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云楚雨(十一)(1/1)

“你还是不信?”

皇后见白若烟依旧是不相信的表情, 为了让她死心, 皇后冷冷道。

“那我就让你亲眼看到, 亲耳听到, 在我尘儿心里,到底有没有你。”

皇后说的异常的有底气,或许是皇后太强势, 白若烟不知为何,她竟然心中有了害怕,她害怕凌亦尘真的会像皇后所说的那样。

福宁殿的前殿里,容嬷嬷请白若烟移步到了屏风后面,没一会凌亦尘便赶了过来。

他一身朝服,一看便知是刚刚下朝还未来得及换装。

“母后。”

凌亦尘走到皇后跟前,恭敬行礼。

而皇后则是手扶着头,靠在椅子上,说了句。

“尘儿来了。”

凌亦尘看了看皇后的样子,以为她身体不适,有些担忧。

“母后刚刚大病初愈, 不可操劳过度,还是身子要紧。”

儿子这般的关心娘,皇后听了自然是高兴的, “我许久没有料理宫中之事,许多事都积压了太多,若再不处理就来不及了,还好有卿卿这丫头在, 帮我处理了不少琐事,不然母后这身子可真的要撑不住了。”

皇后一直急着出来掌管后宫,所以这身子自来就没有调理好,到了如今面色还是十分的暗黄,没有血色。

凌亦尘知道母亲为了稳住宫中的地位,御医明明不让她太早处理宫中事务,劳心劳神,可她偏偏听,如今他也是很怕因此会落下病根,可母后这人一向是个要强的性子,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是不会听的。

“一会顾家小姐来,儿臣会亲自感谢她这几天帮母后的分忧。”

皇后听了十分的高兴,“我的尘儿就是这么的深明大义,顾家小姐的婚礼,尘儿自己心中可有了选定的日子?或者母后帮你们选个吉日?”

白若烟在屏风后面,由容嬷嬷看着,皇后叫人看着她是害怕她一个冲动冲出来坏了事,可白若烟却并不想这样,她倒是十分的想听听凌亦尘对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所以她并不会去打扰。

皇后的询问,凌亦尘迟迟没有回答,白若烟的心便是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这一刻,她不知道凌亦尘会如何回答这件事,他不知道,如果凌亦尘真的答应了,那她该怎么办?

“尘儿,你有在听母后的话吗?”

见凌亦尘迟迟不作声,心急的皇后又问了一遍。

这时凌亦尘才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看向坐上的皇后。

“母后,儿臣心中只有太子妃一人,并不想娶什么侧妃。”

这话自是在皇后的意料之外的,她本是信心满满的以为凌亦尘会顺着她的话说,可不成想他竟然没有。

皇后看向凌亦尘身后,为凌亦尘领路的太监,那太监吓得腿抖,因为凌亦尘在,皇后也不好太过发作,只得说:

“尘儿,你怎能如此违背你的话?”

凌亦尘见皇后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俨然他心中有顾虑,可还是说道。

“母亲,您病了该叫太医来瞧瞧。”

皇后这人一向是个要强,不容忍别人质疑的性子,所以凌亦尘想了许久,这话他要不要说。

可思来想去后觉得还是应该让母亲面对现实,若是所有人都不让她清醒,只活在梦里,那便是不是帮她,而是在害她。

“尘儿,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你母后!”

自然,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有病的。

可自古忠言逆耳,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不会顺着你,说那些你爱听的话。

“凌梵,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皇后是个果断的性子,凌亦尘自然也是,这母子两个对上了一起,当真是一时半会分不出个胜负来。

白若烟在屏风后面听的是一头雾水,刚刚不是明明在说娶顾卿卿入东宫的事吗,怎么一转眼皇后就有病了,而且皇后有病还不肯去看太医,是凌亦尘强制命凌梵去请太医,这都是哪跟哪啊?

