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三合一](1/1)

两人对视良久, 哪怕于纪廷谦而言他最多不过是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 纪廷谦是留是走, 他无权干涉, 他也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能够将对方强行留下, 可明淮在这件事情上却格外执拗。

明淮的双眸黑沉沉的仿佛没有光,深处藏着些许难以察觉的恳求,他凝视着纪廷谦,声音带上了些许颤抖,他再次说:“外面雨很大,留下来住一晚吧。”

纪廷谦说不出这是什么样的眼神,可那种眼神是他不想在明淮双眸中看到的,会有一种细细麻麻的疼, 像是针扎在心头上,一根无所谓, 但多了就会痛,而且绵绵不绝, 甚至从心脏扩散到全身。

面对着如此的眼神,纪廷谦心里甚至生出一种感觉, 如果他不答应, 便是做了件罪大恶极的事情。

鬼使神差的, 纪廷谦点头,就这么答应了这个要求。

应下的那一瞬间, 纪廷谦觉得不可思议,他才和明淮认识多久?居然就这样不由自主地跟着明淮的想法去走。这是纪廷谦生平没有感受到过的滋味儿, 直觉告诉他,这可能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陈姨眼见着纪廷谦要留宿,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心,但很快她便收好了情绪,转而将一边的嘟嘟带上了楼,将这方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上楼以后,陈姨还是忍不住担忧地回看了一眼,那边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纪廷谦还是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反观明淮则是有几分不自在,陈姨看他那手足无措的模样只觉得没眼看了。

嘟嘟到了这个点终于累了,整个人趴在陈姨怀中,毛绒绒的脑袋蹭着陈姨的脖颈处,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大眼睛半睁着望着客厅的方向,懵懂地问:“陈奶奶,今天晚上纪叔叔是要和我们一起住吗?”

“是的。”陈姨拍了拍嘟嘟的背温声答道。

嘟嘟搂住了陈姨的脖子,有点儿兴奋又有点期待地问:“陈奶奶,那我能够跟爸爸和纪叔叔一起睡吗?”

陈姨摇头道:“不可以,今天你和陈奶奶一起睡。”

大人的事情是小孩能够掺和的吗?当然不能。陈姨不把嘟嘟拘在身边有点不放心,万一这深更半夜,小孩儿抱着枕头去找爸爸的给瞧见些不好的东西怎么办?

嘟嘟顿时情绪有点低落。

有些道理是与孩子说不通的,于是陈姨只能换上一个委婉的说法,她温声安慰道:“嘟嘟可以下次再跟他们一块儿睡,今晚爸爸和纪叔叔有事情要说呢,嘟嘟在的话,他们要照顾嘟嘟、陪嘟嘟玩,就没有时间谈事情啦。”

这个理由是嘟嘟能够勉强接受的,作为一个懂事的小孩儿是绝对不能给大人添麻烦的,他跟陈姨拉钩,“那下次纪叔叔来了,陈奶奶可以跟爸爸说让我和他们一块儿睡吗?”

“可以,可以。”陈姨笑眯眯地答应。

楼下气氛突然就变得有点微妙,眼看着磨蹭一下已经快要十点,明淮知道纪廷谦是一个自律的男人,若非工作上有要做的事情,他是不习惯于熬夜的。

“纪哥,已经十点了,我们先上楼吧。”明淮开口道。

纪廷谦“嗯”了一句,然后说:“麻烦了。”

“这没什么麻烦的,”明淮带着纪廷谦上楼时说,“外头下那么大雨真的挺危险。”

明淮带着纪廷谦来到了主卧对面的那间房,他将灯打开,里面的布置简洁大方,崭新而整洁的用具一看便知道平日没有什么人来居住。

“其实今天是我要跟纪哥说谢谢才对。”明淮突然说。

纪廷谦略感疑惑,接着明淮突然转身,两人站在入口处,一伸手就能够将门关住,纪廷谦只听见门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接着便是一道温热的身体欺身而上,他根本没有足够的反应来推开明淮,只能被人吻了个结实。

耳边是明淮低低的笑声,纪廷谦却生不起气来,他懊恼地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明淮这种突如其来的吻。

最后,纪廷谦也只是把人的身体板正,板着脸说:“别闹了。”

活像一个老干部,明淮在心里默念着。

明淮深知纪廷谦这种人就是闷骚,看起来禁欲得不行,上了床就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用完全的温水煮青蛙方法是绝对不可能引起纪廷谦某些方面的注意力,指不定你在那儿谋划半天,把一串隐晦的事情做完了,纪廷谦都没有半分觉察。

是会被气死的。

对待这种人就是要快、狠、准,热情一点,主动一点,直球弯球相辅相成,只有这样纪廷谦才会给予回应,比如现在,虽然是眉头紧皱,但也算个情绪外放的反应了。

明淮摊了摊手,满脸笑容,眼睛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从来都不避讳自己做过什么,“谢谢纪哥啊,今天嘟嘟很开心。”

纪廷谦站定在原地看了明淮许久,突然问:“这是谢礼?”

