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崭新的一页(1/1)

当天下午, 启兴召开紧急会议,开始应急行动,然而收效甚微。

除了林城本地的一家财经周刊没有发声之外,几家权威性的财经媒体都在公众平台上或是直接或是隐晦地提到了金融产品侵权的问题,就差指名道姓点出启兴了。

金融专利在国内还属于一个较为模糊的区域,学术界对金融专利还没有统一的定义。但是dave顾出示的资料显示,关于简宏飞准备发行的那款金融衍生品梁祁安在国外就申请了国际专利, 回国后又早就向相关部门备案,得到了专利保护。

“即便我们能够从中挖出一些问题,比如质疑这款产品的专利合法性, 对专利范围提出疑点等等,双方肯定还有一个举证时间,短期内案子不可能有明确的结果。dave顾最擅长和人打这类官司,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何况现在他们手上的证据更有利,3年前海城的邱律师经手过类似的案件, 案件拖了一年半,最后还是以原告获胜结案。按照这样的判罚标准,我们最后败诉的可能性很大。”启兴法务部的张律师分析道。

“我现在不是让你来夸奖对方的律师的。”简宏飞不耐烦地说。

“行了,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听张律师讲完吗?”简中岳看了简宏飞一眼, “张律师,你继续说。”

张律师低咳了一声:“这类官司一旦打起来没个一两年的功夫没法结案,对方如果故意拖延,打个三五年也不是不可能。从专业角度来说, 最好的办法是庭外和解,否则案子就算呈上法庭,很多时候法庭也会建议和解。”

“可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我们跟银行方面是有发行协议的,协议上明确规定了发行时间。你知道我们赌的是什么吗?是股指,一旦过了这个节点,结局可能完全不同。如果不能按时发行,银行可以按合约内容要求巨额索赔!”简宏飞喘了口气,“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

简中岳同样看向张律师。

张律师为难地摇摇头:“抱歉,两位简先生,在法律层面上来讲,我已经提出了最优的解决办法。您为什么不尝试向对方提出购买这款专利?”

简中岳同样在考虑这个可能。

简宏飞冷笑:“梁祁安不可能把专利卖给我,他设下圈套就是为了搞垮启兴,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同意转让专利?”谁都知道这份专利的含金量有多高。

“你没有尝试询问他?”简中岳问简宏飞,“亲自去找他,让他来提条件。他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肯定有他的目的,不可能只是为了意气之争弄出这样的阵仗。”

“我联系过他,他根本没有卖专利的打算。”简宏飞说。

简中岳沉下脸:“你如果不行就让你大哥去,你大哥之前和他关系不错,让他去跟梁祁安交涉。”

简宏飞猛地抬起头,之后又嘲讽道:“万一我的好大哥就是想借用这件事来提条件呢,对了,也许梁祁安的目的就是这个!”他眯起眼,一步步推断,“以找梁祁安交涉为借口提出交换条件,作废之前爷爷见证的那份协议,拿到启兴的股份!真是一局好旗,说不定简柏殷和梁祁安私下里早就达成了什么交换,只等着我们开这个口了。”

张律师低下头。

简中岳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就算是这样,答应他也无妨。”

“你说什么?”简宏飞不可置信,“爸,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简中岳朝一旁的张律师道:“张律师,你先出去。”

“好的,简董。”

张律师离开办公室后,简中岳才重复道:“我说答应他也无妨,如果你大哥真的提出这样的条件才肯去交涉可以答应他,但他也要保证一定能从梁祁安手里拿到专利。”

“你在开玩笑吗?你的意思是让我向他认输?明明就是我赢了。”简宏飞扬高了声音。

“你要是赢了,我们现在还需要待在这里研究这些事吗?”简中岳皱眉。

“我不会向他认输,如果不是梁祁安故意设下圈套,我根本就不可能输给他,他这样就叫赢得光彩?”简宏飞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故意招惹佘家的丫头就很光彩了?”简中岳也跟着提高了声音。

简宏飞气得发抖:“我是故意去招惹佘玲了,让她怀了孕,那又怎么样?这些难道不是你们教我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联姻本来就是累积资本的重要手段之一。”