凌梵得令后欲离开,可皇后却勒令宫人拦住了他。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哪里能拦住久经沙场的凌梵,但这里是皇宫,凌梵自然是不能动武的,于是他看向凌亦尘,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办。

凌亦尘对这样固执的母亲不能用强,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用商量的语气想唤醒她。

“母亲,方才钱公公与我说您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答应了您娶顾卿卿为侧妃,钱公公叮嘱我您最近身子不好,一会见您,什么事都要顺着您的意思说,以免惹怒了您发病,钱公公这初衷本是好的,可是儿臣却觉得您将梦境和现实混淆,怕是病,若一味的只顺着您的意思而不去究其根源,日子长了只怕会越来越严重,儿臣甚是担忧。”

凌亦尘这话说的很是委婉,他是害怕伤了母亲的自尊心,可白若烟在屏风后面却听的清楚明白。

原来皇后之所以能够信誓旦旦的与她说,殿下已经答应了娶顾卿卿入东宫的事,就是因为她早就盘算好了,事先叫钱公公与殿下说她生病了,要凌亦尘无论一切都先顺着她说,以免惹怒了她,导致身子越发的不好。

皇后深知凌亦尘是孝子,所以她才是抓住了这个弱点,十分笃定的做下了这个局,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孝顺固然是凌亦尘的弱点,但他却不是愚孝,所以他纵然心里还是担忧忤逆母亲的意思,会不会真的惹得她发病,但是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决定要母亲清醒过来,面对现实。

因为她是皇后,所以身边的人都在没有底线的讨好她,顺着她说话,从而让她产生了很多假象,而身为儿子的他,自是深知这样只会蒙蔽母后的双眼,让她看不清真正的自己,所以他即便是顶着不孝的名义,却也还是要将实话说出口,让母亲清醒,要她知道,她认为真实发生的事不是真的,只是一成梦而已。

“尘儿,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的意思是说我得了失心疯了吗?”

因着屏风后面还有白若烟,所以皇后为了面子,便还是死不承认,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母后,儿臣并没有这么认为,只是觉得您最近操劳过度,该适当休息了。”

容嬷嬷见着皇后的计划泡汤了,太子妃也没有在听得必要了,便说。

“娘娘,请吧。”

见容嬷嬷老脸一横那模样,白若烟心中实则是在偷偷暗喜,但她便面却还是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看穿了皇后的计划,白若烟只觉得走出大殿后,整个天空都是晴朗的,每次匆匆来到福宁殿,她从未认真的看过这里的景色,这里的一草一木。

如今看着园子里的牡丹花盛开,那蜜蜂正在围着花儿采蜜,她不禁走上前去,好好的欣赏一番。

容嬷嬷看着白若烟这般的有心情,自是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计划了这么久的事,在这关键时刻没有做成,皇后都已经答应了顾卿卿太子殿下一定会娶她入东宫,看如今这情景殿下拒绝,挑拨离间这计划又失败,皇后怕是又要头疼为难了。

忽然白若烟突然想起了几日前顾卿卿拦下她的马车,非说凌亦尘已经答应要娶她入东宫的事。

这件事和今日之事颇为相似,且回想那日顾卿卿说话的语气十足,也不像是完全说谎的样子,如今想来只怕也是皇后的圈套,忽悠的让顾卿卿上了套。

“给太子妃请安。”

白若烟正想的出神,身边却传来男子的声音。

白若烟回头一看,竟是顾邢。

“顾小公爷,你怎么在这?”

白若烟看着这温文尔雅的男子,时难想象这和那晚潜入东宫的人是同一个人。

“皇后身体抱恙,我来入宫看望皇后。”

白若烟本是心里疑惑,顾邢与皇后并无直系血缘,他一个外男,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入了皇宫了呢?

虽然她心里疑惑,但并未问出口,他入不入的宫,符不符合规矩,这与她又有何干系?

想来这顾邢也是颇有些不一般的,上一世她竟然是丝毫没有看出来,什么皇宫东宫,他竟然都能来去自如。

“母后今日的确身子有些不大舒服。”白若烟含糊回答。

这时容嬷嬷说还要回去服侍皇后,便就是离开了这里,偌大的院子里,只有白若烟和顾邢珊桃三人,竟是连个扫地的宫人都没有。

这里是皇宫,白若烟自是不会与顾邢有过多的交集,如此她便是准备离开了。

可顾邢见白若烟要走,却说,“烟儿,那晚的话你可是听到了?”

