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幻境(1/1)

“星际杯比赛规则:

可击杀对手、变异兽、变异植物,得分值分别为10分、5分、3分,光脑自动累计得分,如遇特殊品种,积分由系统自行判定。中途设置随机关卡,通关获得星星纳入最后得分。

比赛时间:24h”

非常简单易懂的规则,不限个人或者团体,反正到最后都有可能杀掉对方。但是军校生相熟之间义气过硬的小团体更具优势,因为他们互相信任彼此,懂得协调得分。

柯克和胡恩都没有参加,时周当然一个人。他的目的本来就不纯,拖累了别人反而不好。

机甲的使用设置在最后一关的夺宝,在此之前,全都是真人上阵,拼着肉身和丛林的危机打杀。

皇帝和太子简短有力的发言宣布正式开始之后,所有等待已久的人们飞身而出,如斯力量汇集,脚下的土地竟下陷了一瞬,轰隆隆的震颤之声,仿佛整个小星球在发出咆哮。

怎么开局大家就这么卖力?

时周叹一口气,勉强落在最后,慢慢悠悠地让自己不掉队,双眼快速观察周围的环境。

首军没参加比赛的同学们在各种有大屏幕的地点纷纷齐聚一堂,镜头扫过那个清瘦又咸鱼的身影之时,认识时周的人都不禁犹疑道:“这么咸鱼,跟时周可真像。”

时周一直觉得自己有一个特性,那就是一认真就会倒霉。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下定决心努力时,整个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但是放到时周的身上就成了:当你下定决心努力时,整个世界都飞奔在企图扇你巴掌把你一掌拍在泥里的路上。

苍天巨木,红色冻土,深蓝烟气,沟壑纵横,星球如同浓缩了奇异电影里的各种场景。

主办方为了增设趣味,特意设置了一些小关卡,全凭运气碰到,通关之后可以获得累计分数的星星,时周转悠了半天就是发现不了一个。凡是他走过的地方撞不见一个同学,更撞不到一只野兽。

风平浪静,人世美好。

没有打斗,请问我去哪里搞来分数?

时周走了好半天发出真实迷茫的疑惑。

跟着每位选手的移动小卫星不远不近地缀着,不过白色灯未闪代表着监控的摄像模式并未开启。一般只有明星选手和有噱头的人才能拥有此等待遇,像自己这种开场就倒霉到家的人肯定不会拥有姓名。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不注意的一小段时间里,小卫星曾经激烈地闪烁过白点,几个误打误撞进来的观众目睹了一切忍不住吐槽: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位是来旅游的吗?】

【别的选手已经在打打杀杀了他还在岁月静好,我过来放松一下。】

【现在竞争压力太大了,在这里我竟然久违地感受到了安定,养生直播啊!点赞!】

【有毒!我已经不知不觉看了这个直播半个小时并且一点都不想退出去找别的热门直播看。】

【哈哈哈哈哈我爆笑!他刚才居然问一棵狗尾巴草“你能不能开点灵智让我杀了你”,孩子都被逼疯了!】

等时周抬头有意看看头顶时,卫星的转播信号已经被掐断,所以他永远不知道有那么一段时间里他给大家带去了快乐!

【周周,你在做什么呢?】连一向佛系只知道看戏的系统都没有忍住提醒,【时清好像已经拿了很多分了。】

何止是很多分,简直一骑绝尘。

它自己不聪明,以为时周有什么自己的节奏和想法,只敢小声地悄悄和时周通风报信一番迅速闭麦。

距离开赛已经过去三个小时,时周同样不停歇地走了三个小时,三个小时里他只见到了几只鸭子大摇大摆旁若无人地经过,除此之外,他选择了一条千山鸟飞局万径人踪灭的道路。

系统瞧了干着急,但是又帮不上什么忙,时周不信邪不要它的帮助。

“嗯?”穿过一片草地,眼前却是一片棕褐色布满草皮的断崖,中间巨大的缝隙之下似有流水徜徉,时周停下脚步,观察片刻毫不犹豫纵身跳下。

夭寿了!孩子想不开自尽了!

