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投食(1/1)

“路上可有冷着?”

问着话,可帝王却依旧背对着陈青坐的笔挺。陈青眸子微动:“不冷,暖轿很是暖和。”

简直和现代在车里开了空调一般,古人保暖,真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啊。轿内都可以保持这么暖和的温度。

听陈青回答完,帝王便不再开口。陈青坐在纱帐后,看着帝王戴着冕冠的后脑勺,头发全部束在冕冠内,每一根发丝都严整的束起,露出修长的脖子。

这时奏乐声突然变的婉转悠扬,陈青顺势看去,就见从殿外翩然走进五六个女子,身条修长纤细,面上都覆着遮面纱。女子各个颈上都带着金色项圈,手腕脚腕上佩戴着九银铃。

她们每一步都踩在奏乐的节点上,跟随着奏乐翩翩起舞。

想必她们便是婀娜国送来的舞姬。

陈青正看着兴起,面前的纱帐突然被掀开了一条小缝隙,一只手伸了进来。一颗圆圆的,扁扁的桔子正安静的躺在掌心。

帝王并未回头,身子也依旧背对着陈青,目视前方,似乎是在欣赏那些女子的舞姿。陈青唇角忍不住勾起,声音都带着颤:“给我的?”

“嗯。”

陈青拿走了那颗桔子,帝王便将手收了回去。陈青手掐着桔心那凹下去的地方,将桔子皮慢慢剥开来,里面露出了那金色的桔瓤。

撕开一瓣的桔肉,放入口中,这冬日里的桔子冰冷香甜,在口中一咬,汁水迸溅,溢了满口的香甜。

陈青吃着桔子,殿内歌舞升平,看的好不尽兴。一个桔子吃完,陈青拍了拍手上沾着的桔络。面前的纱帐再次被掀开,那带着黑金色冕服的衣摆的手再次伸了进来。

这次那手中却拿着一个小碟子,碟子内摆着一颗颗猩红的石榴肉,在盘内堆成了一座小山。

陈青接过碟子,看着碟内的石榴肉,突然想起,下面坐着百官,帝王却在案几下剥着石榴,想着竟觉得十分的好笑。

盘内的石榴肉被陈青抓了没两把,就吃完了,陈青舔了舔唇,竟还想吃。眼珠子一转,伸出根细长的食指隔着纱帐戳了戳帝王的腰间,十分不要脸的说:“我还想吃。”

帝王倒不嫌烦,将那碟子拿回去,便又继续在案几下剥石榴。站在一旁的刘朝钦自然将这幅场景收入眼底,帝王面无表情的看着殿中得表演,案几下的手却没停下,指尖被石榴汁染的嫣红。

殿中得那表演似乎是到了高潮,在奏乐声中,那几个舞姬围成一个莲花状,随后又如莲花绽放一般缓缓散开,余了中间一人翩翩起舞。

陈青看着,却莫名的觉得怪异,在中间那人仰起脖子,向后缓缓下腰时,终于发现了怪异之处。

在中间翩然起舞的那个舞姬竟是个男人。

他与那些女子打扮相同,但却比那些女子更加高挑,身量修长却没有女子的瘦弱。在他仰头时,陈青瞧着他露出来的喉结,才断定他是个男人。

吃着帝王刚剥好的石榴,眼睛却盯着在殿内翩翩起舞的男人,一个男人舞姿竟如此妖娆,也不知在他面纱下的容颜会是什么模样。

陈青将手中吃空的碟子又递了出去,希望帝王再给自己剥一点。可帝王却将碟子没收了:“已吃的太多,不许再吃了。”

没有了零嘴,陈青只好专心看表演。小于子在一旁,见陈青手上染的石榴汁,便取了帕子给他擦干净。

这时舞蹈结束,那几个舞姬跪拜后便又退了出去。节目看完了,那些百官便又开始各处敬酒,陈青瞅着下面的人,有几个自己也是认得的。

例如陈述,容良这两人。自将军府送葬后,陈青便再没见过陈述,如今看着,他模样虽未变,可周身的气势却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在陈府时那少年凌云,意气风发的模样此刻被沉稳代替了。有人朝他敬酒,他便客套的回敬,随后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夹一道菜吃。

陈青收回目光,正看见帝王拿起酒杯慢慢品饮杯中酒,喉结不由的一动。陈青伸手戳了戳帝王:“那是什么酒?”

萧彻将酒杯放下:“婀娜国进贡的葡萄酒。”

陈青一听,酒瘾就有些犯了。自来到这里,自己似乎还未喝过酒,不见时也不想,可如今萧彻在自己面前喝的津津有味的,让陈青如何不馋。

咽了咽口水:“好喝吗?”

“你想试试?”

“给我一杯尝尝呗。”

陈青说完,一双眼瞅着帝王的动作,见着帝王将刚放下的那个杯子递了过来,喊道:“这是你喝过的。”

“喝还是不喝?”