这光天化日的在福宁殿里叫她烟儿,他不要命了,白若烟还想好好活着呢。

“小公爷,请注意你的言辞。”

白若烟冷冷提醒,可顾邢就像是吃错了什么药似的,不避嫌反到是上前一步,直到白若烟的跟前来。

“烟儿,你难道就这么讨厌我吗?”

白若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刚想说些决绝的话,只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可就在这时凌亦尘却突然出现,他一把将顾邢拽到了一边。

凌亦尘常年征战沙场,一身的武艺,身材也是十分建硕的,而顾邢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凌亦尘见到顾邢纠缠白若烟,心中本就有气,这手中的力道再大些,直把顾邢拽的一个趔趄。

“孤警告你,你若是再敢靠近孤的太子妃,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俨然此刻凌亦尘的眸子都是红的,可见他有多么的愤怒。

而凌亦尘的适时出现,也让白若烟省去了很多口舌,毕竟不管她说什么决绝的话,也不如凌亦尘这方才来的效果好。

“死无葬身之地?”

顾邢看着凌亦尘嗤笑。

“那你倒是杀了我啊?”

面对顾邢的挑衅,凌亦尘拽这他脖领的手都在颤抖。

“你以为我不敢吗?”

顾邢一副看透他的样子,“你我自小一起上大,情同手足,可最后你却夺了我的妻子,如今还要害我的性命吗?”

这话似乎是戳到了凌亦尘的痛处,“那又怎样,如今她是我的女人。”

这话看似十分的有底气,可到底他还是觉得心中有愧的。

白若烟见着他们两个,因为她而在皇后的宫中争执不下,只怕一会便会在宫中谣言四起,便是拉下了凌亦尘的手。

“殿下,妾身有些乏了,我们回宫吧。”

白若烟这么一说,凌亦尘才是松开了手,而转瞬他便是在顾邢面前,将那小人儿的手握在手里。

“这女人孤会用一生来保护她,而你却根本做不到。”

白若烟不知凌亦尘为何会这么说,但俨然顾邢却不服。

“你怎就知我做不到?难道这世上只有你才有资格照顾她?”

凌亦尘眸中阴沉,他没有再和他争辩,只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拉着白若烟的手离开了皇宫,马车里凌亦尘这才想到,白若烟怎么会出现在福宁殿里?

因着他一下朝,就被那钱公公拉去了皇后宫中,所以他并不只白若烟也入了宫。

方才的事,皇后利用了凌亦尘,白若烟不知要不要告诉她,她不是维护皇后,而是不想让凌亦尘知道了伤心。

可见着凌亦尘的神情,该是十分的想让她说出为什么入宫的原因的,就算是她不说,只要凌亦尘想知道,他查也是能查出来的。

皇后始终想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而让顾卿卿入东宫,若是她不将这件事告诉他,将来皇后又策划了什么,真的让他们两个之间产生误会,倒时候只怕就为时已晚了。

“殿下,我若是与你说了实话,你要保证不许生气。”

听这小人儿的话,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凌亦尘十分好心情的将她楼在怀里,而后说道,“但说无妨,孤不会生气的。”

如此白若烟才是将方才她在屏风后面的事都说与了凌亦尘。

凌亦尘本以为这小人儿说的不许他生气,是她做出了什么事情,可听了之后才是知道,原来是母后利用了他的情感,险些造成他和烟儿之间产生矛盾。

见着凌亦尘沉默不语,白若烟靠在他的怀里说道,“殿下说好了答应妾身不生气的。”

凌亦尘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搂住了这个小人儿。

他自小生在皇室,看惯了后宫的权利争宠,那相互算计,尔虞我诈,他见过了太多太多,他曾亲眼见到母亲的心狠手辣和她为达目地没有底线的计策和谋划。

他知道他的母亲并不是一个善良的女子,可在这深宫之中,能坐上皇后的位置,能让他安然长大,若不狠辣在这只会被别人所欺害,这个胜者为王败者寇的深宫永远不会有立足之地,优胜劣汰永远都是那么的无情。