系统杀猪一样的哭嚎刚刚堵在嗓子眼,马上又吞了回去。

崖底哪里有湍急的水流,分明落入了一个挖掉了顶层的防空洞。

“水流是静止的。”时周贴心地和系统解释了自己的“自杀”行为。

走道灰暗却干净,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特殊任务点。

会是什么?机关?武器?密室?

时周满脑子漫无目的猜想着,直到遇见一个坐在椅子上的穿着黑色军官制服的身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监护人。

时周敲了敲铁质的桌子,大大咧咧的走后门:

“司凛,我要星星。”

“这个?”司凛摊平的手掌心上有一枚亮金色的五角星。

时周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一个,当然无法很好回答司凛语气里的疑问:“啊?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吧。”

司凛颔首,手一直没有收回去。

时周眨了好几下眼睛,犹豫地把手伸向了司凛,两掌飞快接触,一扫而过的温热后五角星就这么到了他的手上。

大放水?

时周厚着脸皮继续问:“不是要通关吗?通关是什么?”

司凛把魔方递到他的眼前:“魔方。”

“颜色都对齐了就行?”时周面对十分迷幻的场景有点转不动脑筋,他甚至怀疑司凛是不是在耍他玩,这个魔方明明是之前自己送出去的那个。

迷惑无助又不解,但不影响他移开凳子坐下熟练地将色块一一统一到一个面上。严丝合缝地将所有对上之后,时周站起身趴过桌子,凑到司凛的面前把完成的魔方展示给他看:“你看。”

“嗯。司凛在时周怀疑又期待的眼光里又神奇地摸出了一个黄铜质地的五角星,平放到他的掌心准确松开,落入正中间。

死寂的沉默,系统直接当机了。

时周笑得牙不见眼,眼睛弯成极为狭长的月牙,盈盈闪动着水光,粉红色的牙龈肉都难得的显现出来。

司凛——开闸泄洪的好人!

简直就是开了潜水艇在捞他!

尤其配合上这么一张“我做什么都是对的,你们不可能有意见”的严肃禁欲脸,时周仿佛被戳中着笑穴握着两颗星星笑得东倒西歪。

仗着桌子并不远的距离,司凛伸过手轻轻拍了拍时周的头顶,袖口处银质坚硬的纽扣微微碰到他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他下意识闭眼,但嘴角还是高高往上翘着。

“开心了?”司凛询问。

“当然了!我们这算不算作弊?”时周小幅度地抛起两个五角星,金属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煞是好听,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

司凛根本没有犹豫:“不算,我给的,他们不会有意见。”

“那我走了啊,比赛之后再联系。”时周把两颗星星往自己的口袋里一塞,一步三回头不放心地生怕司凛给他设置了什么陷阱。

当然显然他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全程司凛耸耸肩十指交错握拳展现自己不会有任何动作。

【我有一种不真实感,怎么一下子中了彩票呢。】系统根本就没有从这样的离奇操作之中回过神来,懵逼地喃喃自语。

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司凛竟然是这样无耻之徒,无耻得坦坦荡荡,折服了它的一颗统心。

开赛时正值正午,如今已到傍晚,夕阳最后的一点余晖即将消散。

夜晚才是重头戏,密林之中昼伏夜出的凶兽们睁开眼睛,激增的人流打破内里的生态平衡,使得兽性更加狂躁。一呼一吸之间,你脚下的土地随时可能破出一只植株缠住你的脚腕把你拖进泥土之中。

类似于荒野生存游戏一样的性质,他们不让选手自己携带食物。没有东西吃了,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时周全程眉头微蹙,充满着英勇就义的悲壮感进行捕猎放血烧火等工作。

“我应该撒多少调料?”