这一晚上,陈青终于看到帝王的面容了,可是那侧过来的面颊上的那双眸子却暗沉的很,好似自己说个不字便要将自己生吞了一般。

陈青这些日子是有些胆大了,可那也是要取决于帝王对自己态度好的时候。比如现在,陈青还是不敢反抗帝王的。

只是心中却泛起一股子淡淡的委屈,陈青鼓着腮帮子“哼”了一声,将帝王手中的酒杯拿了过来。

杯中还剩着半杯的酒,暗红色的酒液因为陈青刚才的动作在杯中来回流动着。

捧着酒杯,陈青看了一眼转身回去的帝王,还是将杯中的酒喝下了。

葡萄酒闻着带着一股子果香味,入口微苦,可细细品味后,就会感受到其的香醇,在口腔内久久未能散去。

陈青喝的心满意足,一双凤眼都满足的眯了起来。

“皇上,皇上,再来点儿……”

萧彻侧头看去,透过纱帐都能看出里面的人那双颊微醺的模样。这婀娜国进贡的葡萄酒,味道是香甜,可是却是后劲十足。

不过萧彻也没想到,不过半杯,里面的人就显出这种神态。萧彻垂了眸子,半遮着那黑眸,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只见他接过陈青的酒杯,一旁的刘朝钦很有眼见的俯身,为杯中添满酒。

杯子再次回到手中时,陈青看着里面的酒液,竟痴痴地笑了两声,随即便又一点一点的品弄起来。

“大人,少喝着,您怕是醉了。”小于子看着,只觉得自家少爷那模样,似乎的真醉了,便劝着。

陈青面颊醺红,唇上带着酒渍,一双眼斜腻着小于子时,竟带着三分的嗔怒,七分的魅惑:“小爷我千杯不倒,你敢说我醉了?”

这一眼竟让小于子看的呆住了,愣在原地,若不是陈青倒地发出的身响,估计还没回过魂来。

陈青是真醉了,不然也不能从那把太师椅上摔到地上。等小于子回过神来已来不及了,正准备去扶,就见那纱帐被人一把掀开,帝王那高大的身体便进来了。

看着地上翻倒的椅子,和趴在地上细细□□的人,面色难看:“怎么回事?”

小于子面带惊恐,一下子跪在地上,正准备求饶时,一旁摔在地上的陈青却坐了起来。

红彤彤的小脸上一脸的恼怒,抬手直指那把太师椅,对着那帝王告状:“是它,它摔的我。”

萧彻看了眼那歪倒在一旁的太师椅,随即半蹲下身,将陈青从地上扶了起来。

陈青贴在萧彻怀中,见着萧彻并未对那把太师椅有所责罚,心中很是不满:“它摔了我,很疼!”

喝醉了的陈青,站起身都摇摇晃晃的,萧彻一手揽着他的腰将人扶稳。

“哪里疼?”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疼。”

陈青每说一处,便在身上指一处,简直是把全身上下都指了一遍给萧彻看。

这模样,简直如同一个三岁孩童一般,可爱的不行。萧彻忍不住笑了出来,扬着唇,眼中带着宠溺:“这么多处疼,那我们回去,我给你揉揉可好。”

此刻的萧彻都没发现,自己竟连自称都变了,直说的“我”。

“嗯。”陈青乖巧的点着脑袋,萧彻为他裹上狐裘,塞了个小暖炉在他怀中。

谁知带他离开时,还不忘了要萧彻教训那把摔了自己的太师椅。

“它给我摔疼了,要好好的罚它才行,让它下次再也不敢摔我。”

“好,赶明个儿我让刘朝钦把它拆了,给你当柴烧好不好。”

“嗯。”

刘朝钦本伺候着帝王,纱帐内突然一阵翻倒的声音,再抬眼时,坐在面前的帝王哪里还找的到。

看着下面诧异的看过来的百官,刘朝钦心中一阵唉叹。面上神情不变:“皇上乏了,各位大人尽兴。”

下面王公大臣虽对帝王突然离开,表示疑惑。不过帝王走后,他们便也不用再拘束着,反而更是欢畅了。

这头陈青被塞进暖轿时,还连番嘱咐萧彻,就怕他忘了责罚那把太师椅。萧彻无奈,只得吩咐跟上来的刘朝钦:“你去将那把太师椅拆了拿去烧掉。”

刘朝钦有些愣,刚才纱帐内的情景他并不知晓,此刻听到帝王的吩咐,不理解这和太师椅有何干系。

不过既然帝王都开口了,自然不能不去照办。应了声“是”便去打算拆了帝王所说的那把太师椅。

这时外面的雪花已有鹅毛一般大,萧彻怕他受寒,将布帘放了下来,看着醉醺醺的人说:“这下可满意了。”

陈青认真十足的点着脑袋:“满意。”

“真是……”萧彻被他的模样都有些气乐了,怎么喝了点酒,就醉成这幅模样,不过却真是可爱的紧。

“莫掀帘子,外面冷。”

萧彻将掀了帘子,探了个脑袋朝外看的陈青拉到怀中:“有甚好看的,再病了,这次我可就要打你的板子了。”

“看雪景,好看。”陈青说着,随后一双染着嫣红的眸子看向萧彻:“你不许再打我板子,比太师椅摔我还疼。”

听了这话,萧彻才发现陈青原是将自己打了他的事记到了心里。

“若你那时性子软些,也不至于挨那几板子。”萧彻说着,低头在陈青眼敛轻吻了一下,眼睫上的睫毛勾的萧彻心中痒痒的。

待再抬起头时,却见陈青闭着双眸,呼吸平和,竟是睡着了。

将人在怀中搂紧:“你这般记仇,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