所以他从未觉得母亲善良,但在他的心里,他却始终认为母亲对他永远保证着那份纯真和善良。

就像她与褚贵妃是死敌,可她却还是教导他,身为大哥要善待弟弟,她从未让他亏待过二皇子,这便是他认为的母亲善良的一面。

而他从没想过,有一天母后竟然也会将谋算用在他的身上,利用他的孝顺而让他说出伤害他最爱女人的话。

那一晚,凌亦尘在书房一夜都没有出来,白若烟并没有去打扰他,希望能尽量的给他空间,因为这件事,除了他自己为自己调整,谁也帮不了他。

看着他隐忍着难过,忽然白若烟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将这么残忍的事告诉他,如果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他是否就不这么的伤心。

白若烟心中懊悔便说与珊桃听,可珊桃却说,“若今日不说,来日殿下被皇后利用的越来与多,便是伤殿下更深,长痛不如短痛,早些看清,才能早些少一点伤害。”

忽然,白若烟觉得珊桃这丫头成为人妇之后,竟然比以前成熟了,竟能说出这般开导人的话来。

那一夜凌亦尘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一夜,白若烟在合芳殿也是辗转反侧的难眠,直到第二日天亮,凌亦尘收拾了随身的行李,白若烟见他如此大惊。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难不成伤心过度,他要离家出走不成?

想来凌亦尘这人并不是这般没有承担的人,而凌亦尘看着这小人儿睡醒了,便是终于露出了笑。

“睡醒了。”

见凌亦尘并没有回答,他为何收拾行装,于是白若烟又问。

“殿下这是要出去吗?”

凌亦尘拿过那杯温热的茶水递给她,“孤要去伏凉。”

“什么?去伏凉?”

“伏凉国和他们京国常年征战是敌国,殿下去那里做什么?

“近些时日发现有人私通叛国,所以父皇命我去伏凉一趟,以探出此人是谁。”

“有人叛国?”

这又像是一个重磅炸弹一般,白若烟只觉得她当真在在这东宫里过的□□逸,原来在太子殿下的庇护以外,竟然还有这般的暗潮汹涌。

“烟儿可想和孤一起去?”

白若烟指了指自己,“妾身可以吗?”

想着她自己这般的弱不经风,遇到事只能是哪个拖后腿的,便是比想给殿下惹麻烦。

“妾身还是不要去了,殿下您此行一定要注意安全。”

某人看着这小人儿失落的样子,其实这次出行他本是没有打算让白若烟同去的,因为伏凉国距离京城数千里,与当初南宁城的百里是不同的,况且那里风沙横飞,民风彪悍,并不是个游山玩水的好地方,所以她但心这小人儿的安全,他起初是并没有打算让她去的。

可如今母后处处想着刁难白若烟,千方百计想要顾卿卿入东宫,若他不再东宫,到时候只怕母后会趁他不再,逼着白若烟让她帮他把顾卿卿纳了,到时候人已经入了东宫,他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是回天乏术了。

如此他倒是不如将这小人儿一并带走,这东宫没有了人主事,母后就是想做什么,也是做不来了。

见着凌亦尘这么坚持,白若烟虽然觉得她是个拖油瓶,但也还是答应了。

打点好了一切行装,他们装扮成了京国与伏凉国往来的商人,便是就这么出发了。

去伏凉的路途十分遥远,大概要走上数十日的路程,这中间因为有女眷,受不了长途奔波,他们便是走走停停的,差不多走了近二十日,才是入了伏凉城。

伏凉是个十分荒芜的国家,这里没有草叶没有树,周围百里都是黄沙,这城池和百姓人家的房屋便也是用黄沙混合糯米水而制作的,虽然没有青砖,但其坚固效果却一点也不比青砖差。

但这里不生产稻谷,所以一应的谷物都是从京国购买过来,而糯米就是伏凉百姓盖房子的必备东西,这糯米要远远比其它谷物在这里销售的好。

而凌亦尘便是就装扮成了前来卖谷物的商人,马车后面带了不少各种谷物的样品。

“殿下,为什么他们这里人买糯米比买其它谷子多呢?”

难道他们这里的人只盖房子不吃饭吗?