“所以现在我要教你新的一课,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就算你手里的股份到了你大哥手里,起码启兴的股份不会变成一堆废纸,启兴也不需要承担巨额的赔偿。侵权看起来是个小问题,但是你想过后果吗?现在股票已经开始跌了,一旦市场上有人开始狙击我们,股票的跌幅可能超过我们的控制,除此之外几家银行也不会善罢甘休。金融衍生品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你就要想办法收场,不然你以后怎么对其他股东交代,怎么在启兴树立威望?现在是有我在启兴撑着一直安抚股东他们才没有轻易抛售手里的股票,一旦市场彻底动摇了他们的信心,情况就无法控制了。”

看到简宏飞没出声,简中岳又开口:“有些事情要徐徐图之,一次失败了不代表今后就没有机会,一次低头也不代表以后会永远低着头。”

简中岳站起来,走到简宏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想一想,我去公关部看一看。”

晚上七点半,简中岳夫妻加上简宏飞、简依晨一起吃了顿晚饭。

简依晨最近在忙结婚的事情,不常回家,这一次也是知道了启兴的事情后特意赶回来的。

简中岳和简宏飞已经有了默契。

晚饭之后,简中岳把沈曼叫进了书房,简宏飞和简依晨则留在客厅里。

茶几上摆着切好的水果,两个人却都没有心思去吃。

简宏飞把早上和简中岳商量的结果讲给简依晨听。

“你们没有问过简柏殷,就直接商量好了?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并不打算提出这样的条件,这只是你们的猜测不是吗?”简依晨质问道。

没有问过当事人直接就拿出了一整套方案,这简直就是极其可笑的事情。

“是什么让你们认定简柏殷会提出这样的条件?”简依晨摇头,“还有,就算简柏殷提出了条件,梁祁安就一定会答应吗?他们是什么关系,梁祁安凭什么这么帮他?”

简依晨松了松手指上的戒指:“这件事情在没有问过简柏殷之前,所有的怀疑让步都是很可笑的。我建议你现在就跟简柏殷打电话。”简依晨靠在沙发上分析着,“爸说的那些是最坏的结果,但是再坏也坏不过启兴市值蒸发。”

今天收盘的时候启兴股价的下跌已经让市场开始骚动起来,很多人都察觉到了问题。他们不能放任这种情况持续发展。

简宏飞拿起刚换的手机,半天没办法拨出去。

“拉不下脸?”简依晨摇头,一脸地失望,“宏飞,你要让姐姐都看不起你吗?”

简宏飞眉头一皱,快速地按下一串数字。

没多久,电话接通了。

“简宏飞?”

简柏殷冷淡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简宏飞几乎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脸就跟着垮了下来。

※※

“我打赌,他们会给你打电话。”

一个小时前,简柏殷正在与梁祁安通话。

“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总是喜欢先把事情想得格外复杂。”梁祁安说。

“那真正的聪明人呢?”简柏殷一边浇花一边问。

“他们会想得更复杂。”梁祁安在电话那头大笑。

从纽约飞回林城后,简柏殷没有马上回公司,反而去了思诺疗养院探望爷爷,顺便在那里陪着老人家住了几天。

梁祁安更洒脱,飞机落地后直接推着行李又买了张2小时后的机票。

简柏殷没问他的目的地。

虽然这次纽约之行让他们的关系拉近了不少,但即便是朋友兄弟也需要相对独立的空间。

话筒里传来巨大的呜呜的风声,空气仿佛被什么东西剧烈地搅动着。

“你在外面?”简柏殷放下水壶,庭院里适合傍晚浇水的植物大部分都裹上了莹莹的水珠,看起来十分可爱。

“我在很高的地方。”梁祁安说,语气中夹杂着兴奋和一丝丝甜腻,“落日太漂亮了,简直让人想要……”他的声音断了一下。

简柏殷不由把手机拿得近了一些。

“这里信号不太好。”话筒里,梁祁安的声音断断续续,几乎是用喊的才把话说出来。

“你在直升机上?”简柏殷听了出来。

“是啊。”梁祁安兴奋地笑了起来,他举起了手机,“简总,你真应该来看看这里的景色,实在太美了。”

简柏殷隐约听到有人询问梁祁安什么。

“我准备好了。”梁祁安说,又对着简柏殷道,“简总,我要准备下去了,我们一会儿再说?”

没等简柏殷回答,梁祁安已经挂了电话。

拿着手机站在庭院里的简柏殷半天没动。

梁祁安之前是在玩高空……跳伞?