表面上像自言自语,实际上他的脑海中传来系统手忙脚乱翻着菜谱的声音:【五百毫升的调味料!不对不对!三百毫升就够了!不对不对!】

时周手一抖已经把所有的都撒下去了,茫然抬头不知所措。

既然已经无法挽回索性破罐子破摔,时周开始宛如梵高附体的即兴发挥。

勉强囫囵着把操作给带过去,食物逐渐散发出该有的味道,他满怀期待地尝试,又无语地放下。

打扰了。

一只变异猪循着火光过来等待已久,嗷得咬住了扔开的食物后咀嚼吞下,忽然翻过身子露出白肚皮,四肢一伸,吐出一点白沫和哼哼声音显示出自己对这个食物出奇的愤怒。

时周:……

猪都不吃,他可算明白了。

眯起眼睛,远处零星火光吸引了他的视线,跟着指引走去,五个人组成的小分队围坐一圈,树枝架起的烤架之上烤熟的鱼肉饱满多汁,兽肉金黄流油。

“时周,你吃东西了吗?要不要一起?”首军同专业的同学见到他高兴地跳起来热情邀请他加入。

同队的人大概是别的学校的同学,目光有的善意有的敌意,时周实在饿得慌,从包里拿出了活血药,言简意赅:“交换。”

“这是什么?止血的吗?我们有很多了。”同学婉拒道,死命地往他手里塞东西,一边朝提防的同伴解释,“这是我自己的,没有用集体的,你们大可不必那么在意。”

一个透出不善眼光的女生目光闪烁了一下,嘴硬地冷嘲热讽:“就你傻,几瓶止血药换来那么多食物。”

“不是,是活血的。”时周认真为他们掩饰了一遍,顺手抓来他们捕获的半死不活的兔子,把药剂倒到兔子的伤口之上,顷刻间兔子的伤处竟又喷出一股血柱,彻底嗝屁了。

时周脸上无辜手上杀生的样子给他们带来了太大的冲击,一下子震慑了所有人,像一个漂亮的堕天使。

这一组里有人气选手,所以卫星重点关照了他们,正巧播到时周的这一幕,星网的人忽然被打了鸡血:

【三分钟内,我要这个小哥哥全部的信息。】

【长的这么一张天使脸做这种魔鬼事也太可怕了吧!】

【艹好带感!这个人是谁怎么没有直播!我想看!】

“诶!”

听见声音之后时周回头,等待出声的人把话说完。

“你的药太贵重了,拿我们那么少的东西交换是看不起我们吗?”还是那个女生,依旧语气不好的语调,施舍一般又拨拉了一大堆东西给时周。

渐渐的,她在时周含笑的目光之中涨红了脸,气的不管不顾把手上烧火的木头朝时周脚边扔去:“你爱要不要,我就知道你不记得我了。”

“怎么会不记得。”时周笑着感叹。

帝国里骄纵又明艳的大小姐,口是心非地用最恶劣的方式给予他帮助,没想到这么多年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那你要不要跟我们组队。”大小姐语气一喜,好不容易绷住了演绎出来的不耐烦。

时周摇头:“不用了,我不适合团体。”

她的脸色立马想臭下来,没等反应,时周收拾了几件按照分量估算的食物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都叫你多拿一点了……”她小声嘀咕着。

一转头碰见同伴们了然的眼光,她僵硬地下意识撩了撩头发:“时周!你烦死了!”

一不小心又烦到别人的时周找到僻静之处勉强塞完一些干粮裹腹,剩余的小心翼翼放到自己的背包之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小心又小心。

司凛可能是他的转运石,自从遇见他之后,自己一路上“走上一遭就寸草不生”的运气好了很多,至少可以遇到一些能够记分的存在了。

“离比赛结束只剩下两个小时的时候记得提醒我。”时周嘱咐系统道,顺便抬眼环顾四周。

树木高高伫立,并没有任何异样。

自从发生和时清打斗并且从医院康复之后的事情,系统发现自己越来越猜不出来时周的想法,他的眼好像藏了很多的心事,越来越不爱说话,仅有的朝气又消灭了好几分。

时周是不是变了,它经常悄悄地怀疑道。

长大了?冷漠了?变得憎恨了?

【好。】它答应道。

前方一片大沼泽,似乎走到了绝路。沼泽边缘的芦苇荡之上挂着一个小星星,昭然若揭地像在勾引人“快来摘我呀!”

呵,时周这样坚定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如此小小的诱惑打倒,当然知道自己拿不到,毫不留恋转身就走了!

