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1/1)

唐细回东宫的时候, 太子还没回后院来。唐细也没什么事情做,就自己卧在炕上看了会儿书。

太子是踏着暮色回来的。今儿是他听说太子妃已经回宫了,这才早早完事回来的, 搁在从前, 这会子怕是还在忙呢。

唐细虽然在边看书边等太子, 但也是心不在焉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手中捧着的书上, 常常的,看着看着, 想到太子的清雅风姿来, 她就不自觉笑了。然后一听说太子从前殿回来了, 她也顾不上什么身份规矩,直接套了鞋就等不及似的迎了出去。

外殿有太监宫婢在, 唐细多少没好意思太失了规矩。不过,等到夫妻二人入了内殿, 太子打发走了近身伺候的宫婢后, 唐细就再也不管不顾了。踮起脚尖来, 双手紧紧环住太子脖子,她是壮着胆子这样做的,因有些羞意, 双颊染了层薄薄的粉意,更是衬得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满满的水意。

太子倒也没主动, 清雅的男人腰背笔直, 略垂着头,垂目安静望着跟前这个壮足了胆子勾他的女人。心早已动,面却依旧淡然, 他只是想看看,眼前的这个小女人, 她到底能主动到什么地步。

但见她只是勾住自己脖子就不动了,他压眉,轻声问:“就这样?”

唐细轻轻眨了眨雾气蒙蒙的眼睛,又有心想进一步,又不太敢,所以只能这样一脸茫然盯着太子看。

“殿下还要臣妾怎么样……嘛?”最后的一个“嘛”字是小小犹豫了一下加上去的,她也想彻底抛弃一切,只做他的女人,她也想毫无顾忌的只和他。

她想象中最理想的婚姻,就是他还是郭俭的时候,他们之间只有夫妻关系,不存在君臣……那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做一切她想做的事。

可现在,虽然外人面前她需要时刻保持有太子妃应有的矜贵,但关起门来,她其实还是可以和他只做普通夫妻的。

一个丈夫爱一个妻子的模样,他都有。齐王能为王妃做的一切,她相信,他也可以为她去做。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早放下了所有对他的戒备,早已完完全全的全身心相信他了。哪怕就算日后他做了皇帝后,他变了个人,可至少如今的男人是真心实意待她的,她要珍惜这份真心、以及此时此刻的美好。

人嘛,活在当下才开心。至于以后的事情,她也不想过多去操心那些,车到山前必然会有一条路给她走的。她只是不想老了后,再回忆起这段感情、这段经历会后悔,总患得患失,不但以后不会开心,当下也是不会开心的。

所以,如今的唐细,早已是那脱了缰的野马,放飞了自我。

太子倒跟她算起账来:“心都玩野了,还晓得回来?”

唐细蹭他:“那我错了还不行吗?殿下想怎么罚臣妾?”

太子叹了口气说:“怎么罚还没想好,不过你能知错就改自己跑回来,孤也该奖励你……这个怎么奖励,孤倒是想好了。”说罢,太子就抱着人去了床上。

用完晚饭后,太子于灯下看书,唐细也捏着册书挨着他一起看。

唐细其实有好些话想和他说的,只是怕打搅他,这才欲言又止。太子察觉到了,瞥了她一眼,问:“你想说什么?”

唐细却故意吊他胃口:“臣妾在齐王府看到一桩好戏,本来想说给殿下听的。不过,可看殿下也不是很想听的样子,所以臣妾还是不要说了好。”

太子笑起来,搁下手中书册来,认真望着人问:“现在说吧,孤不忙了。”

于是唐细就笑着蹭到了他身边去,高兴的与他说道:“婉沁怀了身子,齐王身边有个丫鬟想爬床,差点被齐王打死。”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住了,没继续说。

太子还在等着她,见她忽然没了声音,倒问起来:“然后呢?”

唐细却道:“殿下听到这样的话,难道心里没有什么想法吗?”

太子笑问:“什么想法?齐王这么做,难道太子妃觉得不是正常男人的正常行为吗?怎么,难道还要孤给他嘉奖?”