这似乎的确符合他的喜好。

梁祁安是个懒起来恨不得长在沙发里,但是疯起来又对各种极限运动热衷无比的人。

简柏殷想起之前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旅程,对方几乎一直没怎么说话,所以这是闷得太久所以一下飞机就跑去玩了?

简柏殷拿起水壶又浇完一盆花,放眼望了望剩下的小半个庭院,心情忽然间变得十分微妙。

※※

梁祁安预料的不错,简宏飞不仅难得一见地主动和简柏殷联系,还放低了姿态,提出希望由简柏殷出面游说梁祁安把那款金融衍生品的专利转让给启兴。

“我可以尝试和他谈这件事,但并不能保证结果。”

出乎意料地,简柏殷并没有拒绝,也没有像简中岳和简宏飞猜测的借此提出什么条件。

正在使用免提功能的简宏飞忍不住看了眼简依晨。

对方点了点头。

简宏飞在一阵诧异后放软了口气:“大哥,这件事情对启兴非常重要,你也是启兴的股东,应该也不想看到爷爷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虽然我们平时有些矛盾,但这种时候,家里的人肯定要一起度过难关。”

简宏飞好像突然开了窍似的,几句话就表达了好几个意思。

简柏殷如果不想手里的股票变成不值钱的废纸就要想办法去说服梁祁安。

如果这件事办得不好,简老先生要是知道了消息,以他的身体状况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关键时候,需要一致对外,至于家里人之间关于股份的纠纷大可以等外面的事情平息后慢慢来解决。

既有威胁又带着安抚,这才有了点简中岳和简依晨期待的样子。

简柏殷也就这么一听,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即便你不打这个电话,该做的我也会去做,启兴是爷爷的心血,他也不想看到启兴变成现在的样子,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它。至于梁祁安那边,如果他提出的条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我会答应。”

简柏殷的话同样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简柏殷愿意这么做不是因为简宏飞的请求,而是单纯为了启兴。

如果简老因为简宏飞他们透露的信息出了什么问题,他也不能保证这件事情的结果会怎样。

至于梁祁安那边,毕竟现在主动权在对方手里,即使要求过分一些,简宏飞他们也应该低一低头。

简宏飞和简依晨对视一眼。

“好,爸那边我也会去跟他谈,相信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简宏飞不自在地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位置。

“这件事情,谁也不能保证结果,你们最好有所准备。”简柏殷说。

客厅里,手机发出被挂断之后的忙音。

简宏飞按掉免提,问简依晨:“他最后那句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做好准备,准备什么?”

“也许这件事情大家都想得太乐观了。”简依晨抿了抿唇,思忖着说。

简宏飞皱眉:“太乐观?”他看了眼简依晨,“你是说简柏殷也不一定能搞定这件事?”

“那就要看梁祁安到底要什么了。”简依晨取下手指上的戒指,揉了揉被戒指勒出的红痕。

“我觉得他就是个神经病,不小心蹭了他一点皮,他就要反过来咬断人的骨头。”简宏飞厌恶道,“我之前也是疯了才想着招惹他。”

“你觉得摩尔斯金融的人会无聊到这个地步?”简依晨也有些迷惘,“总觉得这件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简依晨话锋一转,“这次的事情你跟佘玲聊过吗?”

“和她说这些干什么?”简宏飞并不觉得和佘玲聊这种事会有什么意义。

简依晨不赞同地说:“你不能永远把佘玲放在一个依附者或者储备金库的位置。你要学着和她交流,特别是生意上的事情,如果没有同理心,她怎么能心甘情愿地去帮你。佘玲这一胎是个奇迹,但你也别想着就凭一个孩子拴她一辈子,让女人心软的办法就是你要先尊重她对她好,懂吗?”

简宏飞点点头,又不耐烦道:“她跟这次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跟你说,有些事你要告诉她而已。”简依晨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刚刚听简柏殷的语气,他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搞定梁祁安。”

“所以?”简宏飞问。

“所以我们也要做好打算,就像他说的。”简依晨放下水杯,“找人密切注意股市的动静。”

“你是什么意思?”简宏飞虽然心里有所猜测,但完全不敢想简依晨居然会有这样的打算。

“就是你想的那样。”简依晨点点头,显然很了解简宏飞的想法。

“如果情况不妙就……脱手启兴的股票?”简宏飞干涩道。他并不愿意做这样的准备,因为启兴同样是他多年努力的目标。

简依晨笑着睨了他一眼:“傻瓜,情况不妙你还留着股票干什么,有了钱你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启兴,壮士断腕犹未晚矣。”

