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她爱的男人（1/1）
这是徐衍第二次问许思佳这个问题。第一次问, 是在滨市, 他把她堵在电梯里。许思佳当时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这孩子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可是今天, 再次面对这个问题时, 许思佳心里却有了异样的感觉。
这段时间是低谷, 在她感觉到仿佛被所有人抛弃，甚至连家里人都不支持她的时候，徐衍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虽然理智告诉她, 这样会耽误徐衍。但……不得不说，当看到他的时候, 她心里是暖的。
“思佳。”
徐衍声音低低的，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冽温柔。
许思佳抿着唇思考了一下，很认真。
讲实话, 她到现在都没有真正谈过恋爱，哪怕是刘廷均，当时也只是有好感而已。
她看向徐衍。
暗黄色的灯光下，他的眼眸亮亮的，在等她的答案。
许思佳心里仿佛压着一股冲动。她不讨厌徐衍, 甚至……是有好感的。但她总觉得别扭，一方面是因为徐衍比她小, 有一点负罪感。另一方面, 她现在的情况，也不确定会不会继续打比赛。
但她不想影响徐衍。
她抬头，对上他的双眸：“等你拿到一个冠军，我告诉你答案。”
徐衍眸光一滞, 随即散开笑意：“好。”
她没有明显的拒绝他，这就是好消息。
许思佳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便将两个人的碗收起。徐衍先她一步：“我来吧，我穿了围裙。”
许思佳点头：“那我回房间了。”
徐衍：“好。”
许思佳往厨房外走。边走，脑子里都是挥之不去的与徐衍相关的事。他的脸、他的笑，还有他刚入俱乐部时的样子，以及……他递交的那份简历。
不对啊。
许思佳突然想起来，他简历上写的籍贯，不就是西城？
她越想越不对，干脆折回去问他：“徐衍，你是西城人？”
正兴高采烈洗着碗，心里美滋滋的徐衍：“……”
“那你装什么无家可归，还要住我家？”许思佳又问。
虽然是许思念和许母提议的，但他可以拒绝啊。
徐衍心虚，轻咳两声。
许思佳：“明天收拾东西麻溜儿滚回去。”
徐衍：“……”
＊
第二天。
许思佳起床时，许母和许思念正吃早饭。见她下来，许母问她：“起来了？过来吃早饭。”
许思佳扫了一眼，没看到徐衍。
还没问，就见许思念开了口：“思佳，你昨晚是不是和你那个队友说什么了？”
许思佳：“什么意思？”
许母接话：“人大清早的就收拾了东西，说找着住的地方，不麻烦我们了。”她示意了一下一大桌的早餐：“这孩子还挺懂事，大清早的出去买了这么一大桌早餐。”她又嘟囔了一句：“这哪儿吃的完。”
早餐品种很全，从豆浆油条，到三明治牛奶都有。
许思佳看见桌角处还放着一份餐盒，她顺手拿过来打开。
只见里面是一份汤和面分开的阳春面。面细汤香，上面还卧着一个荷包蛋。
……
许思佳不太爱出门，她原本还在想，今天应该干点什么消磨时间，就接到了徐衍的电话——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后，他似乎打她电话打得更理所当然了。
许思佳接了电话。
那头传来徐衍清冽好听的声音：“喂，思佳。今天有空吗？”
许思佳：“嗯？”
“我知道有个地方还不错，想不想去？”
许思佳看了眼市里，早上八点十五分。她问徐衍：“你真不回去打比赛？”
离季后赛还有一周时间。
“对，夏炀已经在做磨合训练了，现在回去都不好。”
他说的是事实。
比赛不是他想不打就不打，想打就能打的。他现在回去，别说林溯，夏炀都会有意见。
许思佳想想也是。
正好不知道今天去哪里，便随口答应：“好。”
“那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徐衍说得很爽快。
许思佳：“……”
她去阳台看了看，果然见自家楼下停着辆白色的suv。车型有些眼熟，好像跟那天刘廷均送她回来时是同一辆车。
许思佳问他：“你在哪儿？”
“你家小区门口，被保安拦下来了，说一看就知道不是你们小区的，不让进。”
许思佳都有些奇怪，他们家小区的保安什么时候这么负责。
她忍不住问：“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车，他怎么记得住哪辆不是这里的？”
徐衍：“……不知道。”
许思佳抿了抿唇：“那你在门口等我一下。”
徐衍：“好。”
挂了电话，她又多看了一眼楼下的车。
也没见有动静。
小区里每户人家楼下都会有一块停车地方，除非来客人，否则那里通常都是空着的。
难道，真是刘廷均？
许思佳转身上楼，速度很快地换完衣服，和许母说：“妈，我和朋友出去，不用等我吃饭。”
许母皱了皱眉，有些生硬地应了一声，然后嘟囔道：“女孩子家家，怎么天天往外面跑。”她又拔高语调，提醒许思佳：“思佳，我前天跟你说的事儿你上点心，就这两天准备一下，妈妈带你过去。”
许思佳干脆没理，换了鞋就出了门。
她开门出来，正见那辆白色suv的车主也下车。两人简单的对视了一秒，许思佳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刘廷均今天一身黑色的风衣，看起来稳重又干练。