白若烟心里暗自疑惑。

“这里的人食肉,而甚少吃谷,但糯米是用黄土盖房子的必备东西,所以他们不得不买,买的人就会多。”

如此白若言便是明白了,大抵是因为从她们国家运过来的谷物太贵了,所以并不是一般百姓能够吃得起的,所以他们会买廉价的肉来食,或者他们自己去打猎根本不用花银钱,而谷子在这里属于稀有的东西,凡是价格昂贵的东西,就越不会卖的很快。

马车入了伏凉城后,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口。

这里到处都是黄土堆砌的城墙,但房子却并不全是黄土堆砌的,就比如说他们所停下的这家客栈,便是由木头建筑的。

走进这家客栈,这里和京城不一样,并没有小二上来迎接,反倒是凌梵要走到柜台前面,与那店家说。

“两间上房。”

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外国人,所以那店家多看了他们两眼,而后拿出两把钥匙,

“楼上第一间和第二间。”

如此凌梵便是交了押金,而后一行人走上了楼。

这里的男人和京国的人身着的服饰和发髻十分的不一样。

京国的男人都将发盘起,佩戴发冠,身着长袍,干净整洁,而这里的男人许是常年的风沙纷扰,他们都习惯散发,头发并不长,一般及肩,发上会挂有狼牙一类的事物,以凸显他们男性的雄风。

而身着的衣裳便也如同他们的发式一样的随意,更有甚者几个男人在大厅里喝醉了酒,解开了衣裳将胸前露出来,丝毫不会避讳旁边的女客,而那些女客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了。

倒是白若烟见了,惊的别过了头去。

随着这小人儿方才看去的目光,见那几个男人这般,凌亦尘便是也厌恶极了,但伏凉的民风就是如此,他只得将这小人儿护在怀里,而后便是上楼去了。

一路的舟车劳顿,白若烟便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凌亦尘正坐在一旁,借着烛光看着什么。

“殿下你没睡吗?”

白若烟看着凌亦尘面色也些疲惫。“

“我还不困。”

凌亦尘说着,将手中的本子合上。

“烟儿在这里便是不能再称我为殿下了。”

与凌亦尘出宫了许多回,白若烟自是知道的,只是这次她竟是一时忘记的。

“是,夫君。”

这夫君二字,只叫得某人心里痒痒。

“饿了吧,我们下去吃些东西。”

这天色晚了,她自是睡过了晚饭的时间,自然是饿了。

叫上珊桃和凌梵,四个人便是一起下楼了。

的确这伏凉的菜单子上,白饭要比肉贵上好几倍,可他们不是食肉动物,她自是不能只吃肉不吃饭,所以再贵也还是要每人来上一碗。

丰富的饭菜端上桌,白若烟刚拿起碗筷准备吃饭,外面便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呼喊声。

“救命,救命。”

这店里不单单只有他们几个人,可听到声音后却只有白若烟和珊桃两个人放下了碗筷,整个屋子的人,还有凌亦尘和凌梵却并没有任何反应。

“夫君,你没有听到外面有女子在求救吗?”

白若烟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了,怎么只有她听见,所有人都没有听见呢?

这时珊桃也问,“凌梵你没有听见有人在喊救命吗?”

“听见了。”

凌梵说道。

珊桃见凌梵这么冷静,十分的差异。

这时旁边桌的人小声的说着,“看来又是哪家的女人好命,被三殿下看上了。“

三殿下?

白若烟听着这话有些迷糊,见白若烟十分费解,凌亦尘便是给凌梵使了个眼神,让他来解释。

“这三殿下是伏凉王的三王子,伏凉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王子成年后,可随意挑选自己喜欢的女子。”

后面的话凌梵没有继续说,但白若烟大抵也是明白了,不就是光天化日的强抢民女,然后还是身为王子的福利吗。

白若烟看了看凌亦尘,“夫君有没有后悔自己没有生在伏凉呢?”

凌亦尘狠狠的瞪了一眼白若烟,这小人儿如今是跟他混熟了,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了。

他这一生,就算是生在了伏凉为王子,能占有整个城池的女子又如何,他的心自始至终都是这小人儿一人所有。

“三哥哥,我是戕月,我是你亲妹妹呀!三哥哥你放开我,放开我!”

外面那女子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那女子生生的喊着,她是他的妹妹,白若烟听了许久,感觉与凌梵说的好像有出入,而且见着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出去查看的,白若烟这下有些坐不住了。

再可以随便占有女子,也不能占有自己亲妹妹,这岂不是禽兽的行为,被亲哥哥夺取贞洁,日后还叫这女子该怎么活?