简宏飞闭上眼,似乎挣扎了很久,才微微点了点头。

“不到最后不一定要选择这样的办法,这只是我们自己留下的退路。”简依晨安慰他。

简宏飞却并不觉得轻松多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面前的路竟然越来越窄了,让他油然生出一种窒息感。

※※

由于梁祁安一直没有在媒体发声,尽管网络上依然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启兴的情况还在可控的范围内。林城本地的媒体也开始转变口风,为启兴背书。

对启兴情况更加了解的股东们却为漂浮不定的股价忐忑不安。

17号上午10点,股市开盘半个小时。

“简柏殷说过什么时候能有确切的消息吗?这两天我们已经在公关上砸了不少钱了。”沈曼难得一见地在上班时间出现在启兴大厦,她没有去找简中岳反而出现在简宏飞的办公室里。

“妈,你别管这些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在电话里跟你讲。”

简宏飞刚刚处理完公关部拿过来的文件,他并不意外沈曼会知道这样的消息。简中岳偶尔会透露一些公司的消息给她,却并不喜欢沈曼跑到公司里来。

“我一会儿还要跟各个部门开会,爸也会过来,他会不高兴的。”

沈曼有些踟蹰不安:“昨天和王太太逛花市的时候她告诉我她认识的人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出手启兴的股票了。”

简宏飞烦躁地抬起头:“都是些无稽之谈,听到一些细枝末节的消息就自己乱了手脚,这些人你不用理他们。这段时间你尽量待在家里,不要被外面的人影响,有时间的话就去看看佘玲。”

沈曼欲言又止。

办公室外又有人开始敲门。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沈曼说。

“我知道了,我让司机送你。”简宏飞点了点头,继续处理手上的文件。

10点30分,股市开盘一个小时。

脸色苍白的王助理走进简宏飞的办公室,随后,启兴的各个办公室出现哀嚎声。

启兴的股东们看着一路跳水的股价差点心脏病发,承受力不行的已经被送进了医院。

就在十分钟前,启兴的股票开始暴跌。

简宏飞办公桌上的电话疯狂地响了起来,同时震动的还有简宏飞的手机。

王助理的手机也在不停震动,他几乎接不过来。

“简少,简少,想想办法,再这么跌下去我们就完了。”王助理手上同样有启兴的股票,他是启兴的老员工,除了公司赠送的股票外,几乎把自己的全副身家也投了进去。启兴的股票每下跌一块,他的财产就在不断蒸发。

简宏飞无动于衷,他不知道股价为什么会突然失控。

简柏殷的来电让失魂落魄的简宏飞一下子惊醒过来,他艰难地拿起手机,恍惚听到电话里简柏殷低沉的声音。

“梁祁安拒绝了专利转让,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一个小时前他的委托律师dave顾已经正式向法院提出诉讼,媒体方面已经公开了消息。”

简宏飞手里的电话砰地一声掉在桌面。

“我们还没输。”简宏飞闭上眼睛,咬牙道,“我还没输,只要有足够的钱托市,把启兴的股票拉起来,就能给市场上的散户信心。”

他猛地站起身,先是大步往外走,后来干脆跑了起来。

他跑进了简中岳的办公室。

“爸!”

“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此时的简中岳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我已经再次派人联系过梁祁安,他不肯松口,没有任何条件只是想让启兴输,他是个疯子。”

“爸!爸!我们还没输,我们还有机会。”简宏飞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资金托市,启兴的股票还能起来,现在是11点,下午,下午开盘之后我们还有机会!我知道家里还有一大笔应急资金。”

“闭嘴,不能打那些钱的主意。”简中岳厉声喝止,“那是我们最后的机会,那是你爷爷留下来让简家人将来有机会东山再起的,不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不能动那些钱。”

“现在还不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吗?再这样下去,启兴就完了!”他越过办公桌,抓住简中岳的肩膀,“你想看着启兴就这么破产吗?这是我们多少年的心血。”

“我比谁都知道!”简中岳挥开他的手。

“我们当然还有别的选择。”

他盯着简宏飞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卖掉手里的股票。”

简宏飞失措地摇头,看到简中岳明显已经下定决心的样子,他不断地后退。

“你不能这么做,你怎么能卖掉启兴的股票。”

“我已经让人去做了。”

简宏飞愕然地睁大了眼。

“你的身份证件股票交易账户你妈妈都给了我。”

“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能这么做!!”