他对许思佳一笑：“很冒昧打扰。”
他今天倒是客气。
“昨天加了微信，但是没留联系方式。所以今天特意来一趟。”他笑了笑：“不知道你起床没有，所以想在楼下等等。”
许思佳问他：“有事吗？”
刘廷均示意了一下身边的车：“有时间一起喝杯咖啡？”
许思佳心里想着，徐衍还在外面等着呢，便直接和他说：“抱歉，我等会儿有事。你长话短说吧。”
刘廷均顿了顿：“看来今天是我唐突了。”他也没有半点尴尬的样子，从车里拿出一份资料，开口道：“这是我最近在做的课题，正好与你的职业相关。如果可以的话……”
许思佳看了他一眼：“不可以。”
刘廷均也没有坚持。他点头：“去哪儿，需要送你吗？”
“不用。”
刘廷均问她：“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算了吗？”
许思佳闻言，还有些莫名。
她看向刘廷均：“我朋友就在小区外等我，不需要你送。这和是不是朋友，有关系吗？”
刘廷均面色有些不太自然。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声小小的‘呲’的声音。
许思佳循声望去。
入目，是一辆拉风的白色跑车，车身漂亮流畅，十分吸精。饶是许思佳这种不懂车的，也知道价值不菲。
车上下来个人。
许思佳看了看眼前的车，再看看那人，诧异道：“徐衍？”
徐衍抿了抿唇以示回应。
然后示意了一下许思佳身后的刘廷均。
刘廷均倒也识相：“那我们改天聊。”
徐衍替许思佳开了车门，示意她：“上车。”
许思佳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这车哪来的？”
“家里的。停在车库有段时间了，早上去洗了车。如果还有灰的话，别介意。”
许思佳：“？？”
他回了趟家开出来这么拉风一辆车？更神奇的是，去年因为还差十块钱回不了家的人，家里有一辆豪车？
徐衍似是看出了许思佳的想法，却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了一句：“这车是他们之前留下来的。”
许思佳也不打算多问：“哦。”
……
徐衍所说的地方，就在西城市里。因为周末，市里人很多。找了处停车场停了车，徐衍带着许思佳一路往上走。
地方有些偏，从商场侧门进去上三楼后，拐入室外楼梯再下二楼。
那地方像是老式的居民房刚拆迁，泥瓦掉了一地，有些破旧的样子。
这地方……
许思佳问他：“你打算带我去哪儿？老屋探险？”
徐衍：“……不是，快到了。”
他打趣了一句：“怕我把你卖了？”
许思佳接话：“怕你被人卖了。”
徐衍：“……”
约莫五分钟，两人在一处店面门口停下，徐衍道：“到了。”
门口用led灯装饰着块落满了灰尘的牌子，被随意挂在门上，上面四个大字：密室逃脱。
许思佳：“？？”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徐衍有些不好意思：“这家评分还挺高，我看评价应该还不错，最主要的是隔音效果不错。”
许思佳：“什么意思？”
徐衍含有深意地笑了笑：“走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拉着许思佳进去。
时间还早，他们是进来的第一批客人。前台是个帅气的小哥哥，带他们进去的时候，介绍：“这个主题一共四个房间，总共时长一个小时。当然，我们今天客人不多。如果时间不够，可以适当延长。”
他递了一盏煤油灯给两人：“里面空间大，又比较黑，所以我们也提供牵引绳。”
他冲着徐衍一扬眉，并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许思佳先一步：“不用，走不散。”
就一个房间，得有多大才会需要用的上牵引绳？
许思佳这是第一次玩密室逃脱。虽然不知道徐衍带她来的用意是什么，但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如前台所说，房间里黑不溜秋，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毫不夸张。整个房间，只有一盏煤油灯散发着光亮。
就在这时，左前方一处角落突然亮起一束绿光！与此同时，耳边三百六十度环绕式响起类似女鬼一般的哀嚎声。
不知哪儿来的风，煤油灯的火光晃了晃。
许思佳胆子大，平常看个鬼片都不带眨眼的，这对她来说就是小意思。但她明显感觉到身边，徐衍的身体微微僵了僵。
难道，他害怕？
既然害怕，为什么要来？
许思佳也搞不懂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耳边是环绕式的风声，还不时有尖厉的女声在说着些什么，大概内容就是在介绍这个密室的故事背影。无非就是那种狗血的书生艺伎之间那点事儿，也就吓吓胆子小的。
徐衍问她：“你害怕吗？”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在不停地左右看着。
不像是胆子大的模样。
许思佳想，像他这么大年纪的男孩子，一般都很要面子。要是自己表现地胆子大些，会不会让他没面子？
这么一想，许思佳还是昧着良心点了点头：“有点。”
果然，她看见徐衍暗松口气，然后义正言辞地告诉她：“没事儿，我在呢。”
许思佳：“好......”