和来时的路一模一样,但似乎又有一些不同。

旁边的树木仿佛长了眼睛,纷纷把目光落到时周的身上一起移动。

时周猛回头。

刷。

什么动静都没有。

只有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时周皱着眉回头,再次迈出一脚。

刷拉一卷,脚下手腕粗细的枯枝有意识地缠绕紧他的小腿,时周心中猛然一惊,侧身挡过鞭子般气势汹汹甩来的榕树须,手中短剑用力一掷,直直钉入张开血盆大口的蓝紫色鳞片毒蛇的七寸。

重重掩映之下,交错的藤蔓自动分开现出妖异红色的花朵出来。

糟了,时周避闪不及,连抬手捂住自己的间隙都没有,心中咯噔一声暗叹自己的坏运气。

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见迷魂花。

迷魂花是开了高级灵智的植株,花如其名,它能够喷出致幻的迷烟使得中毒之人无声无息地沉溺于幻觉里。要么永远走不出来,要么趁着不能动弹的机会里被虎视眈眈的野兽们分尸。

时周定住了,他的四肢宛如被牢牢桎梏一点都使不上劲,血液都不再流动,脸部只有眼珠可以转动,嘴唇能够微微张口发出声音。他听见耳边迷魂花桀桀怪笑,糜烂散发着腥臭味道的香味被尚在勤勤恳恳工作的眼鼻吸入。

他清晰看见平地起了飘飘悠悠的几缕青烟,他的意识跟随那样带着奇异韵律的起伏而恍惚。

醒一点。

他重重的一闭眼,却因为无法动弹无法用最极端的疼痛换回自己的清醒,任由幻境的双手把他拖进无边无际的白雾之中。

白雾中藏着无数偷笑的人脸:“你来了。”

定睛一看,全是在实验室和他同一批早已死亡的试验品,自他逃出生天之后夜夜入他梦来,搅得他永无安宁之梦。

他们穿着实验室里的白色衣服脸上按照顺序编着编号推搡着时周拼命向前:

“你快看看!”

“你怎么还没死呢?”

“对啊凭什么我们都死了你还没有死?”

时周躲开他们簇拥的手,冷冷用眼珠子盯住他们,极其不耐于他们的触碰:“我自己忍下来的疼,我凭什么要死?”

白衣的人群安静了好久,喧哗着吵开但听不见具体的内容,消散前的一瞬间他们故意向时周撞去,把时周撞的一个踉跄,稳住脚步时再抬头,面前一个个浮动的虚影清晰展现。

那是他来到星际之后和这些人相处的画面,时光倒带,让他重新再做出一个选择。

时清正因一场刺杀高烧不退,身上的伤口发炎腐烂,嘴唇干裂,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

声音刺耳:“杀了他,你就不会成为试验品,不用饱受蚀骨疼痛!”

漆黑小巷之中,珀西奄奄一息,一群小混混们肆意嘲笑着他的低贱血脉和弱小的精神力,手中的匕首血渍森森,闪烁着利芒。

声音冷笑:“不救他,他会死在这里,你不必成为他手中利刃,不必落得粉身碎骨之结局!”

年幼瘦小又阴鸷的安达被宫内的仆从们团团围住,厌恶着他的不合群和颓丧气质的晦气,绷紧了足尖在他的身上留下着无法察觉的暗伤。

声音忿忿:“不去理会他,他会被那些仆人们废去双手,一切从源头便会消散。”

兰斯颓废到极致,抓着一本书掩面哭泣,今天是他母亲去世的忌日,他的父亲却当着众人之面将他批驳得体无完肤,后悔有他这个儿子的存在,为何他永远得不到父亲的一句肯定。

声音蛊惑道:“羞辱他,他便会自此一蹶不振,哪论皇室的骄傲都会被狠狠地践踏!”