居然还有用这个来当谢礼的,也就是明淮独一份了。

明淮点头,而后又凑了过来,纪廷谦也不躲闪就这么直面对着明淮,看看他还能干什么。

事实就是,明淮看着纪廷谦如此,他先没了底气,到底还是没敢再来一次。一次就已经心跳加快,再来一次恐怕充血的脸色会让他直接露馅。

明淮开玩笑道:“纪哥觉得不够吗?那要不然再来一次。”

他这是真的在开玩笑,说完就打算给纪廷谦去拿睡衣的。

可是不知为何,纪廷谦却一言不发,只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看着明淮,像是看着猎物一般。这一眼看得明淮背后发凉,嘴角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下去,直觉告诉他,他应该立即转身离开。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失去了实现的机会。

明淮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很快他就没有心思想这些了,对方的吻不比明淮那种小动物似的舔舔,那是具有攻击性的,是具有侵略性的,记忆不在,身体本能犹存。

一吻过后,明淮立即跳开,他的脸红得不像话,脑袋低垂着,怎么也不敢抬头与纪廷谦对望,从纪廷谦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纤长的睫毛迅速地抖动,像极了上午他脑海中想象的那个模样。

好心情来得突然,平日见惯了明淮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可现在对方却因为一个吻而紧张成这样,纪廷谦觉得自己对明淮的印象可能还需要修正几番。

“这是回礼。”纪廷谦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是一个难得的笑容,那是恶作剧得逞之后胜利者的笑。

明淮无暇顾及对方心情有多好,他现在又紧张又害羞,连话都要说不完整,“我、我去给你拿睡衣。”

说罢,明淮便像兔子一样逃离了这个充满暧昧气氛的房间。

纪廷谦脸上挂着的笑容越发大,似乎他很久没有这般开怀笑过了,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明淮魂不守舍,找衣服把衣柜都翻得乱七八糟了都没有找到纪廷谦的尺码。

怎么就突然亲了啊?!明淮伸手触碰了一下嘴唇,只一下,他便像被烫伤一样离开了。

主动亲和被亲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明淮从来都不是一个脸皮厚的人,从前他和纪廷谦在一起的时候,是总是让纪廷谦几句话就欺负哭的。现在他能对纪廷谦做到这个地步,主要得益于他日日夜夜给自己做的思想工作。

过了许久,他的心情才微微平复下来,这才专心找起衣服来。

家中睡衣有纪廷谦所穿的尺码,那么久以来,明淮总想着淡化纪廷谦已经不在自己身边这个事实,于是许多东西都还是会准备双份,那样总能够给明淮一种纪廷谦还在自己身边的安心感。

他就知道这些东西总有一天能够用上,明淮拿着一套浅灰色格子睡衣想着。

纪廷谦将睡衣接到手中的时候有点惊讶,他看了看明淮那比自己矮半头的消瘦身板,又看了看手中明显宽大许多的睡衣,怎样看都不觉得这会是明淮的睡衣。

明淮跟纪廷谦说着话,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的疑惑,突然之间,他懊恼地拍了拍额头,说:“还有一个东西忘记了。”

他转身出了房门,这次比刚才要快了许多,他手上拿着一条叠好的内裤,脸上多少有点尴尬,他把东西给了纪廷谦,说:“这些都是新的,等会儿你把换洗衣服给我,明天就能够干。”

纪廷谦若有所思,他的视线轻轻掠过明淮然后落在了手中的衣物上,接着他提出了一个疑问,“这好像不是你的尺码。”

说罢,他明目张胆地打量起明淮来,从头到脚,似乎是每一处都没有放过。明淮被纪廷谦如此看着根本受不了,那道视线如同实质,落在哪出,他便觉得哪处有种无法忽视的灼热感。

被看看久了,明淮也就不在乎了,他按捺住心里的紧张,迎着纪廷谦的目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着谎,“当初买大了。”