这个主题的密室主打的是身临其境的恐怖，所以并不是很难。两人顺利找到线索，进入第二个密室。
进去之前，徐衍提醒她：“下一个密室可能会有点恐怖。”
“如果你害怕的话......”徐衍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可以放声叫出来。”
许思佳：“？”
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说：如果害怕的话，我们就提前出去吗？放声叫出来......许思佳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了徐衍一眼。
第二个房间相对第一个，要小上许多。
许思佳以为徐衍害怕，可自己又不能表现地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所以装模作样地拉着徐衍的袖子，两人一点一点往有线索的角落挪过去。
越靠墙，吹过来的风越大。
徐衍脚下仿佛踢到了什么，他面色一僵，顿住。
许思佳问他：“怎么了？”
透过煤油灯微弱的灯光，她感觉徐衍的脸色不大对劲。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觉有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脚腕，还暗暗使力，仿佛在往某个方向拽。
许思佳心下一咯噔。
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甚至会有些生气。而且，她大概也猜到了，难怪徐衍进来时会提醒她。这个密室里，应该是有真人npc的，只是因为太黑，所以一般人都不会注意。
许思佳冷声道：“放手，要不踢你。”
徐衍闻言，微微一愣。
那真人npc从刚才抓住她脚腕，她没有任何反应开始，就知道这姑娘胆子是真大。心想着反正也吓不到人，再招来一脚可得不偿失，倒也十分配合地松了手。
徐衍问她：“你是不是也踢到什么东西了？”
许思佳：“嗯。”
“那......你害怕吗？”
许思佳顿了顿：“......害怕。”
地上的真人npc：“？？”
徐衍提醒她：“那你需不需要叫一下？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再大声外面也听不见的。而且，我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许思佳：“？”
她用怪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徐衍大概是也觉得自己的这种说法有些奇怪，便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了句：“发泄一下，心情会不会好一点？我是说，有事不要憋在心里，想办法释放出来就好了。”
许思佳愣了愣。
她现在是知道徐衍带她来的用意是什么了。
怕是觉得她会因为这次的事一蹶不振，所以翻着花样要帮她发泄？
所以，来了这个像鬼屋一样的密室？
无奈，许思佳是个胆子大的。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徐衍的下茬，这孩子思维真的是很奇怪，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默了默，她道：“好。”
“......但我不喜欢尖叫。”
她看见徐衍的脸色不太好，便问了句：“你是不是也害怕？”
徐衍死鸭子嘴硬：“我还好。”
是吗？
许思佳无奈，伸出手拉着他：“走吧。”
徐衍牵着她的手。她的手软软的，很温暖，牵地徐衍心里一阵舒畅。
密室的难度不是很高，两人一路走下去，不过四十五分钟就顺利出来。出来时，许思佳看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倒是徐衍脸色有些......尴尬。
前台小哥哥看了两人一眼，有些诧异。
徐衍问许思佳：“这地方，是不是挺好？”
许思佳：“......是。”
看看时间，也不过是上午十点。
徐衍倒是老实告诉了她：“我买了一场电影，下午一点才开始。我们等会儿要不要先去吃饭？”
“什么电影？”许思佳问他。
她不太常看电影，距离上一次看电影，也是一年前，陪秦桑去看他男神出演的，到现在许思佳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电影。
徐衍老实回答：“床下有个人。”
许思佳：“......”
她无奈：“你是跟恐怖片杠上了吗？”
徐衍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找补了一句：“这部电影评分还挺高的。”
他心里暗自盘算，等这次回了俱乐部，一定要找夏炀好好谈谈人生。这崽子仗着自己交过几个女朋友，天天给他出馊主意。那口才，不去做销售简直可惜了。
一部电影两个小时，很经典的‘z国’式鬼片。全程一惊一乍的，只有音效吓人。许思佳猜，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主角患上了精神病，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
电影的内容有些无聊，看了不过十几分钟，许思佳就有些昏昏欲睡。
正打算眯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许思佳拿出手机，是个没备注姓名的电话。但她认得。
是凌嘉瑜。
她蹙眉，对徐衍道：“我去接个电话。”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凌嘉瑜的声音，清冷到听不出任何情绪：“喂。”
“嘉瑜姐？”
“是我。”凌嘉瑜应声：“我在西城。晚上有空一起吃饭？”
许思佳想起那天许蕴乔和她说的话。凌嘉瑜怀孕了，为了躲他，专门回了西城。
许思佳从小就和许蕴乔关系不错，对他的朋友圈也很了解。所以自然和凌嘉瑜的关系也不差。虽算不得闺蜜，但只要在一个城市，都会相约吃顿饭的那种关系。
她是凌嘉瑜在西城唯一会主动联系的人，所以许蕴乔之前才会这样嘱咐她。
许思佳问她：“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找你？”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好。”