“这是你爷爷默许的,刚刚我已经跟你爷爷打过电话。即使价格缩水了很多,只要在清盘前售出,总比一分钱也捞不回来要好。趁着现在散户们还在犹豫,去证监备案逐步出手股票。”

“我不相信。”简宏飞摇头,“我是绝不会放弃启兴股票的。你们怎么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放弃启兴?”

“你以为我没做过努力?”简中岳终于忍不住愤怒地站了起来,“你以为我没找过姓梁的,你以为我没低声下气地去求那些老朋友?你以为我没试图找人收购启兴,哪怕是收购也好,只要启兴不跨?你以为我没去一个个安抚那些股东,没许诺出一大堆的条件?结果是什么?结果是现在不止一家在狙击我们,有人在趁机对付我们,在散户抛售的时候跟着大量抛售启兴的股票,没有转机,没有丝毫转机了。”他轰的一声坐在椅子上,办公椅因为惯性往后滑动,撞在墙面上,带落了搁在架子上的全家福。

办公室陷入冰冷的沉默。

半晌,红着眼的简宏飞转身走了出去。

※※

庭院里,简柏殷为坐在矮桌对面的老人泡了一壶茶。

几道水后,茶水变得清亮而香甜,老人家慢慢品了一口,微微点头。

“火候差不多了。看来这些年你一直没放松过。”说的是泡茶的功夫,又不只是泡茶的功夫。

老人的语气中夹杂着欣慰和感慨,还有一点点时间不饶人的苍凉。

“打算什么时候收手?”

简柏殷端起杯子,同样慢慢品了一口,微微笑道:“还没到时候,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能喝到最好喝的茶。”

老人忍不住笑了一声:“臭小子!”他长叹了一口气,“爷爷老了,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他喝完杯子的茶,目光陡然变得锐利。

“那个梁祁安真的比你的家人都值得信任?”

简柏殷一顿,似乎没想到老人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有几秒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自己竟然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来不及思考太多,几乎是顺着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有些人认识的时间不久,就像是认识了一辈子。”简柏殷顿了顿,“至少,在这件事上他是绝不会中途退出的。”

老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一切复杂的情绪都在简柏殷平静的面孔下变成了无奈。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有机会把小朋友带过来喝杯茶吧。”阳光下,老人的斑白的头发微微泛着银质的光泽。

简柏殷虽然诧异,依旧点了点头。

※※

“宏飞,不是妈妈不想帮你,是妈也无能为力。你爸爸的决定我也没办法改变,而且……留下的这些钱将来不也是留给你们姐弟的。没了启兴,将来你还能靠这些钱开一家新公司。这些钱看起来是不少,你要放进股市去抬高启兴的股价,这些就是九牛一毛,还不如留下来做其他的打算。”

“说到底你就是不肯帮我。”简宏飞拿着手机靠在椅子上,望着对面的高耸的大楼。

“宏飞,你怎么这么固执。”沈曼无奈地说。

“姐呢?”简宏飞忽然问,“她现在在哪里?”

简宏飞刚刚打过简依晨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他这才询问沈曼。

沈曼咳嗽了一声:“她今天上午飞法国了,去取婚纱。”

“是吗?取婚纱?要她亲自去?”简宏飞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的简宏飞重新回到简中岳的办公室。

“我要自己操作账户,如果我能拿到足够的资金。”简宏飞说。

“没有如果。”简中岳打断他,“我可以放手让你自己操作账户,但是你要自己承担结果。”

简宏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有50分钟,下午就开盘了,不到一个小时的考虑时间,你自己想好再告诉我。”

简宏飞沉重地点了点头。

办公桌上摆着秘书买来的午餐,简宏飞根本没心思吃饭。

佘玲的电话打过来时,他正望着窗外发呆。

“你打算怎么办?”佘玲直切正题。

“我不想放弃启兴,但是……”简宏飞苦涩道。

佘玲沉默片刻:“佘家的资金我不能动,但是我自己账户上有一笔钱,我把账户告诉你,你自己取。”

