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是童男(1/1)

敛风城。

燃木山庄。

一天前, 武林盟主木灼行, 还在苦苦等待着徒弟牧寒的消息。

昨夜,他的得意弟子牧寒终于回来,却,风尘仆仆, 狼狈不堪。

连右臂都被打歪了, 走路一瘸一瘸的, 全然失去了以往意气风发的风姿。

而牧寒的脸色, 也相当的凝重。

让武林盟主木灼行见了,也忧心不已,刚毅严肃的脸庞透出几分担忧的神色:“你竟然伤成这样, 来,快坐下, 让为师察看一下你的伤势。”

牧寒却是依旧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说道:“师父,不用担心,都是小伤, 只需运功疗养, 几天就可以痊愈。”

木灼行微微皱眉, 问道:“牧寒你武艺不俗,手脚皆伤, 究竟是谁伤的你?”

牧寒垂下眼睑, 把不甘都掩藏了下去, 语气无比平静:“追杀弟子的人, 正是魔教大护法谢无涯!弟子窥得魔教最新的奇怪的举动,谢无涯苦追一天一夜,幸而弟子及时堕下水中,以龟息功躲过一劫,让那谢无涯无功而返。”

木灼行一听,大掌一拍玉桌,“嘭”的一声,玉桌顿时碎裂!

上等的云纹碧玉桌应声碎成一块一块,更多的、碎裂的粉末,在木灼行的掌下飘飘扬扬。

牧寒:“……”

木灼行:“……”

师徒相对暂且无言,良久,在牧寒那欲言又止的神色中,木灼行轻咳一声,说道:“没事,你师父我是武林盟主,区区玉桌,他们不会让师父赔的。”

牧寒轻叹一声,小声劝道:“师父,人情债更不好还啊。”

木灼行这下手边没东西拍,只得握了握拳,一拳捶在自己大腿上,骂道:“那燃木庄庄主,明知你师父我是个暴脾气,处处都布置得如此贵重,分明就是要坑你师父我!不说他了,那什么魔教大护法,一把年纪,还仗着武艺亲自欺负小辈,去,再下战帖邀他来战,师父亲自帮你报仇!”

牧寒低下脑袋,小声提醒:“师父,是徒儿未经批准,私自闯入他们魔教的地盘,还——画下他们太上教主的画像,被追杀也在情理之中。”

木灼行剑眉一扬:“什么太上教主?他们前教主不是内斗死了吗?”

牧寒回道:“不是一个人,他们太上教主,是个男人,武艺高强,返璞归真,看上去与常人无异!连魔教大护法谢无涯都对他言听计从,看起来对他很是拜服。”

木灼行问道:“你画了他们太上教主的画像?拿来看看。”

牧寒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却道:“被谢无涯一番追杀,画像已经不幸丢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太想把掌星河的画像交出去。

哪怕,是师父要的。

木灼行对他也没有什么怀疑的,说道:“没事,那太上教主既然是个男人,很容易认出来。”

“……”牧寒沉默一下,转移了话题:“令弟子更为忧心的是,魔教最近的动作!”

木灼行问道:“什么动作?我们得快快准备起来,莫要掉了魔教的坑。”

牧寒却把魔教众人在太上教主的带领之下、快乐高兴的挑粪种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还道:“那位太上教主,除了带着魔教众人种田,还亲自下河里,检查造水车的位置,不知暗藏着什么阴谋。”

木灼行也皱眉道:“呵,魔教的人会去种田?种的莫不是不能告人的毒药!是了,牧寒,为师这边也有其他消息,在你说的魔教地盘的田庄,最近在招工匠,不知道要做什么机关。”

牧寒自告奋勇:“弟子愿意充当工匠,继续查明魔教诡秘!被谢无涯追杀时,谢无涯蒙面,弟子也是蒙着面,弟子完全可以再去刺探情报!若是卧底不幸被发现了,只有弟子能从那魔教大护法的手下成功逃出,人多了反而成了掣肘,不好逃。”

木灼行沉吟了一下,也觉得牧寒说得对,只好说道:“牧寒,屈才了。”

牧寒道:“不,为了查明魔教诡秘,弟子义不容辞!”

虽说魔教教众们已经通过参军而洗白,很多教众都从逃犯变成了平民。

而在当年诛灭明国之时,武林正道也受朝廷征召,与魔教教众们一起,一致对外。

但是。

现在,明国已经被灭。

明国欺压渭国多年,当渭国有难时,家国大仇排在个人仇恨之前,木灼行带领的武林正道,只得暂且与魔教教主握手言和。而如今,明国已经覆灭,家国大仇已经得报,就到了清算个人恩怨的时候!

魔教某些教众们当年犯下的罪孽永远都不会被原谅,只要魔教包庇一天仇人之子,武林正道与魔教就永远都是死仇!

牧寒在疗伤之时,反复记住了这一点,要拉起自己的仇恨。

他要把仇人的脸深深地记在脑海里。

这么想着,牧寒从怀里掏出他所画的、掌星河的肖像。

当日,魔教这位教主不拘小节,放浪散漫,肯定是故意为之!

不知道练了什么邪恶的功法,让他心神起伏。

他切不可中计。

养伤需要五天。

在这养伤的五天里,他一定要多看肖像。等下次见面时,把影响降低到无,不能受那位太上教主的诱惑,一定要好好刺探敌情!

……

招工匠建新房的事,掌星河是拜托了刘管事去弄。

而掌星河自己,则专注于种田和造水车。

谢无涯主动帮忙监督,自称掌夫人,掌星河并不知情。

就算知情了,掌星河暂时也没什么办法。

万一劝了,谢无涯一个激动,又浑身中刀似的流血,掌星河也于心不忍。

掌星河沉迷造水车,高转水车的进度,也特别快。

毕竟,是掌星河和他召集的附近六条村的木匠们一起,拼着人多力量大的造出来的!