她告诉许思佳一个地址。
许思佳挂了电话就往外走。
徐衍见她回来，神色匆匆的样子，问他：“怎么了？”
许思佳看了眼时间，问他：“能送我去个地方吗？”
徐衍：“好。”
……
凌嘉瑜给她的地址是在城南一个小巷子里的一个小书屋。地方有些偏，离许思佳家里很远。
徐衍把车停在书屋门口，又仔细确认了一下地址，有些不放心的看向许思佳：“这里？”
“对。”
许思佳解开安全带，刚想下车，却被徐衍拉住：“我和你一起进去。”
“不用。”许思佳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地方我以前经常来，店主是我们的一个同学。”
她顿了顿，想到今天本是和他约的，却要半路走人。便看向他：“抱歉，我有点急事，今天就到这儿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她又嘱咐了一句：“记得找时间做自主训练。”
徐衍默了默，还是答应：“好。有事打我电话。”
许思佳点头：“嗯。”
然后下车进了书屋。
书屋门半掩着，地方很小，没什么客人，所以灯都关着。
许思佳轻车熟路得进去，走到收银台旁边敲了敲桌子：“扣扣——”
收银台前缓慢地抬出一个脑袋，他定定地看了许思佳一眼，没什么太大反应。
“来了？赶紧把她搞定吧。我这儿又不是搞慈善机构的，我连我自己都快养不起了。”
前台处传来个缓慢沙哑的声音。
许思佳早已习惯了他的调子，只问了一句：“在楼上？”
“嗯。”
许思佳转身上楼。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他似乎直起了身体，听上去稍稍有了些底气：“上去可以，有个条件。”
许思佳：“说。”
“不要再劝她回去打职业，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许思佳顿了顿，还是答应：“嗯。”
二楼再往上有个小阁楼，十几平米的样子。只简单装修，铺了层木质地板而已。因为房子老旧，一路往上都有股淡淡的霉味。
门关着，许思佳敲了敲，然后直接开门进去。
房间朝北，终年不见阳光。
窗帘半开着，透进来些光。房门一开，一股烟味扑鼻而来。
许思佳皱了眉，缓了缓才发现靠窗处床边坐了个人。似乎也不在乎有人进来，她吸了口烟，慢慢吐出烟圈。
许思佳跨过随意摆放在地上的行李箱进去，一把拉开窗帘打开窗，瞬间一股风进来吹散了满房间的烟。
许思佳也不说话，蹲下身夺过她手里的烟。
凌嘉瑜被冷风一吹，似乎清醒了些。
她抬眸看了眼许思佳：“来了？”
“起来。”许思佳半拖着她站起来坐在床上。
然后说道：“许蕴乔来找我，说如果你联系我，马上告诉他。”
“你告诉他了？”
凌嘉瑜语气毫无波澜，手却不自然颤了颤。
“没有。”
许思佳接着说：“所以，你们之间的事我都知道。”
凌嘉瑜：“嗯。”
她状态看着很差，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比之前见面时也瘦了不少。
许思佳直截了当地问她：“找我是为了什么？”
凌嘉瑜一向不是个会拐弯抹角的人，况且，她也是拿许思佳当朋友。否则也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找她。
“我想把孩子打了。”她抬眸：“可以帮我吗？老野没那么多钱。”
老野就是刚才楼下那个男人。这个店铺都是他全部的积蓄买下的，没有其他的收入，现在也是勉强度日。
许思佳并不意外：“想好了吗？”
凌嘉瑜：“嗯。”
许思佳了解凌嘉瑜，没有人可以强迫她做任何事，也同样没有人能够左右她的决定。
况且，她没有立场，也没必要劝她。
“好。”
她答应：“什么时候？”
“明天……”
凌嘉瑜声音明显低了许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很快，又坚定地回了一句：“明天。”
许思佳：“好。”
两人没有再说话，沉默了许久。
还是许思佳先开的口：“多久了？”
凌嘉瑜：“什么？”她反应过来许思佳在问孩子，便答了一句：“两个月。”
许思佳扯了扯唇。
凌嘉瑜却看出了她的意思，轻嗤一声：“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许思佳没有答。
凌嘉瑜却扯唇，笑起来却比哭还难看：“我爱他，我甚至可以为了他去死。思佳，你懂这种感觉吗？你把他当成你生命中的全部的那个人，突然有一天他笑着跟你说，他要结婚了，他的新娘很漂亮……”
有泪自眼眶无声滑落。
“那天晚上，他趴在我耳边喊我‘丫头’，呵...... ”她自嘲一笑：“你知道他有多久没这样喊过我了吗？两年、三年......我发现我离他越来越远了。”
“上学那会儿，我发现只要我一惹事，老师喊家长，我就能见到他。所以我喝酒、打架。后来辍了学，这些都不管用了，我就故意装作根本不想看见他的样子。管用了一阵，他会主动和我说话，做饭给我吃，可那都是暂时的。再后来，我连见他一面都很难。”
凌嘉瑜似是长呼出一口气：“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可现在他又要把这一切夺走......”
许思佳就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没有安慰，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想，或许凌嘉瑜只是需要一个倾诉对象。
凌嘉瑜突然转头看向她：“很可笑，是吗？”
许思佳没有答话。
她从没有如此轰轰烈烈去爱过一个人，甚至——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许思佳皱着眉，沉默片刻。
这才回答她：“我支持你。”
许思佳觉得，爱一个人没有错。她和许蕴乔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许蕴乔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如果不是因为他畏首畏尾优柔寡断，如果他能够学凌嘉瑜不顾一切一回，或许会是截然相反的一种结果。
凌嘉瑜沉默了许久。
突然说了一句：“那天晚上，我知道他没有喝醉。”
许思佳看过去：“嗯？”
“直到那天晚上，我才知道，他心里也同样有我......”