十二点了,明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只要推开这一扇门,对面便是纪廷谦,这样的认知让明淮整个人都有些亢奋,但是又紧张。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明淮侧身看着窗外,他能够听到打在玻璃上淅淅沥沥的雨声,虽然看不大清楚,但听声音也能够知道雨势定然没有减小。

今晚将纪廷谦留下来果然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今天晚上明淮没有吃药,他以为纪廷谦在边上他会睡得好许多。可是过了某个点,他就知道了,如果不是躺在纪廷谦身边,那这对他长久以来的失眠没有任何作用。

想到这里,明淮便抬手打开了壁灯,他直愣愣地望着那一抹昏黄,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今天晚上他并不是很想要喝药。突然,明淮觉得有些害怕,房间太空了,这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嘟嘟不在身边,纪廷谦也不在身边。

明淮倏然起身,很神经质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微弱的灯光并不能给他带来太多的安全感,明明室内开着空调,可是他却觉得很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快要窒息了一般。

他赶紧打开房间内所有的灯光,一瞬间,明亮的光线充斥着这一片空间,明淮不适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看到一片亮堂时,他的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

明淮再度躺回了床上,半睁着眼睛要睡不睡。

外面一道闪电划过黑漆漆的夜空,接着便是一道响雷,明淮立即警觉地睁开了双眼,眼里没有丝毫睡意,他下意识地往身边看去,略微失神。

“轰隆隆——”

“轰隆隆——”

雷声一道接着一道,明淮再也睡不了了,他披着睡衣没有穿鞋来到了窗户边,这时外面的场景便被看得一清二楚了,如同之前所想的一般,那雨下得不是一般的大。

又是一道炸雷在明淮头顶响起,他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他捏住衣角,看起来有点紧张,他无措地胡乱看着四周,突然,明淮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明淮站定在对面的房间门前,他想要看看纪廷谦,一眼就好,确定纪廷谦好好的就好。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间门,里面黑漆漆一片,明淮站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这样的光线。

他摸着黑往里面走,纪廷谦睡得很熟,他只占据了床的一半,像是习惯性的为另一人留下了另一边的位置。

明淮一咬牙走到了床的另一侧,然后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等到他再次盖好被子,纪廷谦都没有任何反应,明淮松了口气,没有把人吵醒就好。

然而这个念头一升起,一道低沉的声音便突然在明淮耳边响起,声音的主人有些无奈,“明淮,那么晚了,你又要做什么?”

话音一落,房间中再度恢复安静,就连两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我有点害怕。”明淮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呐呐说道,而后他转身摸索到了纪廷谦的一条手臂,自然而然地环绕上去,他的力气很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

纪廷谦的叹气声在房间中响起,“明淮,你别这样。”

别这样?别怎样?明淮想。

下一秒纪廷谦就给出了答案,“我们是朋友,这样太过了。”

也不知道是天气原因,还是情绪不对,或者是过去的事情扰乱了思绪,明淮突然就不想要那么拐弯抹角了,也不想要遮掩自己意图,再不明不白地跟纪廷谦玩暧昧。

“可是我不想当你的朋友,”明淮想着什么便全部脱口而出,“纪廷谦。我喜欢你。”

明淮能够感觉到纪廷谦的手臂明显僵直了一下,不过一瞬间,对方的情绪却又完全平复了下来,有时候明淮就很烦纪廷谦这点,什么猜不透。

“我们不合适。”纪廷谦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低低沉沉总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明淮却像是没听见这句话一样,他故技重施,翻身到纪廷谦身上而后吻住了那两瓣薄唇,然而这次又是跟以往不同的,纪廷谦大抵是有了准备,双唇相触的一瞬间,明淮便被纪廷谦推开了,只是他仍旧死死地抱住纪廷谦的身体不肯松手。

明淮将头埋在纪廷谦的颈窝处,很酸,心也酸,眼睛也酸,“你别推开我,听我说完。”

纪廷谦的手最终只停留在明淮的瘦削的肩膀上,没能够再进一步,黑暗中,纪廷谦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总是对明淮心软,这太不正常了,可他又是绝对不会喜欢明淮的,他没有忘记嘟嘟还有一个妈妈。

“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明淮掐着自己手心,忍住眼眶的酸涩,“就算你不能接受,你也别躲着我。”

