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1/1)

她酸溜溜带着几分醋意、几分不高兴的语气, 还真吸引到了太子的注意力。太子撇头, 看了她一眼。

唐细却没注意他, 继续鼓着嘴小声抱怨:“殿下不但有那么多青梅竹马的小姐妹,还有那么多爱慕者, 臣妾又算什么?”开了话匣子就止不住了,她自顾自说,“兰池表姐是真的爱惨了殿下的, 从前臣妾住在外祖母家的时候, 就察觉到了。后来臣妾入选,做了太子妃,她还大病一场呢。”

“这还只是臣妾看到的,那那些没看到的呢?想来还有很多的。”

她轻轻叹息, 有些无奈的样子:“谁让殿下是那么完美的男人呢?身份尊贵,又谦和儒雅, 长相更不必说了,放眼整个西京城, 年轻男子中,又有谁的容貌比得上您的三分的?”

“反正臣妾挺难过的, 总觉得殿下虽然眼下疼爱臣妾,日后就未必会。那么多女子对殿下投怀送抱前仆后继, 日后若是真有一两个入了殿下的眼,臣妾可怎么办?那真是可怜了……”

她自话自说,自怜自惜。三分真,七分假, 倒也不是全然哄他的。

太子安安静静听着,虽然瞧得出她心中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不过,见她有这份心哄自己开心,他心里到底也高兴。她跟他撒娇生气,他也就顺着她,一路上又是买这个又是买那个,倒是真屈尊降贵迁就着她。

唐细一路上都在“闹别扭”,回去后,还在“闹别扭”。

太子继续哄:“还生气呢?”

见她气鼓鼓的也不理人,只自顾自一个人坐在藤椅上,他也拉了把藤椅,挨着她坐下。殿里伺候着的宫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

太子妃跟太子闹别扭,太子哄了一路了,也没哄好。这会回来了,怕是还得继续哄。太子身份尊贵,屈尊哄人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所以,秋意特意把那些殿内候着的宫婢都打发得远远的。

唐细其实此刻是很心虚的,她本来只想稍稍拿捏他一下的,目的是为了让他回来后不要拿魏融说事。可谁知道,这架子一端谱儿一摆,竟就下不来了。她没想到太子竟然一路都哄着她,顺着她,事事依着她……

他越是哄她,她越是心虚。可已经作死闹成了这样,要是很快就被他哄好了,岂不是叫他怀疑自己是装的吗?

若是装的,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啊。

虽然他只是储君!

唐细现在有些骑虎难下,真是着急死了。

太子把她脸上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面上温和笑意不减,继续屈尊哄着人说:“有那么多青梅,的确是孤的错。孤向你保证,其实孤从没对她们动过情。齐王妃那是父母之命,郭昭训不过是一厢情愿,至于你的那个表姐尹兰池,孤就更冤枉了。”

“那……那……”唐细底气开始不足了,她总觉得身边的这个男人没那么好骗,总觉得他在挖坑等着自己跳,她“那那那”都“那”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来,“那也是你的错,怪你太好了,容易招蜂引蝶。”

太子依旧笑着,眼睛里有星星:“那就没办法了,太子妃要怪,就只能怪皇上皇后。皮相是父母给的,孤也很委屈。”

唐细哑口无言,怔愣愣望着太子,她可不敢怪帝后!!!

唐细觉得自己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了,若是可以,她真想一头扑进他怀里,然后跟他撒个娇讨个好这事就能过去,她实在太难了。

“臣妾可不敢。”唐细明显语气有些软了,态度也软了下去,“反正,臣妾是因为在意殿下,这才和殿下闹的。殿下不会生臣妾的气吧?”

太子摇头:“倒不生气,反而挺高兴的。”

唐细立马接话说:“夜已深了,殿下又累了一晚上,不如早点沐浴歇息吧?臣妾去吩咐备热水。”说罢,起身就要逃。

“回来。”太子却喊住了她。

唐细不敢不听太子的话,又乖乖坐了回去。

“现在气消了吗?”太子微倾身,凑得她很近,几乎贴着她脸问。

唐细点头:“臣妾从没生殿下的气,只是在意殿下罢了。”又说,“见殿下一晚上都哄着臣妾,想来是心中有臣妾的,臣妾也就高兴了。”

太子道:“太子妃不生孤的气了,高兴了,就好。”

话锋一转:“不过……孤的气可没消。”他侧身回去,坐正身子来,开始清算,“孤对自己的青梅竹马都无半分男女情意,太子妃呢?”

她就知道!!!!

就知道他兜着圈套等着她呢。果然,拿青梅竹马说事儿了。

唐细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说:“臣妾心里只有殿下一个,自从和殿下做了夫妻,心里再不敢有别人。”

“你还想有别人?”太子反问,“除了魏融,还有谁?”

“没啦!”她错愕。

太子却道:“孤打听过,好像还有一个叫什么……赵眠觉的?”