凌嘉瑜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句话。她从八岁就跟着许蕴乔，他是什么样的人，凌嘉瑜相信，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他。
他从不会让自己喝到人事不省，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一次。
而那天晚上，酒精也确实占了一部分原因，却只是起了助力的作用，让许蕴乔想要不够一切一回。
他绝不会做勉强自己的事。
所以，那天晚上，他其实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去找他？”许思佳问她。
她觉得凌嘉瑜和许蕴乔处理事情的方式都很奇怪。许蕴乔根本不爱和他订婚的那个女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况且，现在凌嘉瑜怀了孕，情况不同。
凌嘉瑜却没有回答她。
她还配得上他吗？
在凌嘉瑜的心里，答案是否定的。
两个人在房间里聊了很久，直到太阳下山，天也暗沉下来。
许思佳轻呼口气：“既然做好了决定，就不要去想这么多了。明天之后，或许生活会有好转。”
她起身，闻到楼下有香味飘来：“走吧，老野做了饭。”
凌嘉瑜抬眸忘了她一眼，倒也配合着起身。
......
从小书屋出来时，已近晚上九点。
小巷子很偏，又没有路灯。
平常他们来，老野都会送着出去，直到上车。但今天，他就窝在那一隅收银台里，身上披着条毯子，说了句：“自己出去吧。送你来那个人还在路口等着。”
许思佳愣了愣。
送她来的人？徐衍？他还没有走？
许思佳看了看时间，也没有再耽误，嘱咐了老野一句：“注意着她点，我明天再来。”
老野瞥了她一眼：“这还用你说？得了，走吧。”
果然，出了小巷子的那个路口，听着一辆白色跑车，看着与周围格格不入。
见许思佳出来，徐衍开了车门下来。
许思佳问他：“你怎么没走？”
徐衍笑了笑：“反正也没事做。这地方晚上不好打车。先上车吧，外面冷。”待上车后，他又递给许思佳一个肉夹馍，倒还是热的：“我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周围有什么好吃的。你吃饭了吗？先垫垫，等会儿出去再找吃的地方。”
许思佳本来想回答他‘吃了’，但一想，他在这里等到这么晚，想来也没吃饭，便应了一句：“好。”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见许思佳情绪不太高，徐衍想要转移话题。
可思来想去，也觉得好像没什么可以聊的——他们俩之间的共同话题，其实也就只有游戏这一样。
于是，他开口：“刚才和夏炀聊了一会儿，他说有个很小的广告来找老六谈代言，结果老六和他女朋友出去了，那人就看上了他。”
“你知道来找他代言的产品是什么吗？”
许思佳：“什么？”
徐衍顿了顿，大概是也替夏炀觉得尴尬：“内裤......”
许思佳：“......”她又多问了一句：“是要脱了衣服拍的那种吗？”
这怪异的问题。
徐衍下意识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大概？”
许思佳笑了笑：“那挺适合他。”
两个人不知道该聊些什么，都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徐衍问了她一句：“有需要帮忙的吗？”
许思佳刚想拒绝，就见徐衍又接了一句：“你可以不用跟我客气。就算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但也是朋友，不是吗？”
话说的很真诚。
许思佳想了想，觉得好像有道理：“明天再送我来一趟，行吗？”
徐衍答应的很爽快：“当然。”
......
徐衍的车太过扎眼，大晚上的，要进去也不太方便。于是，许思佳让徐衍把她放在小区门口，她自己进去。
大老远的，许思佳就看见，自家门前站着个人。路灯将人影拉得老长，看上去倒是显得萧条许多。
人影很熟悉，但许思佳没有半点心疼他的意思。
她走过去，没有半分要搭理他的意思，就要开门进去。
许蕴乔一见是她，连忙站直身体，神色有些着急地问她：“她有联系过你吗？你这么晚回来，去哪儿了？”
许思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
今天和凌嘉瑜聊完，她觉得许蕴乔不仅看着像秦，兽，他简直就是秦，兽本人。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现在知道着急了，有什么用？
“思佳。”许蕴乔喊住她，神色严肃：“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许思佳回怼回去：“我看着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许蕴乔语塞。
“放手。”许思佳沉声道。她拿了钥匙想要开门。
许蕴乔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真的没有吗......”
许思佳停下手里的动作。
她沉默了片刻，才问他：“如果你找到了她呢，打算怎么办？孩子留下来，还是打掉？”
比起许蕴乔，她更心疼凌嘉瑜。
许蕴乔没有答话。
他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许久，才回答她：“打了。”这个孩子不能留。他和凌嘉瑜不会有结果，孩子留下，那她一辈子都会被束缚住，她该有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许思佳斜了他一眼：“渣男。”
然后拿了钥匙开门进去。
已经过了十点，许母和许思念却还没有睡。
许母看了眼时间，嘴里嘟嘟囔囔着：“到底是什么朋友啊，大清早的出去，现在才回来。许思佳，我可告诉你，你现在住在家里，可不能像你之前住在俱乐部那么胡来。”
而许思念，她关注的点却完全在许蕴乔身上。
只见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睡衣，手里抱着抱枕。见许思佳没有要到客厅去的意思，干脆抱着抱枕小跑着过来：“思佳，刚才是不是乔哥送你回来的？”
许思佳：“不是。”
“那他刚才在外面和你说什么呢，这么久？”
“没什么。”
“思佳。”许思念有些恼：“我好好问你呢。”
许思佳反问：“我没有好好回答你？”她看了许思念一眼，还是提醒她：“他就是个渣男，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许思念被她戳穿心事，脸颊泛过一抹红晕：“你瞎说什么？”
“那你总问他干什么？”
许思佳虽然不常待在家里，但也不傻。许思念对许蕴乔很早之前就有想法，她也多多少少能看出来一些。
但也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换句话说，许蕴乔喜欢凌嘉瑜，都没有能够和他在一起，更何况明面上就是兄妹关系的许思念？
许思念语塞。
却也不再多问。
只是转身的时候有些委屈：“不就是多问了你一句吗，至于吗。”
......