唐细觉得太子这是给自己扣大帽子,轻哼了一声说:“齐王自始至终就没有过侍妾,殿下您可是有过三个姬妾的。”

太子微颔首,认真说:“你不提醒孤,孤倒差点忘了。左右高林二位承徽也尚是清白之身,改日孤奏请母后,若是母后愿意,放她们出宫,或者放她们再回坤宁宫,皆可。”唐细一惊:“臣妾是随口一说的而已,殿下不必这么较真。”高林二位老实本分,也没什么野心,何必赶她们走,东宫也不缺她们一口饭吃。

可太子却有自己的想法:“何必耽误了她们的青春?既然是母后的人,就让母后自己做主吧。”

唐细却觉得这件事情不可行,毕竟是东宫有名分的女人了,哪怕太子没有宠幸过她们,但身份摆在这儿,放出去算怎么回事?何况,不知缘由的人,许还会认为是她这个太子妃怂恿的呢,那她可真冤枉。

唐细挺有些纠结,其实话题扯来扯去,最后还是得扯到东宫子嗣这件事情上。走了高林二位,后面势必还是要有别人进来,就算太子一再坚持拒绝,可朝中那些老臣一个个可都不是好惹的。

如今皇上不管事,太子监国,可以说太子虽是储君,但已行天子之责了。天子无后,这是何等的大事啊。

果然,隔日太子去养心殿请安,并向皇后提了此事。皇后倒还没说什么呢,皇上开了口。

“她们都已是东宫有名有分的人,又无错,打发她们走,成何体统?何况……”看了眼皇后,皇上继续虚弱着道,“何况,她们二人是你母后派去的,你这么做,岂不是打你母后的脸。”

可皇后却显然并不在意这些:“既然太子只想一心一意待太子妃,高林二位留在东宫也只是白白耽误她们的青春而已。所以,臣妾倒觉得太子此提议不错。日后她们二人是继续留在臣妾身边做事,还是出宫去另嫁,都由她们自己选。”

皇上也听得明白这母子二人说这些其实是在打他脸,只是他原也有错,打也就打了。但,皇嗣乃是重中之重的事情,此事却耽误不得。

“高林二位放走也就放走吧,皇后的人,皇后做主就成。但是,太子妃至今无所出,难免不会被群臣所诟病。太子子嗣一事,还是得提上日程才行。”

太子道:“儿臣尚算年轻,太子妃年岁也不大,子嗣一事虽急,却也不这么着急。莫神医也在尽力给儿臣调理身子,想来再过两年儿臣身子就能大好。”

皇上却着急:“太子,你可知道,东宫没有子嗣,会引来多少祸端吗?北边北狄人虎视眈眈,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是一场大仗。你若早有子嗣,岂不是可以省去很多这种麻烦?”

太子与之争辩:“四周蛮夷挑衅边关,自有驻守边疆的大将去对付,儿臣不认为东宫有了子嗣,这些麻烦就无荡然无存。国家养那么多兵,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强敌来袭可以抵御外敌的,否则的话,养他们何用?”

皇上气得咳嗽:“太子,你这是强辩!你分明可以与别的女人生有子嗣,你为何不这么做?朕知道你对太子妃一片真情,可你是太子,是储君,你除了有身为一个丈夫的责任外,你肩上还担着别的责任!你早有子嗣,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你故意不肯宠幸别的女人,你这么做,又是故意做给谁看的?”

太子也气,脾气上来了,再温雅的人也忍不住。

太子道:“如今倒成了儿臣的错了?儿臣无后,怪的是谁?当年郭氏姑侄合手害儿臣,多大的罪孽,此罪难道不足以至死吗?若不是魏王兄进言,父皇何曾想过给郭氏废妃流放边疆的处罚?儿臣无后有错,郭氏废妃更是罪该万死!”

“她从一开始便处心积虑接近父皇,后又挑拨儿臣与母后的关系。见儿臣并非真心向她,她倒是心肠歹毒,竟起了那等算计儿臣的意思……郭氏一族的野心,都是父皇你给养起来的!”

“你……”皇上难以置信,被太子连声问责,他只觉得喉咙发热,有东西卡住了,咽不下去,咳不出来,只能憋得满脸通红,“你大逆不道!朕还没死,你难道就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太子稍稍收敛了些情绪,抱手请罪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万分痛恨郭氏母女,觉得她们万死也不足以赎罪,何况还有一个没死。”

皇后望了太子一眼,这才安慰皇上道:“皇上是重情义之人,那罪妃郭氏好歹也是伺候了皇上二十年的,别说只是害得太子难以有后,就算是害了太子性命,也罪不至死。如今流放岭南,的确也算是委屈她了。皇上也莫气,等过些日子,再差人接她回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