“赵大哥?”唐细脱口而出。

“赵大哥?”太子蹙眉,“叫的倒是挺亲热。”

唐细和赵眠觉是真的没什么,所以,面对赵眠觉的时候,她十分的坦荡。

“赵大哥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我爹在榆桐,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当时见赵大哥可怜,就收留了他。出钱给他念私塾,但他不是读书的料,读了几年就不肯念了。后来去了我爹的铺子里打杂,前两年朝廷打仗,他被征兵的征走了。”

“起初还跟我爹有书信来往,后来渐渐就没有了。”

唐细和赵眠觉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但却是兄妹之情,他算是自己父亲的半个儿子吧。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战场上,刀剑无眼。”唐细倒挺有些担心。

赵大哥很可怜,从小就父母双亡,只能做小乞丐乞讨为生。好在后来被爹爹带回去了,这才能吃饱饭。

唐细到现在都还能记得他临走前时候说的话,他说,等他去战场上拿命拼了军功回来,就好好报答他们。这一走,就是几年,朝廷仗一直在打,他消息倒是渐渐没了。

“他没死。”太子突然开口。

唐细眼睛里有光,忙问:“殿下知道他的下落?”

太子道:“今早边疆呈送上来的捷报,立功人的名单上有他。他倒是个能打仗的奇才,张大帅对他大有褒奖,父皇也十分满意。”

唐细兴奋。

“要是爹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太子望着她:“太子妃似乎过于高兴了些。”

唐细坦荡,也不怕他追问:“我跟他就是兄妹之情,兄长还活着,我心里自然松了口气。”

“哦。”太子语气淡淡,“和赵眠觉只是兄妹之情,那和魏融呢?”

唐细垂着脑袋,不吭声了。

过了会儿,才小声说:“殿下都知道,何必为难臣妾。”

太子气笑了:“你方才那般为难孤,孤现在为难为难你,怎么了?”

唐细抬眸望着人:“臣妾哪能为难到殿下,不过是殿下让着臣妾罢了。”

太子倒不至于真吃魏融的醋,自降身份。但他也喜欢她小心翼翼哄着自己的感觉,所以,倒装着几分生气的样子来。

也不说话,起身去净室沐浴去了。

唐细咬唇,闷着脑袋紧紧跟上。洗了鸳鸯浴出来,唐细已经被折腾得头昏眼花,等到被抱到了床上,见男人更是不依不饶扑来,她只能哭着讨饶,再装着几分可怜的样子。

“明儿还要去给母后请安,殿下饶了我吧。”

太子却什么都知道,狠狠咬了她唇一下作为惩罚,才又说:“母后松口让你偷懒,你无需日日过去早请安晚请安,明早就别去了。”

唐细抱着他脑袋,有些承受不住。但渐渐的,疲惫感倒是被欢愉感所取代。

次日早上唐细没去坤宁宫请安,傍晚时分去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她外祖父尹阁老早朝后留在了勤政殿,似是求皇上下圣旨,要让他孙女入东宫。

尹兰溪已经嫁人,尹兰萍还小,那那个孙女就只能是尹兰池了。

又想着昨儿晚上尹兰池见了太子一面后突然晕倒的事儿,唐细觉得,多半是尹家人被尹兰池给闹的。

只是,太子已经娶妃,也不可能废了她这个太子妃再娶啊,难道,尹家是要让尹兰池入东宫来做姬妾??

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若入东宫来,做个良娣,总也不算委屈她。

尹阁老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眼下又是舍了老脸来亲自求到皇上跟前,皇上倒也不好不给面子。只是,太子再纳妃,这也是大事,他也不可能一个人独自拍板做决定,自然还得和皇后以及太子夫妻商议商议。

皇上来找皇后商量,才开个口,皇后就拒绝了。

“臣妾之前建议那尹二姑娘入东宫做太子妃,皇上太后包括那淑妃,都跟臣妾唱反调。臣妾妥协了,同意那丫头入东宫做太子妃,怎么皇上又反悔了?”

皇上勾着头说:“哪是朕反悔?是那尹爱卿,他亲自求到朕跟前来的。”

“什么?”皇后简直不可思议,“这是何意?哪有上赶着的?他们家姑娘,臣妾见过,挺端方矜贵的,怎么能做出这么不要脸面的事?”

皇上的想法倒与皇后不同,他说:“那尹二丫头一心扑在俭之身上,别的儿郎看不上。自从俭之选了太子妃,她就一直缠绵病榻。本来已经好些了,可巧昨儿七夕,大街上又看到了太子。听说,当时就晕倒了过去。若不是尹爱卿答应她说定会求朕让她入东宫,她怕是昨儿夜里就咽了那口气去。”

皇上倒不觉得这是一桩多么丢脸的事儿,倒觉得那尹二姑娘颇有几分真性情在,是个妙人。痴情,忠心,非君不嫁……这样的女郎,又有什么不好。

皇后冷哼:“这是看中太子的人,还是看中太子储君的地位?若是看中的地位身份,与其嫁给太子,倒是不如嫁给皇上来的快些。”

皇上面露几分尴尬之色,他蹙着眉心说:“朕知道皇后瞧不上这样的女子,但俭之毕竟是太子,东宫也过于冷清了些。身在皇家,自得以子嗣为重,东宫里姬妾多,皇孙自然也会多一些。”

皇后却讽刺皇上:“想要皇孙,那也得看命。太子若宠幸,自有这个机会,太子若不宠幸,哪里来的皇孙?据臣妾所知,如今的东宫里,太子可只宠幸太子妃一人。便是那淑妃的亲侄女郭昭训,太子也都是不闻不问的,更不要说宿在郭昭训那儿了。”

“那皇上觉得,郭昭训可有这个福气诞下皇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