为了避免许母唠叨，许思佳一大早就爬起来。她打算去离小区不远的肯德基先吃个早餐，再等徐衍来。
却不想，刚出小区门，就见外面停着一辆白色跑车。
徐衍下车，手里还拿着一杯豆浆。
许思佳接过他递来的豆浆，问他：“你怎么这么早？”
徐衍解释了一句：“我有晨跑的习惯，生物钟很稳定。”
这是实话。
但更重要的一点是，昨天看许思佳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应该很紧急。他家离许思佳家不近，万一有什么急事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到，所以他提前了一个小时。
许思佳显然是不信的：“真的？”
“真的。”
许思佳也没多问。
在基地时，徐衍也会给她和秦桑买早餐，大概是真有这种习惯。
……
接上凌嘉瑜到西城二院时，医院里人已经不少。许思佳陪着她排队挂号，凌嘉瑜收拾了一下，看上去比昨天精神了许多。
但她看上去却比昨天要紧张不少。挽着许思佳的手都收的很紧，掐得许思佳有些疼。
“嘉瑜姐，嘉瑜姐？”
凌嘉瑜回神。
许思佳示意了一下她的手：“能先松开我吗？我拿钱包。”
凌嘉瑜反应过来：“对不起。”
许思佳摇了摇头。
挂完号，两人往五楼妇产科去。许思佳能感觉到，她越来越紧张。
许思佳没有经历过这种事，而凌嘉瑜也是第一次。两个小姑娘，看着来来往往的孕妇有些……不太自然。
许思佳问她：“嘉瑜姐，你是不是有点紧张？”
饶是凌嘉瑜心理素质再强大，这会儿也有些不太淡定：“有点。”
许思佳随口说了一句：“早知道该让老野跟着来。”
至少多一个人照顾凌嘉瑜，她不至于手足无措。
“算了吧。”凌嘉瑜开口：“他，想劝我生下孩子。”
许思佳以为自己听错了：“老野？想让你把孩子生下来？”这是一种什么心态？
凌嘉瑜：“嗯。”
“为什么？”
凌嘉瑜摇了摇头。
从宁城回来半个月，她一直住在老野那里。别看他嘴上嫌弃，可一日三餐都照顾地妥妥帖帖，连地都没让她扫一回。
凌嘉瑜估摸着，大概是看她是孕妇，不好意思差使她？
直到昨天晚上，老野敲了她的房门。
她们来得早，但饶是排号靠前，等真的排到他们的时候，也已经十点多。
在凌嘉瑜前面那个，是坐在轮椅上出来的。脸色惨白，十分痛苦的模样。
别说凌嘉瑜，连许思佳看着都有些瘆得慌。
凌嘉瑜坐在休息椅上，背挺得笔直。她甚至都没有看那个女孩儿。
有声音报数：“十二号，钱敏。”
凌嘉瑜排在第十三号。下一个就是她。
只见她背一僵。
许思佳提醒她：“嘉瑜姐？”
凌嘉瑜回神。她顿了顿，然后看向许思佳：“思佳，我有点害怕。”
凌嘉瑜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上学时候三天两头因为打架被喊家长的人，突然说出‘害怕’这两个字。
大概，害怕不是真的，舍不得才是真的。
许思佳不能替凌嘉瑜做决定，因为一旦去做了，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她提议：“要不，我们改天来？”
凌嘉瑜想了想，却还是泄了气：“算了，哪天来都是一样的结果。”
“要不然我给许蕴乔打个电话？他昨天晚上就在我家门口等我，就为了问你的事。嘉瑜姐，我觉得，他还是关心你的。”
有许蕴乔在，哪怕真的不能留下孩子，至少凌嘉瑜心里会舒服很多。
可她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
“十三号，凌嘉瑜。”
号喊到她，她像是做好了心理建树。可刚站起来，就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是为了赶时间，都没坐电梯，从楼梯爬上来的。
凌嘉瑜先看到的他，诧异道：“老野？”
许思佳同样循声望去。
老野因为性格原因，很讨厌，甚至抵触出门。所以能在这里看到他，两人都有些诧异。
只见他一米九的个子，在人群中异常显眼。他脸上还冒着胡渣，皮肤白的吓人。他脸上还淌着汗，有些狼狈的模样。
老野朝她们走开，脚下生风。
他也不多说什么，一把拽住凌嘉瑜的手腕就往外走。别看他瘦，力气倒是不小。这一拽，生生带动着凌嘉瑜往前走了几步。
她想要挣脱开来：“你干什么，放手！”
可老野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许思佳有些看不下去，拉扶住凌嘉瑜：“老野，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老野停下脚步，一双眸因为生气，有些发红：“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都被你吃了吗？嗯？”
凌嘉瑜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你说什么了？”
她昨天状态不好，老野确实同她聊了一会儿，可她迷迷糊糊的，压根儿没有听太清楚。
“你——”老野被她气到说不出话来：“我跟你说，孩子不用打掉。”
那边有护士在催着，许思佳蹙着眉：“老野，这里是医院。”
老野却怒目瞪过来：“这有你什么事？”看到许思佳，他似乎更加生气了：“我以为你是来劝她的，可结果呢？”
许思佳被他吼得有些莫名：“那你呢？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
老野没说话。
许思佳又接着道：“你说孩子不用打掉，那生出来，谁来养？”