纪廷谦没有给出回应,既没有说接受不接受,也没有说躲不躲。

后半夜,两人是在同一张床上睡的,但都睡得很不安稳。尤其是明淮,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一般,整个人不停地发抖,脸上更是狼藉一片。

纪廷谦撑起身看着他,最后只能笨拙的把人圈在怀里,嘴里说着哄人的话,他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到,但给他见到了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过了没有很久,明淮平静了下来,窝在那个熟悉的怀抱中睡得很安稳,而纪廷谦也有些累了,于是两人就这么就着相拥的姿势睡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明淮一起身,床上的另一个人已经不见了,他的眼神一黯,他断定对方一定已经离开了,果然等到明淮收拾好下楼,陈姨见了他便说纪廷谦一早就走了。

陈姨不知道状况,她笑笑说:“我想留纪先生吃个早饭,但他看起来挺急,说是有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便不了。”

明淮兴致不高,只草草“嗯”了一句。

昨晚会是那样的发展,明淮一点都不意外,但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失落。虽然没能和纪廷谦一同吃早餐有点遗憾,但这也侧面说明了,纪廷谦昨晚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无动于衷。

明淮不怕纪廷谦反应过度,他就怕对方无动于衷,比如最初的那一晚,纪廷谦在后来能够跟他没有芥蒂的相处,是说明纪廷谦并没有将那件事多放在心上。

明淮乐观地想着,现在也算是有点进展了吧。

后来的发展是明淮没有预料到的,他没有想到纪廷谦的反应居然强烈到了这种地步,别说借着嘟嘟跟纪廷谦套近乎,纪廷谦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明淮,现在明淮一发信息过去保准会是石沉大海。

不过明淮也不在意,仍旧每天三餐按点给纪廷谦说说生活琐事,反正烦的也不是他。

反而是另一件事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浪,那天明淮把照片放上去以后就没有怎么管它,他也没有想到自己靠一张照片居然能够上热搜。

网友无一不再猜测照片中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份,明淮翻看着评论,只觉得大家想象力很丰富,并且很闲,不然怎么会将心思花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照片被明淮处理成那样,别说网友,就连于方岚这个对纪廷谦还算熟悉的人都没有认出来,当明淮跟她说这个人是纪廷谦时,于方岚表现得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

那时候两人是在明淮家里说的这件事,于方岚很惊讶,她问:“你什么时候和纪廷谦那么好了?”

明淮眨眨眼,给了她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那天纪哥还是在我这里过夜的呢。”

“你开什么玩笑?!”于方岚瞪了明淮一眼,“这种事情你可千万别乱说,你是还嫌自己桃色新闻不够多吗?”

六月下旬的时候,于方岚拿着一个剧本匆匆忙忙地找到了明淮,她整个人显得异常兴奋,拿到的第一时间连邮件都没有发,直接亲自到了明淮的家中。

到了的时候,于方岚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她拿着手上的一叠纸,问道:“你猜猜这是哪位导演的电影?”

电影?明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几年明淮虽然火,但因为各种原因,电影倒是没有接多少,这次让于方岚那么兴奋,那这部电影就不会是一般人导演的,不过明淮还是猜不出来。

过了会儿,明淮实话说:“岚姐,我真猜不出,你直接告诉我吧。”

于方岚也不再卖关子,她把刚刚才在公司打印好的剧本递给了明淮,神情仍旧有些兴奋,“你好好看,这可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明淮带着好奇翻开了剧本,第一页赫然写着——导演:傅海荣。明淮现在倒是可以很好的了解于方岚的心情,因为他的惊讶并不比于方岚少。

在圈内,傅海荣这三个字就是黄金招牌,只要是傅海荣导演的电影,你别管题材,也别管对方是否会将这部电影作为参赛作品,只要进了组,演技都会得到一个显着的提升。而且傅海荣的电影向来就是票房的保证,只是傅海荣并不算是高产,全凭兴趣来。

“这是傅导那边亲自联系我给的剧本,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去试镜,但估计竞争会很激烈,其中有几角色已经确定下来了,都是正当红的艺人。”于方岚说明情况。

明淮将大概一扫而过,他抬起眼皮,疑惑问道:“傅导怎么会找到我?”

