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过去与现在(1/1)

梁祁安靠在池边, 长长叹了口气,许久没有说话。

简柏殷凑过去安慰性的吻了吻他。

梁祁安缓了一会儿,睁开眼,瞅着简柏殷。

“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简柏殷莫名。

梁祁安不知道怎么说, 他想说, 谢谢你这时候陪着我, 又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大概会被嘲笑,甚至自己都觉得矫情了一些, 但这又的确是他真实的想法。

越擅长自愈的人越害怕出现可以依靠的对象, 谁知道他们练就的金刚不坏是不是真的没有破绽,万一哪天失去了这个人,岂不是连自愈的机会都没了。

这念头不过一闪而逝, 对于梁祁安来说,简柏殷的存在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感觉。

“其实我已经好多了。”梁祁安说, “这么长的时间, 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不过事到临头, 情绪的冲击大了些。”让他一时半会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就像简柏殷猜测的,梁祁安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只是有那么一会儿更想放任自己的情绪。

简柏殷没说什么, 此时的静默反而是种理解。

梁祁安自然而然地和他说起与覃政的过往。

谈到过去难免要涉及他不太想碰触的东西, 但这次梁祁安并没有讳莫如深。

他靠在温泉边缘缓缓道:“小时候, 小政最爱和我一起搭积木, 不是外面卖的那些,而是父亲亲手做的,他手很巧,做出的积木是当时我和覃政最喜欢的玩具。”

对于养父,梁祁安的称呼一直是更亲近的‘爸爸’,而亲生父亲的称呼反而疏远一些。

梁祁安微微侧头:“你之前问过我,我的病到底是先天还是后天,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因为我生父也有这样的毛病,也许是家族有这样的基因,也许是境遇激发了隐患,他很早就出现了一些征兆。正常的时候他会跟小政一起堆沙堡,带着我们一起做木工,帮阿姨做一些手工的精巧的首饰,家里的事情他能做的绝不会让其他人动手。”

简柏殷静静看着他。

平时越温柔的人无法控制自己时,对身边人的伤害反而更大,就像梁祁安的父亲。

“小政很喜欢粘着他,直到有一次正好碰见他发病……那次他没有伤害小政,而是选择了自残。”

“你还想说吗?”简柏殷打断他。

梁祁安嗤笑一声:“没什么不能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是你说对过去应该更坦然一点吗?”

简柏殷缓缓点头。

梁祁安一脸平静:“那次小政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心脏是先天的毛病,又因为那次的事情进了医院,花了很长的时间恢复。可是他出院之后并没有刻意躲着父亲,他还悄悄跟我说,他知道爸爸这是生了病,我们应该帮他。”他挑挑眉,“他从小到大都是这种性格,表面看起来长不大,其实什么事情心里都很清楚,他有自己的一套做人标准和生存哲学。”

真的开口了,梁祁安反而觉得过去并不是那么不容碰触了。

“我阿姨,就是小政的妈妈不愿意把父亲送进医院,他进去过一次,阿姨去看他的时候哭了,哭得很伤心,她不忍心那么对他,她总是心软,而且他的病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严重,而是递进式的。这期间,他去看过医生,阿姨陪着他试过各种方法,可是他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最后只能在他发病的时候把他困在家里。”

说起这一段的时间,梁祁安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起伏,过去那些波澜起伏的事情在梁祁安口中变成平静的叙述。

“医生告诉我们,其实他发病的时候依然能够正常的思考,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他也无能为力,就像身体里有另一个人。阶段性的抑郁,阶段性的暴躁,剩下的时间,他才是小政熟悉的父亲。”打开禁锢后,他一口气说了许多,有些是关于他的父亲,有些关于覃政的母亲,更多的还是覃政的事情。

“小政刚来的时候其实很怕我,可能也不是怕,而是敬畏?”梁祁安笑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在父母面前他像个小麻雀一样,天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家里也因为他热闹了很多,碰到单独和我一起的时候,就变成了鹌鹑,我说什么他做什么,乖的可怜。”

简柏殷几乎能从他的描述里想象出他们幼时的状态。梁祁安说到覃政的时候态度很轻松,简柏殷差不多明白了覃政在他过去的经历中占据了什么样的位置。

“后来熟悉了,他胆子就大了,会跟在我身后叫哥哥了。碰上别的小孩欺负他,还会找我告状。”

“你帮他教训人了?”