简宏飞心里一动,久久说不出话。

“我……玲玲……”他根本没想到这种时候佘玲还愿意站在他这一边,但是他也很清楚,其实这都只是杯水车薪,没有足够的资金,光靠他和佘玲的私人账户,起不了什么作用。

“谢谢你玲玲,我已经做好了打算,你的钱好好留着。”

“简宏飞,你别想不开。”佘玲皱眉道。

“不会的,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打算出手启兴的股票。”

远在疗养院的简柏殷同样电话络绎不绝,他关掉了对外的电话,只留下私人手机,却依旧有人有能耐弄到了他的号码。

“简哥,启兴的情况我都听说了,我可以帮你。”温哲开门见山,“我收到消息,这次暗地里对启兴动手的是陈、荣两家,我可以让温家出手,收购启兴,控制住股价。一旦消息放出,启兴的股价肯定有所抬升。”

“不用了。”简柏殷一口拒绝。

“简哥?”温哲叹了口气,“你别这么固执。梁祁安这次设下这个局摆明就是为了坑你,我们两家合作,只要启兴不倒,将来有的是机会还回去。”

“我说不用了。”简柏殷淡淡道,“启兴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感谢温先生的关心。”

被挂断电话的温哲脸色晦暗难明,他一口把杯子里的红酒喝完,自言自语道:“也好,没了启兴,你就什么也不是了,到时候还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

17号到20号,连续三天,启兴的股票一路呈下跌趋势。

简中岳和简宏飞已经通过证监核准,逐步放出手中股票,受此影响,启兴股票的价格下滑趋势更加明显。21号上午开盘时,已经有很多人做好了公司清盘的准备,然而开盘50分钟,即将跌到底的启兴股票突然开始逆势上扬。

“有人在收购启兴的股票!”一时间那些手里还有启兴股票无法出清的人简直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他们开始把手上剩余的股票尽数往外抛。

市场表现出的状态却是无论外面有多少股在抛,他们都全数吃进。启兴的股票不仅没有因为部分人的抛售而下跌,价格反而有了上扬的迹象。

“谁在收购启兴的股票?”办公室里,简宏飞愕然地看着曲线的上扬。

半晌,没有人回答。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本来已经陷入绝望的心情此时又有了变化。

他们其中的大部分人手里的股票已经在前几天股价还没跌入谷底的时候出手了。只要被套牢的不是他们,其他的人被套进来关他们什么事?

然而股票却开始逐渐回温。

“查到了吗?谁在收购启兴的股票?”简宏飞又问了一遍。

王助理欲言又止。

他当然是知道一些消息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告诉简宏飞。

简中岳这时候却突然开口:“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谁。”

简宏飞此时仿佛已经有了预感,他望着简中岳:“是他对吗?是简柏殷。”

从始至终他们都知道简柏殷没有对外抛售启兴的股票,也没有人主动去提醒他这么做。这个时候顾及自己尚且来不及,谁又会去管简柏殷要做什么。

简宏飞无意识地咬着嘴唇,“他哪来的资金,哪来的这么一大笔钱?”

简中岳喉咙干涩。

“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动用了方家的遗产。”

简柏殷的母亲去世后,他就是方家唯一的继承人,老爷子必然是把方家的巨额遗产全部交给了简柏殷,除此之外,也许还动用了自己账户的资金。即便这样,也不一定能完全拉起启兴的股价,他必然还用了别的办法让陈、荣两家收手。然而这些已经跟简中岳和简宏飞无关了。

截止21号下午收盘,启兴的股票已经全面回温,而启兴也正式易主,简柏殷一跃成为启兴最大的股东。

22号下午14时,启兴正式对外召开记者发布会。梁祁安的代理律师dave顾代表梁祁安撤诉,并正式将金融衍生品的专利转让给启兴。启兴股票进一步攀升。

8月24号,启兴和银行方面达成了和解,启兴方面放弃了该产品的相关利润但对这款金融产品加入了新的条款限制。限制了这款金融衍生品的最高利润点以及发行数量和间隔时间,之后将发行权完全授权给投行。

8月27号,起死回生的启兴迎来了崭新的一页。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布了很久的很大的局终于结束了,不知道你们有名有看明白,捂脸~如果不太明白的,后面还有一些细节要交代,我就放在下一章讲了,感谢支持正版的妹纸们,你们都是小天使!今天留言的前40发小红包!同一个id不重复,么么哒!

今天木有小剧场,小剧场今天离家出走了╮(╯▽╰)╭它不听话,我也叫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