于是进度就特别快。

没两天,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高转水车就按图纸的规划搭建好了!

水车从河里运转河水上来,经过搭建的竹管网络,把水运送到各块田去,让田庄的农夫们省事多了,田庄的农夫们,以及附近散户,都跟着欢呼雀跃,工匠们完成了任务,收了工钱,也跟着高兴。而魔教教众们,都在讴歌颂德,把掌星河吹得跟神仙似的!

听得掌星河特别不好意思。

醒醒,才只是高转水车建造成功而已啊。

不过,这两天,掌星河是真的过得特别舒心。

太子李乾坤只在吸血吮手指的时候出现,其余时间都羞耻地躲开了;而谢无涯,却是还戴着面罩,等着伤痕完全褪去、色差也回复如初,才会找掌星河一起用膳。

等后天,太子李乾坤请来的水利官员就要到了,而掌星河也把自荐信送进县里,很快,水车就可以被官员看到,被大力推广,利国利民了!

于是,夜里,掌星河抱着冰鉴,睡得特别快乐。

现实中水车建成了,在梦里,掌星河梦见自己,不但水车建成了,秋收还真的非常高产!

梦里的他,他成了种地和造水车的大功臣,不但农夫们感激他,连太子和将军都舍不得杀他、还要保护他、保护农业人才。

梦里的他,没有性命之忧!

太快乐了,可是,第二天一早,掌星河刚睁眼,就听到他的小厮窦发财那焦急的声音:“少爷!醒醒!少爷!不好了,水车倒了!”

掌星河:“??!!”

水车倒了?!

水车一个晚上就倒了??

怎么可能!!

事情太过震惊,掌星河连袜子都没来得及穿上,随便披了身外袍,连睡衣都没来得及穿得严实,就赶到水车边上。

在路上,掌星河对水车倒下的事,还在一脸懵逼之中。

怎么会,他明明把所有影响因素都计算好了,是计算错误,还是水流太过于湍急,还是人为的弄坏了水车?

但,掌星河深信,除了人为,别的都不可能!

来到河边,还没回家的工匠们,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掌星河拨开人群,去看昨日建好的水车。

本来,高转水车的设计,一共有两个水轮。因为河面高度太深,要用两个水轮,才能把水给运转上来。现在,水车上面的水轮还在,但却歪倒了,而下面的水轮,已经不见踪影,像是沉落。

而另一边,李乾坤罕见地,竟然也披了身衣服就出来,连长发都还没扎好。

他的脸上,那惊愕惋惜的神情,竟然比掌星河的更为深重。

李乾坤瞟了眼掌星河,轻声叹息:“竟然一天就坏了。”

接着,李乾坤又柔声问道:“明日官员就来到,今天能修好不?还是,直接请他们到别的地方看看?”

掌星河摇了摇头:“人多力量大,到时候水利的厉害的官员来了,我们一起探讨,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失败也是成功的先行者,可以多积累经验。”

李乾坤“嗯”了一声,又问道:“是木材选用得不够好坚固?这等水利大事,我应给你提供更好的木材——”

掌星河打断道:“不是,是人为。”

李乾坤微微一愣,就道:“好,那我调查一番。”

顿了顿,李乾坤又道:“还有,星河,你的衣物,穿得严密一些。”

掌星河:“……”

掌星河一低头,见着自己的领口微微敞开,能看到一小片结实的胸膛。

掌星河默然地把领口收紧了一些。

李乾坤总算满意了,此时回到自己的厢房去,招来暗卫,打算询问一番。

而掌星河这边,当他整理好衣衫,一旁窃窃私语的工匠双儿们,才过来与掌星河聊起水车倒下的原因。

当日,说要以童男拜祭河神的工匠双儿,就第一个对掌星河说道:“掌庄主,水车是大家一起建造的,绝对没有问题,正常情况,绝不会一天就倒了下去!所以,水车被毁坏,是河神的警示啊!”

另一位工匠明显被劝服:“是啊,我们水车落成时,我们都竟然没有拜祭河神,这不,河神就发怒了!”

工匠们开始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幸好河神没有淹没村庄,暂时没有酿成更大的灾祸。”

“掌庄主,水车的事,我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河神不高兴啊……”

“是啊,除非找到童男,才能拜祭河神,如果找不到,得找两位童双,使河神息怒,不能酿成更大的灾祸!”

“啊,两位童双,是要用活的小双儿生生拜祭吗?”

“是啊,不然又能怎样?一百年前河神大怒,就是年年都用两位童双拜祭,才终于没有洪灾的。谁让我们激怒了河神了呢?”

“河神都激怒了,我们得回去请村长,请大师来化解,把祭品流程好好规范,不能出错……”

掌星河皱眉道:“不,我知道拜祭的流程,我这就去‘拜祭’他。”

工匠们:“掌庄主,你真的知道?”

掌星河抬了抬手,让大家稍安勿躁,盯着散播河神谣言的那位工匠,掌星河一脸严肃,提高了音量,语气不容置疑:“不用找什么童双,我说过,我就是童男,如果水车出了问题,我亲自去拜祭河神。”

工匠们:“!!!”

而在心里,掌星河默默地问系统:“说好的没有河神也没有水怪呢!”

系统回道:【的确没有!绝不骗你!】

掌星河微微放心,脱开刚刚匆匆披上的外衣,手握一把小刀,顺着河岸爬入水里,一探究竟。

一来,去看看河里有没有水轮,看看水轮被毁坏成什么样,来判断凶手。

二来,如果他不去,工匠们去找什么两位童双去用活人生祭,那不就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