是低头,俯身下去,咬住了李乾坤那冰冷的唇,一边重重地咬着,一边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要报仇,刚刚你把我咬伤了。”

这是掌星河第一回主动亲人。

感觉会是他最后一回主动亲人了。

李乾坤吐出的气息凉得不行,掌星河看着他两边眼角渗出的泪水,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掐住了他的脸:“被我亲会屈辱得哭了吗?”

李乾坤眼都红了,喘着气:“没有,就是,难受。”

屈辱和难受有什么区别。

掌星河心下戚戚。

李乾坤呼吸微弱:“我快死了。”

掌星河:“不会。”

香燃尽了。

窗外传来三声悠长的钟声。

掌心之下,李乾坤已经闭眼。

掌星河探了探他的鼻尖,呼吸低不可闻。

连颈边动脉的跳动,也变得微弱,然后,断绝。

掌星河叹息一声,对李乾坤进行了急救。

除了用李乾坤说的方法,掌星河还用了口对口人工呼吸法,和胸外心脏挤压法。

在现代医学的临床案例上,急救少则持续几个小时,多则持续几十个小时。

只有从不间断的坚持救人,才可以挽回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