同是女子,白若烟自是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如此侠义心肠便是袭上心头,放下了碗筷跑了出去。

白若烟跑了出去,凌亦尘担心她会有意外,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也跟着跑了出去,如此他们四个都跟着出了去。

白若烟跑到门外,见那男子光天华日的,竟然当街亲吻那女子。

那女子被那男子按在墙上,动弹不得,挣扎不得,女子满脸的泪水,嗓子已经哭喊哑了。

白若烟见着这情形,便是回想起她三朝回门之时,珊桃被白言欺负时的情景。

如此心中便是更加愤怒了,还不带待凌亦尘等人追出来,她便是不知在哪里顺手拿了一个棍子,直直的冲着那男人狠狠揍了上去。

那男人本兴致正浓,突然被这当头一棒打的头晕眼花,转身刚想回手,又被赶来的凌亦尘一拳打倒在地。

此时正是晚上,夜色正浓,方才这女孩那般的呼喊也未引来任何人,可如今这事倒是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小姑娘你没事吧。”

见着那女孩蜷缩在地上,白若烟上前将她扶起,又拿出了帕子为她擦干泪水。

“感谢这位姐姐相救,戕月定感激不尽。”

见着这小姑娘这般的懂礼,白若烟便是觉得没救错人,只是没一会一群官兵赶了过来。

“是谁不要命了,竟然打伤了三殿下,给我带走!”

一群官兵将白若烟几人团团围住,凌亦尘和凌梵自是拔剑护住白若烟和珊桃。

“你们三殿下欺凌无辜,打他都是少的。”

珊桃许是也联想起了那次顾言欺负她的事来,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了火上浇油的话来。

“真是胆大包天,给我抓起来。”

那领头的听到珊桃如此说,自是狠狠下令,凌亦尘和凌梵都要准备迎接这场硬战了,这时后面的那个小姑娘却站了出来。

“都给我退下。”

那领头的将领闻声一看,齐齐跪在了地上。

“戕月公主。”

白若烟回头看着那小姑娘,原来她竟是公主。

戕月走上前,“他们是我的朋友,你们还不都退下。”

那将领有些犹豫,“可是他们打伤了三殿下。”

“那是他活该!”

戕月的一句话,差点没噎死这将领,忙说道:“是,是。”而后将三殿下抬走后,全部离开了。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公主。”

虽然刚才她说了,她是那三殿下的亲妹,可当时白若烟并没有细想。

“我三哥哥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竟把我当作了嫂嫂。”

“嫂嫂?”

白若烟疑惑,不应该是把她当成了大街上的姑娘,然后想要占有的吗?

说道嫂嫂,戕月神情有些失落。

“三哥哥深爱嫂嫂,只可惜嫂嫂命薄,嫁给三哥哥不过两年就去了,所以三□□日凶酒,常常把一些女子看作成已王的嫂嫂。”

“原来这三殿下到处占有女子,竟是有隐情,可这三殿下虽是可怜,可也不该因此害了这些女子的幸福,她们是无辜的。”

白若烟这话,戕月并不赞同,“姐姐不是伏凉人或许不懂,在我们伏凉,被王子看上是件十分幸运的事,是喜事。”

白若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虽然不敢苟同,但却是尊重人家国家的风俗。

因着天色实在是太晚了,白若烟邀请戕月楼上一叙,但是戕月急着回王公,毕竟三王子被打晕,她回去还是要好好的解释一番的。

如此白若烟便就没再坚持,和戕月在驿站门口道了别,之后白若烟一行人便回到房间休息去了。

回到房间,白若烟忽然想起那次在茶楼听到的那伏凉城战役,那故事中的亮点便也是伏凉的公主。

如此白若烟便是一副坏笑的跑到凌亦尘跟前。

“夫君,刚才那伏凉公主和战场上的伏凉公主,可是一人?”

有些人就好奇心这么的强。

凌亦尘放下手中的茶碗,看着那小人儿的眼睛认真又期待的看着他。

“烟儿觉得是不是呢?”