“不知道,”于方岚说,“你管这个做什么?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把握机会,然后准备七月份的试镜。”

突然之间,明淮脑中闪过了在拍《农家小院》时,傅海荣所说的话,但很快他便将这个想法驱逐出脑海,这或许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他更偏向于还有其它更重要的原因。

于方岚还有事情,说完这事儿以后她就走了。

等到明淮仔细将剧本看下来,明淮才知道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这绝对会是让很多人打破脑袋去争的角色。电影题材并不新颖,以古代为时代背景的王权争夺,可能新颖之处就是里面还掺杂了玄幻色彩,背景便瞬间变得宏大起来。

就他看到的这份剧本来看,与其说这是一个大男主电影,不如说这是一个双男主电影,明淮要试镜的角色,其戏份跟男主相差无几。

接下来几天,随着明淮对剧本的了解,他的疑惑越发的深,这怎么看也不该是落在自己身上的机会。

试镜就在七月初,明淮在这期间不仅要钻研剧本,还连续跑了好几个电视剧宣传,成天飞来飞去,今天南方,明天北方。有了事情,明淮就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想着纪廷谦了,每天的碎碎念也变成了早安和晚安,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明淮是真的累,跑宣传太耗费精力,他每天能够把早安、晚安坚持下来都是奇迹。

转眼到了试镜的日子,这天于方岚早早地就来接了明淮,于斌在前头开着车,于方岚跟明淮说着她得到的最新消息,她压低声音,说:“这两天我打听了一下,里面的男主已经确认下来了,是纪廷谦。”

明淮正喝着牛奶,听于方岚如此说,他连牛奶也顾不上喝了,傻傻地咬住吸管,很久才反应过来,眼里覆上一层迷惑,“纪廷谦?”

“对啊,”于方岚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她倒是没有往深处想,在她眼中明淮与纪廷谦的关系还不错,“你不是和他关系挺好吗?这次在一个剧组刚刚好。”

明淮不说话了,咬吸管咬了好半天,两人关系到底好不好,明淮现在也没有办法判断。

到地方之后,在场的居然只有四个人,傅海荣居于中位,边上有男有女,明淮不大认识人,他猜里面应该有制片人以及编剧,主要人员是齐全了,可这场面怎么看也不像是在选角。

明淮一进门就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傅海荣哈哈一笑,直入主题,“开始吧。”

明淮点头,开始了表演。

接下的进展堪称无比顺利,明淮一表演完,傅海荣当场就拍了板,一点犹豫都不带,明淮甚至怀疑傅海荣是否只对自己进行了试镜。

于方岚可没有想得那么多,能够拿下来就是明淮的本事,是一件大好事,也就没有必要深究太多。

接着,由傅海荣做东请大家去了附近一家有名的酒楼。

路上傅海荣跟明淮乘坐了同一辆车,傅海荣私下很好相处,跟在之前节目里一样,没有半分架子,两人聊着聊着就提到了纪廷谦,傅海荣没多想就把话一溜说出来了,“廷谦眼光果然很好,当初我找他推荐一些人选,结果他跟我提了你,哈哈哈,不过这也是我的想法。”

傅海荣看着明淮的眼神带着赞赏。在这件事上,他与纪廷谦不谋而合,当初他想着的就是明淮,傅海荣一直觉得明淮是一个很有灵性的孩子,但他没有与明淮合作过,所以也不知道对方演技究竟如何,因此才会让纪廷谦推荐一些人作为备选。

“是纪哥跟您推荐了我?”明淮突然之间没有那么开心了,他不知道纪廷谦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傅海荣还以为明淮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他爽朗笑道:“虽然是廷谦推荐了你,但如果你自己没有实力,我也不会选,对自己有信心点儿。”

明淮无暇跟傅海荣解释,本来势在必得的事情好像又出现了那么一点儿不确定性。

八月初就要进组,明淮一回去便拿到了完整的剧本,因为他这个角色是排在很后面试镜的,而且戏份又很多,所以留给明淮的时间并不多。

为了保证到时候不出差错,所以明淮与于方岚商量之后决定将七月到八月这段时间的工作暂停,但即便是这样,明淮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

那天以后,明淮与纪廷谦真的就没有在见过面,试镜回来以后,明淮打了纪廷谦的电话,对方接了,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起伏。

“你为什么会跟傅导推荐我?”明淮单刀直入。

纪廷谦显然没有想到明淮会问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两个字,“补偿。”

“补偿?”明淮一下就明白了纪廷谦的意思,他知道自己不该跟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纪廷谦计较,但还是被气得浑身发抖,他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说:“早就说过当初是一个意外,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可我觉得应该给,这件事怎么说也算是你吃亏。”纪廷谦条理清晰地说。

明淮咬住下唇,几个浅浅的牙印很快出现在上面。

听明淮不说话,纪廷谦以为他会冲动之下辞演,他拧眉道:“明淮,你别冲动,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你自己靠实力得到的。”

“我不会冲动。”明淮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

纪廷谦听着心里无端跳了跳,想要再说什么时,对面却已经挂了电话,他重重地躺回沙发,不由得思考自己说这种话究竟是对是错,可不这样,明淮怎么才能打消这种心思?