“举手之劳。”梁祁安点点头,“这有什么,他毕竟是我的家人。”

简柏殷了然。

难怪后来覃政对梁祁安是那样的态度,原来从小就已经形成了习惯。

“他学会狐假虎威之后,那几条街的人都不敢碰他了。他在外面不知道多嘚瑟,还以为我不知道。”梁祁安笑了一声。

“碰上父亲发病后,他就更喜欢和我待在一起了。那时候家里环境不好,我们经常和阿姨一道出去做些小生意,有时候阿姨不得不回家照顾生病的人,就剩下我和小政,他总是小心翼翼地看我,问一句疼不疼都要想很久,怕我发脾气。”

“看来你小时候脾气不太好。”

梁祁安瞥了简柏殷一眼。

“脾气太好的人容易被欺负。”

简柏殷点头,这句倒是实话。

“覃政大一些后,父亲发病的频率更高了,甚至会忍不住伤害身边的人,可是阿姨一直没有离开他,不过他病的再厉害也没对阿姨和小政动过手,也许医生说的是对的,他的意识很清醒,他宁愿选择自残或者……”梁祁安撇撇嘴。

或者伤害剩下的那个人?简柏殷想起梁祁安脖子后那道至今未褪的疤。

“你可以不那么客观的,特别是在我面前。”简柏殷说对梁祁安说。

梁祁安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克制,对他父亲的叙述像个旁观者,好像曾经有过的情绪都已经消失殆尽。

梁祁安从没低估简柏殷的敏锐,他扬起唇:“早就没什么了,不管他是潜意识地厌恶我,又或者只是选择了唯一可以出手的对象,都已经不重要了。”梁祁安半个身体离开温泉,他需要冷风沉淀一下大脑,“他一辈子都足够努力,可惜境遇不好,人生中最大的运气大概就是遇上了阿姨和小政,他已经努力做个合格的父亲了。”他不怪他,也不奢求更多。

“你害怕变成他的样子?”简柏殷总是切中要害。

梁祁安看了他一眼,乐了,简柏殷在他面前真是从来不知道何为婉转,但他仍然说道:“我绝不会变成他的样子。”这是属于梁祁安的骄傲。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你会怎么样?”

梁祁安勾起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一定会在那之前结束一切。

简柏殷能猜到梁祁安的答案,但他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梁祁安说:“我不会像他那样伤害身边的人。”他忽然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原来有原因?”简柏殷瞟了他一眼。

梁祁安大笑:“当初我觉得,如果你遇上这样的事情,应该能把我送进医院,但是现在我不肯定了。”他以为简柏殷是个足够理性的人,但现在理性归理性,感情上他反而拿不定了。

简柏殷打量了一下他仍然带着痕迹的身体,淡淡道:“放心,如果真有那一天,最后肯定是你偃旗息鼓。”

梁祁安因为他这句带颜色的暗示哈哈大笑,他感叹道:“简柏殷,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对另一个人说起这些。”他耸耸肩,“毕竟把所有的一切都摊在另一个人面前,赤/裸/裸的,以后就没有翻书的乐趣了。”

“不用担心这个。”简柏殷伸手抚了抚他的后颈,“还是说你对自己没信心?”

梁祁安回他一个‘你觉得可能吗?’的表情。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对这个他倒是更感兴趣。

“你想知道?”

梁祁安点头。

“那我们先回房间。”

回房间?

想也知道要干什么。

梁祁安眨眨眼,但似乎也不是个坏主意。

“简总兴致高昂,简直出乎我的意料。”当初他怎么没发现简柏殷有这样的潜质?

“因为我发现这种事也能满足人的征服欲。”简柏殷平静的脸上浮起一丝波澜,他微微一笑,“不好吗?”

“好,当然好,我特别喜欢。”梁祁安爱死这样的简柏殷了。

他们一起离开温泉回到房间,几乎等不及关门就开始拨起对方的衣服继续之前未尽兴的运动。

气喘吁吁的时候,简柏殷故意问他:“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知道他眼里的梁祁安,独一无二。

梁祁安压着他的脖子和他深吻,空荡的地方一点点被填满,从没哪个人能像简柏殷一样搅乱他的情绪,让他为之起伏。

结束后,梁祁安勾着他的腿,懒得动弹。

简柏殷以为他想睡了没再故意撩他。

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看起来幼稚了很多的男人却开口喊了他一声。

“喂,简柏殷。”

简柏殷睁开眼睛,拍了拍他的背。

“找个机会让我对你好一点吧。”梁祁安咕哝道,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他现在只想对身边的人更好一点。

简柏殷闷声笑了。

他说:“现在就很好。”

※※※※※※※※※※※※※※※※※※※※

我们简总是个大甜甜!

本来想再多写点,但结束在这里真的觉得很合适!所以事业线还是放下一章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