所有的画面里都站了一个静止的时周,等待着下一步的动作。

时周站在这些画面面前,眼中光影闪动,像一条静静流淌的河。

因果牵引,一切的源头铺展到了他的面前。

有些事情,当初如果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从源头上掐灭,好像轻而易举有了结果。

他记忆之中的东西不断地被截取放大,呼啦啦翻回最初的起点,等待着他重新过完自己的人生。

时周静静地伫立,不为所动,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大脑因为来不及处理繁多的信息而头疼。

他负手,像旁观了旁人的一生。

忽然他动了,拔足狂奔纵身跳入一个画面之中头也不回。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公园,外头与马路连接,小女孩抱着皮球甜丝丝地笑,高高把球抛向空中之后,球咕噜噜滚向马路。

车辆急刹车时轮胎与水泥地颗粒的摩擦声,女孩家长的尖声惊叫与女孩的哭泣之声同时响起。

女孩睁着泪眼抬起头,看见时周干净的轮廓和温柔的眉眼,逐渐忘记了哭泣,小手愣愣地擦了擦时周将她扑倒在地时脸上蹭上的灰。

女孩家长和司机纷纷赶到围着女孩仔细检查,他们转头想要感谢时周的时候,却发现刚刚明明在原地的少年忽然不见。

时周走到了一个人的面前。

这个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外貌,狼狈地跌落在地上,双膝跪地,手掌磨出血痕,混杂着砂石极为可怕,旁边歪倒了一个轮椅。

这是现实世界里曾经的他,在偶然于公园放松心情之时目睹了这样一场事故,而他却由于身体不好,太久没有站立肌肉萎缩,刚刚想要站起来就跌落在地,于是眼睁睁看着女孩因意外被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我要是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就好了。

我就能救她,我就可以避免灾祸。

那时候的他无不可惜地想,很长一段时间闭眼都是蔓延的血色与嘈杂的哭泣声。

那样的念头是他答应系统做任务要求的起因。

时周走过去,蹲下身和过去的自己对视,两双一样雾气蒙蒙的灰蓝色眼睛映出对方的模样——

一个稚嫩一些,一个更加成熟,但岁月又似乎从未更改。

他看见了过去的自己眼里通透又澄澈的释然和喜悦,跟着微微咧嘴。

主宰了幻境的声音尖锐、气急败坏但又充满深深的疑惑:“你为什么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出手,却不解决了自己的心魔。”

仿佛一滴水落入平静无波的水面之中,所有静止在某一个点的画面骤然动了起来,涟漪一般荡开声色画面。

那个时周答应了系统的任务来到现在的帝国。

那个时周沉默地抱着药剂穿越大街小巷的人群精心熬制了救命的汤药等待时清熬过命悬一线的危机。

那个时周无声地冲进小巷之中拦下施加于珀西的拳脚,扯过他的手臂往肩上一环带他逃离困境。

那个时周轻咳一声引得施暴的仆从们惊慌失措作鸟兽散,随后他把手上的食物悄悄放在了安达的门前。

那个时周歪歪头,最终选择走到了兰斯面前,递给他一方绣了忍冬的手帕。

一切按照曾经的轨迹一如既往地走下去,走向自己替自己选择好的结局。

很多人往往希望人生能有倒带重来的机会,一切都是崭新的,他们能根据未来做出当下的选择。

“我问心无愧。”时周对着此刻洋溢着喜悦的过去的自己,像是在对话,也像是回答了之前的问题。

遗憾需要填补,他救下了女孩。

而那时候的几个人确实需要自己的帮助,他做出了正常人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会做出的选择。

没必要否定,没必要回顾。过去的已然过去,他的现在和未来不会改变。

坐回轮椅上的“时周”笑着牵住时周的手摸出袖口中藏着的匕首,牵引着他狠狠刺向自己的心脏。

白光乍然碎开金色的碎片散落于地,幻境层层崩塌摇身一变显示出本来的面目。

时周紧紧握住匕首欺身上前,哪怕视线尚未完全恢复凭着千万次磨练出的直觉直直扎进迷魂花的花蕊,破开绵密保护花心的齿锯,一通到底。足尖踩实土地,左手用力往上扯,地下错综复杂的根茎连接着泥块松动被连根拔起。

他一扬手把一整株迷魂花拔地而起,往里面灌了活血药,咕嘟嘟像沸水烧开的声音,点燃一小簇明火丢到花上,灭绝它害人的最后一丝可能性。

【击杀特级变异植株迷魂花,积分*30】许久没有变动的积分榜刷新。

【距离比赛结束只剩两个小时。】系统准时地报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