老野一手紧攥成拳。他看了一眼凌嘉瑜，语气坚定：“我来养。”
凌嘉瑜看过去：“你说什么？”
老野重复一遍：“我说，这个孩子生出来，我来养。”
许思佳看着他：“你拿什么养？你连你自己都快养不活了。”
她并非看不起老野，这话也是昨天他自己亲口说的。
老野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许思佳不知道。但一旦留下这孩子，就是一辈子的事。有了孩子，凌嘉瑜以后该怎么办？
老野咬着唇，沉声道：“我会想办法。”
凌嘉瑜趁这时候，甩开了他的手：“老野，你别多管闲事，这跟你没有关系。”
老野却看着她，目光坚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凌嘉瑜收回目光：“没必要。”
“嘉瑜……”
老野话未说完，就被凌嘉瑜打断：“老野，你是我谁啊，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
一句话，把老野还未出口的千言万语又塞了回去。
“十三号，凌嘉瑜。人呢，来了没有？”
护士又提醒一遍。
从刚才老野闹这么一出开始，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许思佳有一句话说的没有错，孩子生出来，拿什么来养？
离开了许蕴乔，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甚至不知道，这么多年，为什么会混得这么糟糕。
她连自己都管不好，又有什么资格去生下这个孩子？
“嘉瑜。”老野还想开口，却见凌嘉瑜已经往后退了一步：“你能不能尊重我自己的选择？”
老野很生气。
尤其是今天早上，他起床时没见凌嘉瑜，就知道她肯定自作主张要流掉孩子的时候。他觉得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有什么困难，他们可以一起解决。
所以他匆匆赶来，甚至义无反顾的告诉凌嘉瑜，他可以来养这个孩子......
可当看到凌嘉瑜这个样子时，他还是妥协了。
“好。”他应声。甚至没有看许思佳一眼：“我们就在门口等你出来。”
凌嘉瑜进了处理室。
临近饭点，休息区人不多。
许思佳和老野并排坐在休息椅上。老野脸色不太好看，他双手握成拳搭在膝盖上，然后告诉许思佳：“其实，有没有孩子，或者她心里的人是谁，都没有关系。”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
老野是凌嘉瑜介绍许思佳认识的，为数不多的许蕴乔不认识的人中的一个。原因很简单，因为许蕴乔不喜欢凌嘉瑜和这些人在一起。
许思佳和老野相处的也不多，通常都是凌嘉瑜又和许蕴乔闹别扭了，找个地方躲着，才会来这里。
而老野，对谁的态度都是那样，不冷不热。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故意刺上几句，也不管这话中不中听，入不入耳。
直到今天，老野提出要帮她养孩子......
许思佳从来没有问过，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但她今天突然有些好奇。
她问老野：“你和嘉瑜，是怎么认识的？”老野比凌嘉瑜要大上九岁，三十的人了，天天待在他的小书屋里，没有谈女朋友，更别提结婚了。想来，他能接触到的女生，除了零零星星，一周都来不了几个的客人外，就只有她和凌嘉瑜了。
老野似是有些诧异她会这样问。
他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嘉瑜是被那个男人从大山里带出来的吗？”
许思佳对凌嘉瑜的身世大概有些概念。她是许蕴乔在‘莫里山’村里资助的几个学生中的一个。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一次，一来二去，便和凌嘉瑜混熟了。
凌嘉瑜是个不认命的，她去找到许蕴乔，希望他能带她出去。
许蕴乔答应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许思佳不知道。
只看得出来，许蕴乔对凌嘉瑜是不一样的。和关心他那些资助的学生不一样，他对她，更像是父亲对女儿的那种关心。刚开始的时候，事无巨细。后来，他大概慢慢发现了凌嘉瑜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许思佳点了点头：“嗯。”
老野突然轻笑一声，带着些自嘲：“我也是莫里山的人。嘉瑜刚出生的那一年，她父亲在田里干活，被机器绞了腿，承受不住自杀了。我爸把她和她妈妈接到了我家里。”
他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许思佳大概也猜到了。
“你是为了她，来的西城？”
老野没有答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意思已经很明显。
许思佳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之间居然还是这种关系。她能看得出来，老野是真心关心凌嘉瑜的。她认识老野也有五六年了，他虽然在事业上没有什么上进心，但绝对是一个踏实可靠的男人。
甚至在听到老野刚才的那些话后，许思佳脑子里一闪而过一种想法。
她觉得，凌嘉瑜跟着老野，会比许蕴乔幸福很多......