他自认为刚刚是一个拙劣的谎言,可偏偏明淮也没了理智,纪廷谦说了,他就信了。

挂了电话之后,明淮也不知道是在跟谁怄气,把自己锁在房间一下午,连晚饭都没有吃。

同时,“早安”与“晚安”这几个字也同时消失在了纪廷谦手机中,人形成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当纪廷谦的目光下意识停留在属于明淮的那个对话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时,他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

然而,还没有等到纪廷谦品出滋味儿来,这些问候消失后的第六天又重新出现在了纪廷谦的手机中,这次滋味倒是一下就品出来了,纪廷谦在看见消息再次出现的那一刻,他不能否认,那时他的心中有一种喜悦滋生开来。

明淮也就是气一小会儿,反正帐可以以后一笔一笔的算。

至于纪廷谦之前的疑虑完全是多余的,明淮怎么可能放弃一个能够跟纪廷谦长时间相处的大好机会。

七月份纪坤和董茹曼终于忙完,回国以后他们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一直待在老宅悠闲度日,恰好纪廷谦没有什么工作,于是七月中有大半个月都是在老宅度过的。

董茹曼的生日在七月十二日,以前还会大操大办,就在老宅或者酒店举行宴会,怎么热闹怎么来,但自从三年前出了那件事以后,董茹曼就再也不这样了,反而还会在这天很早便去庙里祈福,晚上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就算是把这个生日过了。

然而到了晚上董茹曼的兴致却不怎么高,待在房间里盯着手机发呆,纪坤也毫无办法,最多也只能安抚董茹曼两句,不多会儿一个电话在开饭前打了过来,很明显的,董茹曼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

“淮淮。”董茹曼的声音有些颤抖。

“妈,生日快乐啊,”明淮抠弄着布艺沙发,他不想在董茹曼过生日的时候让对方不开心,“今天哥哥在,我就不回去了。”

“你哥哥在怎么就不回来了?这里不是你的家啊,啊?”董茹曼没能忍住一下眼泪就流了出来。

明淮顿时手忙脚乱,可也解释不清楚,“妈,你别哭,你别哭,我……”他哑然失声,过了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怕你心烦,等找个哥哥不在的时间我再回去吧。”

最后,明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以往董茹曼生日以及过年,明淮都是会回纪家的,但那是因为纪廷谦不在。他爱纪廷谦,但他也不是为了爱就自私到不行的人,他知道董茹曼见了他和纪廷谦在一块儿肯定要想起别的事情来,那么好的日子,他不想让董茹曼难过。

董茹曼在房里哭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纪坤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淮淮心里记挂着你呢,你别这样。”

“纪坤,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啊?可是不这样我哪里对得起淮淮的爸妈?他们就这么一个孩子啊。”董茹曼抽噎着说。

等到董茹曼收拾好下去,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晚饭后,她把在庙里求来的符分给大家,符被装在一个木匣子里,董茹曼一一分了,最后里头还剩下一个。

也不知道董茹曼是想到什么了,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纪廷谦,而后又回到了木匣子中最后一个符上,她说:“这个符是给你们弟弟的,等过两天他回来了再给他。”

“弟弟?”纪廷谦淡漠的神情难得出现皲裂,一丝错愕浮现在他的脸上,他不过离开几年怎么就突然之间多出来一个弟弟了,突然纪廷谦想起了二楼的那个房间,以及佣人的那句“小少爷”。

董茹曼笑得很温柔,她说:“你弟弟和你关系最要好,他很乖,长得也很好看,小时候喜欢粘着你,大了也是,喊你大哥喊大哥,却总喜欢喊你喊哥哥。”

但是纪廷谦不记得他了,而这个家中好像也没有这个弟弟存在的痕迹。

董茹曼眼里一阵闪烁,最后像是认命了一般,她别开眼说:“等以后有时间了,你们俩……见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