白若烟觉得没趣,“我又没见过那公主,我怎么知道是不是?”

凌亦尘看了她一眼,便也是笑道:“我也没见过那公主的样貌,自是也不知是还是不是。”

白若烟不信,“那公主都倾心于你了,你怎么可能没见过她的样貌呢?”

白若烟觉得,凌亦尘这话未免也实在太假了吧?

而凌亦尘却是十分认真的回答,“她始终用纱遮面,我自是没有见过。”

凌亦尘说的是实话,那公主从始至终都是蒙着面的,一开始他以为她是男子,心中还疑惑,堂堂七尺男儿,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见凌亦尘如此说,白若烟便也未再说什么了,只是面对这小人儿审犯人一般的审问,某人的心理及其的不舒服,见这小人儿的气势消沉了下去,凌亦尘便是趁其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而后便是将她放于床榻之上。

第二日一早,戕月就堵在了他们的门口,伏凉民风开放,这次白若烟算是真实的见识到了。

还不待白若烟和凌亦尘穿戴整齐,戕月就象征性的敲了敲门,而后也不待里面回应,就推门而进。

戕月走进来,笑嘻嘻道,“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发?”

“出发?去哪?”

戕月昨日并没有说要出去,凌亦尘有公务在身自是也抽不开身。

“公主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我们千里而来,是来做生意的,只怕是抽不出时间了。”

被拒绝了,可戕月只当没听见,拉着白若烟的手,“快走吧,只去玩一天,又不是不让你们做生意了,以前只听京国人个个掉进钱眼里,我还不信,如今倒是亲眼所见了。”

戕月拉着白若烟就要走,白若烟忙说,“等下,等下,我还没穿好衣服呢。”

戕月看着白若烟这一身的整齐,只是腰上的带子没系,不禁说道:“京国的女人,就是麻烦。”

竟然说他的小人儿麻烦,凌亦尘将外边的袍子披在身上,而后自是无奈的笑笑。

戕月带他们来玩的,便是这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戈壁滩,伴随着微风卷起无尽的黄沙,两边走在戈壁上的骆驼队伍,运输着这里人们一应的供给,旁边的枯树和已经风化了的石头,是那种凄凉的美。

“姐姐,怎么样,这里美吗?”

这是戕月觉得最美的地方,白若烟见过大海,见过高山,自是没有见过这荒沙戈壁,于是说道。

“别样的美。”

这时戕月拉着白若烟,“还有更美的在这边。”

跑上这座戈壁,下面正窝着五只骆驼等着他们,是戕月特意安排的。

“走,我们去骑骆驼。”

戕月拉着白若烟,可白若烟却是满脸的拒绝。

“戕月公主,我不敢。”

她自是连骑马都不会,怎么会骑那个比马不知大了多少倍的骆驼。

戕月见着白若烟胆小的样子,拍拍胸脯道。

“你我堂堂天地儿女,怎么能这般胆小呢。”

见着白若烟不走,戕月便是要用拉的了,白若烟感觉自温儿己十分的害怕,便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凌亦尘求救。

“夫君。”

白若烟这般委屈的模样,凌亦尘自是知道她是真的害怕了,不过想着这小人儿还没有骑过骆驼,便是拉着她的手,而后与戕月说。

“戕月公主,我夫人她胆小不敢一个人骑,我便与她一起。”

戕月见着凌亦尘这般的护妻,要按着她的意思,不敢骑也要让她硬上去,骑几圈就敢了,她们小的时候都是这么练出来的。

有了凌亦尘陪着她,白若烟这心里便是有底了。

骆驼看着十分的巨大,但是其实它是很温顺的,特别是它脖子上还挂了驼铃,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铃铛哗啦啦的响,十分的清脆好听。

而骆驼是跑不快的,所以这比骑马要令白若烟放心多了,特别是身后还有凌亦尘保护她,此刻她便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欣赏这戈壁沙滩的美景了。

一行人骑着骆驼,摇摇晃晃的,也不知是走了多远,忽然戕月又提出了新的玩法。

“我们滑沙丘怎么样?”

白若烟不懂什么是滑沙丘,但凌亦尘却是第一时间反对,“不行,这个太危险,而且我们走的太远了,再往里会有狼群,是时候该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