虽然没有钱，但她不用担心她爱的男人，心是否在她的身上。
当然，前提是：她爱的男人。
许思佳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处理室的门开，老野匆匆两步进去，很快用轮椅推着凌嘉瑜出来。凌嘉瑜脸色很差，十分疲惫的模样。
人流不需要住院，去拿了药后，老野对许思佳道：“我带她回去。”
许思佳点头：“好。”
老野顿了顿：“医药费我会尽快还给你。”
他并非没钱给凌嘉瑜做这个手术，而是他觉得没必要。他喜欢她，自然能够包容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过往。
甚至老野自己都觉得，他的爱已经被自己压抑得有些......病态。他甚至觉得，不管怎么说，许蕴乔对凌嘉瑜有恩。哪怕她生下了许蕴乔的孩子，那都没有关系。
况且，他不想让凌嘉瑜吃这份苦。
许思佳没有拒绝：“好。”她知道，老野一向是个要面子的。
“谢谢。”老野应声：“还有，对不起。刚才我确实有些冲动，为对你说的那些口不择言的话，向你道歉。”
许思佳是凌嘉瑜回西城半个月，唯一联系的人，自然是她所能信任的。
她摇了摇头。
老野刚想带她走，却见凌嘉瑜却突然站起来——她站得有些吃力，扶着老野才勉强站稳。她对许思佳道：“你就当没有见过我，好吗？”
许思佳懂她的意思。
她点头：“好。”她对凌嘉瑜道：“好好休息，有事给我电话。”
凌嘉瑜点了点头。
她似是想起些什么，又对许思佳道：“你的事我听说了。路是自己走的，管别人说什么呢。有机会就继续走下去，不用拘泥于哪个战队。”她自嘲一笑：“不要像我一样，到现在，一事无成。”
许思佳微垂了眸子。
“走了。”
凌嘉瑜被老野带走了。
许思佳从医院出来，在对面找了家店吃了碗馄饨。时间还早，她也不想回家。干脆拿出手机。
手机上的娱乐软件都在她离开l基地的那天删了个干净，就连微信都卸载了。
她想了想，还是进入商城，把微信和微博又下载了回来。
比之前两天，许思佳现在已经平静下来许多。
登上微信，有两条好友申请。其中一条就是刘廷均的。他的头像很简单，就是一片蓝海，看着都不太常用的样子。
她通过了申请。
然后又将上面的信息大致浏览了一遍，回复了秦桑一条信息后，就又重新退出。
她点进微博。
已经有很多评论和私信。
战队有要求他们定期和粉丝互动，所以战队所有队员的微博里面，私信功能都是打开来的。
许思佳点开私信。
本来是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的，可当她点进去时，却发现，好像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小草宣：‘好久没有你的消息，这段时间还好吗？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沉下心来。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永远支持你/爱心。’
未来可期：‘嘤嘤嘤女神还好咩？冒个泡鸭有点担心呢。’
三点水的泥：‘虽然网上传出那些事，但是我相信你哦。季后赛会回来吗？’
金金：‘快回来吧，你不在，l的比赛简直都没眼看......’
......
很多诸如此类的评论。
许思佳没想到的是，支持她的竟然占了大多数。一条条往下翻，心情莫名好了不少。看来这两年比赛没有白打，还是有不少人支持她的。
大致翻了一下私信，许思佳退出去。
回到主页上往下翻。
她关注的一般也都是打职业的选手或者解说。没进入季后赛的在忙着直播，微博上都是宣传的。进入季后赛的在抓紧时间训练，根本就没有时间上微博。
刷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什么有意思的内容。
许思佳正想退出去，可她看见，下面的那条微博是老六发的。
他一般都是转发别人的，或者发一些广告。但是那条内容，是原创的。许思佳一下来了兴致，点开来看了看。
老六：‘眼见并不一定为实’。
只简单一句话，下面配图许思佳被黑勾引徐衍时的那张照片，右下角很明显能看出来是一排安全t。而老六还附了一张照片，是一盒蓝色包装的安全t。正是那天许思佳帮他带回来的。
倒也巧，那天他女朋友也准备了。这一盒就被他随手丢在了外套口袋里。
许思佳看到这条微博的内容，就知道老六是在帮她澄清。
她显然是有些惊讶的。
老六是个老婆奴，什么都听他女朋友的。而他女朋友是个小网红，平常就靠赚宅男的钱呢，当然不愿意高调秀恩爱。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但是没想到......
这条微博下面，林溯、徐衍，包括靳宇他们都点了赞。
评论里却没有什么不太好的言论。
“六哥是真的六，这么刚的吗？”
“楼上，重点抓错了哦。六哥是在帮sky澄清吗？”
“我就说sky不是这种人啊，她打比赛比mo早，知名度也不输他，何必要去勾引倒贴呢？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干得好哦，男人就该有担当嘛，六哥我支持你！”
......
不得不说，看到这些的时候，许思佳心里暖暖的。
俱乐部很看重名声，就怕队员一个不小心，在微博上发了什么不该发的。所以队员在发微博前，都会给战队经理大致过一遍，没有问题才能发。
而之前，孙总有意让许思佳背这个锅，自然不可能让人替她澄清。
老六能发出这条微博，林溯确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老六想必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指不定发完之后，被孙总逮着臭骂一顿呢。
许思佳还在翻着微博，却有微信信息弹出来。是秦桑发来的，她看到许思佳回了微信，激动到不行。这会儿给她回了一条：“我这儿有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许思佳点进去，回复她：“什么好消息？”